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羽蓮醒來時,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她在羅府的房間裡!
她猛然坐了起來,望著這裡的一切,不禁喃喃自語著:'我是怎麼回來的?是誰帶我回來的?
'是安畿王抱著你送還給我的。'羅澈突然帶著笑容走了進來。
'是他?'藍羽蓮一陣恍神。
'對,就是他,怎麼?很失望是不是?'羅澈揉揉鼻子,笑得益發張狂,'可憐呀,明明愛著對方,可人家已不要你了。
'你說夠了沒?出去,滾!'她指著門外大聲吼著。夠了!她真的受夠了!如果她手裡有一把刀,一定會與他同歸於盡,只求博得一絲絲自由的空氣。
'別這麼生氣,我來看你可是關心你呀。'羅澈挑著眉看著藍羽蓮的一臉怒容,'你知道嗎?你發怒的模樣更是美。
'羅澈,你究竟想怎麼樣?'藍羽蓮站了起來,撫著額頭,'不要逼我,你逼急了我,留下的只會是我的屍首。
'如果你要藍世宇陪葬的話,你儘管死。'羅澈目光一湛,'你好好給我待下,等我哪天厭倦了你,不想玩了,自然會放你走。
說著羅澈便轉身走出房間,但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下腳步,'對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說,我和柳莊主的二小姐約好要去逛江陽村,會有大半個月不回來,你可別想我呀
聽到羅澈這麼說,藍羽蓮突覺一陣輕鬆,但又想到爹的解藥,於是她問:'你該不會一去三個月都不回來吧?那我爹……
'放心,我最慢會在重要的時刻前趕回來的。
'希望你別玩得樂不思蜀。'她瞪了他一眼。
'怎麼?真的會想我嗎?'羅澈哼笑。
藍羽蓮卻瞇起眸子冷睨著他,'你如果把解藥留下,我隨便你回不回來,最好是死在外面。
'你這丫頭,哼!'羅澈氣紅了臉,憤恨地說道:'我順便提醒你,可別妄想在我不在的時候偷取解藥,我已把它藏在你怎麼也想不到的地方,聽話點,否則我會把解藥給毀了,讓你後悔一輩子
羅澈說完便踩著躁怒的步子離開,真到他走遠後,藍羽蓮才渾身無力地躺回床上。
她決定了,這段時間她要用盡全部心思找到那些證據,無論有沒有結果,她絕不再留下任他宰割!
羅澈這一離開,果真已十天沒回來了。這些日子籃羽蓮輕鬆不少,可是她用盡心力找尋,仍是什麼也找不到。
奇怪了,羅澈究竟把東西藏在哪兒呢?不管是他的書房或是羅明的書房,她都找機會潛進去過,翻理過後仍是一無所獲,不但沒找到解藥,就連他們想謀反篡位的證據也一樣落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此刻夜已深,藍羽蓮卻憂焚地睡不著,於是打算走出臥房散散心。本想前往後門前的花園逛逛,哪知道走著走著……居然聽見遠處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藍羽蓮緩步走上前,竟見羅明正與一位背對著她的人說話。'盧將軍,你確信手上的兵力夠強?
'這是當然,雖應付不了整個大清的兵力,可是若要深搗皇宮,卻是綽綽有餘。'那位姓盧的將軍說道。
'那好,事成之後,我定封你為一品大元帥。'羅明哈哈大笑。
藍羽蓮深吸了口氣,趕緊躲到一株白槐樹後。她沒想到羅明的野心這麼大,阿貴說的沒錯,他根本就想造反謀位。
?'謝謝羅尚……噢,不,謝謝皇上。'盧將軍揚聲說道。
'噓,小聲點,等我真的坐上皇位,我會讓你喊個過癮。'羅明提防似的左右看了看。
'是,這我明白。'盧將軍壓低噪音又道:'對了,羅尚書,這事得趕緊進行,我怕日久會節外生枝。
'好,就三天後進行,那天一早我會先派我安置在宮裡的太監將德稷的行蹤掌控任,已有不少官員為我收買,他們全會幫我。緊接著你的人馬得趕緊趕來,我有把握這次定要奪到這片江山。
羅明瞇起了眼,此事已是勢在必行,而且只能成功不許失敗呀!
'這是當然了。'盧將軍趕緊奉承。
'你知道嗎?我連黃袍都準備周全了,就等著登上金鑾殿?'羅明雙手叉腰,一副神氣十足的模樣。
'黃袍!羅尚書,此物非同小可,現下您可千萬別拿出來呀,若讓外人瞧見就糟了。'盧將軍趕緊提點。
'這你放心,我將它藏在我臥房床上的天頂上,誰會找東西找到天頂上呢?'羅明壓低聲說,可卻沒逃過藍羽蓮的耳朵。
三天……三天後他們就要舉兵攻打紫禁城,這還得了?不,絕不可以,步鄖的職責就是負責整個北京城的安危,他們這一進宮,他必然也有危險,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這些好臣所害呀!
她一定要想辦法!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步鄖爭取機會。
她知道他恨她,埋怨她,但她不怪他……她只希望他能平安……而她,就算死也無憾了!
藍羽蓮等了一天,一直等不到機會前往羅明臥房將黃袍找出來,眼看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她忍不住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低垂之際,藍羽蓮親眼瞧見羅明匆匆忙忙離開府邸,她這才偷偷摸摸進入他房間,打算取出證物交給步鄖。
可一進入羅明房裡,藍羽蓮才發覺要到床上的天頂上拿東西是件非常困難的事,'來房裡沒梯子,她更不可能到外頭搬,那太引人注意了。可這麼高……她再怎麼伸長手也摸不到呀!
藍羽蓮東張西望,左看右找,只瞧見一張書案,於是她使盡全力推動書案,好不容易將它推到床邊,她趕緊爬上床又上了書案,可伸出手依舊還是構不著。
就在她垂首歎氣之際,突然瞧見案上有幾本又厚又大的書,於是她把它們疊一疊,在毫無東西攀扶下站上書頂……
天,這書在搖了,不,她千萬不能摔下來呀!她趕緊將手一伸,正好抓住天頂下的木雕板,她先穩住自己,而後繼續將板子往上推,小手四處摸索了下,終於讓她抓到一樣東西!
猛一拉下,她看著手中黃澄澄的衣裳!黃袍……她終於找到它了!
'啊……'藍羽蓮一時開心,雙腿一晃,這下真的從高處摔了下來,手臂不小心劃過案上擺著的一把鐵尺,被鋒利的銳角給劃破了好長一條傷口。
鮮血頓時不停湧出,疼得藍羽蓮差點兒暈了過去,可她知道她不能有事,否則一切都將前功盡棄!
她撕下身上一截布塊,用力將傷口紮緊,讓它不再冒血出來,又趕緊將書案推回原位,擺好書本,並將地上的血跡擦拭乾淨,這才將黃袍找了張棉紙包了起來,忍著疼奔出羅明的臥房。
藍羽蓮回到房裡,快速地書了張紙柬夾在黃袍內,接著又包上棉紙與油紙袋,趁夜由後門離開了尚書府。
當藍羽蓮來到納賀親王府門外時,她心想自己終於可以和步鄖見面了,有毒在身的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步鄖,可她已不願讓他再誤解了……那讓她好累好累……
藍羽蓮忍著手臂的疼,用力扣了下門環。
不久府門就開啟了,藍羽蓮看見熟悉的門房正站在門內,張著一雙似乎打過瞌睡的眼睛裡著她,'是你,藍姑娘!
'對,是我。'藍羽蓮急切地說:'我有急事要見步……安畿王。
'你要見我們爺呀,可……可他不在呀。'門房說。
'不在,他去哪兒了?'天,這下可不好了。
'爺他……他去怡香閣了,好像……好像是為了談親事。'門房搔搔腦袋想了想說:'這陣子爺可是為這事忙著呢。
'他……'藍羽蓮干吞了口唾液,淚水也流了下來?'他要成親了?'是跟麗娜嗎?
'說實在的,爺這事辦得很隱密,我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個大概而已。'門房搔搔頭,'我就奇怪,這大婚是喜事,幹嗎要辦得鬼鬼祟祟的?
藍羽蓮聽得神情一陣恍惚,久久未語。
'藍姑娘,那你還要等爺嗎?'門房不知藍羽蓮和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聽說她嫁給了羅尚書之子羅澈,不知這事是真或假?但他雖好奇卻可也不敢嘴碎。
'藍姑娘,你還要等爺嗎?'見藍羽蓮一張小臉充滿淒楚地看著遠方,他不禁又問了一遍。
藍羽蓮這才拉回遊走的思緒,對門房淺淺一笑,'嗯,我要等。
'好吧,那你請進,爺兒的房間你知道的。
藍羽蓮對門房頷首道謝之後,便往步鄖的房間走去。一路上她不停地想:他要大婚了,這是真的嗎?
她先走到自己的房門外,意外發現並沒上鎖,她推開房門走進去……裡頭依然如往常般收拾的乾淨清爽。這是為她而悉心保留的,或是已易了主?
不會吧,既然他要娶妻,自然是和他共用一間房,何需再留這間屋子呢?藍羽蓮伸手撫觸著門上的每一個痕跡,突然瞧見一個五個指印的凹痕,驀然憶及當時她說要離開他的情景……
他是那麼痛心疾首……如今他會擇佳人而娶,這是正常的。而她只是一個無法與他共度一生的女人。
搖搖頭,她甩開滿心的失落,再度移步朝前走去……
步鄖終於在三更天時回到府邸,由於他懶得等門房開門,於是輕功一展,便飛躍過高牆,進了府裡。
走到房門口,他停下腳步,愕然瞧著坐在門檻上打盹的藍羽蓮。
藍羽蓮是真的累了,這陣子她日夜想盡辦法搜尋羅家父子的罪狀,再加上步鄖對她的誤解,她有口難言、心碎難當,每次閉上眼就被噩夢驚醒,以致有好長一段日子沒好好合過眼了。
如今來到步鄖的房外,她等著等著,一股從未有過的安心撫平了她的憂與愁,讓她緩緩跌入夢鄉。
步鄖望著藍羽蓮明顯瘦了一大圈的身影,極度不捨地蹲下身,仔細打量著她。惟有這時候他可以安安靜靜地看著她,不會再瞧見她那故作疏離的模樣;也惟有這時候,他可以大大方方地用愛憐的眼神瞧她,不用再裝出冷漠無情的表情。
那天她在怡香閣內昏倒在他身上時,他好悔恨呀!他後悔自己居然用這種方式對待她。
於是,他抱著她去找大夫診治,在確信她在一個時辰內會清醒之後,又將她抱回羅府……回到她所愛的男人身邊。
突然,一陣晚風拂過,藍羽蓮微微打了個哆嗦。不忍見她在外頭吹風,步鄖將她抱了起來,正欲走進屋裡,卻見她已張開眼,怔仲著一雙大眼望著他。
'醒了?'他放柔了嗓音問。
'我……
'別說話,想睡就再睡會兒。'他踢開房們將她抱了進去,輕放在床上,他望向她的眼睛,心中突地一驚。她的眼眶中盛滿了委屈的淚光,是那麼地悲傷!
步鄖會錯意地趕緊放開她,'對不起……我那天喝醉了,你可以埋怨我、怪我,我都接受。
藍羽蓮搖搖頭,'不……我不怪你。'說著她趕緊坐直身子,無措地說:'對不起,我等著等著不小心睡著了。
'找我有事?'步鄖揚眉問道。
'嗯……'藍羽蓮抬頭瞧著那張她深愛不悔的臉龐,淚眼迷 地說:'我聽說……聽說你將有喜事,恭……恭喜你了。
'我有喜事?'步鄖驀然一愣。
'嗯,剛剛聽來的消息。'藍羽蓮強迫自己要笑,而且笑得好甜。
瞧著她笑著向他道賀的表情,步鄖想解釋的話語突然卡在喉頭。她愛的人是羅澈,他又何需解釋呢?於是他說道:'謝謝。
她看著他,知道東西交給他之後,她就沒理由再找他了,從此她就要離開北京城,離開他,可是……她真的不捨得離開呀!
就讓她再留一下吧!藍羽蓮不停地在心中祈求著,於是她又說:'我好渴,能給我喝杯水嗎?
'當然可以。'步鄖撇嘴一笑,趕緊為藍羽蓮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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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體好些沒?'見她持杯的手不停顫抖,他關心地問。
'好多了。'她甜膩一笑,又喝了一口。
好甜的茶水,好像只要和步鄖有關的東西,都會變得這麼好喝。
'羅澈對你好不好?上次……我把你帶回來,可引起他的誤會?'他蹙起眉,自責不已,'真該死,我那時真是醉了,居然沒想到會有這種後果。
'沒事,我真的沒事。'她不要他自責,於是趕緊解釋。
'瞧你這副戰戰兢兢的樣子,我不相信,一定是他欺負你,你才跑來找我的,對不對?我這就去找他算賬。
步鄖立刻站起來,打算去找羅澈理論,卻被藍羽蓮給拉住。她忍不住投入他懷裡,'不要……求你別去。
'怎麼了?'步鄖一震。
'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藍羽蓮靜靜地倚在步鄖懷中,淡淡地說。
'那就好。'他舉起手打算拍拍她,可又覺不妥的放下。
這時藍羽蓮想起爹爹:'我爹他好嗎?
'他很好,前陣子我發現有人在石屋外鬼鬼祟祟的,想必他的行蹤已被人發現,所以將他遷往他處,他很安全,你放心。'頓了會兒,步鄖又說:'他不時提及你為何都不去看他。
藍羽蓮心一揪,抿緊唇,忍住淚,'你都怎麼跟他說?
'呃……只好說你……你去陪你娘了。'步鄖無奈地說。
'我娘?'藍羽蓮心想,真的該去看看娘了。
'我會找機會去看我娘,看看她是否安好?'藍羽蓮笑了笑。
'她也很好,我常去……'步鄖一脫口,才知自己多話。
'你常去看我娘?'藍羽蓮心悸地伸出手,撫觸著步鄖那張剛毅的臉孔,'以後你大婚後,還會去看他們嗎?
步鄖抓住藍羽蓮的小手,'你很不對勁兒,究竟怎麼了?
'啊!'步鄖這一抓,正好抓到她受傷的手臂。
'怎麼了?我瞧瞧。'步鄖緊張地想要捲起她的袖子
'不要……不要看。'藍羽蓮搖搖頭,用力抽回手,'我沒事的,你只要告訴我,以後還會去看他們嗎?'她抬起臉,一雙希冀的眼直盯著他瞧。
'放心,我會的。'他允諾著,可仍不放心她。
'那就好。'她笑了,這才緩緩拿出夾在腋下的油紙包,'我來找你,主要是想把這個東西拿給你。
'這……'步鄖接過油紙包,就打算馬上打開它。
'不,現在別打開,等我走了你再看。'她連忙阻止道。
他若得知她的事一定會留下她,可……他就要大婚了,她不能再影響他的決定。他是男人,需要女人給他肌膚之親的慰藉,這是她不能給他的。如今他終於找到了可以陪伴他一生的女人,她又怎能破壞呢?
'這到底是什麼?'步鄖眉頭緊緊攏起。
'等我走了,你看了就知道了。'再抬頭望了他一眼,她輕聲說:'太晚了,我真的要走了。
語畢,藍羽蓮便轉過身,才走了兩步,又不捨地回頭看了步鄖一眼。
步鄖想留下她,又想到她心裡已無他,他又何必勉強她呢?
最後藍羽蓮忍不住滿眶的淚水,掩住臉快步朝前奔去,離開了他那雙也同樣被霧氣遮掩的濃熱目光。
直到藍羽蓮的身影消失,步鄖才深吸了口氣,動手拆開手中的油紙袋,赫然發現裡頭居然是件黃色的龍袍,上頭還繡著羅明篡位之後的新年號。
藍羽蓮怎會有這個東西?她為何要把它拿給他?
突然,一張信柬從中飄落,步積趕緊拾起一瞧……
步鄖,我知道你恨我,至今依舊。
可有話我一定要跟你坦白……我不是真心自願嫁給羅澈,而是他耍奸邪的詭計,對我下了毒,也對我爹下了毒,以此要脅我。他
又不許我告訴你,否則將會把解藥給毀了,因此我不敢說,只能任你誤解。
我身上的毒對我無害,你不用擔心,我只求你救救我爹,一定要替他找到解毒的藥方,這是我僅有的要求。
羅明父子早有叛變之心,將於後天由一位盧將軍率兵攻進紫禁城,你一定要多做防範,萬萬要小心。
另外,羽蓮想告訴你,你永遠是我惟一愛過的男人。
願你,早日覓得所愛。勿念。
羽蓮
步鄖緊緊捏著手中的紙柬,喃喃念道:'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為何要自己承受這些打擊?你到底中了什麼毒?
早日覓得所愛?除了她,他根本不知什麼叫作'愛'啊!
該死!他剛剛還親口承認他將大婚之事,她肯定會痛徹心扉
步鄖急忙衝出門外,卻已不見佳人的身影!'蓮兒……'他對著闃暗的長空大聲呼喊,卻已喚不回她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