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蝶來到了水芸為江浪殉情的海 邊。迎著海風,她寂寞的背影映著蒼茫的海色,她的心飄蕩在起伏不定的波浪中。
透明溫熱的淚珠滑落她的臉龐,她的心有無法抑止的傷痛。
看著波平浪靜的海水,憶起從小和妹妹生活的一切,水芸是那麼的柔弱、善良,為什麼上天不讓她得到屬於她的幸福?上天為什麼要奪走她的妹妹?為什麼?
是那個兇手!
是他讓水芸因江浪而走上絕路,她該恨他的,但為什麼……在此時,她才發現要恨一個人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時,天空開始飄起細雨,彷彿繫著她漫無天際的思緒。
在夢蝶的身後,有人悄悄為她撐起了一把傘,不讓冰冷的雨絲飛到她身上。她轉過了頭,發現是宋天豪後,她立即想飛奔離去。
天豪卻拉住了她的手腕。「聽我說,江浪的死和我無關,我的手下已幫我查出事情的真相,江浪是為了一名孩子而死的,撞到她的那個人,也是你認識的人。」
「是誰?」夢蝶激動地問道。
「我帶你去見她。」
不久之後,宋天豪將車停靠在一幛美式的別墅前,轉身向夢蝶說:「你要見的人就在裡面。」
「告訴我,他是誰?」她平靜地問。
「林詩嬋。」天豪看著她震驚的表情,開口道:「我的手下調查,那一天江浪是為了救一名跑到路中的孩子而發生車禍,駕駛那輛肇事跑車的人就是林詩嬋。」他曾調查過她的過去,當然知道她的婚禮就是被林詩嬋破壞的,他不想讓她在喪妹的陰影下又遭受這個打擊,但他也不願她繼續誤會他。看著她迅速褪去血色的蒼白容顏,他的手伸前,輕拍她的肩膀。
夢蝶將他的手揮開,平靜的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要她付出代價。」她肅然的表情,隱埋著內心的激動情緒。
夢蝶神色漠然地走下車,走向雕鏤精美的大門後,按下了門鈴。
詩嬋正走下樓梯,她對在廚房忙的林嫂喊道:「林嫂,快去開門,也許是先生帶著小威回來了。」
林嫂急急走向屋外。
「請問你要找誰?」林嫂問道。
「我要找這棟房子的女主人林詩嬋,麻煩你開門。」她和詩嬋曾是朋友,但女人的友誼,經不起男人的考驗。對於過往的一切,現在的她可以釋懷,可是江浪和水芸的悲劇如果是她所造成,夢蝶絕不會輕易饒恕她!寒冰似的眼眸迸射出令人戰慄的光芒。
也許是她身上那股凌烈的氣勢,讓林嫂將門打開。繞過花木扶疏的庭院,林嫂帶著她進入屋內。
「太太,這位小姐要找你。」
詩嬋轉過了頭,看到是夢蝶後,臉色為之一變,她語氣不善地說:「你來這裡做什麼」她現在可是這棟房子的女主人,誰也搶不走。沒有人能夠將她的幸福奪走,李霖是屬於她的。
夢蝶瞪視她,說道:「來向你求證一件事。」
「什麼事?」
「你有沒有一輛紅色跑車?」夢蝶觀察她的神色,注意到她驚慌的表情。
「你管不著。」詩嬋起身想離開客廳。
夢蝶及時拉住了她。「你休想離開,說!江浪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放開我!」詩嬋掙脫開她的手,傲然地說:「他的死和我有關又怎樣?」她不怕她知道,反正這不是她的錯。「是他自己跑出來撞我的車。白夢蝶,你休想以此要脅我。」她看著愈形蒼白的容顏,繼續道:「你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嗎?」
詩嬋頓了一下,冷言道:「其實我腹中的孩子不是李霖的,因為我嫉妒你,所以將李霖從你的身旁搶了過來。當年你輸給我,現在你也休想奪我的幸福!」
夢蝶無言地看著她,在認識詩嬋時她就知道-她是個任性、不會為他人設想的女孩,但她以為佔有就是愛?
夢蝶嶼地開口道:「你以為用謊言就能將他的心留在身邊嗎?你愛自己甚於愛李霖,但我的妹妹和江浪,是用彼此的生命來愛對方。因為你,他們無法廝守一生。你想得到幸福,我的妹妹就不想嗎?我同情你,因為你根本不瞭解幸福的真諦。」夢蝶說完話後,即轉身走出。她不想再多說些什麼,反正悲劇已經發生了。
「白夢蝶,你站住!我不需要你的……」詩嬋的話未完,立即看到抱著孩子站在門外,臉色鐵青的李霖。
他聽到多少?詩嬋的臉色立即失去血色。
「霖,你聽我解釋!」詩嬋急急地走向他。
夢蝶看了李霖一眼後,絕然離去,他們三個人的故事,也到此結束。她曾深愛過眼前這個男人,但如今那感覺卻如此遙遠而陌生。
「你要到哪?」夢蝶坐上車後,天豪向她問道。
「我要到海 邊看水芸,麻煩你載我過去。」她閉上了眼,想起和妹妹在孤兒院度過的那一段艱辛的歲月。為什麼上天安排她們姐妹在愛情的路上,走得如此艱辛?她們所等待的,只是圓一段生命所等待的情緣,為什麼得到的結果卻是未能完成的夢?
天豪專心地開著車子,但他的注意力不時移到夢蝶的身上,看著她緊皺的眉頭,他的心彷彿也為之糾纏。如果可以,他想撫平她的創痛。
車子在兩人的沉默中,來到了蘇澳的海 邊。
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海上,正佇足一隻失群的海鷗,渾身白色的羽毛浴在藍天下,長頸向天空延伸,似乎佇盼著什麼。
夢蝶將車門開啟,緩緩地步向杳無人跡的沙灘上。
沙是濕而軟的,她的足跡清楚地印在沙上。當夢蝶將鞋子下,步入海裡時,天豪慌張地衝到她的面前,握住了她的雙肩。
「你想做什麼?」他激動地問道,她難道想……
「別為我擔心,我只是想和我妹妹更親近些。」夢蝶看著搖遠的藍天,她更往海裡走近了一些,破碎的浪花打在她的裙擺上,天上的白雲彷彿讓她看到了妹妹的笑容。
淚從她臉上滑落,融在鹽鹽的海水中,在她身後有一雙堅實的手臂,緩緩將她摟入懷裡,讓她在寬闊的胸膛中盡情哭泣。
這一刻,夢蝶卸下所有的防衛、所有的偽裝。她好累,真想就此永遠停靠在他懷中……
她的腦海 被這個念頭震攝住,難道她和妹妹受的苦還不夠多?
不!她永遠都不要再嘗一次那種痛徹心扉的痛楚。猛然地,她將他推開,跑向海裡,想用冰冷的海水讓自己清醒。
天豪立即追上她,並扳過她的身子,熱情的眼眸像穿梭過她的靈魂。他的胳膊緊箍住她,而耳旁的潮聲,似乎來自她體內,也像來自他的體內,掙扎、喘息、呼號……
他的聲音渴切而狂熱。「夢蝶,別抗拒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對你的感情,請相信我的真心!」他不願因兩人的驕傲,而阻隔彼此的心,他願意卸下面具,因面具底下是顆赤裸裸愛她的心。
夢蝶迷惘地看著他,他的話令她內心衝擊不已,她應該是與愛情絕緣的,為什麼他的眼眸讓她感到心悸?
望著天邊漸沉的斜陽,夢蝶開口了,低悠的語調隨海風飄入他耳裡。「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從來沒遇見你。你放過我,我們的故事早該劃下句點,我不想再嘗到任何心痛的滋味,忘了我吧!」她的手環在胸前,低著頭,看著晃動的海面。
「別逃避我。」他的手攫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眸,鄭重宣誓:「我愛你。」他的唇覆上她。
斜陽下,大海染成一片絢麗的紅,他們相貼的身影,隨著飄蕩的海面起伏。
天邊流浪的孤雁,彷彿找到回家的方向。
黑幕籠罩著大地,遠處的星星亮起,霓紅夜色彷彿釋放出人們白天的忙碌和不安。
天豪的手輕輕地撫上夢蝶雪白的臉龐,原本如鷹般銳利的眼眸此時蒙上一層醉人的深情。
夢蝶看著他濃而微蹙的眉毛,那對如海深奧而不可測的眼睛,帶著深切的情意,那彎曲的嘴邊,有著一絲溫柔的懇求。她的手猶豫地伸出,同樣地輕撫上他的臉,在他的眼眸中,她發現了自己的熱情。
「抱緊我……」也許她想在他的生命中憂傷,也許她想停靠,讓悲傷終止……
他握上了她織柔的手腕。「從見到你的那一面起,我就知道我再也逃不掉了。」他生命中那缺陷一半的圓,就是為了等待她的出現。
她抬頭望他,輕語道:「或許我也是吧!」她一直想逃避,但她逃避得了他,卻逃避不了自己…也許是無可避免的吧!
聽見了她的低語,狂喜的光芒罩住他整個面龐,燃燒在他的眼睛裡,他的眼眸更深、更黑、更亮了。她對他的愛終於有回應了。他的唇覆上她的,灼火般綿綿密密的吻彷彿想印證她的話,如熔岩般赤裸的感覺燒灼他們的心,他們緊貼在一起,月光把他們的影子長長的投射在地上,兩個人的影子重疊成一個……
這一生,只怕她就在等待這個男人的出現,在他懷中兩人相偎的靜謐,讓她有種幸福的感覺。她愛上了他,躲不過他霸道的柔情。妹妹和江浪的悲劇將她推向他,這一生她怕再也逃不了……
天豪的手輕擁著她的頸背,深情的眼眸,多了幾絲眷戀和憐惜。
「夢蝶,告訴我你成長的故事。」他想從她口中聽到屬於她的一切,今夜,他希望她能對他敞開心扉,不再抗拒他。
良久,夢蝶才悠悠低語:「曾經我也有個幸福的家庭,但在我七歲那一年,父母因車禍雙雙去世,親戚看我們姐妹年幼,將父母留給我的遺產奪走後,送我們到孤兒院。在那裡,院長對我們很好,但院裡年長的孩子常會欺負年幼的孩子,有一天院裡有一個比我們大很多的男孩,想強暴我,水芸不顧一切地扑打那個男孩,卻被他推倒,她的額角撞到桌角。我的叫聲引來了院長的注意,男孩也匆匆地逃了,但強力的撞擊傷到水芸的視網膜神經,她的眼睛也就是在那裡失明……」
「她一直是個好妹妹,失明後的她依舊善良、開朗,而那次事件發生後,我帶她離開孤兒院,在我的保護下,她逐漸淡忘了那件事,而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她能復明、能得到幸福,但……你能否告訴我,上天為什麼這樣對待我的妹妹,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溫熱的淚浸濕了他的胸膛。
天豪輕輕地捧起她的臉,深情地吻去她的淚花。
今生,他要用自己的生命守護、憐惜她,讓她遠離憂傷。
她將所有的矜持、驕傲、委屈、悲都哭訴了出來,而他的唇吻去了她的疲 憊,激盪的心靈也恢復了平靜。在他如翼般的胸膛中,她感覺自己如一葉輕舟,浮於廣遼無際的水面,她任自己漂流,忘了載不動的許多憂傷,而在他們之間那張無形的網,早已罩住了她……
天上一輪淡淡的月,夜空裡的星子都美麗,而夢裡念著的,也只有一個名字,那名字,美麗得像流水……
在天豪將手下調查關於江浪車禍的一切證據交到警局後,詩嬋被當院查辦,經過多日的審理,她被判處過失殺人,有期徒刑七年。
在監牢裡,面對著黑夜、黎明,她想了許多,自己的任性、怎麼害了別人,也讓自己受苦,如果可以重新來過,她不會讓自己犯下的錯傷害其他人,但這一切只因她太愛李霖,擔心會失去他。她用自己的方式愛李霖,因為她怕會失去他,所以不惜編織謊言將他留在身邊。愛人有罪嗎?那麼她願意接受良心的審判,因為她曾愛過,如果這是錯誤的,那麼讓上天懲罰她吧!
「二六八七,有人來看你。」
管理員的呼喊聲讓她從思緒中回到現實來。
詩嬋走出鐵牢。會是誰來看她,有可能是李霖嗎?
在會面室中,李霖正等待他的妻子,在他手上有一紙離婚協議書,上頭他已經簽字了,也許他不該在這時和詩嬋提出離婚,但他想恢復自由之身去找夢蝶。夢蝶是他這一生的最愛,他願意不計一切的挽回他們舊日的愛。分別三年,只令他更加地思念她,他不要再欺騙自己了,況且使他和詩嬋維繫婚姻的理由已經消失了,他該恨嬋當年破壞他和夢蝶的婚禮,但他和詩嬋畢竟是夫妻一抄…也罷!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婚姻,就是他找回舊日情愛的時候。
詩嬋走了出來,她看見了李霖,沉默地在他對面的椅上坐下。
「詩嬋,我想結束我們的婚姻。」李霖開口道。
「我答應你,但我有一個請求。」她早有心理準備,在李霖知道小威不是他的孩子時,她就再沒有理由留下他,即使她不願失去他。
「你說嗎!能夠為你做的,我一定會為你做。」他們終究有三年的夫妻情分。
「請替我照顧小威,並且不要讓他知道她的母親在坐牢,我出獄後,我會去接回他的,你願意答應我的要求嗎?」
「我答應你。」
詩嬋將他面前的那一份協議書拿了過來,平靜地簽下自己的名字。「你自由了,祝福你和夢蝶。」她不該奪走一份不屬於她的幸福,但她不後悔,因為她曾用她的生命追求過,即使她是失敗的。她不得不承認,也許她從沒贏過,因他的心從未屬於她。
李霖站起身,直到她身後,輕拍她的肩,說道:「我們依然是朋友。」
詩嬋並沒有回過頭,她跑入了那一道封閉兩人的門,無力地倚靠在門邊,雙手掩面,淒寒笑聲迴盪在囚裡。
夢蝶在家中看著和妹妹從小到大生活照。這幾天,天豪經常到家裡來,她的心洋溢著幸福的花朵,或許是因為她腹中……
她的手覆在腹部上,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腹中的小生命,是她活下去的動力之一。
忽地,一陣電鈴傳來
「叮鈴!」
夢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是他來了嗎?
夢蝶連忙將門打開,在見到來人之後,她的笑容瞬時凝結-門外站的竟是李霖!
「你好嗎?」李霖開口問道。
「我很好,有事嗎?」此時再見到李霖,她的心湖已掀不起一絲漣漪。
「我和詩嬋離婚了,這顆戒指本來就是屬於你的。」他眼睛分外晶亮,聲音裡有壓抑不住的激動。他一直緦地收藏這枚戒指,就像守護著和她的感情那般。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她的心已經另有他屬,經過這麼多事情,讓他已認清自己的感情歸向。
「是因為那一天在宴會上的那個男人,所以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情感?」他不明白現在回頭是否已經太遲。
夢蝶輕輕地點了下頭,如果沒有遇見他,也許,今天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夢蝶,即使你不接受我,但請讓我為你戴上這枚戒指,讓我一圓當年的夢。」他只希望多留一些回憶,以慰相思。
她猶疑著。
「夢蝶,就當作你答應朋友一個小小的請求,戴上吧!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為難你,不會再出現在你的生命中。」
他的話打動了她。在一番思索後,夢蝶伸出了手,算是默許了李霖的要求。
他將戒指套入了她的食指中,而後輕聲說道:「謝謝你。」
夢蝶輕撫了一下手上的戒指,隨即轉身走入屋裡。她不知道她這個無意的舉動,已被站在巷道外的宋天豪誤會。
天豪臉色鐵青地離開,眉心上飄上黑雲。他立即走向轎車,吩咐司機:「走。」
他早該知道林詩嬋入獄後,就是她和舊情人復合的時候,卻癡心得以為可以用真心情意感動她。
他該知道她的心從來就不屬於他。他會成全她!
他們之間是段美麗的錯誤,是該結束這段錯誤的時候了,為什麼他的心會有那麼強烈的痛楚?難道他還任她傷害自己?
夢蝶!這個名字在他心頭帶來一陣痙攣的抽痛,他用全部生命在愛的女人,竟這樣無情的傷害他。
他取出一支煙燃起,在茫茫的煙霧中,他彷彿看見了她唇邊的溫存,炙熱的嘴唇、甜蜜的醉人馨香……他深抽了一口煙,冷然的眸子燃著陰鬱的火焰,陰惻惻的臉頰暴出震怒的青盤,他把自己陷入煙霧中。
他恨她,尤其是在他為她獻上真心之後。
夢蝶等了好幾天,但天豪都沒有來找她。
為什麼?難道自己和他有的,不過是一段露水姻緣,而這一段感情對他並沒有任何意義?不!她要從他口中親自證實,為了孩子,也為她自己。
夢蝶搭著車來到宋宅外,她的內心是矛盾的。愛,讓她來找他,但另一方面她也怕愛到傷害。愛情鋒刃曾毫不留情地傷了她,她只能衷心希望愛情不要再次刺傷她的心,因為這一次她投入的情感,甚於從前。
她按下了門鈴。
不久,僕人走來,夢蝶向他說道:「我找宋天豪先生。」
「先生現在正在訪客。」
「沒有關係,我可以等。」
僕人帶她進入屋內,每一次她來這裡的心境都不一樣,第一次她出賣她的尊嚴換取金錢;而現在她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要他給她承諾嗎?
夢蝶坐客廳等待著,但是她遲遲等不到天豪。她忍不住走上樓,看見他的房門微開,她好奇地走上前,透過門隙,她看見裡面的旖旎景象。
「宋-天-豪!」夢蝶推開了門,向裡面的人吼道。原來在她等待他時,他正和另女人上床。為什麼他要對她說愛她,又這樣的傷害她?難道自己只是他的獵物,在得到她之後,他就迫不急待的想離開?是怕她纏著他嗎?
在床上交纏的男女因此而分開。「豪,她是誰?」女人嬌媚的撫著天豪的胸膛問道。
天豪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凝神看著夢蝶,眼裡掠過一閃而逝的痛楚,在他想徹底地忘記她時,為什麼她又要來提醒他的失敗?他不會再給她傷害他的機會,他可以感覺那閃爍金色光芒的戒指,摧毀他曾傾住熱情。她已經做了選擇,為什麼還要到這裡?是想和李霖一起嘲弄他的自作多情嗎?還是想看看她能將他傷得多深。
不!她再沒有這個機會!
天豪披上床旁的晨樓走向夢蝶,唇邊場起一抹邪膩的笑。「你要上我的床,恐怕還要等一下,我現在沒空,等我先和姍姍溫存完,如果我還有的話……」
夢蝶揚起了手,想打掉他臉上的那抹可惡至極的笑容。
天豪在半空中攫住她的手。「怎麼?李霖沒有辦法滿足你嗎?」
「宋天豪,你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看得很清楚,我已經厭倦你了。」在這場愛情遊戲中,他並不是失敗者,他要讓她知道,她傷害不了他。
夢蝶臉上的血色迅速褪為慘白,顫抖著聲音說:「你說過愛我的。」難道她必須面對的是另一個男人的謊言?她不該相信他會帶她走出愛的荒漠,而讓自己的心又再一次的粉碎。夢蝶的眼旁流下一滴傷心的淚,一種淒涼的哀傷的感覺緊緊地佔滿她整個心靈。
她不該心軟,她的心無法再承愛第二次的傷害。
「我對上過床的女人都說過這句話,是不是?姍姍。」
床上的女人回以嬌媚的笑容。
「是嗎?」夢蝶淒然一笑。「我還以為我是不同的,原來在你心目中,我就像你有過的其他女人,對你沒有任何意義。我會忘了,徹徹底底地忘記你。」她早該知道所有的愛情都是不可信任的!這場夢,該醒了。
他似乎從眼中看出她的絕然,心不禁為之一顫。「夢蝶……」他伸出了手,但夢蝶迅速的後退。
「別碰我!我會離你遠遠地,不再來打擾你,宋-先-生。」夢蝶轉身跑離,她覺得自己的心被撕成片片,只感到滿心的疲倦、淒惶,與心碎神傷,她還以為再沒有任何事可以傷害她……
天豪在逼走夢蝶後,頹然地坐床上。
「豪,你從來沒對人家說過愛……」女人的手在他的肩上,嬌嗔地說。
「走!不要再踏入這間屋子。」
他嚴厲的語氣,令姍姍急急地從床上起身,迅速穿上衣服離開。
天豪走向窗邊,看著蒼茫的夜色,體內那撕襲似的痛楚正折磨著他,他已經失去愛情,不能再失去驕傲。
他會忘記她!就當她從未走入他的生命裡,而他從未曾愛過她!
遠方,一輪又大又圓的落日,正急速地向山坳處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