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莊 第十章
    熱氣充滿整間浴間,雲織蘿和齊孟懷兩人全身赤裸,先後坐進半人高的大木桶內;木桶內浸泡許多藥草,整間浴間全都是藥草味。

    齊孟懷雙掌抵住雲織蘿身後,運用內力將其體內的毒逼出,讓藥草的藥力能迅速進入她體內。半個時辰後,木桶內的水逐漸變黑,他這才抱起渾身虛

    軟無力的雲織蘿起身,用大布巾遮掩住兩人赤裸的身子,揚聲朝外喊:

    「進來!」

    隨著他的呼喊,兩名人高馬大的護衛低垂著頭從外頭搬進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裡頭同樣放著許多藥草。護衛將大木桶搬進浴間後,又將原本的大木

    桶搬走,順便關上門。

    齊孟懷這才抱著雲織蘿一起踏進大木桶內,將柔弱無力的她抱坐在他盤起的雙腿上,讓她倚靠在他懷裡。

    今晚是第七天了。每次他用內力逼出她體內的毒,她會從一開始異常地痛苦,到最後全身力氣耗盡似地面色蒼白、虛軟無力。

    「織蘿,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齊孟懷憐惜地看著她倦極閉眸的模樣,大掌輕撫她的身子,關心地問。

    雲織蘿眼皮微掀看了他一眼,不得不佩服他;此刻她臉上沒有面紗遮掩,那布滿肉瘤的臉連她自己看了都會害怕,而他這麼近地看著她,非但沒有害

    怕,眸裡還有疼惜。

    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無關她是美若天仙或是丑如夜叉。

    「累,很累,全身的力氣彷若被抽光般。」若非倚靠著他,她一定會軟倒在木桶裡。

    「東方堂說這是正常的。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先將你體內的毒逼出,再來就是治療你臉上的毒瘤了。」大掌輕撫過她的玲瓏曲線。

    雲織蘿沒有回應,倦極的她迷迷糊糊地在他懷中睡著了。一直到她被抱起,他溫柔的替她擦拭身子與頭發,再替她蓋上被褥,她都沒有醒過來。

    雲織蘿甫睜開眸,即對上一張大大的笑臉,整個人頓時清醒,從床上坐起。

    「劍秋,你怎麼在我房裡?」她忽然想起昨夜是在齊孟懷懷裡睡著的,連忙低頭一看,這才松了口氣;身上的月牙白單衣是他幫她穿上的,而她臉上

    的面紗也在。

    「是齊大哥叫我來陪你的,他說你每次逼完毒後,身子格外虛弱,要我陪在你身邊。快起來梳洗,准備用早膳吧!」余劍秋扶著她起身,幫忙她穿戴

    好衣裳、清洗完臉、用柳條刷好牙後,即扶著她來到小廳坐著,而小廳桌上已擺放好早膳了。

    雲織蘿吃了幾口,好奇地問:「他人呢?」

    「齊大哥和東方堂夫婦出去辦點事,好像是為了你臉上的毒在做准備。這東方堂的醫術還真是厲害,你體內的毒已全數被逼出了,相信你臉上的毒瘤

    也很快就可以清除了。」余劍秋對東方堂的醫術可是佩服得很,再加上曾聽過他不少善舉,對他可是打從心底佩服。

    「為了我的事,讓大家費心了,實在是對不住。」因為她身上的毒,讓齊家莊所有人替她憂心,現在竟連皇上和六王爺也都驚動到了,她何德何能讓

    大家這樣為她操煩。

    「織蘿,別說這種話,要是齊大哥聽了,鐵定又會不開心的。」也難怪齊大哥不放心織蘿了,中毒後的她,變得多愁善感,總是輕鎖眉頭,這也是齊

    大哥急著要她來齊家莊的原因。

    「我知道了。」雲織蘿朝她一笑,低頭將剩下的早膳吃完。

    這時,房門突地被人推了開,齊孟懷率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東方堂夫婦。

    「孟懷,你回來了。」雲織蘿放下碗筷,起身相迎。

    「織蘿,你吃完早膳了。正好,我和東方大夫已被好要醫治你臉上的東西了,快進來坐下。」齊孟懷摟著她進入內房,東方夫婦也隨之跟上,余劍秋

    則好奇地尾隨在後。

    進到內房,齊孟懷動手拿下她臉上的面紗;東方堂則打開手中的木盒,裡頭是一只只半個拇指大、深綠色的東西在蠕動。

    「這是什麼?」雲織蘿害怕地偎進齊孟懷的懷裡,直盯著木盒裡的東西。

    「這是吸血蛭,是要用來吸出你臉上毒瘤裡的毒血。剛開始會有一些痛,你要忍耐。」東方堂解釋道,接著以眼神示意阮香吟;兩人手上各拿一雙竹

    筷,將吸血蛭夾起,一人負責一邊的臉頰。而齊孟懷則是抱住害怕的雲織蘿,負責安撫 不安的情緒。

    吸血蛭一放到雲織蘿臉上時,她痛呼出聲,齊孟懷心疼地緊抱住她,一邊低聲安慰著。

    東方堂夫婦從木盒夾起約莫三十只的吸血蛭,分別放在她兩頰,雲織蘿痛得緊握住齊孟懷的手;一旁的余劍秋則是不忍地轉過頭去。

    過了一刻鍾,東方堂夫婦才依序拿下她兩頰上的吸血蛭;吸血蛭因吸出不少毒血而變得肥大。之後,東方堂在她雙頰上抹上一澠透明藥膏,再用干淨

    的布巾將她兩頰包了起來。

    「齊夫人,方才這些吸血蛭已將你臉上的血給吸出,而我幫你抹上的『凝玉露』可以消腫鎮痛,等明日我們再來看看療效。」東方堂解釋完後,低頭

    看了眼一只只因吸入太多毒血而死在木盒裡的吸血蛭。

    「謝謝東方大夫。」雲織蘿誠心地道謝。抹上藥膏後,原本疼痛不已的雙頰變得清涼舒爽。

    「東方大夫,有勞了。」齊孟懷見懷裡的人兒不再緊擰秀眉,粉唇微揚,知道她已經好過許多,著實松了口氣。

    「齊莊主客氣了。我們夫婦不打擾你們了,先行告退。」東方堂拉著阮香吟先行告退,一旁的余劍秋也跟著離開。

    待房裡只剩下他們夫妻兩人,雲織蘿輕觸臉上的布巾,望著身旁的人。「你一大早就是和東方堂夫婦去為我忙這些嗎?」

    「沒錯。為了捉這些吸血蛭,我和他們夫妻倆到深山一趟,費了一番功夫才捉到這些吸血蛭。」為了治好她臉上的毒,再辛苦他也願意。

    「謝謝你。」她偎靠在他頸間,雙臂緊抱住他的腰桿,他也緊?著她,情意在兩人眼中流轉。

    翌日,東方堂要拆掉雲織蘿臉上的布巾時,六王爺、老夫人、蕙姑、秦嵐、余劍秋等人全都到了,齊孟懷則是坐在床畔,輕摟住雲織蘿的細肩,給予

    她支持。

    不一會兒,布巾被拿下,一張清靈脫俗、精致絕美的小臉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太好了,織蘿,你的臉全好了!」齊孟懷最先喊出聲,大掌激動地捧著她的小臉。她的臉恢復以前的容貌了!

    「謝謝東方大夫。」老夫人感激地道。看著恢復容貌的媳婦,她心想總算是雨過天晴了。

    「織蘿,你的臉真的全好了。」余劍秋開心地湊上前瞧著她的臉,發現她的臉似乎比以前更加光滑柔嫩。

    「原來齊夫人是個絕美佳人,也難怪能擄獲齊莊主的心。」東方堂打趣道。雲織蘿的美的是世間少見,不過對他而言,就只是一朵絕世奇花而已。看

    著身旁直盯著雲織蘿若有所思的六王爺,他發現他臉上的表情頗令人玩味。

    「齊夫人身上及臉上的毒雖已解了,但她體內已受毒氣所傷,若不想留下病根,請依這張藥方的藥,一天喝三次,至少得喝上一個月,身子才能恢復

    健康。」阮香吟將藥方交給齊孟懷,看著他臉上的笑容。

    這幾日,她看得很清楚,不苟言笑的齊孟懷,唯有在面對他的妻子時,那冷硬的線條才會軟化;他對他妻子的愛,無關容貌美丑,真是個難得的重情

    重義之人。

    「謝謝東方夫人。」齊孟懷收下藥方,小心地收妥在懷裡,打算待會就命人去抓藥。

    「六王爺、齊莊主,既然齊夫人身上的毒已解,我們夫婦也該告辭了。」既已完成所托,他們夫妻也該離開了。

    「東方大夫,還請再多停留幾日,讓齊某好好答謝過後再走。」齊孟懷摟著雲織蘿來到東方堂夫婦面前,想說服兩人在莊裡多停游一些時間。

    「不了,東方堂在此謝過齊莊主,還有很多病人等著我們夫婦去救治,我們就不再叨擾了。」東方堂執意求去,不願再多停留。

    「既然如此,齊某就不再強留了,日後若有需要齊家莊幫忙的,只要東方大夫一句話,齊某必當回報。」齊孟懷親口允諾,此份恩情甚大,來日定當

    回報。

    東方堂夫婦再次向眾人告別,由齊孟懷夫婦親自送他們到大門口,讓他們繼續行醫濟世之路。

    一直沉默的六王爺,在東方堂夫婦走後,來到雲織蘿面前,慎重地問:「齊夫人,請問你身上是否有一塊雙龍吐珠的玉佩?」

    雲織蘿一愣,注意到六王爺表情異常嚴肅,再瞥了眼面色有異的齊孟懷,道:「六王爺怎麼會知道?」

    聞言,六王爺臉色一變,而他身旁的齊孟懷也一臉驚愕。

    「可否拿出來讓本王瞧瞧?」六王爺急道。

    「這……」雲織蘿猶豫了會,回頭望著身後的秦嵐,柔聲道:「秦姨,我娘交給我保管的玉佩,可否拿來給我。」因為娘臨死前叫她務必妥善保管好

    這塊玉佩,多年來她為了找尋幻光石混入不少府邸,她怕這重要的玉佩會被她弄丟,於是干脆委由秦姨保管。

    秦嵐看著六王爺臉色有異,心下雖有些狐疑,仍是回房去拿玉佩。

    「六王爺,我們先到大廳去等候,有什麼事在那討論吧。」

    齊孟懷作夢也沒想到,他奉命尋找多年的人,竟是自己的妻子!雖然不懂皇上找織蘿多年所為何事,但他相信答案很快就會揭曉了。

    六王爺頷首,眼神復雜地瞥了雲織蘿一眼,率先走進大廳。

    一刻鍾後,秦嵐拿著玉佩出現在大廳,在雲織蘿的示意下,交給六王爺。六王爺一看,果然是他和皇兄尋找多年的雙龍吐珠玉佩,他緊握玉佩,目光

    犀利地看向雲織蘿。

    「齊夫人,請你馬上隨我進宮一趟。」

    「六王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齊孟懷注意到六王爺眼神有異,他將雲織蘿摟抱住,護衛之意十分明顯。

    「孟懷,你也一起來吧,還有秦嵐,你們三人一起隨本王進宮一趟,到時自然就會明白了。」

    御書房

    當今聖上龍翼飛,一身金黃龍袍顯示出他的尊貴不凡,他手裡拿著六王爺剛交到他手上的玉佩。

    沒錯,這正是他尋找多年、也是先皇生前最為喜愛的玉佩。

    他目光精銳地看向雲織蘿,高大的身軀從桌案離開,來到她面前,細看她絕美出塵的容貌。

    「果然很像,再加上這塊玉佩,看來是不會錯的。」

    「皇上此話何意?」齊孟懷雖不懂皇上和六王爺態度異常是何因,但仍將雲織勞拉到他身後保護著。

    龍翼飛看著他的舉動,唇角揚起一抹笑。

    「你叫雲織蘿是嗎?」皇上問著齊孟懷身後的人兒。

    「回皇上,是的。」雲織蘿雖感疑惑,但仍開口回話。

    「你娘人呢?」

    「娘親在我五歲時就死了。」雖不懂他為何這麼問,但仍據實以告。

    「那你可曾見過你爹?」龍翼飛再問。

    「從未見過,娘說爹早就死了。」

    「這塊玉佩你又是從何得來的?」

    「是娘臨死前交給我的,說是爹死前給她,交代要收好的東西。」雲織蘿疑惑地看向低著頭的秦嵐。莫非這其中有何問題?

    龍翼飛隨著她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秦嵐,目光轉為犀利。

    「如果我說,在你娘死時,你爹還沒死,甚至四處尋找你的下落,你可相信?」

    「什麼!?」雲織蘿驚愕地看著他,又將目光轉向秦嵐,求證道:「秦姨,這是真的嗎?」

    「這……」秦嵐在眾人的盯視下,只好老實地回道:「皇上說的沒錯,當時你爹可能還沒死。」秦嵐不懂皇上為何會知道這件事,還有雙龍吐珠這塊

    玉佩,莫非……

    「秦姨,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雲織蘿沒想到娘和秦姨都在騙她。還有,皇上為何會知道這些?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秦嵐深吸一口氣,多少猜到織蘿的身分不簡單,也知道不能再瞞了,於是老實道:「二十年前,你娘貴為靈族聖女,而我和你娘情如姐妹,我們為了

    尋找幻光石而出雪谷,卻在路上遇見你爹,結果他們兩人相愛了。你爹儀表不凡,當時你娘為了你爹,不顧自己的身分和任務,寧願做靈族的叛徒也要和

    你爹在一起。兩個月後,你娘發現她有身孕了,而你爹當時家中有事,必須回去處理,於是他將雙龍吐珠玉佩交給了你娘,還說他很快就會回來接你娘回

    去見親人。結果你娘一等就是一個月,但你爹音訊全無,後來靈族的人出來尋找你娘的下落,你娘為躲避族人的追捕,和我開始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直

    到生下你,仍是沒有見到你爹尋來。你娘從那時開始便絕口不提你爹的事情,只當他死了。」

    龍翼飛將手中的玉佩交還給雲織蘿,才道:「你爹他並不是負心之人,只不過他必須得到他娘的允許,但老人家不允許他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就

    這樣耽擱了兩個月。好不容易得到允許後,他立即派人去找你娘,但卻完全沒有你娘的消息,他甚至不知道你娘生下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這一直是他心中

    最大的遺憾。直到他臨死時,還念念不忘你們,甚至還畫了你娘當時的畫像,交代朕無論如何都得找到你們。」龍翼飛將桌案上的畫軸交給雲織蘿。

    雲織蘿看著手中的畫像,發現畫中人和她娘長得十分相似,眉間也有一顆朱砂痣。這麼說,難不成她爹是……

    「皇上你的意思是,我爹是……」

    「沒錯,先皇是你的父王,而朕是你的大皇兄,六王爺是你六哥。而依照皇室排行,你貴為九公主。」龍翼飛一口氣揭露她不凡的身世。有這麼一位

    美若天仙的妹妹也不錯,再加上她的夫君還是自己十分信任的人。想他之前還有意幫齊孟懷做媒,沒想到兩人竟成了親家。

    這驚人的事實讓雲織蘿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她竟然與皇室有官,還貴為九公主!?

    「九妹,你必須認祖歸宗,我們皇室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朕今日封你為織蘿公主,就算你現在已出嫁到齊家莊,該准備的嫁妝,皇兄一樣也不會少

    給你。還有,孟懷,你既然娶了九公主,朕命你今後每月都得帶九公主回宮一趟,日後若是你做了對不起九公主的事,朕絕饒不了你。」

    龍翼飛這番話,說得雲織蘿頭更昏了,小臉上瞧不出一絲喜悅;而齊孟懷則是一臉不以為然,黑眸只注視著身旁面色有異的人兒。

    「嚇著你了,還好吧?」齊孟懷關心地道,她身上的毒剛解,身子尚虛,若是她有任何一絲不舒服,他才不管這裡是皇宮內院,抱著她就走人。

    雲織蘿朝他扯出一抹笑,澄眸望向龍翼飛。當今皇上竟然是她的親人!看來她得趕快習慣自己不凡的身分才行。

    「織蘿謝過大皇兄。」雲織蘿朝他一福身,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分。

    「你的臉色不太好,我聽你六哥說過關於你的事情,你的毒剛解,先回去休息吧,改日朕會親自上齊家莊去看你。」來日方長,眼前最重要的是先讓

    她把身體調養好。

    「皇上,我先帶織蘿回莊休息,告辭了。」話一說完,齊孟懷即摟著雲織蘿先行退下,秦嵐跟在兩人身後一同離開。

    「大皇兄,當初你委托孟懷找人時,只提過雙龍吐珠玉佩,為何不將這張畫軸交給孟懷?要不我們早找到九妹了。」六王爺好奇地問。好在他當時在

    齊家莊看見雲織蘿眉間的朱砂痣有心生懷疑,事實證明他當初的猜測是對的,雲織蘿果真是他們要尋之人。

    「這張畫軸是父王生前最愛之物,他曾說過不能讓人看到這張畫像,這大概是父王身為男人的私心吧。我也沒想到九妹會長得那麼像她娘,只能說冥

    冥之中自有注定。傳令下去,九公主出嫁的嫁妝,比照皇室公主。還有,九妹這段時間所需要用到的藥材,全命人給我送去齊家莊。」他曾承諾過父王會

    好好照顧這位失而復得的九妹,以慰他在天之靈。

    「是。」六王爺笑著應道。

    想不到一向無視他們兄弟尊貴身分的齊孟懷,這回竟娶了皇室的九公主,看來齊孟懷再怎麼不情願,也得乖乖叫他一聲六哥了……

    「九公主!?」

    涼亭內的余劍秋瞠目結舌地瞪著秀眉微蹙、專心喝著藥的雲織蘿,一臉不敢置信。

    方才在大廳看到宮裡派人送來一箱箱的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和一些針奇古玩;還有大批珍貴藥材,人參、靈芝、燕窩、何首烏等,像是不用錢似的

    ,一直往大廳裡送,全都指名要給九公主,而這位九公主卻躲在這裡喝藥。

    「劍秋,我知道你很震愕,我又何嘗不是?所以我寧可躲在這裡喝苦藥,也不想去面對那些令人頭痛的繁文縟節。」不只是她,齊孟懷在知道她的真

    實身分後,一點開心的跡象也沒有,反倒時常緊擰劍眉。

    「那倒也是,宮裡的規矩特別多。好在你是現在才被找到,也嫁了人了,不然關在皇宮裡,鐵定過得不快活。」余劍秋雖沒去過皇宮,但聽的傳聞也

    夠多了,還是江湖兒女來得自在快活些,沒有那麼多綁手綁腳的規矩,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過能與九公主結為好友,倒是她莫大的榮幸。

    「夫人!」

    一個急促的呼喊聲傳來,只見齊總管氣喘吁吁地奔來,雲織蘿連忙起身走到亭外。

    「齊總管,發生什麼事了嗎?」

    「大廳裡來了幾個人,自稱是靈族的人,說是想見夫人,莊主請夫人馬上過去一趟。」齊總管氣喘吁吁地道。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先是宮裡派

    人送來一箱箱的大禮,接著靈族的人又找上門來。齊家莊上下都知道,夫人之前會中毒就是靈族人所為,所以對靈族的人自是沒什麼好感。

    「我這就去。」雲織蘿三步並作兩步往大廳疾奔,余劍秋也隨後跟著。

    「我再說一次,幻光石我是不會歸還的。」低沉的嗓音透著一絲冷冽,語氣冰冷危險。

    雲織蘿正准備踏進大廳,便聽到齊孟懷的聲音,她走到齊孟懷身旁,看見了廳中的靈族人,也看見了三男二女中為首的黃衫女子眉間有顆朱砂痣。

    她就是被靈族所承認的聖女吧,不像她反倒引來殺身之禍……

    「你就是前任聖女所生的女兒,叫雲織蘿是嗎?」

    為首的女子一看見她即猜到她的身分,因為雲織蘿與她娘太相像了。她雖沒親眼見過前任聖女,但雪谷裡有她的畫像,她才能一眼認出雲織蘿。

    「正是。」雲織蘿頷首,並未多話。

    「很抱歉,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我已聽錦兒說了,她不該未經我的許可謀害與你。不過看來你遇上了醫術精湛的大夫,竟解得了斷魂草的毒。」黃衫女

    子打量了她一會,這才放心。她同時注意到她眉心的朱砂痣已消失了,又望了眼她身旁的齊孟懷。是啊,她已嫁為人妻,早已失去聖女的資格,是錦兒太

    過莽撞,不該傷人的。

    「錦兒,我說過再讓我看見你,我不會輕易饒過你,但那是在我不知道你對織蘿下毒手的事,現在我要你的命。」齊孟懷黑眸露出殺意。方才他並未

    注意到一進來就低垂著頭的錦兒,現在發現她,又想到她對織蘿所做的事情。自然放過她不可能,

    錦兒嚇得抬起頭來,瞧見齊孟懷右手食指並中指,就要使出無影劍,她害怕地跪著向黃衫女子求救。

    「聖女,救命啊!錦兒早就知錯了,絕不敢再莽撞行事了,求聖女救錦兒一命!」

    黃衫女子見狀,連忙擋在錦兒面前。

    「齊莊主,錦兒已知錯了,而且你也在她臉上留下二道疤痕,可否請你放過她。」

    「不行,像這種狠毒的人,我不可能饒過她的!」

    齊孟懷正欲使出無影劍,手卻被一只柔嫩的小手給包覆住,黑眸不悅地對上一雙澄眸。

    「孟懷,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而且我現在又沒事,就當那是老天給我的磨難,讓我們能更珍惜彼此;何況她已被你毀容,就饒了她吧。」雲織蘿

    嗓音嬌軟悅耳地勸著他。她也經歷過容貌被毀的痛苦,看來錦兒也記取這次的教訓了,實在不需要再奪她的性命。

    齊孟懷臉一沉,原本不願答應,但在她乞求的目光下,只好不情願地點頭,朝一旁的齊總管大吼:

    「齊仲送客!我們齊家莊不歡迎靈族的人,永遠都別再踏進我齊家莊一步!」

    「是。」齊總管等這一刻等很久了,早摩拳擦掌等著轟人了。

    「請等一下。」

    黃衫女子腳跟一轉,輕易閃過齊總管的阻攔,來到齊孟懷面前,懇求道:「齊莊主,還請歸還幻光石,它是靈族的至寶,你拿了它也沒有用。靈族無

    意與你為敵,還請你高抬貴手,好嗎?」

    「我說過這是不可能的事。」齊孟懷臉一沉,黑眸燃起怒火。

    「孟懷。」雲織蘿輕喚他,輕巧地介入兩人之間,小臉揚起一抹溫柔地淺笑,小手撫過他的胸膛,試著安撫他的怒氣。

    「別再說了,我是不會把幻光石給她的。」齊孟懷瞪她一眼,大掌握住她的小手,眸底有抹警告。

    「你曾說過,幻光石是送給我的聘禮,這句話不知道還算不算數?」注意到他黑眸危險地瞇起,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既然是我的聘禮,可否把

    它交給我,由我來處置它?」

    黑眸裡的怒火更熾,直瞪環笑的小臉,握住她的小手力道過大,她秀眉微擰,也不喊疼,只是乞求地望著他。他氣憤地甩開她的小手,低吼:「隨你!」隨即帶著一身怒氣離開大廳,決定不再插手她的事了。

    齊孟懷這一走,黃衫女子頓時明白拿回幻光石有望了。

    「謝謝你。」她誠心道謝。

    「不用謝我,我今日歸還幻光石,從此和靈族再不相干,還有秦姨也不再回靈族,若是靈族的人再與我們為難,就是與整個齊家莊為敵。」雲織蘿一

    次將話說明白。自錦兒那次打算殺了她們,秦姨就對靈族徹底死了心,在齊家莊這段時間,她也逐漸適應了,兩人不再有任何回靈族的念頭了。

    「我明白了,我會交代靈族所有人,你們二人與靈族再無瓜葛,不得與你們為難。」黃衫女子承諾道,兩方人馬的是與非從此煙消雲散。

    一刻鍾後,余劍秋拿著一個紅木盒走進大廳,遞給雲織蘿時,在她耳邊悄聲說道:「齊大哥在房裡很生氣,他叫我把這個紅木盒拿給你。」

    雲織蘿苦笑地接過紅木盒,交給黃衫女子。

    黃衫女子接過後,打開一看,木盒裡正是幻光石,她感激地朝雲織蘿道謝:「謝謝你,我叫雪姬,相信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道完謝後,黃衫女

    子便領著其它人離開。

    待靈族人一走,雲織蘿趕緊離開大廳,急著去安撫盛怒中的男人。

    一踏進房裡,她就看見站在窗前、雙臂環胸、臉色難看的齊孟懷,發現他對踏入房裡的她視若無睹。

    她輕歎了口氣,來到他身後,主動抱住他的腰,但他仍一動也不動,看得出來很生氣。

    「對不起,別再氣了好嗎?我只是希望歸還幻光石後,從此與靈族再無瓜葛,我不想他們再有機會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嬌軟的嗓音討好地道,然

    而她身前的男人依舊動也不動。她只好主動到他身前,怯怯地對上他含怒的黑眸,沒用地先低下頭,誰叫是她惹他發怒。

    「我知道你是在幫我出氣,你心疼我所受的苦,都是我不好,別再氣了好嗎?」軟言相求,螓首主動靠向他胸前,想著如果他還生氣的話,她就去和

    劍秋討論該怎麼做才好。等了片刻,他依然一點動靜也沒有,她歎了口氣,打算先離開。

    「你想去哪裡?」黑眸一瞇,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裡。她還沒哄到他氣消就想走,有那麼便宜的事嗎?

    「孟懷,別再生氣了好嗎?我們經歷了那麼多事,總覺得現在的幸福得之不易,我們應該更珍惜才對。」在他懷裡抬頭,雙臂勾住他脖頸,小臉含笑

    討饒地道。

    齊孟懷原就無法真正對她生氣,他無奈地仰首一歎,將懷裡的她緊緊地抱住,關心地問:「事情都解決了嗎?」

    「解決了,不會再有事了。」她保證道。

    「幻光石裡到底有什麼秘密?」他好奇地問。

    「我聽娘提過,唯有歷代聖女才可以窺視幻光石裡的秘密。據說幻光石可預測吉凶,但事實如何,我也不知道。」她小時候曾問過娘親,但娘自己也

    沒見過幻光石,一切都是聽長老們傳下來的。

    「你的身世還真是復雜,一會是靈族聖女,現在又變成九公主,每一種身分都令人頭痛。」齊孟懷無奈地抱怨。

    好不容易解決完靈族的事情了,沒想到她竟然是皇上的九妹!雖然他另一個身分是皇上的密探,但老實說,他一向看那些所謂的皇親國戚不太順眼,

    包括動不動就來莊裡串門子的六王爺。唉,以後皇上和六王爺就更有理由往齊家莊跑了。

    雲織蘿也跟著苦惱,她歉疚地說:「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了。」

    「別說這種話,我不愛聽,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可以接受。」下顎輕抵她發頂,在她耳畔溫柔地說。

    「叩叩叩!」門外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齊總管的聲音接著響起。

    「莊主,六王爺來了,他說要來看九公主,要和九公主好好培養兄妹感情。」

    聞言,兩人同時歎了口氣。看來這尊貴的身分,兩人都不覺得開心,只覺得困擾。

    「走吧,去看看你六哥,相信以後會常常看到你其它的兄弟姊妹登門拜訪的。」齊孟懷無奈地摟著她走出去。

    看來他們天下第一莊,以後會常有皇親國戚來走動。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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