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葉縫灑進書房裡,黑檀木桌後的齊孟懷正細看著描繪好的畫像。
畫中人兒有著細緻的柳眉、晶瑩的雙眸、挺俏的鼻樑、小巧粉嫩的唇瓣,及一張清靈絕美的容顏,這是令他魂牽夢縈的人兒。
一個月了,她失去蹤影,音訊全無。
那日,他從錦兒口中得知她逃走的消息後,先去了趟天玄派,送上解藥後,便一路尋找她,卻一直沒找到人。原以為她會回齊家莊,但當他趕回齊家
莊時,卻依然不見她的蹤影。
他十分擔心她的安危,親自畫了幾張她的畫像,命陳廣派人四處找尋,但直到現在仍未有消息。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就怕她出事了,而他卻未能及時
找到她。
織蘿,你到底在哪裡?
「叩叩!」一陣敲門聲傳來,沉浸在自己思緒的齊孟懷不悅地微擰劍眉。莊裡的人都知道他的禁忌,他一向嚴禁任何人到書房打擾他,到底是誰那麼
大膽?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木門被人推了開來,六王爺大剌剌地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齊孟懷並未起身相迎,黑眸瞥了他一眼,淡道:「你怎麼來了?」
六王爺不請自坐,無視他的冷臉,五指輕敲椅把,環視書房一圈後,這才說出前來的目的。
「本王聽說了你成親那晚發生的事情,也知道你去了趟北方,卻仍未找到你失蹤的妻子,特地前來關心。皇兄也交代了,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
說。」他成親得太過倉促,他當時人在懷寧城,無法趕回來參加他的婚禮。但沒想到一場喜事最後竟會以新娘失蹤收場。
「替我謝過皇上的好意,暫時不需要,我已命陳廣四處去打聽找人了。」齊孟懷淡然地謝過他的好意。若讓皇上插手,只會讓事情擴大,他的事情他
自己會處理。
「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多事了。」說完六王爺便起身準備離開。
其實他的回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仍是親自走這一趟。眼角餘光瞥見他雙手壓著的畫像,他好奇地走上前。
「這該不會是你妻子的畫像吧?可否讓本王瞧瞧。」
齊孟懷也不阻止,任他拿走畫像。六王爺手拿著畫像,細看後,眸底掠過一抹異光。
「孟懷,你的妻子倒是人間絕色,也難怪會讓你這個不近女色的人動心。若是找到你的妻子,記得通知我一聲,本王想親自見見她,看她是否如畫中
人那樣絕美。本王還有事要先走了,不打擾你了。」六王爺將畫像交還給他,雙手負於後,緩緩走出書房。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齊孟懷的眸裡有抹深思,一會,目光又重新移回畫中人身上。
「咳咳……咳咳……」
城東胡同內的一間簡陋房子裡,近一個月來常可聽見這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附近的街坊從一開始的好奇,到最後也就習以為常了。
破舊的木桌擺著簡單的飯菜,房子雖然簡陋,但卻十分乾淨。一名纖弱的女子半臥在床榻上,看著忙進忙出的婦人,終是忍不住開口:
「秦姨,你別忙了,我可以自己來的。」秦姨為了照顧她,花光了身上的銀子,又為了藏匿兩人的形跡,只能在客棧裡幫人洗碗盤,都是她連累了她。
「沒關係,我幫你準備好早膳再出門去。」
秦嵐將最後一道青菜擺上桌,擔心地瞥向已從床上坐起的人兒。想到這一個月來她所受的折磨,她就覺得是她害了她;若非她私心設計她離開齊家莊
,她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而是在齊家莊過著舒適安樂的日子。
「咳咳!」雲織蘿又咳了幾聲,澄眸一抬,對上她擔心的目光,強扯出一抹笑來。
「秦姨,你別擔心我,放心地出去吧!」
「織蘿,你……真的不回齊家莊嗎?」秦嵐猶豫了會,再次問出這一個月來常掛在嘴邊的問題。
「以我現在這副模樣,這個破身子,我不想見他。」
雲織蘿輕觸臉上的面紗。面紗底下再不是那張絕美的容顏了,已變成一張醜陋不堪的臉,還有破病身子,這樣的她,又有什麼臉去見他呢?或許早在
她離開齊家莊的那一晚,就注定她再也回不去了。
「織蘿,我相信齊孟懷不是個只注重外表的膚淺之人,他現在一定四處找尋你,你若回去,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醫好你的。」秦嵐苦勸著她。
當日,她只能先以內力將她身上的毒逼到臉上,以保她身子不被毒氣入侵。若非她用這個方法,織蘿早就香消玉殞了,只不過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
了。
「別再說了,我是不會回齊家莊的。」
她不想讓他見到她這副模樣,她寧願一輩子不見,那至少在他心中她仍是絕美出色的雲織蘿,而不是如今這副嚇人的恐怖面容。
「織蘿,你不要放棄,只要找到神醫東方堂,或許你的臉會有救的。」不管要花上多少時間,她一定要找到東方堂,東方堂是她們目前唯一的希望。
「時候不早了,秦姨你快出門吧!」這個話題她們已經談論過很多次了,雲織蘿不願再談,催促她趕緊出門。
「好吧,你自個兒在家一切小心。」秦嵐不放心地叮嚀完後,這才出門去。
秦嵐走後,簡陋的房子裡只剩下雲織蘿一人。她來到小廳,坐在木椅上,慢條斯理地吃著早膳,邊想著方才秦姨所說的話。
其實她並非不想見他,相反地,這段日子她異常地想念他,想念他對自己的呵護疼寵……過往的事不時浮現在她眼前,讓她不禁紅了眼眶。放下碗筷
,小手輕觸面紗,眸底有著一抹黯然。
如果她在暗處偷偷看著他,不讓他發現,那麼或許可以一解她對的思念之情……這麼一想,她便再也坐不住了,倏地起身,關上木門,走出胡同。
喜來客棧二樓的包廂。
陳廣無奈地看著一桌好菜,和對面那兀自望著窗外出神的齊孟懷,不由得輕歎了口氣。
「老大,據分散在各地的手下回報,都沒有嫂子的消息。」
「繼續找,不論要花上多久的時間,我也一定要找到她。」齊孟懷並未回頭,只淡然地下令,語氣十分堅決。
陳廣早料到他的答案,只不過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若是嫂子想回來,早該回來才是。他忍不住硬著頭皮開口:
「老大,嫂子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否則她逃走後早該回來才是,除非是她不能回來,或者是她不想回來。」
「別說了!」齊孟懷警告地睨了他一眼。
其實這些他並非沒有想過,但他不願往這方面去想,就怕結果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陳廣不由得緊皺眉頭,擔心地看著更加冷峻的他,只希望嫂子真的平安無事才好。
望著熙來攘往的街道,齊孟懷習慣性地搜索是否有熟悉的身影。
驀地,他發現對街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而那人正低垂著頭準備離開,他渾身一震,黑眸一瞇,迅速縱身一躍,往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但並沒看
到他急欲尋找之人。
莫非是他看錯了?但那身影太像是他心中牽掛的人兒。可如果真是她,為何不願意見他?難不成真讓陳廣的烏鴉嘴給說中了,她真的出事了?!
黑眸銳利地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確定再也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這才一臉沉重地走回客棧。
沉浸在思緒中的他一個不留神撞上端著碗盤的婦人,碗盤的碎裂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很抱歉,這銀子賠給你。」齊孟懷看著碎了一地的碗盤,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交給婦人,隨即打算走上二樓。
「齊莊主,請等一下。」那名婦人突然叫住他。
齊孟懷回過頭,劍眉微挑。
「聽說你的妻子失蹤了。我的家鄉也曾發生過同樣的事情,新婚之夜新娘子被擄走了,可再回來已不是原來的她了,結果卻 到夫家的嫌棄。若換成
是齊莊主,可否也會嫌棄那可憐的新嫁娘?」
婦人莫名其妙的問題令一樓的客人全都豎起耳朵,想聽齊孟懷會如何回答。
齊孟懷打量了她好一會,雖不明白這位婦人叫住他、問這問題是何用意,但瞧她一臉認真地等著他的答案,他開口回道:
「不論我的妻子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要她。」說完,繼續走回二樓的包廂。
陳廣一見他回來,擔心地上前詢問:
「老大莫非你方才看到嫂子了,否則怎麼會突然從二樓跳下去,在街道上找人?」他剛才被他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就見他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找尋什
麼,所以他猜他是看到嫂子了,才會如此衝動。
「那身影太像她了。但如果真是她,為何她不願意見我?既然我們找遍各地,一直沒有她的下落,或許她人就在燕城也說不定。傳令下去,徹底搜查
燕城的每個角落。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我也要找到她。還有,這間客棧有一位負責洗碗盤的婦人,找人盯著她,我懷疑她知道織蘿的消息。」方纔那名
婦人問他的問題令他無法不起疑,總之有任何蛛絲馬跡他都不能放過。
「咳咳……」
床榻上的纖弱身子不停地咳嗽,額上不斷冒著冷汗,微紅的雙頰隱藏在面紗之下。
秦嵐回來看到她這個樣子憂心不已,連忙放下從客棧帶回來的晚膳,到床榻旁坐下,伸手探向她的額頭,那微熱的溫度令她有些心驚。
「織蘿,你覺得怎麼樣?很不舒服嗎?秦姨去請大夫來一趟。」
「不要,我沒什麼事,只是有些發熱而已,很快就會好的。」雲織蘿連忙阻止她。她們倆已經沒什麼銀子了,她這破身子已經花了不少銀子了,不能
再浪費了。
「要不,你先喝些熱湯,看身子是否會好些。我從客棧帶回一些肉湯,用陶鍋裝著,還熱著呢,我舀一碗給你喝。」
秦嵐舀碗熱湯,扶她坐在床榻上,掀起她臉上的面紗,小心地餵著她。
「織蘿,你今天是不是有出去,否則怎麼會又不舒服了?」
「對不起,秦姨,我是有出去一趟。」雲織蘿老實地招了,她沒想到這副身子會那麼不濟。
「你是去哪裡了?」秦嵐好奇地問。
「沒有,就出去走走而已。」她含糊地說。
秦嵐看她一眼,放下空碗,猶豫了會才道:
「織蘿,我今天在客棧遇見了齊孟懷,我覺得他並非是──」
「別說了,秦姨。」雲織蘿沉著臉打斷她,「這件事情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我是不會再見他的,以後你別再提這件事了,好嗎?」
秦嵐見狀只能閉嘴,歎了口氣,離開床邊。
雲織蘿看著她落寞的背影,有些不忍,正欲出口道歉。
突然,木門外傳來敲門聲,秦嵐應了聲,走去開門。
豈料,門外的修長身影讓秦嵐瞠目結舌,驚愣在原地。
一直不見有人進來的雲織蘿,好奇地掀開小廳和內房之間的布幔,走了出去,輕咳了幾聲,道:「秦姨,是誰──」
話未完,在瞧見來人是誰後,雲織蘿驚慌失措地往裡頭奔去,可虛弱的她才跑沒幾步,手便被人抓住,她驚駭地不敢回頭。
「織蘿!」齊孟懷大喜,真的是她!但她一見到他即迴避的舉動令他無法不懷疑,雖然在瞧見她臉上的面紗時,他心裡便有底了。
「我不是,你認錯人了。」她驚慌地否認,仍是不敢回頭,但她嬌軟悅耳的嗓音卻已洩漏了她的身份。
「織蘿,跟我回去。」初見她的喜悅,在聽見她執意否認後瞬間退去,他雖不願逼她,但她若是再不承認,就休怪他不客氣了。
「我說過你認錯人了。」雲織蘿一手被他扣住,掙脫不開的她,又不願面對他,只能背對著他否認到底。
齊孟懷黑眸危險地瞇起,長臂一伸,扣住她的纖腰,這才發現她瘦了許多,他雖心疼,但仍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打橫抱起。
「不要,放開我!」雲織蘿不斷在他懷裡掙扎,卻仍掙不開他雙臂的箝制。
齊孟懷經過秦嵐身邊時,低道:「你也一起來齊家莊吧。」
秦嵐看著雲織蘿被強行帶走,她從頭到尾都沒開口阻止。她明白定是她在客棧的問話引起他的懷疑,他才會找到這裡來的。
好在他終於來了。想到他方纔的邀請,不放心織蘿的她,看來得跟著上齊家莊了。她相信以齊孟懷的能耐,一定能找到方法醫好織蘿的。
齊孟懷強行帶回雲織蘿,讓莊裡眾人十分開心,但瞧見蒙著面紗、刻意與人保持距離的雲織蘿後,眾人喜悅的心情頓時少了一半。
被安置在齊孟懷房裡的雲織蘿正坐在床榻上,一名大夫正仔細地為她把脈。
「怎麼樣,大夫?」老夫人心急地問道。她看著自回到齊家莊後便一直沉默不語的雲織蘿,覺得有些心疼。秦嵐已將所有的事情跟大家說明並道歉了
,可憐的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
「很抱歉,我第一次看到這種症狀,我只知道這位姑娘中了毒,體內異常虛寒,卻不知該如何解毒,你們還是另請大夫吧。不過她現在身染風寒,我
倒是可以先開幾帖藥讓她服下,或許她會好過一點。」大夫做揖道。頭一次遇上這種棘手的症狀,他也束手無策。
「謝謝大夫,我和你回去拿藥。」蕙姑與大夫一起離開。
大夫走後,老夫人雖然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但看到站在床邊、直盯著織蘿的兒子,識相地先行離開,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為什麼不想見我?你當真認為我是個只注重外貌的膚淺之人嗎?」齊孟懷嗓音裡帶著一絲怒氣。想他為了尋她費了多大的心思,而她近在眼前卻始
終避不見面,若非他因一時懷疑而派人盯著秦嵐,兩人不知還要多久才能相見。
雲織蘿輕咳了幾聲,仍是沒有看向他,低歎道:「我自知如今的我配不上你。」
「夠了!這種話我以後都不想聽到了。」他不悅地低吼,坐在床畔,大掌握住她的柔荑,凝視著她。她的心情他可以體會,但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他都一定會醫好她,前提是她必須待在他身邊,不能再從他身邊逃走。
雲織蘿抬起頭,看著他眸中的疼惜,深吸了口氣,抽回被他握住的小手,當著他的面慢慢地揭開臉上的面紗,嬌軟的嗓音裡有絲顫抖。
「你仔細看清楚,你確定這樣的我你還要嗎?」
隨揭開的面紗,一張佈滿小肉瘤的臉出現在眼前;這張醜陋的臉,連她自己看了都會害怕,又何況是別人呢?她等著看他驚恐的表情。
結過預期中的嫌惡表情她並沒有看到,反而看見他臉上出現疼惜和不捨。
「我應該殺了錦兒的,只在她雙頰上留下二道傷疤實在是太便宜她了!若是有機會見到她,她休想在我手下活命。」大掌憐惜地輕撫著她的雙頰。不
論她變成何種模樣,至少她活下來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萬一我身上的毒永遠都解不了,我的臉永遠都是這副恐怖的模樣,難道你不怕有人說你娶了一個面貌醜陋駭人的妻子嗎?」
她不相信他真的毫不在意,連小孩子看到她的模樣都會當場嚇哭,而他這個天下第一莊的莊主,真的能忍受別人的指指點點嗎?
「我不在意,就算你的臉永遠都是這個樣子,我也不會在意。誰敢在你面前胡說什麼,我會讓他永遠都開不了口。」黑眸掠過一抹狠戾,他倒要看看
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她苦澀地道。
「永遠不會。」薄唇吻住她的粉唇,輾轉吸吮,用行動來證明他的決心。
翌日一早,齊家莊來了一位貴客,僕人見到來人,趕緊恭請他到大廳坐下,奉上茶點,迅速去通 莊主。
一刻鐘後,齊孟懷出現在大廳,看著正在喝茶的六王爺,不得不佩服他的消息真是靈通。他注意到六王爺身旁多了一位中年男子,肩上還背著一隻木
箱,恭敬地站在他身旁。
「六王爺,我正想派人去找你,恰巧你就來了。」
「這位是宮裡的王御醫,你妻子的事情,本王聽說了,帶路吧!」六王爺放下茶盅,也不廢話,直言道出前來的目的,示意他帶路。
「兩位請跟我來。」
齊孟懷領著兩人來到他的寢房,此時雲織蘿正好喝完藥,杜鵑剛將空碗收走。
「織蘿,這位是六王爺,這位是王御醫,他們是特地來為你看病的。」齊孟懷為她介紹兩人的身份,並解釋兩人的來意。
「織蘿見過六王爺、王御醫。」雲織蘿朝兩人一福身,以嬌軟的嗓音恭敬地說。
「不用多禮。王御醫,麻煩你了。」六王爺揮手示意她起身,目光卻停留在她臉上唯一露出的雙眼及硃砂痣上。
「是。」
王御醫在內房為雲織蘿把脈診視,齊孟懷則隨侍在一旁,六王爺因為不方便進入內房,只在小廳等候。
一刻鐘後,王御醫一臉沉重地走出內房,來到六王爺面前回報。
「稟六王爺,臣從未看過這麼奇怪的病症。據齊夫人的描述,這斷魂草十分陰毒,若是當時沒將毒逼到臉上,定是不可能活命的,但她體內仍殘留一
部分的毒,陰寒入體,才會造成齊夫人異常虛弱、咳嗽不斷,再加上她臉上的毒……唉,據臣估計,若是不盡快除去此毒,只怕對齊夫人的身體為甚大。
還請六王爺恕罪,為臣才疏學淺,對此毒實在是毫無辦法。」這種毒他還未曾見過,實在是不知該從何下手才好。
齊孟懷從內房走出,自是沒有漏聽王御醫的話,俊臉異常沉重。
六王爺看了他一眼,沉吟了會,淡道:「看來只有找東方堂來一趟了。孟懷,你不用擔心,回去本王會稟報皇兄,不論東方堂現在人在何處,本王都
要他盡快來一趟燕城。」
「謝謝六王爺。」齊孟懷誠心道謝。
送兩人出去後,齊孟懷這才返回房裡,就看見雲織蘿秀眉微蹙地佇立在窗前,不知在思索什麼。
「織蘿。」齊孟懷擔心地走到她身旁,不喜歡此刻她眸裡流露出的傷悲。
「你知道嗎?靈族人一出生體質就異於常人,所以能適應終年冰天雪地的雪谷,但是卻十分怕熱,若沒有這塊冰晶玉,是無法在夏天裡活動的。但自
從我中毒後,根本就不需要這塊冰晶玉,身體一直保持著比常人還低的溫度,這也算是中毒後的唯一好處吧。」她苦笑道。
齊孟懷拿過她手上的冰晶玉,那是一顆晶瑩剔透的圓珠,放在掌心。只決通體冰涼。
「你會想回雪谷嗎?」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提及有關靈族的事情,以前她從未主動提起過。
「不會。我娘曾是靈族的聖女,和我一樣眉間有顆硃砂痣。靈族規定,聖女必須在滿二十歲時出來尋找幻光石至少一年,因為只有聖女才能感應到幻
光石。至於幻光石到底是如何遺失的,聽娘說,是某一代聖女不慎遺失的。我娘在尋找幻光石的途中,遇上我爹,進而相戀,然後生下我。但是靈族聖女
必須是冰清玉潔的,娘這麼做等於是公然背叛了靈族,因此才會遭到靈族的追捕。就這樣,秦姨陪著我們母女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在我五歲那一年,娘
親染上一場重病死了。」
雲織蘿停頓了下,望著他溫柔的眸,繼續道:「對我而言,靈族是逼死我娘的劊子手。原以為歸還幻光石就可以斬斷與靈族之間的糾葛,沒想到聖女
的身份卻為我帶來殺身之禍。對不起,洞房花燭夜,我沒有劉下隻字詞組就帶走幻光石,還連累了劍秋受傷。」她真的沒料到自己會變成這副模樣重回他
身邊。
齊孟懷憐惜地將她摟入懷中,在她耳畔輕語:「劍秋沒事了,我從錦兒那裡拿到解藥,已送去天玄派給她了,依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你回來了,一定
會再來找你的。至於幻光石,又被我奪回來了。」
「什麼!?」雲織蘿驚愕地在他懷中抬頭。他方才說什麼,他又從錦兒手中奪回幻光石!?
「幻光石是我送你的聘禮,錦兒這麼對你,我自然是要拿回來。若我早知她對你下毒手,我就一掌劈了她。」說到最後,黑眸流露出殺意。他現在是
十分後悔,不該錯放錦兒的。
雲織蘿輕歎了口氣,重新偎靠在他胸膛。曾經她以為再也回不來了,夜闌人靜時,她總是淚濕枕巾,想念他寬厚的胸膛,所以他對她的執著,她十分
感激。
「孟懷,謝謝你還願意接受這樣的我,若是哪一天你厭倦面對我了,我不會怪你的,我會自動離開的。」
「你說這什麼傻話,以後不准再讓我聽見這種話了。」齊孟懷臉一沉,握住她的雙間警告道。
寒怒的黑眸對上她含淚的澄眸時,怒氣頓消,他輕歎了口氣,不捨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知道她此刻對自己毫無自信,他不該責備她的。
「織蘿,既然你主動提及那一夜,那你是否還記得,你還欠為夫的一個洞房花燭夜?」俊臉笑得有些邪魅。
昨夜,雖然在他的堅持下,兩人同床共枕了一夜,但知道她的心情尚未整理好,他體貼地只抱著她柔軟的身子過了一夜。現在她既然主動提及,他可
沒那麼輕易放過她。
「像我這樣醜陋的人,你確定你真的想要嗎?」雲織蘿雙頰緋紅意問道。
齊孟懷打橫抱起她,走向床榻,黑眸含笑地對上她驚慌的眸。
「我會讓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
「等一下,現在還是大白天……」雲織蘿慌亂地欲阻止他,有些後悔自己主動提及洞房花燭夜這個話題。
「娘子,現在就由為夫的親自教你,疼愛你這種事,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他仰首暢笑地將她輕放在床榻上,放下床柱上的紗幔,薄唇攫住她的粉唇,修長的身子覆上她的柔軟,隨著衣衫一件件被丟到床下,粗喘與嬌吟同時
響起……
齊孟懷徹底用行動證明了自己有多想要她,讓她以後再也不敢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