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直觀戰的陸遠秋終於動了。
"靈岳山五代弟子陸遠秋向碎羽道友請教。"
憑空緩步走到台上在碎羽面前站定,陸遠秋忽略年齡的高低先行了一禮。
陸遠秋的出現同樣給在場之人帶來不小的震撼。這樣精彩絕倫的人物,竟在之前三天半點不露鋒芒,甚至無人察覺他的存在,若不是今日主動上台,恐怕眾人還不知道靈岳山有了一個可傳衣缽的弟子。
在見到陸遠秋的那一刻,碎羽也許是感覺到了對方的修為決不在自己之下,立刻收起了輕慢之心,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沒有回陸遠秋那一禮,碎羽一言不發就搶先出手。
陸遠秋不慌不忙地祭出法寶應戰,二人轉眼戰成一團。
至此眾人才發覺剛剛碎羽所發揮的實力不過十之二三而已,此人真正的修為恐怕已超過在場的大部分修真者。短短十餘年就達到如此境界,碎羽所修功法也大致被人看透了。
修魔者中修煉化魔大法的人並不多,數百年才有一兩個。這種功法可在最短時間內大幅提高修煉者的修為,而代價就是引魔入體時隨時有可能走火,成為無意識的殺人魔頭。
三百年前的暗魔夜尊正是由於化魔失敗而成了攪亂修真界的罪魁禍首,被仙魔兩道聯手誅殺。從那以後,還沒有人敢輕易去修煉化魔大法。
以碎羽過人的資質,為何偏偏選擇如此危險的功法,原因不得而知。但修煉化魔大法者不會有好下場幾乎成了注定之事。眾人之前拉攏的意圖大多打消,跟這般危險的人物,還是不要扯上太多的關係才好。
台上兩人你來我往,鬥得精彩。碎羽主攻而陸遠秋主防。半柱香的時間過去,碎羽竟不能攻破陸遠秋的防勢,面露焦急之色。
在一擊不中之後,碎羽猛地後撤,拉開與陸遠秋的距離,同時招回自己那柄漆黑的飛劍。
手上飛快地掐出幾個法訣,碎羽眉目間閃過一抹淒厲之色,似要全力進攻了。
陸遠秋收起法寶,同樣施展出靈岳山不外傳的高深法訣,以此對抗。
兩人週身發出的真氣碰撞中引起陣陣波動,台下觀戰的眾人不得不張開結界來避免被二人誤傷。
碎羽終於凌空躍起,以蒼鷹撲兔的姿勢從高處落下向陸遠秋發出至強一擊。
這一招幾乎凝聚了碎羽全部的功力,陸遠秋若接下,必然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不接的話,不異於在碎羽面前示弱。
靈岳山眾人莫不為陸遠秋捏了把汗,反觀陸遠秋本人神色依舊平靜無波,迎著碎羽的攻勢而上,沒有退縮。
兩人在空中瞬間相遇,雙方的攻擊發出耀眼的白光,之後爆發的能量擊破了數個不太牢固的結界,將躲在其中的眾人吹出好遠,兩道中諸人修為由此高低立現。
能留在原地的只有神州仙道九大門派和魔道的幾個大門派,台上二人的實力已在諸人心中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日後兩道的領頭人物,恐怕就是此刻在台上針鋒相對的二人。
白光消散,眾人定睛看去,發覺台上只有碎羽一人。他原本束緊的髮髻已微微散亂,臉上出現耗力過巨的潮紅,胸膛也急劇地起伏著,深重的呼吸聲告知眾人現在的他已是強弩之末。
"碎羽道友修為高深,陸某遠遠不及,甘拜下風。謝道友賜教。"
隨著陸遠秋的聲音望去,眾人才發現他正站在台下不遠處,對著台上的碎羽拱手認輸。
與碎羽那狼狽的模樣相比,陸遠秋衣衫絲毫不亂,從容如舊,看不出任何激戰過的痕跡。
對兩人修為的判斷其他人心中自是有數,而切磋的勝負則以最終留在台上的人獲勝為標準。碎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贏了陸遠秋,憑空得了許多好處。看過此二人的交手,各派新進弟子就再也沒有肯上台挑戰碎羽的了。
那之後,碎羽與陸遠秋的名字傳遍了仙魔兩道,而兩人之間就此開始的糾纏,卻無人知曉了。
" 在百年之會結束,我們正打算回靈岳山之前,碎羽來找過陸師兄。那日的勝負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陸師兄留手了。天性驕傲的碎羽不肯接受這樣的結果,便將自己得到的好處分了大半給陸師兄。本來他是打算跟陸師兄再約戰一場的,被陸師兄拒絕了。"尉遲雲天的講述到此告一段落。
"那之後的事呢?他們兩個是怎麼好上的?"踏雪意猶未盡地追問。
"碎羽在把東西丟給陸師兄後便離開了。他們再次相遇,應該是陸師兄帶領六代弟子出外遊歷之時的事了。我對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並不清楚,因為離我實在太遠。陸師兄的修為十年前便入了情動期,偏在這種時候遇到碎羽,怕是要應情劫了……"
"你好像挺擔心你陸師兄的樣子。"踏雪翻了個身離開尉遲雲天的懷抱,重新化為碎羽的形態,"修真之人必須經歷的三關九劫,能逃過的又有幾個?你擔心也沒用。"
尉遲雲天聽了踏雪的話,低頭仔細想想,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我要是你,才不會想那麼多有的沒的,在這世上,沒什麼比自己的逍遙快活更快樂了,你不覺得嗎?"踏雪笑瞇瞇地原地轉了個圈。
尉遲雲天眼中的狐狸突然化為一個青衫少年,只是面孔一片模糊,無法看清楚。稍一眨眼,再次看到的,就仍是狐狸那甩來甩去的尾巴。
過去從來也沒發生過這種事。在自己的眼中,狐狸的命運似乎發生了改變。
那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上天的某種暗示?尉遲雲天竟然迷惑了。d
"你在發什麼呆?被我迷住了不成?"踏雪故意伸手在尉遲雲天眼前晃了晃,笑著調侃道。
"我……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尉遲雲天抓住踏雪的手,低聲要求。
這下踏雪真的有些意外了。他可不認為憑自己那副狐狸的樣子就能勾引到尉遲雲天。別看他年紀小,道心可是堅固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盯著尉遲雲天看了半晌,在那雙清澈的眼中只看到一片誠摯。
"其實你早就叫過我的名字了。"踏雪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向後退了幾步。
尉遲雲天的眼神迷茫了一瞬,隨後一亮:"踏雪……你叫踏雪!"
"記住我的名字。你是這世上第一個叫我名字的人。"
踏雪在跳下樹枝前囑咐道,沒等尉遲雲天做出承諾,就騰空而起向穿雲峰飛去。
在尉遲雲天那裡耽擱了不少時間,也不曉得陸遠秋回來沒有。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陸遠秋和碎羽之間的事。那兩個人恐怕已成為了彼此的劫難,那麼自己呢?
胡思亂想之中,踏雪不知不覺偏離了原本的路線,順著某種神秘的牽引飛向自己不曾去過的地方。
眼中所見的景色越來越陌生,踏雪回神後才發現迷路,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這裡是……"
遠比其他山峰高出許多的山頂上矗立著一座漆黑的九層寶塔。寶塔氣勢甚是威嚴,隱隱可聽到低沈的梵唱和隆隆雷聲。
為什麼仙道一脈的靈岳山中會有這樣一座佛塔?
踏雪體內的真氣在聽到梵唱聲後兀自衝撞起來,措手不及之間,踏雪差點從空中墜落。
"好厲害的佛塔!"
踏雪穩住身形,運氣平復下氣血的翻騰。狐丹也趁機吐出靈氣,為踏雪驅逐著侵入體內的佛力。
按理說身為狐仙的自己,不應該被佛力影響到的,因為自己本身所修並非妖道。
頗感不服氣的踏雪催動法訣,又向那佛塔靠近了一些。耳中的梵唱聲和霹靂聲越發大了期間,似乎還可聽到夾雜在其間的淒厲哀號,為這莊嚴的佛塔憑填了幾分陰沈。
踏雪嘖嘖稱奇,繞著佛塔轉了幾圈,心裡竟悄悄生出一絲懼意。
天性中的好奇很快戰勝了那絲恐懼,踏雪小心地分出一縷神識向佛塔探去。那縷神識剛靠近佛塔,狐丹就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波動。
那是自己所熟悉的,無法斬斷的與至親之間最親密深遠的聯繫。
"難道……"
在佛塔將自己的神識吸取之前,踏雪趕忙將之收回。
平靜了六百年的心湖泛起淡淡的漣漪,觸動著隱藏在神念最深處的憾很。
好似被迷了魂魄一般,踏雪的眼神渙散起來,漂浮在空中一步一步接近著佛塔。
"你幹什麼?不要命了麼!"
熟悉的聲音帶著無法壓抑的怒氣在踏雪耳邊響起,就連肩膀也被人狠狠扣住,強行阻止了他接近佛塔的動作。
踏雪慢慢轉頭,陸遠秋緊抿著嘴唇浮現怒火的容顏映入眼簾。
看他緊張的樣子,踏雪反倒笑了起來:"我都沒怕,你怕什麼?"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陸遠秋深吸了口氣,收起太過明顯的情緒,冷冷地問道。
"鎮妖塔。世間所有強大妖物被束縛之地。"踏雪喃喃答道。
"那你還敢靠近?不怕被攝了進去?這塔會迷惑妖物的心神,不夠道行的妖物不知死了多少。"陸遠秋放開踏雪的肩膀,轉而拉住他的手。
"可我是仙啊,它奈何不了我。"踏雪扣住陸遠秋的手,與他十指交纏。
"一身的妖氣,還敢妄自稱仙?"陸遠秋狠狠收了收指頭,在踏雪的手背上留下深深的指甲印。
對陸遠秋的話充耳不聞,踏雪舔舔嘴角,仍一副嚮往的表情望著鎮妖塔:"我可以感覺到裡面有好多強大的元神,能捉到幾條的話,應該可以煉製出不錯的法寶。莫非這些都是你們靈岳山用來煉器的材料?"
"用那些妖物的元神煉寶?除非是不要命了。能鎖進鎮妖塔的元神都是過了千年道行的妖物,用那樣強大的元神煉製法寶,別說駕御,保不準會被反噬的。"陸遠秋無情地打破踏雪的幻想。
"想要得到強大的法寶,難道不該冒點兒險嗎?"踏雪乾脆賴在陸遠秋身邊,踏到他的飛劍上,不肯再出半點力氣。
陸遠秋皺了皺眉,卻也沒趕他。
"不是告訴你要安分點,怎麼又擅自跑出來了?若不是我感覺到鎮妖塔的波動特地來看看,恐怕你已經變成死狐狸。"
"我哪會像你說的那麼不濟。"踏雪對自己被陸遠秋小看這點十分不滿,"在這裡看到一座佛塔我還覺得奇怪呢。靈岳山不是仙道門派嗎?怎麼又跟佛宗扯上了關係……"
"那座塔在靈岳山立派之前就存在了。"關於鎮妖塔的事,陸遠秋看起來並不想多提,只應付地回了一句,又接著問道,"你沒有飛劍嗎?"
"沒有。師父還沒教我煉器法就離開了。"踏雪說得可憐,握著陸遠秋的手來回晃著。
陸遠秋被他晃得心煩,隨手抓出一把飛劍遞了過去:"自己煉製一下,御劍飛行的法訣不用我教吧?"
踏雪又驚又喜,趕緊放開陸遠秋接過來,反覆在手中把玩著。
不過三寸大小的飛劍通體墨黑,沒有法訣的發動,靜靜躺在踏雪掌心上。
踏雪真氣一轉,便將飛劍之前的主人留在上面的神識絞得粉碎,附著上自己的。一把上品飛劍就這樣歸了自己。
得了新鮮的玩意,踏雪哪還忍得住,立刻將飛劍祭起,飛身踏了上去。
踏雪初次駕御飛劍,還不甚熟練,在空中飛得歪歪扭扭,幾次險險就要掉下去,還是被他想辦法化解了危機。沒多久,生疏的技藝變得熟練起來,駕著飛劍在空中翻騰飛舞,好不威風。
飛劍上的踏雪又叫又笑,高興得像個孩子。在陸遠秋前後左右來回飛著,抽空還要扮幾個鬼臉。
"玩夠了就趕快跟我回去。別太大意,若被人看到會很麻煩。"陸遠秋傳音道。
踏雪飛到陸遠秋身邊,臉頰因為興奮而染上一片薄紅。
"看我們兩個誰先回去!"m
陸遠秋還來不及說話,踏雪就加快速度直奔穿雲峰而去。陸遠秋被他激起了性子,也綴在他身後追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落在穿雲峰上,踏雪還是比陸遠秋快了一步。
收好飛劍,踏雪轉身迎向剛剛落下的陸遠秋,抓住他的衣襟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又跑開。
"雖然是別人用過的,總算是把好飛劍,謝了。"
踏雪站在離陸遠秋十幾步遠的地方笑著說道。
陸遠秋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狐狸顯然知道那把飛劍原本的主人是誰。即使這樣,他還是收下了。
"過來。"陸遠秋眼神變得深邃無比,對狐狸伸出手。
踏雪在原處停留了一會兒,才再次走過去,把手放到陸遠秋手中。
陸遠秋拉著踏雪把他帶入懷裡:"你不用那麼聰明。"
語畢,用唇舌將踏雪的笑聲堵在了喉嚨裡。
床榻上,兩具赤裸的肉體糾纏在一起,蕩漾無邊春情。
踏雪緊緊環著陸遠秋的頸項,不肯結束與他的親吻……
痛苦逐漸麻木,緊接著是洶湧而來的快感。
"哎呀……你怎麼懂得這麼多花樣……"
一股股電流從兩人結合的部位向全身擴散,踏雪在陸遠秋的撫弄下軟成了一灘泥。
真想就這樣持續到永遠,被抱著,被寵愛著。就算抱著自己的人心裡所想是別人。
踏雪本能地尋找著那誘人的溫度,貼在陸遠秋身上不停蹭著……
"看,我說過會讓你舒服吧!"踏雪含著陸遠秋的耳垂輕輕吸吮了一下,帶著得意說道。
陸遠秋以落在踏雪肩頭的吻作為回應,默許了他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