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染逃婚處女 第七章
    「住手!」

    克裡斯快步奔出優西恩堡,隨即見到快要被架上馬車的卡倫,以及在她身旁的數位彪形大漢。

    「你是誰?」其中像是為首的一名大漢惡聲詢問著。

    其餘的幾個大漢不斷地交頭接耳,彷彿極意外這樁交易竟會惹出風波。

    「我是克倫威爾侯爵,放下那名女子。」

    克裡斯的一雙綠眸此刻顯得灼亮懾人,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坐在馬車上被人封住口與眼的卡倫。

    他不想惹這些人生氣,更不想因此令卡倫受傷,所以他必須忍,任憑這群貪婪的傢伙與他談條件。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那位首領聽見克裡斯的爵號絲毫不顯得畏懼,只是淡淡地問著。

    「她是我的未婚妻。」他堅定而果決的回答。

    是的,浪蕩了這麼多年,他真的有打算要成家,而他孤單的靈魂必須有卡倫的陪同才算完整。

    「未婚妻?」那人笑了笑,像是不太相信,接著又說:「你可知道是誰出賞金要我們兄弟帶走她的?」

    「我知道。」

    「你知道?」那人像是有點驚愕。

    「是露西亞的意思吧!」他不願意說出露西亞的名字,但事實已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你真的知道?」

    那人轉頭和身旁的兄弟像是在討論些什麼,旋即又轉過頭來,斜睨著遠在幾步之外的克裡斯。「那你要拿什麼來換回這個女人?」

    「你要什麼?」克裡斯面無表情地反問,令人無法猜透他的心思。

    「我要……」那人咧嘴笑了笑,獅子大開口地說:「我要克倫威爾堡一半的產業,這應該不為過吧!」

    「你必須給我時間準備。」克裡斯表面上看來不動聲色,心裡卻極慶幸能以這麼少的代價換回卡倫。

    區區一半克倫威爾堡的產業算什麼,就算要他變賣所有的家產,他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只要卡倫能安然無恙,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真的還是假的?」那人爬上馬車,大手猥褻地觸碰著卡倫細緻的臉蛋。「這女人這麼值錢?」

    他開始有點後悔,嫌自己的條件開得不夠大。

    「她當然值錢!」露西亞倏地出現在克裡斯身後。「沙克,放開那個女人,我會給你所想要的一切。」

    克裡斯驚詫地回眸望著她,極不敢相信她竟會出現在這裡。

    「露西亞……」

    「是不是包括你的身體?」

    沙克淫笑著望向露西亞;若不是垂涎她已久,他又怎會傻傻地幫她做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

    露西亞哀傷地對克裡斯眨了眨眼,示意他別開口。

    「當然,我的一切全都是你的,或者你比較喜歡那個丫頭,反而不要我?」

    她嬌羞地嗔道,霎時將沙克迷得暈頭轉向。

    「不,我寧可要你才不要那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沙克帶著那群大漢,慢慢地走到露西亞的身旁,將卡倫獨自放在馬車上;露西亞趁此時向克裡斯使了個眼色,要他趕緊走到卡倫的身邊,而她……

    「警備隊,將這一群大盜捉起來!」露西亞一見克裡斯已經走到卡倫身邊,且確定她的安全後,隨即高聲呼喊道。

    一旁伺機而動的警備隊乍然而出,將這數名大漢團團圍祝

    「露西亞,你……」

    被色誘薰心的沙克,指著露西亞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被警備隊帶走。

    「憑你也想碰我的身子!」露西亞冷哼了一聲。

    「露西亞,謝謝你。」克裡斯已經解開卡倫身上的束縛,將驚魂未定的她橫抱在懷裡,走到露西亞的身旁。

    「有什麼好謝的,給你帶來麻煩的人是我。」露西亞冷眼望著他們的甜蜜模樣,淡淡地說。

    終究她還是逃不過良心的譴責,她沒有辦法任自己做出荒唐的糊塗事。

    「我還是很感謝你。」克裡斯真誠地說。

    露西亞怔愣地望著他威厲的俊臉,痛恨自己還來不及看清他的這一面,便讓一切就這麼結束。不能再看他,再看下去只會讓自己的心意動遙

    「走吧。」

    「還是朋友?」

    「你真的好殘忍……」露西亞以幾近哽咽的聲音回著。「若是你還需要我,我便是你的朋友。」

    他的溫柔對她而言,帶有一種無形的殺傷力;但是在私心裡,她還是不願將他完全阻擋在門外。

    克裡斯憐惜而不捨地瞅了她一眼,旋即抱著卡倫消失在一片隱晦無光的黑夜裡……

    ※※※

    回到克倫威爾堡,克裡斯十萬火急地將早已昏迷的卡倫放到床上,著手解下她身上累贅的衣飾。

    他小心地取下她頸上的紫水晶項鏈,除去她沉重的禮服,再為她換上一襲輕便的絲質睡袍,跟著將首飾放入她的珠寶盒裡。

    這次的事件得以化險為夷,他幾乎可以宣示未來再沒有可以分離他倆的因素,但是……

    克裡斯古怪地拿起兩封信,望著一封已經解開繩子的信,在微弱的燈光下,慢慢地讀出字裡行間的意思。隨著逐字逐句的看過,怒火慢慢在他的心底問燒著。

    閱畢!他瞪大詭邪魔魅的墨綠色眸子,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難道她真要如她父親所言將自己交給席諾爾?

    而他呢?他算什麼?

    她對他究竟抱持著什樣的感情,為愛還是為利?

    狂猛的怒火燒得他肝膽俱傷,燙得他目欲裂,狠狠地將他滿心的喜悅熾燒成一片黯然無邊的地獄……

    手握著另一封像是要寄出去的信紙,他勉強壓下想將它撕爛的慾望。

    他必須留下證據,才能知道所有的真相!

    滿天繁星漸漸地自黑幕落下,夜……只剩下獨自掙扎受苦的真心……滿室的寂靜只剩下……靈魂碎裂的聲音……

    ※※※

    「卡倫小姐,今兒個是否覺得好點?」理查敲了敲門,聽見房內傳出話語,隨即開門,手拿托盤走人卡倫的房裡。

    今天一早便聽侯爵說起昨晚的事,跟著要他到房裡照顧卡倫小姐;奇怪的是,堡內又不是沒有女侍,為何要他這個管事親自照顧她呢?

    理查想了想,或許是因為侯爵比較放心他吧!!再說,卡倫小姐的身份今非昔比,豈能容許有半點疏忽?

    「理查,不好意思,這麼麻煩你。」卡倫虛弱地望著他。

    不知怎地!她不過是受了驚嚇而已,卻覺得全身酸軟無力,身子不斷地發顫、發冷,這才讓克裡斯大驚小怪地要理查來照顧她。

    不過,克裡斯的溫柔與體貼,令她覺得很感動。

    「這是我該做的。」

    理查笑了笑,緩和臉上鮮少帶笑的堅毅線條。

    他恭敬地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便走到卡倫身旁,打算攙扶她起身。

    卡倫不好意思太過麻煩理查,勉強撐起身子,下了床,慢慢走到沙發旁。

    「對了!」卡倫才一坐在沙發上,立即想起一件極重要的事情,她手指著床邊的珠寶盒。

    「理查,可以麻煩你幫我把珠寶盒拿過來嗎?」

    理查眼一瞟,看準目標,動作迅速地將珠寶盒拿過來。

    「我想要麻煩你一件事……」

    卡倫邊說邊打開珠寶盒,卻見盒裡多出一條紫水晶項鏈,正壓在她的信紙上頭。怎麼會呢?她這時才驚覺到自己脖子上的項鏈不知何時竟已放進盒裡!

    難道是克裡斯幫她拿下來的?

    那麼他是不是也看見盒裡的信,他有沒有把信拿起來看呢?

    卡倫焦灼地拿出原封不動的信,看著上頭的繩結是否有被解開的痕跡,過了半晌,她確認信紙沒有被打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另一封父親寄來的信,她就完全沒有把握;因為沒有繫上繩子,所以不論克裡斯是否看過,她都看不出來。

    「小姐?」理查不卑不亢地詢問著發愣的卡倫。

    「我……」卡倫呆愣地望著理查帶有詢問的眼,紫羅蘭色的眼眸顯得有點空洞。

    若是克裡斯看了這封信,他會怎麼想?他會不會誤會她?會不會以為她和席諾爾之間有曖昧?若是他有所誤會,她又該如何解釋?他會願意聽她解釋嗎?

    卡倫瞪大無神的水眸,緊握著信紙的小手不斷地發顫,冷汗無情地佈滿她的額頭。

    恐懼如鬼魅般籠罩住她,她此刻彷彿正踩在僅覆著薄冰的河上,一個不小心便可能讓自己葬身在冰河裡。

    「卡倫小姐?」

    理查不解地直盯著卡倫益發慘白的小臉。

    卡倫聽到他的叫喚,突地回神,將那一封寫給席諾爾的信交到理查的手上。

    「理查,麻煩你幫我把這封信送到溫莎堡去好嗎?」

    「當然可以,只是……」理查雙手接過信,反倒是有點擔憂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卡倫小姐,我想應該請醫師過來為你診斷診斷。」

    「不用了,我……」

    卡倫微喘著氣,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心底想的只有克裡斯的反應。

    「她當然不用看醫生,她只需要席諾爾便夠了。」一道冰冽且怒意狂熾的嗓音,冷冷地自半掩的門板後傳來。

    卡倫睜大紫羅蘭色的眼眸,望著一臉冷厲肅殺的克裡斯緩緩來到她的面前,慢條斯理地拿走她要交給理查的信。

    她的俏臉蒙上一層無助的黯晦之色,藏著一絲對他不知要如何做的悚懼,更有著怕被他遺棄的驚惶。

    隨著克裡斯無情地扯開繩結,展讀信裡的內容,她的思緒便愈飄愈遠……

    那一年母親過世之後,父親曾經狠狠甩掉她亟欲求得安撫的小手!他無情的眼眸裡有著濃濃的鄙夷,像是拒絕她的存在般……

    克裡斯會不會也這樣對她?

    她懼怕他人的冷漠,總是害怕別人的眼中沒有她的存在;她更恐懼在她周圍人群的眼中……全都映不出她的身影……

    所以她學會乖巧地順從父親,溫馴地遵從他的命令,要她去溫莎堡,她便去溫莎堡。

    可是她這一次無法達成父親的期望,所以她不敢回北愛爾蘭,才會因此來到克倫威爾堡。

    她並不打算要放棄她和克裡斯之間的一切,更沒想過要讓這一切變成一場夢幻,可是父親……「理查,你先出去。」

    克裡斯光是看了信裡前半段的內容,便已經怒不可遏地將信紙扔到一旁的紙簍裡。

    理查睇了他一眼,又來回梭巡著卡倫慘青的小臉,隨即快速地離開這是非之地。

    寂靜的空間裡,除了理查離去的腳步聲和關門聲,僅剩的只有克裡斯亟欲壓抑下怒火的呼吸聲。

    克裡斯面無表情地斜倚在牆邊,一雙魔魅的墨綠色眸子微微地瞇起,凝睇著她抖如秋葉般的身子。

    過了半晌,他才不疾不徐地開口:

    「你打算回溫莎堡?」

    他的聲音中沒有威逼,也沒有脅迫,只是純然地問候,就像是平時在聊天似的。

    「我……」卡倫支吾著不知該從何解釋。

    她是打算抽空回去和席諾爾商量,然後再趕回克倫威爾堡,想徹頭徹尾地將克裡斯蒙在鼓裡。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過去,不想讓他知道她有一個自私自利、不顧女兒幸福的父親……

    「如何?」

    克裡斯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的身邊,輕輕地將她抱起,走近床邊,將她放在柔軟的床上,溫柔得令卡倫難以置信。

    他不該是這樣的,因為他已經誤解她的用意,更誤解她的想法,所以他應該會勃然大怒,應該會怒氣沖沖地質問她,而不該是如此溫柔地對待她!

    克裡斯將她放躺在大床上,隨即坐在她的身側,替她蓋上滑順的絲被,輕輕牽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烙下溫熱的一吻。

    「如果你現在戴著面具,請你將面具拿掉,否則就請一輩子都不要拿下來……」

    卡倫緩緩地抽回小手,淚水無助地落下。

    到底哪一個才是克裡斯?

    是否他已經決定不要她,所以才善良地給她最後一次的溫柔?

    聞言,克裡斯霍地站起身,全身焚燒狂焰怒火的俊臉顯得猙獰,詭邪的眸子直瞪著她。

    「那你要我怎麼做,要我怎麼對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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