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世紀中愛爾蘭
「卡倫、卡倫!」
奧特斯家族大老魯尼,在自個兒的豪宅裡不斷地來回踱步,口中不耐煩地直喊著女兒的名字。
「父親。」卡倫一聽到父親急躁的叫喚聲,便直忙往一樓大廳走來。
「你在做什麼?!這麼久才下來!」魯尼不滿地喊叫著。
「我在刺繡……」
卡倫走到魯尼的面前,紫羅蘭色的眼眸落寞地垂下,直看著腳下圖案精美的波斯地毯。
「你怎麼老是搞些奇怪的玩意兒?」魯尼火大地吼著,銳利的眼眸盈滿怒意。「就因為你老是這樣,所以當初才會無法擄獲席諾爾的心!」
一想到三年多前的事,魯尼更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壓根不知道該如何開導這個女兒。
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個性這麼木訥,席諾爾怎麼會對她無動於衷,還娶了別的女人?害他白白斷送大好生意的門路。
想當年就是因為他的妹妹嫁給席諾爾的父親──溫莎子爵,才因此讓奧特斯家族脫胎換骨,聲勢不同以往。
但是富貴榮華並不能滿足他的心,現在他要的不只是財富,更要地位、名聲,簡單來說就是──爵號。
而這個心願必須靠卡倫為他完成。
「父親,怎麼了?」
卡倫幽幽地睜開紫羅蘭色的眼瞳,哀愁地望著魯尼。
唉!父親真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嗎?她不過是閉上眼睛,假裝沒看到;捂上耳朵,假裝沒聽到。父親的貪婪無度,她豈會不知?放眼整座奧特斯堡,富麗堂皇的建築、奢侈浮誇的擺設,卻還是無法滿足父親無止境的慾望。
當年父親要她嫁給席諾爾,但由於席諾爾對她無意,此事便作罷;現在父親又打算做什麼呢?
「我要你嫁給席諾爾。」
說到這件事,魯尼隨即眉飛色舞,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彷彿他垂涎已久的爵號已經到手似的。
「父親,我不答應!」卡倫難得的板起面孔。
「我是你的父親,你只能服從我。」
「可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不可以有這種行為的……」要她違反教義,她絕對做不到。
難道父親還不願死心?!
莫非他忘記席諾爾早已娶妻?
三年多前由於婚事不諧的關係,奧特斯家族自此和溫莎堡交惡,不曾再有聯繫。
現在父親卻又奢望要她嫁給席諾爾?
「你聽我說,席諾爾的妻子在新婚之後沒多久便死了,所以他現在是自由身。」
由於當年與溫莎堡不歡而散,奧特斯家族已經有多年不曾前往英格蘭,所以這消息是經過幾番輾轉才傳到魯尼的耳中。
偏偏事情就是這麼巧,當時他的心中正開始盤算著要如何取得爵號,便意外得知這個消息,機會難得,可不會再輕易錯過。
不過,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卡倫身上。
說實在的,卡倫長得攝人心魂、麗姿玉容,活像是畫家手筆下的希臘神一般,令人迷戀不已。 光是在這北愛爾蘭一地,每天為了求婚而來的地主、富商便不知道有多少,只不過,這些平民全被他摒於門外。
他的妻子可是出身自神聖羅馬帝國的裘恩西家族,有著最美麗的眸子與柔美的體態,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的美女。
當然,他的女兒完全承襲了母親的美,尤其是那一雙紫羅蘭色的眸子,以及淡黃色的柔軟髮絲;但,如此貌如天使的女兒怎會無法得到席諾爾的心?
他最後才知道原因──
因為卡倫不善言詞,脾氣過於溫和,無法突顯出她的特別,才會輸給溫莎堡中一個下人的女兒。
這種事,他不會讓它發生第二次。
「父親,不管席諾爾是不是單身,我都不打算要嫁……」卡倫的紫眸中淡淡流露一抹哀傷。
為什麼父親總是不顧她的意願,總是不肯聽她說的話?
在他面前的她,究竟是他摯愛的女兒,還是他最重要的棋子?
「你不嫁?」魯尼瞇起眼,冷冷地說:「你想讓你死去的母親難過嗎?你母親最擔心的就是你的婚事,如今她已經不在世上,你卻依然不肯為自己做打算,難道是想讓你死去的母親痛苦嗎?」魯尼說得義憤填膺,儼然像個慈愛的父親。
他臉上神情的轉變令卡倫無言以對,父親根本從不顧慮她的心情和想法。
「我不是這個意思……」
卡倫痛苦地別開眼,不願看見父親醜惡的一面。
「那就聽我的,我會替你把事情都安排好。」魯尼爽快地說著。「溫莎堡需要一位像你這樣的女主人,就像當年你的姑姑那般。」
話一說完,魯尼便快樂地走出大廳,打算開始籌辦所有的事宜,以及盡快將卡倫送到溫莎堡去。
過了半晌,呆站在大廳的卡倫突地低下頭,任憑一滴滴憂傷的淚滴沾濕她手中剛繡好的絲巾。父親的腦子裡只會想著這種事嗎?
卡倫睜開朦朧淚眼,望著手中與她眸子同色的絲巾,心中有著不為人知的悲傷。
她本想將她剛繡好的絲巾拿給父親看,可是他卻……
她對席諾爾就像是兄長一般,而席諾爾對她也沒有男女之情,為何父親還要強求?
自從母親去世之後,父親的個性驟變,變得猙獰、變得令她痛心不已……
到底有誰能夠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做?
要對命運妥協,還是向命運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