吳雪桐覺得臉頰好燙,她想當縮頭烏龜,當鴕鳥,不想思考,不想起床,不想面對她新的一天和剛回到家就把她吃干抹淨得丈夫。
紀東爵倒是幫她一個大忙,他抱著她,像抓緊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將較小的她收攏在臂彎之中,用哪種仿佛會為她當下世間所有紛擾的篤定與堅強,要她乖乖聽話。
歡愛過後身與心都羸弱不堪,而她感覺自己被他陽剛的氣息包圍。原本對她來說,紀東爵只是個連婚姻都能買賣的冷血商人,然後這一款,他沒有如預期地立刻抽開身或倒頭就睡,反而就這麼摟著她,靜待兩人平復心跳。
他的手不停地在她背上和頸子上愛撫著,讓吳雪桐感覺自己像他的小寵物,什麼都不用想,不用煩,只要瞇著眼讓主人疼愛就好。
向來不懂害羞為何物的她,只能默默地把臉埋在紀東爵胸前,期待他在睡著前都別開口,自然而然地當做他們只是在執行了例行公事。
可是紀東爵顯然沒有睡著的打算。他的大掌在她頸後又規律地揉捏著,害她舒服得想嗚嗚叫,偏偏此刻她的大腿還跨在他腰上,兩人已極親密的姿態相擁,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男性只有半軟,似乎只是短暫地休息,隨時能重振雄風……
也許是他倆又心電感應,又或者是她無意間誘惑了他,吳雪桐感覺到兩腿間的男性有顫顫地抬頭,再次火熱地抵著她還有些疼痛的私密處。
她緊張又不安地扭著身體,想推離他遠一些,下體的不是卻讓她擰起眉,倒抽了一口氣。
“很疼嗎?”他的嗓音也說不上是心疼或愧疚,卻還是讓吳雪桐臉紅。
“有一點。”如果紀東爵已經收斂了力道,那她恐怕得開始擔心自己可能應付不了這男人的孟浪。
紀東爵的手往下探,吳雪桐忍不住打著哆嗦,幸好他的手只停在她腰際。
“我讓你害怕嗎?”
“也不是。”吳雪桐真慶幸房間昏昏暗暗的,他不會察覺她紅燙的像華盛頓紅蘋果的臉。“我怕癢。”
有一半是實話,另一半則是因為她對這個男人的手指如何讓她獲得高潮,記憶還太深刻,再讓他“玩”下去,她一天的力氣都被玩光了。
紀東爵又把手探向她的大腿,在內側和外側熨貼輕撫著,害她明明已經疲憊乏痠的私處又熱了起來……真是“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啊!
“我請醫生來幫你看看。”他說著就要起身,吳雪桐趕忙拉住他。
“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大傷,只是有點不舒服而已。”
這個初夜的經驗已經夠讓她害羞臉紅好幾天了,再請醫生來,那她可以挖個洞把自己埋了吧!
吳雪桐扭著身體躺倒枕頭上,意識到自己今後就要睡在這男人身邊,他床上有她的枕頭,三天來孤枕獨眠沒什麼感覺,現在卻有某種怪異的感覺在她心窩處鑽動。
雙人枕頭的親密與溫暖,也許要兩人的發交纏在一起才更深刻,而他們對彼此根本還不算認識。
“你……你剛回來啊?”她試著轉移他的注意力。
“嗯,下午一點抵達的班級。”
“長途飛行很累,你要不要睡一會兒?”她這樣像個溫柔體貼的妻子吧?
“我想等時差調整過來。”他回應道,嗓音慵懶又性感,要命的是現在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好像……
好像在暗示她,他正好有“某種特別的計劃”可以打發調整時差的時間。
“哦,那我……”她該腳底抹油開溜,還是萬般期待地等他在“開動”?說真的她快累死了,可是,又恨害羞啊……
紀東爵的大掌轉而捧住她凌亂蓬松得像棉花糖似的卷發,“這時間是你吃早餐的時間吧?”他聽管家說,這女人日夜顛倒,難怪白天拼命打瞌睡。
所以他是趕她去吃早餐咯?雖然松了一口氣,至少她明天不會因為“縱欲過度”而痛上一整天,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有點失望。
噯,她不會一脫離處女之身,就立刻變成色女了吧?
“唔,如果你覺得不好,我也可以改回正常作息啦。”他現在畢竟是她的老板兼債主啊,只好壓縮自己寶貴的玩樂時間了。
“你高興就好,沒什麼好或不好,不過如果以後有了身孕,最好還是按照正常作息起居。”
“哦。”差一點她就要忘了自己嫁給他的目的之一。吳雪桐想了想,忍不住問道:“你想要一個繼承人,但萬一我只生得出女兒,或根本生不出來怎麼辦?”她只是找習俗思考,並沒有特別重男輕女的意思,她家都是女孩,老爸從沒煩惱過這個問題,只是她不會自作主張地認為別人也不在意。
“我並沒有限定我的繼承人是男是女,就算是女兒,我也會讓她從小開始接受繼承人的教育,這點你不用擔心。”而且他看過她的健康檢查報告,另一個擔憂也可以免了。
吳雪桐突然覺得,不管她生男生女,她的寶貝似乎注定有點辛苦,雖然對他不了解——應該說她對很多人事物都不怎麼了解——不過光憑紀東爵有本事解決她家的破產問題,又住在這樣的房子裡,想當然耳財力雄厚,身為他的繼承人絕不會太輕松。
人果然還是平凡一點好,否則生來就背著龐大的責任,注定人生無法自由作主。可是用另一個角度想,伴隨責任而來的,不就是衣食無憂的人生嗎?人們總是羨慕自己沒有的,也許他的寶貝從小就必須接受各種磨練,說不定還得羨慕地看著其他小朋友無憂無慮地玩耍,然而這世上有更多人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
這麼想著,吳雪桐也只能釋懷地歎口氣。“我會慢慢調整作息。”孕婦重視要多曬曬太陽。
紀東爵起身套上睡袍,走進浴室。“我等會兒也要用晚餐,一起吃吧。”
吳雪桐呆坐在床上,看著凌亂的被褥,不知道為什麼,他提起了繼承人的問題後,那些讓人胡思亂想的曖昧泡泡全消失了,只有一種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的茫然感。
她這樣,算不算把自己賣了呢?而且,還是連子宮一起賣的那種。可是合約上也清清楚楚地寫著,他不會主動剝奪她的撫養權,除非她自己放棄……
吳雪桐用力帥帥頭,甩掉那些混亂的感覺。
這一切一定是因為,她跟一個根本不算認識的男人結婚又上床的後遺症。
真不知道古代那些沒和男方見過面,就和對方成親洞房的女人,心裡的感覺跟她是否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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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東爵站在蓮蓬頭下,冷水當頭淋濕,而他閉起眼,面容冷峻,想再大瀑布下閉目靜心的僧人,要逼退心魔,冷卻欲念。
今晚他失控了,是他就沒女人吧?
自從那個跟了他最久的女人瞞著他把保險套藏起來,去人工受孕,之後又以肚子裡的孩子向他逼婚,他就不再找女人決絕生理需求。
當年那女人的手段令他厭惡,而且她挑錯了時間,如果是現在,沒准兒他會答應得心甘情願一點。
他當然還是給了那女人她想要的,但他這個天生不喜歡被強迫,而且更愛記恨。
“我所給你的,卷寵也好,名分也好,限額是固定的,既然你要了另外一樣,就得拿原本的來換。
他從此冷落了她,在那女人懷孕的五個月裡沒再見過她,把她安置在他另外購置的一棟高級住宅,派了營養師和專業管家照顧她的起居。”
他自認沒有對不起誰,強求他不想給的,下場就是如此。他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男人,所以從不和想跟他要承諾的女人有任何牽扯,游戲規則一開始就說得清清楚楚,要犯規,他沒把她永遠驅逐已是仁至義盡。
那女人當然愛玩,不然也不會是他選擇玩男女游戲的對象,懷孕五個月的空窗期哪裡耐得住寂寞?依然頻頻跑趴,甚至報復似地抽煙喝酒樣樣來。
女人要蠢,也要蠢對時機。他那時對她只剩不悅與不耐,壓根沒有任何愧疚,更何況他當時並不想要孩子,所以照樣的冷淡她。
就在那女人懷孕第五個月的某一天,她在一個亂七八糟的派對裡吸毒又搞雜交,給人搞死了,一屍兩命,連帶他也跟著上報,成了千夫所指的薄幸男。
那時他就醒悟,他錯了,錯在早該逼她把孩子拿掉,各走各的路,大不了對簿公堂,他有的是人脈和金錢讓她知難而退。
男人冷血薄幸固然可惡,女人明知男人無心,話也說得清清楚楚了,最後卻拿兩條命相威脅,就不可惡嗎?想用孩子幫助紀東爵,那女人腦袋不清楚又偏愛拿自己跟孩子來賭,怪誰呢?
只是命運就是喜歡用它獨特卻討人厭的幽默感,諷刺人生無常。
三年前他不要孩子,甚至因為那女人的欺騙而遷怒孩子,現在他卻必須有一個繼承人,而且必須盡快。
方才的失控不算什麼。他對自己道。
為了他跟吳雪桐好,他們之間只會有單純的協議關系,不會再有其他。
心緒既定,他關掉水龍頭,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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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餐時,不知錯覺否,吳雪桐感覺紀東爵又變得冷淡疏離了。
其實他們本來也談不上親密,只是今天他在床上的表現……呃,不是指技巧跟體能上的表現,她以為至少他會樂意跟她培養感情。
還是說那只是她的錯覺?這男人果真是情場老手,溫柔的舉止對待只限在床上。何況她自己不是也明白這男人有多麼現實冷血?
嘖……算了,本來她家拿了他的錢,是不該再要求什麼,只是突然間想到他們的孩子可能得面對這麼詭異的家庭組合,她又不確定自己做的對不對了。
沉默地吃晚飯,紀東爵丟下一句要到書房處理公事,擺明生人勿近,就離開了,吳雪桐總覺得今天因為他的關系,害她都有點食欲不振。
他很忙,她也不閒耶!她決定不把他床上床下判若兩人的態度當一回事,吃完她的第一餐,老管家問她宵夜要吃什麼,好讓廚房為她准備,晚上就不用餓肚子——在紀東爵家還有這項福利,以前晚上餓了只能啃面包、泡泡面,現在想吃什麼,管家都會幫她准備好。
她請管家十二點下班以前幫他准備一碗牛肉面跟一杯冰紅茶,然後就回她的“工作室”開始她的一天。
她的桌上型電腦和筆記型電腦都開著,一邊是密密麻麻的程式語言,另一邊開了聊天軟體跟游戲軟體,一會兒打打屁,一會兒玩玩寶石方塊,一會兒又投入她的另一份“工作”中。
說是工作,其實她並沒有很認真地利用它來賺錢,純粹是興趣,再加上一些發洩罷了,幾個志同道合的網友或熟識的友人偶爾介紹她幾件Case,她則看心情決定要不要接受。所以一般來說,這時候她若不是閒到開好幾個視窗聊天打屁,或無聊寫點小程式打發時間,就是已經殺紅眼忘情地發出詭笑,在暮氣沉沉的深夜,像亂世的妖女。
她妖力無邊,而且無遠弗屆,在網路上,人人聞名喪膽……
十一點整,紀東爵准備回房睡覺時,聽到的就是吳雪桐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聲,他原本想開門一探究竟,但今夜說要處理公事的他頻頻失神,想著吳雪桐柔軟潔嫩的胴體,想著她熱情的反應,想著她有點沙啞卻性感的吟哦……害他好幾次分神,下腹蠢蠢欲動,不敢相信自己只不過三年沒碰女人,竟然饑渴至此,強烈地想再把這個合法的妻子綁匯床上,要她三天三夜……
他惱怒地縮回握住門把的手,轉身走回臥室。反正這女人今晚不可能再跟他同房,他相信明天早上醒來,這些反常的反應終會煙消雲散。
而在他一個人孤枕獨眠以前,他還需要進浴室沖個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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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吳雪桐拖著精力耗盡的身體,洗了澡,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間輕手輕腳地在紀東爵身邊躺下。
本來她是在是困極累極,但突然又想到,夫妻不就是要同床共枕?而他們到這一刻才算真正的同床共枕吧!
其實她曾問過紀東爵,婚後需不需要分房睡,他的回答是等她有了身孕之後,想分房就分房。
唉,這樣的契約婚姻,當初置身事外時覺得好像沒什麼,現在她卻有種自己只是工具的感慨。不過各人造業個人擔,都答應人家了,哪還有長吁短歎的道理?她閉上眼,決定快快入睡,免得她這個秘書起得比老板還晚——不知到時他會不會火大的把她踢下床?
其實紀東爵在她躺到身邊就醒了。
一整個晚上,他的夢境裡都有她,兩人火熱而激情地交纏,甚至連許久以前他和女伴們在一起的回憶,那些畫面裡的女主角也都變成了吳雪桐,她跟他用各種體位,各種方式做愛。
他聞到她剛洗完澡身上的沐浴乳香味和女性的幽香,還有她的體溫,在同一條被子裡,隱秘而封閉的溫暖空間,逼他用全部感官感知她的存在,與他糾纏不休。加上晨間慣性的男性勃發,他立刻睡意全消,只剩迅速被勾起的欲火在體內熊熊燃燒……
紀東爵很快地別開眼,用毫無感情起伏的嗓音道:“今天就讓你休半天的假,急得補假條。”說吧,便快步離開仍彌漫著愛欲氣息的房間,不讓明明已經紓解過的欲望再次抬頭,即便已經太晚,這一整天他注定心神不寧。
吳雪桐側趴在床上,根本沒力氣咒那個天殺的把她吃了又吃,臉骨頭都給啃盡,卻連句慰問也沒有的王八蛋。
半天的假?她該謝主隆恩就對了?也不想想是誰害她的!
至少她比妓女高級一點。再次睡去前,她自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