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米有米都是樂 第五章
    清晨,雨停了,陽光燦亮,林家瑜緩緩睜開眼,第一個感覺是疲倦,第二個感覺卻是輕盈,彷彿經歷了毀滅和誕生,又可以從頭來過了。

    一轉頭,她發覺枕邊人已經醒了,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她,不曉得他看了多久?瞧他一臉滿足的傻笑,都不擔心傻過了頭?

    「早。」翁育農笑得很夢幻,直到此刻他仍覺得在做夢,那個不多話、很少笑的冰山美人,真的曾經融化在他懷中嗎?他願意做她的橡皮擦,把過去傷痛都擦掉,他榮幸之至,但從今天起,他們即將創造的回憶,應該不會輕易被抹滅吧?

    「幾點了?」她被他看得不自在,趕緊找個話題。

    「才六點,你多睡一會兒。」他伸手輕撫她的臉,總覺得她忽遠忽近,難以捉摸。

    她忽然不知怎麼面對他,那雙孩子一般的眼神,那份太過坦率的熱情,簡直要把她燙傷了。

    瞧她皺起眉,他往不好的方面聯想:「抱歉,我沒經驗,是不是讓你不太舒服?」

    「不是這樣的……」他雖笨拙了點,卻相當有耐心,不急不緩的讓她快升天了,但叫她怎麼說得出口?昨晚叫成那樣已經很丟臉了,她不習慣失去控制的自己。

    「我會加油的,你希望我怎麼做,一定要告訴我。」

    「嗯……」她轉身想要下床,「我去準備早餐。」

    「不!」他握住她的肩膀,溫柔道,「你一定累了,我來。」

    「你行嗎?」他的好意她心領了,但廚房可禁不起摧殘。

    他的雙肩為之垂落,「難道……我的表現讓你覺得不行?」

    「我不是這意思。」什麼嘛,嘴巴變得這麼壞,還會說雙關語。

    他在她額上一吻,拍拍自己胸膛說:「放心!我行的,不管在哪方面,我都要讓你變成最幸福的女人。」

    沒多久,林家瑜發現翁育農是認真的,雖然早餐很簡單,只有沙拉、麵包和水果,但他把她當成無行為能力的嬰兒,對她無微不至的呵護,只差沒先嚼一嚼再給她吃。

    「家瑜還要不要吃菜菜?對了,還有果果,這是果王寄來的喔!」

    「不要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什麼菜菜、果果的,乾脆問她要不要喝奶奶好了。

    「抱歉、抱歉!」他把頭靠她肩膀上,情不自禁撒嬌起來,「我太開心了,我把你當公主嘛!」

    拜託,伺候公主也不是這樣的。「你為什麼喜歡我?」

    她的發問來得突然,他立刻被自己嗆到,咳嗽兩聲才臉紅說:「因為……因為你是我的天使,是老天特別賞賜給我的。」

    「啊?」這種像是青少年專屬的台詞,怎會從一個二十九歲男人嘴裡說出來?

    「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很緊張又很快樂,比得冠軍還要高興,你如果喜歡,我那些獎盃都送你。」

    「傻瓜。」別人求之不得的東西,他卻不當一回事。

    傻瓜被叫傻瓜還是笑得很開心,但傻瓜也會有危機意識,有了關係還想要名分。「對了,我們現在應該是在交往沒錯吧?」

    她沉默了片刻,他的心被揪得緊緊的,不知會上天堂還是下地獄,當她終於點頭,他立刻擁住她歎息。「你是我第一個女朋友,也是最後一個女朋友……」

    他給的承諾太甜也太美,但她何德何能?「你以前怎麼沒交過女朋友?」

    「因為我一直在等你。」

    淚水幾乎模糊雙眼,原來傻瓜一旦談了戀愛,就會變成甜言蜜語的天才,對此,她只能用熱吻來回答,至少不用說出真心話。

    日後不管他會如何怨她恨她,在這一刻他們是愛著的。

    ***

    午餐時間,桌上除了煮飯阿姨做的菜,還有一堆不太常見的食品,都是甜滋滋的,像要辦喜事一樣。

    心情極佳的翁育農笑道:「這些點心請大家吃,別客氣啊!」

    原本他是要送給林家瑜的,但她推說吃不完,只留了一盒巧克力,他想想乾脆拿來送人,保證吃了愛情甜蜜、婚姻幸福。

    一個連吃飯都忘記的人,何時變得這麼周到?老闆黃信元不免好奇問:「為什麼突然請吃糖,還有這麼多巧克力和蛋糕?」

    「翁老師看起來春風滿面的,發生什麼好事了?」

    翁育農只是一直的傻笑,笑得讓人一陣雞皮疙瘩,這位農學博士怎麼像個偷吃糖的小孩?

    「拜託一下啦,也報給我們知道嘛!」群情鼓噪,只差沒拿筷子敲碗,畢竟除了兩位當事人,全公司員工都有下賭注耶!

    翁育農依然笑而不答,轉向身旁女子說:「家瑜,你多吃點。」

    傻瓜就是傻瓜!林家瑜低頭不語,他表現得太明顯了,這下還有誰看不出來?

    果然,黃信元恍然大悟問:「你們兩個……是不是開始交往了?」

    「對……」翁育農正打算承認,心念一轉踩了煞車。「不,我……我也不知應該怎麼說,家瑜,還是你來回答吧!」

    他怕自己沖得太快,如果她還沒打算公開,豈不是讓她為難了?

    居然把燙手山芋丟給她?面對眾人關懷的視線,林家瑜放下碗筷只說了句:「我吃飽了。」

    「不行,你吃太少了,昨天消耗那麼多體力……」

    「你!」她想都不想就摀住他的嘴,這傢伙膽敢說出來,她會讓他窒息而死!

    旁人已經大笑出聲,原來是這麼回事,翁老師餓了太久,一開戒就不可收拾,還買了喜糖來分,該是慶祝小倆口的喜事吧!

    林家瑜臉皮薄,漲紅了臉,立刻轉身走開,翁育農當然追上去,握住她的手道歉,她一直不說話,卻也沒甩開他的手。

    看著小倆口的背影,米廠的叔叔阿姨們都好生安慰,米王的春天總算降臨,從此應該是幸福美滿,這不就算賭輸的人也甘願,因為下屆冠軍絕對妥當的啦!

    有人開口說:「年輕真好!」

    「戀愛更好!」有人接口道。

    沒錯,年華似水流,不談戀愛是種罪惡,無論結果會是什麼,真心愛過才算活過呀!

    下班後,林家瑜先回宿舍做晚飯,再到研究室喊翁育農吃飯,如此生活模式跟夫妻沒兩樣。

    雖然他中午的表現讓她很不滿,還是捨不得讓他餓肚子,從何時開始她變得心軟,就快忘了最初目的?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她想再多累積點回憶。

    「翁老師,吃飯了。」

    她還沒進門,他已聽到她的腳步聲,立刻上前握起她的手。「不要叫我翁老師,叫我的名字好嗎?」

    「呃……」他期待的神情像小狗搖尾,她難以拒絕,只好喊了聲,「育農。」

    「家瑜,我的天使家瑜!」他高興極了,把她抱起來轉圈圈,原來擁有全世界是這種感覺,小時候他的志願應該寫「交女朋友」才對。

    「別鬧了!」她輕拍他的肩膀抗議,他才肯把她放下,但是熱情難以消退,捧著她的臉一陣亂親,就像小貓小狗舔人一樣,他已經興奮到沒啥人性了。

    「好了啦!」她真有點招架不住了,原本那個斯文靦腆的他,似乎消失在某個異次元了。

    眼角一瞄,她看到那本筆記。「你在做什麼記錄?」

    他舔舔嘴角,還不是很滿足,咬著她的耳朵回答:「氣候、溫度、水質、土壤都要研究,雖然種稻已變成一門科學,還是要靠老天爺賞飯吃。」

    翁老師又開講了,但有沒有必要這麼煽情?她忍住呻吟問:「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稻米?」

    他把臉埋進她發中呼吸,她總是這麼香,難怪人家會說臭男人,卻很少說臭女人。

    「我小時候跟爸媽住在台北,記得我第一次來台東的時候,看到綠色的稻田覺得很奇怪,不懂為什麼要種這些草?當我知道這些綠草會變金黃,會長出稻穗,能餵飽人類,我就更想知道原因,吵著要去田里玩,要大人買書給我看,從此一頭栽入,到現在都不覺得厭倦。」

    這番話說明了他是個有志青年,而且付諸實現、收穫豐碩,如此難得的好男人,為何偏偏碰上她這壞女人,還把她當成天使愛慕?除了命運弄人,似乎無可解答。

    「你呢?為什麼想當會計?」他對她的瞭解少得可憐,希望她能多談談自己(包括她喜歡哪些姿勢)。

    「我……沒有夢想也沒有才華,做會計只是因為我做得來,薪水還算可以,不怕找不到工作,就這樣而已。」她的實際對比他的理想,是一道讓人無法忽視的鴻溝,儘管他大她四歲,他仍像個孩子,她卻自覺蒼老。

    對此他有截然不同的意見。「你有很多優點,你自己都不知道,雖然一開始有點難以接近,其實你很會照顧別人,而且是默默付出、不求回報。」

    「我沒有你說的這麼好。」

    「我說好就是好,不可以懷疑翁老師的智慧!」他再次強調,她在他心目中就是一百分。

    情人眼中出西施,這種事辯論不出結果,她忽然想到自己最大的缺點,「可是我不會撒嬌,你們男人不是最愛女人撒嬌嗎?」

    「我不知道別的男人是怎樣,但我確實喜歡你撒嬌,就像你現在這樣。」

    她眨眨眼,訝異問:「我哪有?」

    「你是用苦肉計,以退為進,說自己不會撒嬌,希望我更珍惜你、更寵愛你。」她自己可能沒察覺到,此刻她雙眸水亮、臉頰微紅,誘人得不得了。

    「才沒這回事!」有必要分析得這麼清楚嗎?她又羞又惱,像被揭穿了秘密。

    她轉身背對他,他就從背後抱住她,貼在她耳畔說:「你今天一直跟我撒嬌,真的好可愛。」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真的很討厭耶!故意在她耳邊呼吸,害她全身一軟,想掙脫也沒力,只能讓他緊抱著。

    他沿著她的耳垂和脖子舔弄,雙手分別往上下發展,「你知道嗎?每次你到研究室來找我,我都會想對你做一些壞事……」

    好好先生不代表沒有邪惡思想,尤其在嘗到了甜頭之後,知易行也易,天人合一啊。

    「別鬧了!」她發現他是當真的,頂在她背後那玩意兒也太火熱了!

    他把她抱坐到電腦椅上,她的背仍貼在他胸前,上衣被扯開,窄裙被拉高,雙腿想夾緊卻被他擋著,如果有一面鏡子擺在前方,她一定會羞得閉上眼,如此畫面實在太超過。

    「不行啦……飯菜都要冷了……」

    「我只想吃你,熱呼呼的你。」他現在胃口極佳,應該可以吃好幾次。

    曾幾何時,那個笨拙又害羞的男人變成了大壞蛋?但要命的是,她一點都不討厭這種變化,當他在她體內放縱,她也隨之起伏,不得不承認他是個有潛力的初學者,一開發就是驚人的爆發力。

    「我愛你……愛你……」

    他可以輕易說出這句話,她卻無法給他同樣回應,甚至咬著下唇忍住呻吟,他一發覺她的壓抑,就把拇指伸進她嘴裡,不讓她剝奪他的福利,他喜歡聽她喊出來。

    「你輕一點,別這麼快……」她被他震撅得都要崩潰了,明明他就不是猛男型的,怎會腰力這麼強?

    老天,她還說自己不會撒嬌,那哀求的語調、陶醉的眼波,完全就是要讓男人抓狂!

    「我要讓你不能沒有我,永遠跟我在一起!」他宣告決心,也付諸實現,桌面晃動得更厲害了。

    研究室內春光無限,幸好其他員工都已下班,不會有人突然衝進來,門外只有小黑和小黃守備,兩隻忠狗豎起了耳朵,不懂怎麼一直有怪聲,就像附近貓兒在發情……

    ***

    談戀愛除了用心也要用腦,翁育農開始運作一項計劃,名為——「愛上台東之你不要走」——

    儘管他已多次擁有她的身子,她的心對他仍是一個謎,除了事發時那句「我想你」,她從未說過任何情話,當然也不肯給他承諾,為了把她綁在身邊,他必須更努力打拼。

    因此,一有空他就開車帶她出遊,上山下海,探索秘境,想用美麗風光把她迷住,如果這還行不通的話,可能要收集各大寺廟的符紙,偷偷燒了符仔水給她喝。

    每到週末就得往外跑,林家瑜也習慣了,上了「阿吉」(車名)才問:「今天要去哪裡?」

    「電光。」翁育農發動了車輛,順手摸摸她的手,這小手能一直讓他握著嗎?就看今天的表現了!

    「這是地名?」台灣的地名真是無奇不有,這陣子他帶她走過很多地方,利稻、下馬、鹿野、都蘭、三仙台,妙得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嗯,關山鎮電光裡,那裡也有很多稻田,我得去巡一巡。」

    吉普車開上一九七號縣道,北起池上鄉,南至台東市,一路上都是自然田野,他們打開窗戶讓風吹進,也讓耳朵享受蟲鳴鳥啼。

    「好美。」她忍不住歎口氣,她在台北生活十年,除了回台南老家,很少往其他縣市跑,現在才發覺台灣真是寶島。

    「你喜歡台東嗎?」

    「嗯。」台南也有不少美景,但台東更純樸、更原始,就像她身旁的男人,單純得讓人捨不得污染(雖然在某方面是他比她更壞)。

    「前面有一段碎石子路,可能會比較顛簸。」從延平鄉鸞山37K到關山鎮寶華山23K路段,沒有鋪設柏油或水泥路面,觀光客和外地人看了都會嚇一跳。

    她從來沒聽說這種事,縣政府沒錢嗎?「為什麼不把它蓋好?」

    「這是全台唯一的碎石鋪面公路,長達十四公里,地形奇特,以泥巖為主,每次只要颱風豪雨,路基和邊坡都會崩塌,就算鋪了柏油一樣損壞。」

    他說得非常仔細,她聽得非常不安。「這麼恐怖……」

    「放心,阿吉很強的,什麼路都走得過去,我開過好多次了,相信我。」他第一次經過時也覺詫異,後來習以為常,反而欣賞起這一段路,回歸最原始的自然。

    「好吧。」她當然相信他,這麼善良的男人不會唬她的(應該吧)。

    開到碎石路,除了車身顛簸震動,大致上還算安全,一路上都沒有其他人車,只見蝴蝶翩翩飛來,彷彿世外桃源,只是遠離了人群和文明,萬一發生意外怎麼辦?

    「育農,我覺得有點怕……」她只是習慣農村生活,可不懂得野外求生。

    他仍一副平常表情,拍拍她的手說:「沒事的,十四公里很快就開完了。」

    說是這樣說,路況卻越來越糟,雜草比碎石多,甚至有積水,眼前忽然出現斷崖,路面變窄也就算了,護欄居然不見了,山側還有崩落砂石,這根本不是人走的,除非是鳥才能飛過!

    翁育農指向窗外說:「這裡的地形最特別,你仔細看那山壁紋路。」

    拜託,她哪有這種閒情逸致?一心只祈禱老天保佑,讓兩人安然度過難關。

    「你慢慢開,一定要小心!」

    誰知就在最險峻的地方,他突然踩下煞車,她的心緊揪成一團。「不會吧,車子壞了?」

    卡在這種山崖上,進退不得,又找不到人幫忙,就算打電話找拖吊車,也不知要等多久,她拿出手機一看,居然無法通話,這下完蛋了!

    翁育農拉起手煞車,說出開場白:「車子沒壞,但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等離開以後再說啦!」現在是什麼情況,難道他要跟她談心、談米?

    「家瑜……」他從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是一枚鑽石戒指。「你願意把這枚戒指戴上嗎?」

    鑽石太美麗、太耀眼,她的視線立刻為之朦朧,但不確定是因為感動還是驚恐。「為什麼……選在這種時候?」

    一般說來,求婚應該在氣氛浪漫、環境優雅的地方進行,現在他們可是在山崖邊耶!

    他抓抓後腦傻笑,「我阿公說要這麼做,你才會答應,其實我也不是很懂,我以前沒跟別人求婚過。」

    瞧他一副天真無辜樣,她相信這不是他的主意,翁阿公果然薑是老的辣,翁阿嬤當初也是這樣被逼的吧?生死存亡的關頭,叫人怎敢不答應?好狠毒的一招!

    「好,我答應你,拜託快帶我離開這裡!」不管怎樣,活下去最重要,離開後要打要罵就再說了。

    「真的?你願意跟我結婚?」事情太順利,他反而嚇到了,還以為要革命十次以上才會成功,看來真要包個大紅包給阿公,這下他可以娶老婆了!

    「我願意!」她高聲強調,他不用懷疑,他確實得逞了。

    「那……我可以幫戴上戒指?」

    「要就快一點!」她往窗外一瞥,希望懸崖不會崩塌,她還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他因興奮而雙手顫抖,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把戒指戴在她左手無名指,而後在她手背上一吻,許下終身承諾:「家瑜,我永遠愛你,只愛你一個。」

    「好好,我知道了,快開車吧你!」她知道自己的反應欠佳,但忍耐已到臨界點,若不是怕?她早就放聲尖叫了。

    「是!」他的天使總算給了承諾,在這一刻,就算有落石也像鮮花,多希望這條路沒盡頭,就這樣開到天涯海角,他的右手握著她的左手,她的左手戴著他的戒指,多麼完美的牽手關係。

    「雙手都要握方向盤,你不想活啦?」

    強烈的抗議讓他收回手,吐了一下舌頭,全神貫注在路況上。

    這段十四公里的碎石子路,將是林家瑜永生難忘的回憶,就在這兒她接受了他的求婚,就在這兒她感覺世界只剩兩人,相依為命,死了都要愛……

    當晚他們住在東海岸一家民宿,吃過晚餐後,坐在面海的落地窗前,聽著太平洋的浪,吹著太平洋的風,感覺永恆就在其中。

    如此良辰美景當然要談情說愛,翁育農抱住佳人想來場掏心大戲,林家瑜卻甩開他的手,恨恨地說:「不准碰我!今天你竟敢騙我,快把我嚇死了!」

    直到現在她仍忘不了生死關頭的震撼,還要面對他半脅迫半深情的求婚,不知多少根黑髮都嚇白了。

    「對不起,以後我不敢了,保證就只有這一次。」就像男人帶女人去看恐怖片,希望女人能依偎在他懷裡,原來恐怖也是種催情劑,這都是阿公教他的。

    「哼!」她左手戴著戒指,忽然感到一股沉重,就這樣被套牢了嗎?

    「天使家瑜最心軟了,拜託原諒我好不好?」

    「我才不是天使,如果哪天我讓你傷心,你就不要太驚訝。」事情發展跟她的計劃相差太多,現在她是騎虎難下,有股衝動想要坦承一切,卻又不願破壞這美麗時光。

    總之,該來的總會來,幸福不會屬於她,天使與魔鬼共住在她心中,還常常打架摔角,最後只怕是兩敗俱傷。

    他不以為意,仍笑嘻嘻地說:「你怎麼會讓我傷心?你對我這麼好,還答應要嫁給我!」

    「人生很漫長的,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只要你愛我,什麼事我都能接受。」他不是活在高塔裡的學者,他幼年失去雙親,長大後獨自在異國求學,一開始做研究也不順利,剛回台東時沒有人相信他的本事,活著本來就有很多挫折,只要她能繼續與他相愛,世界末日也不懼。

    「如果我不愛你呢?」說真的,她也不懂自己對他的感情,深受感動卻又藏著懷疑,或許是朱廷輝帶給她的陰影,至今她仍不敢相信會有真愛。

    「我聽到嘍!」翁育農的語調振奮起來,雙眼發亮,「你剛才說如果你不愛我,這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所以在現實中你是愛我的!」

    這是哪門子的邏輯?她驚訝於他的反應之快,或許他並不是真的傻,而是大智若愚。

    「你真會說話。」

    「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對女孩子根本沒轍,自從遇到你,我才開竅的!」最近他受到莫大啟發,原來他癡呆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跟她相遇,然後大展長才!

    「你這輩子真的只愛我一個?」世上有那麼多可愛迷人的女孩,他完全不會心動?

    他拍拍胸膛,承諾道:「你嫁給我就會知道了,我用時間證明給你看。」

    「如果最後是你不想娶我呢?」當他發現她的真正目標,還會想跟她結婚嗎?

    「你今天怎麼了?像個多愁善感的小女孩。」他再癡呆也感覺得到,她在鑽牛角尖呢!

    「我只是……因為太幸福會有點不安。」

    這下他可緊張了,握住她的雙肩問:「那該怎麼辦?我們一定要想想辦法,不然你會因為太幸福而得恐慌症!」

    「不如……用身體給我安全感吧。」說那麼多也沒用,趁著還能愛,就用力愛。

    「遵命!」

    戀人們的夜晚,總在激情和餘溫之間輪迴,尤其當一方有了離別的預感,只能從一次次的擁抱,得到最深刻的存在感。

    太平洋的風繼續在吹、浪繼續在拍,何時人們的心中才能真正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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