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愛情?
他說,看上了,就要!
她說,愛上了,就輸……
於是,他與她之間產生了所謂的對決。
他不擇手段,非要不可;她戒慎恐懼,不想輸。
烈日當空,絕不是個駕車兜風的好天氣!
尤其,駕駛的又是一輛冷氣壞掉的老爺車時,即便有一身「冰肌玉骨」,也抵擋不了那宛如置身在烤箱裡的焦熱。
「呼,怎麼熱成這樣……」四片車窗皆已降到最低,隨著不算慢的車速,燥熱的風轟轟地灌入車內,狠掃著謝婉樂紅通通又熱烘烘的臉。
她挺坐著,不讓自己的背與椅背靠貼,一手輕扶著燒燙的方向盤,一手拿著印有電器廣告的圓形扇子,上下來回地往濕黏的腰背部和雙腳猛搧,儘管如此,她仍汗流浹背,熱得整個人都要融化掉。
好不容易老闆願意放她大假,近三天來她玩得十分盡興,本以為假期也會有個快樂的結束,沒料到在歸途遇到這熱死人不償命的鬼天氣……
喔不,或許她不該怪罪這個炎熱的夏日午後,而是這輛已被媽媽操磨了十五年的老爺車不爭氣,才使得她美好假期的尾巴要以燒焦收場。
快不行了!再這麼曬烤下去,等她回到家肯定已變成一塊小黑炭,到時別說媽媽認不得她,連她都瞧不出自己是誰了。
謝婉樂手中的扇子沒停止過,只希望能把酷熱搖得遠之又遠,別來荼毒她的白皙與美麗。可,搖來再多再大的風,也總是烘熱的,發揮不了半點清涼的作用,而艷陽,仍然一路熱情十足地狂吻著她的臉和肌膚。
這意境彷彿在告訴她,不必談戀愛,一個人也可以很火熱地燃燒起來。
「燃燒吧,燃燒吧,謝婉樂,妳的假期尾巴著火了,燃燒吧……啊!」
熱浪一波波無情襲來,謝婉樂邊嘀咕,邊揮拭著從額際流入眼睛的汗水,待視線清晰,一揚起眼簾,竟不經意瞥見車頭處冒出陣陣白煙,她不禁驚叫了一聲。
車子快速前進,白煙往後方飄散,瀰漫了半個路面。
啊——不會吧?真的要燒起來?!
驚惶地看著儀表板,溫度指針已衝過警戒線,且持續上飆到幾乎快破表!
她趕緊將方向盤往右一打,在路邊停靠下來,也顧不得熄火就飛衝出車外,一逃便是十幾二十公尺遠。
站在安全距離之外,她緊盯著車子,心臟怦怦地跳,口乾舌燥,驚魂未定。
可能是因為情緒緊張起了心理作用,她覺得天氣似乎愈來愈熱了。
她明知該回車上去拿些水,澆在引擎上降溫,或好歹拿件外套和陽傘來防曬,否則像她這樣只穿著短袖、熱褲,身體大部分肌膚都毫無遮蔽的暴露在艷陽下,她遲早會變人干。
只是……她怕怕,好怕車子在她靠近時突然爆炸,所以她呆立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開玩笑,她年紀還很輕,前途雖未必似錦但仍很有可為,總不能為了救一部早該當廢鐵回收的老爺車,而毀了自己寶貴的一條小命。
被曬傷、曬黑或曬丑,都肯定比被炸得血肉飛散還來得有救……嗯,棄車保命是明智的抉擇,她絕不許自己踩入有被炸成肉泥之虞的危險區內。
嗯,是的,絕不。
保命的信念萬分堅定,謝婉樂索性在路邊護欄坐了下來,遠遠地靜觀其變。
寧可看著濃濃白煙從引擎蓋冒出,她就是打死不肯靠近它一步。
有腦袋的人都知道,光乾瞪眼沒用,這時候要打電話尋求協助,可糟就糟在,身處陌生縣市某條偏僻的外環道旁,即便她有顆不算笨的腦袋,也不知道就近任何一家道路救援公司的電話。
還有最壞最壞的一點,她只顧著逃命,手機還留在車上沒有帶出來,因此她只能幹望著車子,全然束手無策。
等等吧,也許,有路過此地的好心人願意大方對她伸出援手。
可是很不幸地,此時這條外環道車流量不多,而且每輛從她眼前呼嘯而過的車輛,不管是什麼車,車速都超快,甚至連噸位比戰車龐大的貨櫃車、聯結車或砂石車也都開得比飛還快,快到根本沒人有時間去注意,路邊有個頂著大太陽的燒焦美女,是多麼需要「人道救助」。
「喔,誰都好,快來救我吧——」暴露在陽光下的每寸肌膚都開始發痛了,謝婉樂掩臉哀號,恨不得天降神仙,好心救她一命。
不然,天降大雨去去燥熱也好,她快熱爆啦!
轟轟轟——就在謝婉樂被曬得頭暈目眩快倒地之前,耳邊忽然傳來轟然巨響,她本以為是自己的車子即將爆炸解體,驚恐得想跑,沒料眼簾一抬,便讓一陣飛沙走石模糊了視線,並逼出眼淚,濃沉的塵土味入鼻,更是嗆得她頻頻作惡,連聲咳嗽。
塵埃未定,砰,一記厚實的關車門聲,讓眼眸未睜開的謝婉樂確定砂石車已停在自己身旁。
「小姐,那輛車子是妳的喔?」嘴裡嚼檳榔、操著台灣國語的矮壯男人,指了指謝婉樂的車子,粗聲詢問。
「是,是我的。」謝婉樂好不容易揉開了眼睛,開口說話時免不了吃了一嘴風沙。
可惡的砂石車……
這下她的臉不只是被日頭曬得通紅,還額外被塵土給渲得烏漆抹黑了。
「在冒煙耶!」砂石車司機說著,邊掏出塞在耳後的一根香煙,點燃後抽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它在冒煙。」謝婉樂氣虛又無奈。
現下是何止她的車子在冒煙,連那個司機都在冒煙了!她嫌惡地皺眉,超想迭起食指跟中指,表明她拒吸二手煙,但想想自己從日曬風烤,到蒙了一臉土、吃了一嘴沙,處境敗壞至此,再多吸兩口二手煙,應該也沒什麼差了。
「水箱沒水齁?」司機大哥臉一撇,用力「呸」了一聲,將檳榔渣吐得老遠。
「這我不知道。」謝婉樂跳開幾步,生怕被他的檳榔渣噴到。
「啊難道妳們女人都真的只會開車、不會保養車喔?」
「我……」謝婉樂啞口無言。好,關於這個,她承認,她確實只顧開車,除了沒油會加油外,她從沒在上路前檢查過車況。
正覺得難堪,忽聞後頭傳來一個男人丹田有力的說話聲——
「阿居,怎麼樣?什麼情形?」男人從車窗內探出頭來問。
謝婉樂在渾不知砂石車上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情況下,冷不防被那突然出現的宏亮嗓音給嚇到,驀地回首往上方望去,只見說話的男人已推開偌大的車門,從高處的副駕駛座上利落飛躍而下,那如風的氣勢,讓她一時產生錯覺,以為是肌肉發達的威猛先生從天而降了。
她下意識地退後幾步,哪怕眼睛被陽光刺得瞇成了縫,仍忍不住上下打量他。
他,頸上掛了條深藍色毛巾,穿著一件白色短袖T恤和破破的低腰牛仔褲,身形非常高大,肌肉看起來非常地結實壯碩,一身健康陽光的古銅膚色,更無疑地將他的性感指數給加到沖頂。
她兩眼直勾勾盯著他,干吞了口口水,暗自驚歎——
老天呀!她眼前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個活生生的manpower猛男嘛!
怎麼長得那麼可口啦!害她莫名其妙興奮起來,一顆心猛跳猛跳似快關不住。
「冒煙的車子是這個小姐的,應該是水箱沒水了。」司機阿居扯著嗓門回話。
「你提桶水去處理一下。」威猛先生使喚著阿居,那副天經地義的模樣,令旁人一看就知道他的「位階」肯定在阿居之上。
「是!」阿居隨手將煙蒂往地上一丟,迅即從車斗下解開一隻裝滿水的方形水桶,就啪啪啪地跑去查看謝婉樂的車子。
「妳這樣多久了?」威猛先生朝謝婉樂走了過來,以一句令她摸不著頭緒的問句,做為兩人之間的開場白。
「呃?」謝婉樂不解他所問何事,眼光始終未曾從他俊俏深刻的面容上移開。
或許她不該在此時此地分心,但她發覺他的睫毛好長、眼睛好大好亮,彷彿蘊藏無數強大電力,隨時都在滋滋滋地放電……
「我說,妳頂著大太陽坐在路邊多久了?」他笑了一聲,很有嘲笑意味。
瞧她一臉呆傻,八成曬昏頭了,他故意背光在她面前站定,製造了一片陰影,好心替她擋去炙陽。
在壯碩魁梧的他面前,她好似被多啦A夢的縮小燈照到,原本還算標準的女人體型瞬時變成好小一隻。
「喔,大概十幾分鐘吧?我也不確定。」他所站的位置和角度實在太好,灼刺的光芒被他遮去,謝婉樂瞇成小蟲般的眸子總算睜得大開。
對於被快曬成肉乾的她而言,這片陰影儼然就是一把五百萬大保護傘,贊啦!
「沒打電話找人處理?」他朗聲問著,眼神早就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飄來轉去。
這小妞兒長相甜美,體型苗條偏瘦,卻有足以稱霸美女界的傲人雙峰——
他是標準的衣冠禽獸,對「那個」最沒抵抗力的說……
時機不對,地點也很爛,但他硬是無可控制地在望著她時,想入非非、遐思陣陣。
「沒有。手機不在身上,這地方我也不熟,不知道該找誰。」
「就呆呆坐在路邊等人救?」默默吞嚥快滿出來的唾液,他可不想太快露出自己好色的痕跡。這女的,他一定要逗弄一下才對得住自己的色心,在他變身為大色狼之前,且讓他先扮扮好人再說吧。
「不然怎麼辦?」沒嚇死也嚇壞了,既然不敢靠近車子半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被動地等待好心人來幫忙。
「辦法其實有很多,不過說那麼多也沒用,反正現在妳就只有我了。」他勾唇一笑,宛若自己是個救世主——她唯一的救世主。
「呃……」妳就只有我了……這話聽起來其實很煽情。
謝婉樂怔望著他那抹邪氣又狀似嘲弄的笑意,熱燙身體竟猛地打了個寒顫,正當她被他那壞壞的表情給惹得失神發愣時,他再度開口——
「妳的眼睛會說話。」他色瞇瞇地瞧著,覺得她那雙大眼睛很得他的緣,晶晶亮亮的,漂亮極了。
「啊?」謝婉樂眨了下眼,又愣住了。他在調戲她,是吧?
「妳是智力不夠,還是聽力不好,怎麼會聽不懂我說的話?」他語帶輕狂,野性眼神仍舊很不客氣的投注在她茫然臉蛋上。
「你……」怎麼罵人了?!謝婉樂被他望得心慌,更沒料到自己會被陌生人如此直言不諱的譏評,頓時又愣住,想反駁些什麼卻覺語塞。
初次見面,他就講出那麼沒禮貌又傷人的話,看來他要不是家教有問題,就是在學時被那種只知混吃等退休、專門誤人子弟的老師給摧殘了。
「妳的眼睛會說話,它們正在對我說話。」或許是沒察覺,也或許是他刻意忽略,無視此刻她紅艷的面容浮上了一層慍色,他犀利的眸光準準對上了她的,放肆地佞視,形成了一股令她吃不消的壓迫感。
很好!她覺得他的眼睛會放電,他說她的眼睛會說話,那不如兩個人都不要開口,光用眼神交流就好了,如此一來既省力氣又省口水,更能避免話不投機。
不過,現在她只知道,自己眼睛酸澀得也許一閉上就再也睜不開,絕不可能有「力氣」「說話」的。
「喔,是嗎?你倒是告訴我,我的眼睛對你說了什麼?」謝婉樂強撐力氣,不悅地反問,料準他會被她問倒,豈知——
「妳的眼睛一聲聲一句句都在告訴我,妳、煞、到、我、了。」他揚起霸氣濃眉,非但沒被她問倒,還語出驚人。
「我煞到你?!」她煞到他……這話怎麼說呀?!謝婉樂先是狠狠地一驚,後是啼笑皆非地冷哼了幾聲,忘了在第一時間駁斥他的大言不慚,也不知該怎麼接話。
總之是,好個從天而降的「威猛先生」!
他竟然可以在初次見面的三言兩語間,就教人一眼看穿,原來他是個標準的自大狂和胡言亂語的神經病。
是啦,她初見到他時,是很「驚艷」,而有那麼點心術不正,但在與他講了三兩句話覺得不對盤後,她就及時醒悟,完全沒再多作遐想。何況,她已在大太陽底下曬得七葷八素,沒中暑休克已是萬幸,哪還有心情風花雪月。
再者,她現在最大希望就是趕緊回家,洗個痛快的冷水澡,然後躺在舒軟的床上吹冷氣睡大覺!
只不過,她心裡的獨白,他一個字也沒讀到,仍沉醉在自戀的情緒裡。
哎,別說他自以為是,看這小妞兒雙眸矇矓,一臉含羞帶笑地癡望著他,他更加確定,自己什麼都沒做就令美人掉心失魂了。
鍾於法,你真行!他最常對自己說這句話了,而且……有試過的人都贊成喔。
「不必故作驚訝,我其實已經很習慣女人愛慕的眼光。」他揚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語氣輕佻不打緊,神情更是該死的狂妄。
他言行瘋狂、舉止自戀,這一切都讓謝婉樂很無言,心底有個清楚的聲音在吶喊,她百分之百遇到神經病了。
遇到神經病,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逃!
默然往後退挪兩步,她正想走開不再與他交談,就算曬到脫皮也好,她寧可等待其它救兵出現,使他知難而退。
只不過,威猛先生並不接受她的拒絕,才察覺到她的閃躲,他的動作更快,腳步一跨,一個閃身竟擋在她面前,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由於他的動作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一個煞車不及,臉部就往他胸膛撞了上去。
這一撞,並不在他的預謀範圍內,但他可萬分願意地順勢將她攬在懷裡。
嗯,這女人的觸感很……很不賴,豐滿又柔軟,正是他的菜!
「你做什麼?!」不期然地被他抱個滿懷,她失色驚呼。
「不讓妳走。」意外收穫總是令人欣喜,他得乘勝追擊。
攬緊她,他笑得邪肆極了。
「你……你為什麼不讓我走?!我又不認識你,你快點放開我,不然我要叫救命了!」謝婉樂使力推著他。天啊,她遇到大色狼,日正當中竟然就吃起女人的豆腐來,十足是個專門欺負落單女子的大色狼!
「要喊誰來救命呀?」他佞笑著,放眼望去只有阿居,他一時興起,戲謔地喊道:「Help!Help!阿居,救命呀!又有美女落在砂石車之狼手裡啦!快來救救她呀!」
她都還沒喊出半聲救命,他就服務到家地先替她喊了。
「砂、砂石車之狼?」有什麼人會這樣自稱的?謝婉樂瞧他一掌圈在嘴邊,故意朝十幾公尺外,正忙碌在修車的阿居大聲地喊,那種裝模作樣的姿態,讓她更加確定他百分之百就是個登徒子,不會是別的了。
「只有我能救妳,妳還要走去哪?」鍾於法好奇地問道。
「救我的不是你,是他!」謝婉樂指著還在幫她處理車子的阿居,這男人只出一張嘴對阿居呼來喚去,竟然有臉居功。
「那又怎樣,他是我的員工,功勞當然得算在我頭上。」鍾於法臉上毫無羞愧之色,不覺得這麼說有什麼不對。
謝婉樂氣得直搖頭。真的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我要去報警!」她對著他大聲喝斥。
也不知道是她的喝斥得到效果,還是他一個沒注意,當真被她掙脫了,她氣急敗壞地轉身,往自己那輛還在冉冉冒著煙的車子衝去,打算冒死拿出手機報警抓色狼——
但,說時遲那時快,她才拔腿疾奔了幾步,赫見彼端彎身在掀起的引擎蓋下檢修車子的阿居,竟毫無預警的急忙將水桶拋開,驚惶地連退好幾步,抱頭邊鬼叫,邊往她和鍾於法所在的位置猛奔過來!
謝婉樂看傻眼,只出於本能地收住腳步,完全不知他發生什麼事,更不解他何以如此倉皇,倒是站在她背後的鍾於法反應快,在她還惑愣不動的時候,即靈敏地將她重新拉回懷中,緊緊拽住。
「你這個男人,別太過分了!」莫名其妙再度落入他手裡,謝婉樂張口便罵,還罵不到兩句,她的頭、耳就不知所以地被鍾於法以手臂環住,整個人被按壓在他胸口上,而他的手掌也準確無誤地摀住了她的口鼻。
「唔……」
「別動!」在她掙扎的呻吟中,鍾於法喝令,抱得她死緊。
然後,就在阿居因奔跑過快,收不住腳而往他們腳下撲跌過來時,巨大的爆炸聲也同時轟然響開!剎那間,周圍地表狂震了下,火團緊接著往上衝竄,空氣間飄漫著濃黑煙霧和臭味,使人呼吸困難,睜不開的眼睛亦不由自主地飆出淚來。
「發、發生什麼事了?」許久,謝婉樂茫然地問了一聲。
對被掩護在厚實胸懷裡的她來說,那聲巨響的威力自是減弱了許多,但她仍是嚇得魂不附體,渾身顫抖,幾近癱瘓。
像只無尾熊,她緊緊攀住由色狼搖身一變,成為護美英雄的男人,前幾分鐘被他強抱的仇已忘得精光,怒沖沖說要報警的想法,也頓時粉碎在那爆炸巨響裡。
「小事。」鍾於法應著,煙塵瀰漫中,空氣混濁難聞,情境不佳,可是他卻很享受,也很喜歡此刻她緊密偎在他懷裡的感覺。
天喔!她的身子真的很柔軟耶,抱起來舒服極了。
要是冬天把她拽在被窩裡睡覺,不知會多香艷、多銷魂、多美妙唷!
「剛才那個聲音……」
「沒什麼。車子爆掉而已。」鍾於法平靜得出奇,似乎在告知一件極其普通、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
「是我、我的車子……爆、爆掉了?」謝婉樂語無倫次。
「當然是妳的車子,不然會是我這輛比無敵鐵金剛更堅固的砂石車嗎?」鍾於法嘴邊嘲弄的笑意,總是因她笨拙的反應而不自覺地擴大、加深。
人傻廢話多。爆炸的若是近在兩人幾步之旁的這輛砂石車,別說他倆有當場被炸得碎屍萬段的可能,光是那一整車斗的砂石被炸開來,也夠將他們活活埋死了。
「我的車子爆炸了,那我怎麼辦?」謝婉樂嚇到六神無主,腦筋一片空白。
擔心車子爆炸,跟車子真的爆炸,這之間的恐懼度差距不可謂不大。
比起被眼前的男人調戲、強抱時的內心慌亂,現下車子實際被炸成碎片的驚恐感覺,確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下真的應了妳的願,非報警不可了。」豐嫩豆腐吃得很過癮,鍾於法還得寸進尺挖苦她,當真是個喪盡天良的大色狼。
「對,我要打電話報警,可是手機……」還手機咧,車子都炸爛了,手機還能安然無恙嗎?「哎!」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看出她的沮喪,鍾於法難得大發好心,決定當個好人。
「這個爛攤子交給我來處理,妳先去車上休息吧!」別說他盡想些齷齪的事、髮色心當壞人,路見爆炸,援手相助做善事,他也是不吝嗇的。
「車都炸得不成形了,我還怎麼坐啊?」
「誰讓妳去坐炸毀的車,我說的是這輛車。」鍾於法摟著她,將她往砂石車的方向輕輕推去。
「坐你的砂石車?!不,不……」謝婉樂望著那龐然大物,又整個嚇傻了。
她一輩子最怕的就是在路上碰到砂石車,總覺得那是一個不注意或司機不爽,就隨時會把路人給輾扁壓碎的吃人怪物,她哪敢坐上去。
再說,砂石車的主人是眼前這個行為怪怪的男人,他的瘋狂色心應該比砂石車更可怕,她一坐上去不等於是自投羅網,還有活路可逃嗎?
「不什麼不,乖乖上去坐好就是了,囉哩囉嗦。」鍾於法沒問可否,就將她的身子往上托,拱進車頭座位裡去。
「我不要坐……」
「妳先喝個水、擦擦臉,然後閉嘴、不要亂動,乖乖等我把事情處理好。」鍾於法從座位下的小冰桶拿出一瓶礦泉水,再抽下自己頸間的毛巾遞給她,所有的命令與給予都不容她拒絕。
「喂,你……」謝婉樂滿心的慌。
「別這麼捨不得我。」鍾於法挑了挑他那雙染著淫邪之氣的俊眉,魅笑地說。
「什麼嘛!」
「安靜等我回來,我不會虧待妳的。」貌似兩人有多熟,他拍拍她的臉,拋下了句曖昧的話,砰地把車門關上,收拾善後去了。
去!這傢伙,真的很自以為是耶!
謝婉樂不知該再說什麼好,卻不免在心裡犯起嘀咕。他的好意,她自然心懷感激,但前幾分鐘他才強抱過她,怎麼都不放開,就算安個性騷擾的罪名給他,在情理法三方面來說都絕不過分,現在他沒來由的裝熟又故作親熱,教她又難以適應到極點了,雞皮疙瘩不覺冒出一大堆。
基於一股好奇心及些許疑慮,她回頭望了望……
只見他和阿居偶爾比手畫腳討論,偶爾打電話聯絡,依那忙碌的情形看來,應該是真的在替她處理善後,他那股熱情與認真,總不會是在聯絡人蛇集團來把她抓去賣吧?
這男人一下子像個色慾熏心的色狼混蛋,一下子又變成熱情認真的好心人,甚至還救了她一命……
首次,謝婉樂為了一個陌生人失了神,原本程度輕微的好奇心莫名地變得愈來愈強烈。在自己人際關係堪稱廣泛的生活圈裡,她未曾接觸過他那樣狂妄而目中無人的人,即使是她的老闆,也未必如他那般霸道不講理。
他,究竟有何特殊之處,為什麼她在他一次次騷擾下,明明感到無比厭惡,卻仍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他幾眼……
謝婉樂,妳是腦袋有問題,還是心理有障礙?
她自問著,眼角依然偷偷瞥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