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睡了個好覺。
踏雪抬起手掩著嘴舒服地打了個哈欠,卻懶得睜眼。
手?
打了個激靈,踏雪猛地張開雙眼仔細地打量起舉在面前的東西。
沒錯,是手。無論從正面看,反面看,側面看,前後左右隨便看,那都是一只人類的手。
五指修長,膚色有如極品羊脂白玉。隱隱可以看到細嫩的皮膚下青色的筋絡。
"真的……化形了……"
聲音也有了變化,似乎比原來幼稚的聲音低沈了一些,好像曾在哪聽過……
環目四顧,發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整個包了起來。就像在一顆巨大的卵中一樣。
明明是只狐狸來的,化形後卻要體驗一次破殼而出的感覺嗎?倒挺新鮮。
踏雪縮起肩膀,發出"咯咯"的笑聲。
笑夠了之後,手腳一齊撐著身體爬了起來。習慣性地搖搖屁股才發現少了什麼東西。
"尾巴呢?"r
心神一動,雪白的屁股就被突然出現的六條蓬松狐尾遮了起來。
"啊,還好,要是沒有了你們,我不是要被凍死?"
滿意地活動著尾巴在身上蹭著,結果卻弄得自己渾身發癢。尾巴上的狐狸毛搔過赤裸的身體,那種滋味真是讓人又怕又愛。
頭頂清脆的碎裂聲傳入踏雪耳中。抬頭一看,那包裹著自己的巨卵已出現裂痕。
隨著裂痕的增大,耀眼的陽光灑了下來,踏雪不習慣地抬起手擋在額上,迎接太陽的洗禮。
巨卵完全碎裂開來,將踏雪赤裸的身體暴露在雪地之中。
"啊……好冷……"
像以往那樣用尾巴裹住自己,踏雪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人類還真是麻煩。沒有厚厚的皮毛保護,該怎麼過冬呢?師父的話,好像一年四季都是那一套衣服,從不見多也從不見少。既然師父可以的話,自己也應該可以才對。
試著調動一下體內的仙力,狐丹立刻吐出能量為踏雪驅走了寒意。
踏雪這才放心下來。要是化為人形後不能再像過去那樣修煉狐丹,得失之間倒有些難以衡量。
真想看看現在的自己是哪種模樣。一定不要太丑啊……
看到不遠處凍結的小溪,踏雪四體著地就要爬過去。爬了幾步後才想到,平日裡師父和那些能化成人形的妖怪不是這麼走的……之前看到的那兩個真正的人類也不是……
要站起來才行。
挺起胸膛,讓雙手脫離地面,用雙腿的力量支持起整個身體。踏雪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腳步虛浮地走了幾步,有幾次還差點跌倒,多虧長了六條尾巴才保持住了平衡。
在慢慢的摸索中,終於掌握了訣竅,踏雪的步伐逐漸輕盈起來,以腳尖點著雪面輕快地向前跳著,甚至看不到雪上有被踏過的痕跡。
踏雪很快來到溪邊,在光滑的冰面上施了一個水鏡術,冰面立刻化為一面可以清晰映出影象的鏡子。
平復了下緊張的心情,他雪稍稍傾身,將臉孔湊了過去。
"啊!"
踏雪先是意外地發出細小的驚呼,然後滿意地笑了起來。
不丑,一點都不丑。而且好看得緊。簡直沒有比這更好看的臉了。
踏雪踮起腳尖像只不安分的小狐狸一樣在水鏡前跳來跳去,擺出各種姿勢,欣賞著自己全新的形體。
直到累得呼出白氣,踏雪才停了下來,俯下身去,將臉貼在水鏡的鏡面上,引起一圈圈的漣漪。
鏡中映出的,是原本屬於碎羽的臉。
陸遠秋帶領靈岳山十余名六代弟子外出歷練已過了三年,正是跟師父百裡修約定的該回山復命的時候了。
駕著飛劍趕路的眾人突然被下方修真者拼斗的氣息吸引。
"陸師叔,好像是昆侖派的人與人起了爭執,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昆侖派與我們靈岳山算是同盟。若對方有難而我們不出手相幫,恐怕……"弟子中年紀最長的馮平傳音道。
陸遠秋想了想,向眾人傳音:"我到下面看看,你等不要停留,先行回山,誤了與掌門約定的時間可不好。"
"是。"眾弟子應了一聲,繼續駕著飛劍向山門的方向行去。而陸遠秋則按下劍光,悄然落到距雙方爭斗之地十余丈處。
"碎羽,你以為只憑一人之力,就可抗衡我兄弟二人嗎?還不快快把偷走的靈丹交出來?"
還未看清爭斗中的三人,便聽到自己日夜思念之人的名字。
碎羽?
自一個月前被碎羽偷襲逃走後,就再也沒找到過他的蹤影。難道……
陸遠秋壓下想要現身的沖動,定睛看去。
"說過多少遍我不是碎羽,你們認錯人了。追我追了幾千裡,你們不累我還累呢。好不容易跑出來了,卻一直在被追殺,修魔的修仙的,加在一起不下二十人了,這碎羽究竟惹了多少麻煩啊……"
碎羽一邊念著,一邊輕松地應付著兩個修真者的聯手攻擊。看得出來他並未落在下風,至於跟這兩人糾纏的原因則不得而知了。
碎羽……碎羽……真的是你……
眼中的平靜被瘋狂取代,陸遠秋微微洩露了本身的氣機。
"咦?"打斗中的碎羽突然抽了抽鼻子,一揮手打落兩件圍著自己轉來轉去的法寶,跳出戰圈,"不打了不打了,我還有事。"
"魔頭!休走,看法寶!"不知深淺的兩個人好像沒發覺對方一直在戲耍他們,反而認為是碎羽氣弱要逃。
懶得理會那兩人,碎羽向陸遠秋藏身處略了過來。
"出來吧,我發現你了!"
"什麼?好魔頭找了幫手?"
被碎羽的動作吸引,昆侖派的兩個也察覺到陸遠秋的存在。
收了隱身之術,陸遠秋邁步走出樹林,站在三人面前。
望著眼前那熟悉的容顏,陸遠秋完全無視了其他兩個人。
"碎羽……我終於找到你了……"
"是靈岳山的陸師兄!陸師兄來得正好,請助我二人拿下這魔頭!他半個月前在小昆侖山盜取了我們師尊煉制的聚神丹,還出手傷了我派數名弟子,請陸師兄莫要放他跑了!"
一個昆侖弟子認出陸遠秋,遠遠喊道。
面前的人睜著一雙大眼,帶著過去從未出現在臉上的好奇與天真,向自己走來。
碎羽貼近陸遠秋,認真地把他從頭看到腳。然後又湊上去,在他頸邊嗅了嗅,滿意地點點頭。
"果然是你的味道,陸、遠、秋。"
漂亮的雙唇彎出誘人的弧度,"碎羽"送給陸遠秋一個勾魂攝魄的微笑。
"魔頭,看法寶!"
已經追上來的昆侖弟子在對著碎羽身後打出法寶的同時喊道。
碎羽根本沒有躲避的意思,只是站在陸遠秋大膽地而無禮地盯著他不放。
眼看兩件法寶一前一後就要擊中碎羽的背部,陸遠秋信手一揮,便將兩件法寶收入手中。
"陸師兄,你這是何意?"
被陸遠秋收了法寶的昆侖弟子呆立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不等他們得到想要的答案,兩人頓覺身體一輕,好似元神脫體而出。
"不好!攝魂幡!"
兩個三寸大小的元神不及逃脫,轉眼就被收入陸遠秋手持的三尺紅幡中。
隨手毀去兩名昆侖弟子留下的肉身,陸遠秋面不改色之間就完成了殺人滅口的勾當。
碎羽眨眨眼,繞著陸遠秋轉了兩圈:"真沒想到,天下第一修真大派靈岳山的弟子,行事比修魔之人還要狠辣。"
"你是什麼人?"陸遠秋平靜地問道,"為何扮成碎羽的模樣?"
"你知道我不是碎羽?"站在陸遠秋身後,碎羽貼近那人的耳邊,"你是第一個發覺我不是碎羽的人呢。"
陸遠秋猛然放出劍氣,攻向身後的人,卻被其輕巧地化解。這一手讓陸遠秋心中一凜。對方的修為似乎並不在他之下。
"真是無情……發覺不是心上人,就想殺了嗎?"
碎羽發出一連串輕笑飄然後退,將所有劍氣化為無形。
陸遠秋緩緩轉身,望向碎羽的眼中一片冰冷:"名字,來歷,不說,殺。"
碎羽並沒有被對方濃濃的殺意嚇退,臉上一直帶著輕松的笑容。放出收斂在體內的靈息,在身後形成一個栩栩如生的六尾狐狸。
"我有六百歲了,你可以叫我踏雪。"e
"狐妖?"陸遠秋微微皺眉。僅僅有六百年修為的狐妖不可能完全壓住妖氣。
"是狐仙。"踏雪不悅地反駁,"我不是妖怪,是仙。"
"你是什麼與我無關,只是為何幻化做碎羽的容貌?"陸遠秋在踏雪面前噴出飛劍,如果對方的回答不能令自己滿意,會發生什麼一目了然。
"還不都是因為你。"踏雪對陸遠秋的威脅視而不見,"我現在倒真不知是該謝謝你給我這麼漂亮的身體,還是該怪你給我帶來這麼多麻煩了……"
"什麼意思?"
"那一夜你與碎羽的事,我從頭到尾都看到了。"踏雪伸出舌頭潤了潤嘴唇,"可惜……我似乎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對此,你是不是該負起責任呢?"
在那張自己熟悉到如同烙印在心中的臉上,浮現的是從不曾見過的輕浮與狡詐。
陸遠秋突然有種會惹上麻煩的預感。
在六代弟子進入山門之前,陸遠秋追上了眾人。
"陸師叔,怎麼樣?"馮平迎向陸遠秋,關心地問道。
陸遠秋臉色難看地搖搖頭:"先去見掌門吧。"
眾人見陸遠秋不想多言,就知情況有異,遂加快速度通過山門外的陣勢進入靈岳山向主峰趕去。
得知陸遠秋率領六代弟子回山的消息,門中幾位長老早早做好了准備在主峰等候。
不多時,十幾道劍光來到殿前落下,陸遠秋帶著十幾名弟子魚貫而入。
"拜見掌門師父。徒兒幸不辱命,將幾位師侄平安帶回,請師父考察諸位師侄游歷所得。"在掌門百裡修面前簡單地敘述了一下三年中的經歷,陸遠秋便退到一旁,由馮平上先詳細述說。
"辛苦你了,遠秋。還有幾位徒孫孫也一樣,出去見識了一下世面,果然跟在山上的時候不一樣了。等下就分別到自己師父那裡領賞好了。諸位師侄也不要客氣,盡管好好獎勵下這些弟子。我們修道人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若沒有其他事,就各自回去吧。"百裡修滿意地撫須點頭。
幾位長老及弟子們帶著回來的眾人向百裡修告辭後各自離去。
"師父,等下弟子有要事稟告。"陸遠秋對百裡修傳音道。
百裡修疑惑地看了陸遠秋一眼,沒說什麼,示意他跟著自己。
到了百裡修參道的密室中,陸遠秋才出聲稟告:"師父,在領師侄們回來的路上,徒兒發覺兩名昆侖派弟子在與人爭斗,可惜徒兒沒能及時出手相救,趕到的時候,兩名昆侖弟子已被對方殺了個形神具滅。"
"什麼?"百裡修聞言有些動怒,"是何人出手如此狠絕?就算是修魔之人,也不會無緣無故趕盡殺絕。如此手段,有違天和,必會有損修行……徒兒你可有看到行凶之人?"
"回師父……行凶之人……是碎羽。"陸遠秋低下頭,掩飾眼中一閃而過的決絕。
"什麼?傲魔碎羽?怎麼會,昔日那人在迎仙台的風姿為師也見過,其人雖然孤傲不遜,倒不是凶狠嗜殺之徒,怎麼會是他?"百裡修頗有疑惑。
"師父,您別忘了,碎羽所修乃是化魔大法,此功法稍有不慎就會引天魔入體,碎羽資質過人,進步奇快,修行中出了差錯也不無可能……"
聽了陸遠秋的話,百裡修心中沈吟。
"此事待為師與昆侖派掌門知會一聲再說。若真是碎羽下的手……"
後面的話百裡修沒有說,陸遠秋也不敢妄自揣度。
"你在外奔波許久,也該累了吧。先去休息休息,不要誤了自己的修為。"百裡修在玉石台上盤坐下來,示意陸遠秋離開。
"多謝師父關心。徒兒告退。"
陸遠秋施了一禮後轉身而去,一個聲音卻在他耳邊嗤笑道:"無恥至極。"
不理會那個聲音,陸遠秋挺直胸膛,不帶任何異樣的情緒離開了百裡修的密室。
而身後師父那若有所思地望著自己的目光,陸遠秋也無從知曉。
"真想不到,你居然會把一切都推到碎羽身上。那個人真可憐,不明不白地被你算計了……"
踏雪懶洋洋地賴在陸遠秋房內的床上,六條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
為什麼會帶這只狐狸回來,難道只是因為那與碎羽絲毫不差的容貌嗎?
"本來以為化做人形就可以到處逍遙了,沒想到竟然滿天下被人追殺,若不是你讓碎羽洩了精元,我又怎麼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既然剛剛你出手相助,不如救人救到底,在我想出辦法改變這副容貌之前,你就讓我跟著你算了。"
狐狸強詞奪理地纏上自己,為何自己卻沒有拒絕?
就算狐狸不打算跟上來,自己不是也打定了將他制服的主意嗎?
陸遠秋不住冷笑。
碎羽啊碎羽……殺一兩個人算得了什麼,為了你,我甘願盡毀道心,化身為魔……
"啊……好重的煞氣……"察覺到陸遠秋身上氣息的變化,踏雪瞇起雙眼,微微挑起嘴角。
"你既然有辦法跟我回來,連我師父都沒發現你的存在,自然是有些道行。我本身獨居一峰,平時也不會有人來打擾。為了少生事端,你不要頂著這張臉在靈岳山亂跑,被人看到,大概你想留都留不住了。"
"你是在關心我嗎?"踏雪抱住雙膝坐了起來,期待地盯著正在整理房間的陸遠秋。
"若你想如此認為的話。"陸遠秋並未直接回答。
"真是個怪人。"踏雪下了結論。
看不透這個叫做陸遠秋的男人。他在想什麼,打算做什麼。面對不同的人,他可以用不同的臉。
對碎羽的癡情狂熱,對同門的關懷保護,對無關者的冷淡漠視,還有對自己的不懷好意……
踏雪可不認為陸遠秋會帶自己回來只是難得的好心而已。
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在這種不被人打擾的地方,也許可以找出再次幻化的方法。
能夠擁有碎羽的容貌,踏雪原本高興得很。結果這副容貌卻在他外出游玩的時候帶來太多麻煩。
碎羽的敵人太多了。多到踏雪想安安穩穩在哪停留一下都很難。
偏偏在化形之後,任何幻化之術都失去了應有的效果。現在踏雪只能在人與狐之間變幻,再想化出別的容貌,已不可能了。
這可與傳說中狐族擁有千變萬化之術的說法大相徑庭。
踏雪隱約感覺到,這大概與自己吃下碎羽的精元有關。師父曾說過,在化形的關鍵時刻,是不能擅自接近人類的……
有些哀怨地看向悠閒地坐在那喝茶的陸遠秋,那一夜所見的場景又在腦海中浮現。
"啊……"
那些場景竟然令踏雪面紅耳赤起來。自己還是狐狸的時候,好像並不會這樣。
茶杯與桌面碰撞的聲音打斷了踏雪的胡思亂想。
一抬頭,就發現陸遠秋已經站在自己面前。
"你要做什麼?"踏雪有些緊張地向後退著,起了防備之心。
"對一只狐狸能做什麼。"陸遠秋不屑地哼了一聲,探手抓住踏雪的脖子,把他甩到床下,自己盤腿坐了上去。
"嗷!"
脖子上的皮毛一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扔到了地上。
這時踏雪才發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又變回了狐狸。
"等一下,你該不會……打算讓我睡地上吧?"
把兩只前爪搭在床沿上,踏雪小心翼翼的問道。
"難不成身為狐狸的你,還要學人睡在床上不成?"陸遠秋的眼中盡是嘲弄的神色。
"可是……"
聽陸遠秋這麼一說,踏雪不由想到自有記憶開始,自己似乎真的沒怎麼在床上睡過。
師父向來不會過分寵愛自己,多半是把自己留在洞府外面自行修煉。
化形之後到了人間,沒等好好體會一下做人的快樂,就一直在躲避碎羽仇家的糾纏。
再瞟了一眼已經閉上雙眼開始調息的陸遠秋,踏雪不甘心地嗚嗚叫著,放下爪子走到桌子下面窩了起來。
六條尾巴習慣性地把自己裹住,踏雪不停地在心裡咒著。
死道士,臭道士。這麼冷的天也不說在屋子裡燒盆火炭取暖……
不過自己明明也是有六百年道行的狐仙來著,為什麼就這麼怕冷呢……?
跟著這道士回來,好像比被人追殺的時候還要無聊。
踏雪打了個哈欠,近一個月來都沒好好休息過。
其他的事就先放到一旁,姑且先睡一覺吧。
踏雪咋咋嘴,把鼻子藏到尾巴裡,縮成一團睡了過去。
冷……好冷……即使睡在雪地裡,也從沒這麼冷過……
踏雪渾身顫抖著睜開眼睛,雙臂把自己抱得死緊。
"啊……又變成人了……"
牙關打顫,連話都說得不清不楚。
這種無法控制的變化還是第一次發生。踏雪也找不到原因。
屋子裡漆黑一片,只有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清冷地灑在地上。
已經是夜裡了嗎?
踏雪搓了搓手臂,剛要起身,頭就撞到了桌子上。
"好痛!"e
揉著被撞痛的腦殼,踏雪急忙從桌子下爬了出來。
讓一個身材不算矮小的成年男子睡在桌子下,怎麼想都太過委屈。
之前突然變回狐狸,衣服都留在了床上。現在的踏雪一絲不掛地坐在地上,除了尾巴之外毫無蔽體之物。
踏雪目光一轉,落在依舊入定中的陸遠秋身上。這個人果然連姿勢都沒變過。
道士一旦開始修煉,誰也不知他們何時會醒。莫非自己就要光溜溜地等著他自己功行圓滿?
這個人……長得真俊啊……比起師父也不差……
眼睛瞇成一條線,瞳孔之中流光婉轉。踏雪忍不住又開始舔起嘴唇。
狐狸不能睡在床上,人的話……就可以了吧?
調息中的陸遠秋突然感到一雙冰冷的胳膊纏上了自己的脖子,同樣冰冷的手指還在試圖鑽進自己的衣襟。
"別得寸進尺。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抓住那不老實的手腕,陸遠秋將踏雪甩到了一邊。
再次貼上來的,不是那狐狸的手,而是更加細嫩的觸感。
踏雪像對紅九撒嬌一樣將臉頰緊貼在陸遠秋的臉上蹭著。
"讓我在這睡嘛……實在太冷了……我保證乖乖的,不會把你踢到床下……"
"別讓我趕你第二次。"陸遠秋的聲音更加冷漠。
"試試看啊,對這樣的我你也能狠心趕的話。"
狐狸懶懶的笑著,用鼻尖去挑逗陸遠秋豐滿的耳垂。
"你!"
陸遠秋被狐狸騷擾得無法專心,對其怒目而視。
這一看之下,原本的怒火頃刻熄滅,那映在眼中近在咫尺的絕世容顏,讓陸遠秋瞬間迷失了心神。
"碎羽……"
明知此刻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陸遠秋還是忍不住念出心中牽掛之人的名字。
"自從來了靈岳山,我好似就失了自由幻化的本領,現在這幅樣子,你捨得讓我去睡地上?"
與記憶中幾乎完全相同的身體赤裸著展現在自己眼前,只是那帶著幾分懶散和妖媚的笑容,自己不曾見過。
"你不是碎羽。"與其是說給狐狸聽,倒更像在說服自己。
"我從沒說我是。"狐狸得意地搖著尾巴,將陸遠秋的動搖通通看在眼裡。
"不過……我不介意你把我當成他。"
陸遠秋面上微露詫異的神色。
本應屬於碎羽的身體在床榻上緩緩伸展開,挑動著陸遠秋心底燃燒的火焰。
"只要讓我睡得舒服,睡得暖和,想對這個身體做什麼,隨你。"
即使屋內沒有燭火,那沒有任何人染指過的身體依舊散發著誘惑的光芒。
狐狸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但他並不知道陸遠秋之後會對他做什麼。
狐狸自以為是地引誘著道士,一腳踏上那條再也無法回頭的路。
陸遠秋沒有拒絕狐狸的誘惑。也無從拒絕。
這張臉,這副軀體,並不屬於狐狸。
"碎羽……"呼喚那人的聲音染上情欲的沙啞,陸遠秋失魂地撫上踏雪的臉。
這個人,就要對自己做那種事了嗎?那種讓人快樂到拋卻一切也無所謂的事。
體內隱藏的某種本能像失去束縛的野獸一樣蠢蠢欲動起來。
踏雪有些激動又有些害怕地輕輕搖動著身體,一股股熱浪從狐丹內湧出,充滿全身。
已經不冷了……可是,這沒有必要對那個道士說。
踏雪抬起手,覆上陸遠秋停留在自己臉上的手。
"來做快樂的事吧。"
說罷,踏雪伸出舌頭,纏上陸遠秋修長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