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桐戲 第四章
    “拔錨嘍!”

    隨著船夫的陣陣吆喝,巨大的商船揚帆離開停留數日的碼頭,駛離洪江。

    由於已是初冬,賀英燁又為了采買木材在洪江多逗留了數日,待他們離開洪江,天氣已經較剛抵達時冷上許多,迫使他們不得不加快行程,全力朝鎮江駛去。

    棄兒的雙手緊緊抓住甲板上的欄桿,眺望漸漸遠離他們的城鎮,心中五味雜陳。她終於能夠離開洪江了,這一切對她來說,就像是夢一樣。

    熟悉的風景,像是往後倒退的皮影戲,在她的眼前一樣一樣褪去顏色,只留下記憶的黑影。

    那櫛次鱗比的窨子屋,那曲徑通幽的青石板,和高低錯落的石級碼頭,每一個片段看起來是那麼微不足道,卻在她腦海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她一直想要離開洪江,可當她真正離開,才發現自己對它還是有感情的,她是不是太矛盾了?

    不捨的傷感在她的眼中形成一層薄薄的霧氣,才剛離開洪江,她就已經開始懷念她成長的地方。

    她的種種表現,賀英燁都看在眼底,卻沒有多少同情心。

    “終於能夠離開洪江了,你一定很高興吧?”

    他突然出聲嚇了棄兒一跳,她猛然回頭,才發現賀英燁雙手抱胸靠在船艙的外牆上,冷眼打量她。

    “你處心積慮,甚至不惜使用欺騙的手段,為的不就是離開洪江,可是我怎麼沒有看見你興奮的表情?”他松開手臂,直起身慢慢朝她走近,棄兒只能瞪大眼,無助地望著他。

    “我沒有欺騙你。”她咬著下唇不知如何解釋,事實上也是多余。

    “你只是沒有說實話。”他萬分同意地支起她的下巴,眼睛冒火。“在你急著爬上我的床之前,我早該想到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只怪我自己太猴急,跟你完全沒有關系。”

    “我也想不到戲班子的人會找到客棧,我真的沒有害你的意思。”她費盡唇舌跟賀英燁解釋,不想讓他誤會自己故意設陷阱坑他,那根本不是她的初衷。

    “你這些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你知道我為了你付出的那一大筆銀兩,足夠買下一整船的桐油,讓我獲得雙倍的利潤嗎?”結果他卻拿來買她的人身自由,做了一筆最愚蠢的生意,更別提他先前為了搶救她的性命,奉送劉姓油商多少利潤,這些算盤都撥不清。

    “我會還你。”她不想欠他人情。

    “怎麼還?”他譏誚地反問棄兒。“上街頭賣藝或是到客棧陪宿?我打賭等你到了京城,你會發現自己再也不稀奇,京城裡多得是比你還要美麗動人的女子。”他說謊,像她如此的玉人兒,就算翻遍大明國的土地,也找不出來幾個,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傷害她,打擊她的自尊。

    “反正我會想辦法還你。”棄兒以為自己早就沒有自尊,直到他的話鞭打在她的心,棄兒才發現,原來她還是會痛,才知道,她的心還沒有僵硬掉。

    “是嗎?”他不以為然地恥笑她。“那麼你現在就可以開始還債了。”別只會說大話。

    睜大一雙美眸,棄兒聽不懂他的意思……還債?

    賀英燁干脆將她攔腰抱起,帶回艙房,明白凸顯他的意圖。

    “反正你也只有這麼一點本錢可以抵債,不是嗎?”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殘忍,卻又該死地正中目標。

    棄兒的小嘴微張,好想請他不要對她這麼無情,起碼留給她一點點自尊,但在他冰冷的眼神下她說不出口,只能在暗地裡飲泣。

    與其說賀英燁的眼神冰冷,不如說是強忍欲望導致的結果。為了順利啟航離開洪江,他已經忙了整整三天三夜,也已經這麼久沒有碰她了。

    大腳踢開艙門,單從他對待門板的方式,就可以推敲出待會兒棄兒也不會太好過。

    他不怎麼溫柔地將棄兒拋向黃花梨圍子架子床,在她來不及支起身子的時候唇便落下,用熱吻將她壓進更深的床褥。

    不同於棄兒慣睡的簡陋木床,賀英燁凡事用好的,床是著名工匠一刀一刀雕刻出來的精美工藝品,鋪在上面的是層層上好的絲被,冬暖夏涼的柔細觸感,不是平常人用得起的。

    但他向來就能拿到最好的,女人也一樣。

    拜他出色的外貌之賜,他要什麼樣的女人,就有什麼樣的女人,未婚妻也不管他,對他的未婚妻來說,他更像是一個哥哥,兩人的婚事是家裡作主的,雙方也都沒有意見。

    但棄兒不同,她是第一個燃起他體內瘋玨欲火的女人,也是他見過最完美的藝術品,她如綢緞光滑的肌膚,甚至比真的白綢還來得皎潔無瑕,每每讓他控制不住欲火。

    既然控制不住,就任憑它燒吧!

    賀英燁像餓了好幾天的野獸,在棄兒的唇腔裡面放縱狂吼,依然無法稍解他胸口那把欲火。

    他像是要吞沒她似地霸占住她的唇,不讓她有呼吸的空間。

    “嗯!”棄兒捶他的肩膀抗議,他卻用舌頭勾引她與之交纏,徹底將她逼入絕境。

    棄兒原本捶打他肩膀的小手,慢慢轉而抱住他的肩。她的褒褲和膝褲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脫下來,身上只剩一件繡花肚兜。

    賀英燁飛快地解開腰帶,讓自己的欲望得到解放。

    棄兒壓根兒沒想到他會連袍子都沒脫,就與她結合,這跟他優雅的形象完全不符。

    賀英燁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沖動,簡直就像一頭野獸。

    沒錯,他是一頭野獸,她引發了他體內潛藏的獸性。

    賀英燁此刻就如一頭情欲之獸,再也不是那個打從京城來的翩翩貴公子,他的腦子裡面只有欲望。

    他不想如此失態,但他就是停不下來。

    她可以大吼嗎?

    “啊……”她的小嘴無意識地張開。

    “啊——”她興奮地尖叫,放肆的叫聲使得賀英燁稍稍愣了一下,隨之而來是更無法無天的歡愛場面。

    激情過後,棄兒縮在床角,回想方才那一幕幕。

    她渾身上下都是汗,肚兜還掛在酥胸上方,下半身赤裸,想起來都會不好意思。

    低頭看自己光溜溜的下身,賀英燁的情形也沒好到哪裡去,一樣狼狽。

    他轉過頭看棄兒的柔背,突然產生一種把她融入體內的沖動,這在過去前所未有,通常他利用完女人就將她們丟棄,反正大多也是不請自來。

    她也一樣不請自來,但他就是捨不得丟棄她。

    “總有一天,我會被你害死。”不甘心地掐了一下她的粉臀,賀英燁自我解嘲地念了一句,棄兒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啊?”她側過身,想看他臉上的表情,卻教他的吻給奪去了自己的表情,不過這也是暫時的。

    他將她的身體轉回原位,讓她背對著自己。不得不贊歎,她真是一個天生的尤物,身體的每一處線條都柔美,肌膚每一寸都迷人,教人直想把她吞進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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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狹窄的艙房內,充斥著男女交合後留下的特殊味道。那味道帶有一點兒腥、一點兒混濁、一點兒誘人的迷幻。

    就如同前幾回,棄兒同樣在歡愛過後便縮在角落,躲進自己的世界。賀英燁皺眉看她的舉動,不知道她這個習慣如何養成,但他很不喜歡。

    “你為什麼這麼痛恨洪江?”他隨便找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又想到性那方面。

    棄兒原已放松的身體,因他這句話明顯變得僵直,但她寧願沉默,也不想觸及這個話題。

    “我在問你話的時候,你就要回答我!”賀英燁老大不爽地將棄兒的身體轉正,高傲的態度活像是她的主人。

    棄兒避開他的眼神,眼睛直盯著他的胸口,過了一會兒才吶吶回道。

    “我並不恨洪江,我只是想得到自由。”結果卻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新主人——他。

    “戲班子沒有自由嗎?”他向來不愛探問他人隱私,對她卻忍不住好奇。

    “沒有。”棄兒的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一點都不想再提起戲班。

    “我知道有些戲子是被父母賣掉的,但你好像不同。”賀英燁無心的說法,間接刺痛棄兒的心——戲子。

    從他的語氣,就可以聽出他多不屑她的身分,以及她這個人。

    “我是因為被丟棄在戲班子門口,才進戲班的。”她勉強說出自己進戲班的原因,怕更讓他瞧不起。

    “所以你才叫做棄兒。”他總算知道這麼難聽的名字從哪裡來,亦再度討厭這個名字。

    棄兒點點頭,比他更不喜歡提及往事,那會使她覺得難堪且低下,沒有半點自尊。

    “多說一些自己的事。”他看出棄兒逃避的意圖,不是很喜歡她這個行為。

    “沒什麼好說的。”她的過去太陰暗,說出來只會丟臉,她不想在他面前丟臉。

    “胡扯!“他從來沒有這麼渴望知道一個人的事。“如果真的沒有什麼事,你為什麼急著逃離洪江?”

    賀英燁生氣的眼神,擺明了警告棄兒別把他當成傻子,她也不敢,只是不想碰觸骯髒的往事,所以默不吭聲。

    “那天在客棧一直叫囂的家伙,是不是就是班主的兒子?”賀英燁可由不得她不說話,非得親耳聽她說明不可。

    “你怎麼知道?”對於他敏銳的直覺,棄兒覺得很不可思議,那天大師兄並未表明身分。

    “他好像很喜歡你。”那張妒恨交加的嘴臉,就連傻瓜都看得出來,他可不是傻瓜。

    棄兒再一次僵住不說話,一點兒都不想提班主兒子那個人渣,只希望他快從她的記憶中消失。

    “我猜,他就是你急著逃離洪江的理由?”雖然早已經知道她玩什麼把戲,但賀英燁就是忍不住想聽她親口證實。

    棄兒還是沉默,不看賀英燁。

    “你為了逃離他,情願主動對我投懷送抱。”這顯而易見的事實,讓賀英燁極為不爽。雖說他明白在那種情況下,她沒有別的選擇,但利用他這一點罪不可赦,他也不打算饒過她。

    其實在賀英燁心中,希望她是因為對他一見鍾情,跟他一樣對她難以忘懷,才來找自己。但他太驕傲了,無法坦然對自己承認,在看見她的第一眼便對她心動,只好一直找借口。

    “我還為了喜兒。”棄兒也想為自己找借口,但她找不到,只得說出部分實情。

    “喜兒?”賀英燁愣住,不明白何以突然竄出一個不相干的名字。

    “我養的小鳥。”棄兒小小聲地解釋。“戲班子的女眷因為討厭我,故意將喜兒放走了,我不能忍受。”

    “你因為鳥兒被放走才來找我?”賀英嘩愣住,又一次不懂她的心思。

    “喜兒是我唯一的朋友。”棄兒點點頭。“它對我來說很重要,是我最珍惜的寶貝。”

    說這些話時,棄兒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眼睛泛起淚光,但賀英燁注意到了,一向冰冷的心,也隨著她泛紅的眼眶悄悄改變,悄悄地浮上一股酸意。

    人是一種情緒的動物,她一定因為自己天仙般的美貌而受了不少苦,包括被無端的攻擊。

    戲班子裡的那些女眷控制不了對她的妒意,使出各種方式折磨她、傷害她,這不難理解,畢竟同在一個屋簷下,身邊卻有個貌美非凡的女子無時無刻提醒自己長得有多平庸,基本上就是一件痛苦的事,難怪她們會想報復。

    但是寶貝被搶走的痛楚,同樣無法輕易撫平。她無法對那些欺侮她的人大聲吼出內心的痛苦,只好以另一種方式表達她的不滿,那就是逃避。

    賀英燁不能說自己很高興她逃到他身邊來,對他來說,有目的的接近本身就是一項恥辱,他習慣毫無保留的仰慕。但賀英燁也不能否認,在她說出小鳥被放走的時候,心頭沒來由地揪緊了一下,失去朋友,該是如何的傷痛?

    “等下次靠岸,我會買一只小鳥給你。”但他固執地將心頭的痛楚解釋為同情,他同情她的遭遇,僅此而已。

    棄兒的瞳孔因他這一句話而放大,表情充滿不可思議。

    “你不謝謝我嗎?”別說她覺得不可思議,他自己也是,完全不像他的作風。

    “我可是從來不為女人買東西。”就算是他的未婚妻,他也從來不搭理,反正琳兒也很會照顧自己。

    棄兒不知所措地望著賀英燁,不曉得怎麼回應。

    “你真呆哪!”他大手覆上她的腦門,將她的柔唇壓進自己饑渴的嘴裡,她才知道他的意思。

    接下來又是滿室春光,男女歡愛的氣息再度飄浮在空氣中,久久無法散去。

    古樸小巧的城鎮,隨著船只的靠岸乍然躍進所有人視線,無論是船夫、櫓手或是船老大都松一口氣,總算又踏上陸地。

    “快快!”

    船夫們忙著下錨,將船停進碼頭,停不進碼頭的,只得停泊在沿岸。賀英燁所帶領的船只少說也有十來艘,眼前這座小小船塢,根本應付不了如此龐大的船隊,只得將最佳的停靠位置禮讓給主要商船,也就是賀英燁和棄兒搭乘的商船。

    龐大的船隊,既要補充食物和飲水,又要想辦法將其扛上船,對船夫們確實是一大挑戰。

    “阿三,就拜托你了,記得做好我交代的事兒。”賀英燁隨口交代隨行的下人,便帶著棄兒下船去。

    阿三沒敢怠慢,一接到主子的命令,飛也似地往鎮上跑。至於他在忙些什麼?也不好講,主子吩咐什麼,他就做什麼,多嘴只是討打,雖說賀英燁不會真的打他,但他冰冷的眼神,也夠阿三瞧了。

    棄兒好奇地打量阿三的背影,不明白他在慌什麼,但他跑步的樣子很好笑,讓她不自覺地笑出聲。

    賀英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棄兒立刻收起笑意,小臉垂低不敢看他。然而她這動作卻教賀英燁更為氣惱,她干嘛裝出一副很怕他的樣子,他有虐待她嗎?

    賀英燁沒發現自己有多在意棄兒,在意到她只要對別人微笑,他就面露凶光,嚇得旁人紛紛竄逃。

    他將她的柔荑緊緊包進手心,像是宣誓所有物一般親密地和她並行,沿途吸引了不少欽羨的目光,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渴望和他交換位置,牽棄兒的小手。

    棄兒有如白瓷光滑透亮的肌膚泛出難為情的紅暈,賀英燁的大手卻相反地掐緊她的柔荑,最後索性摟住她的細腰,大膽的行徑不消說又惹來陣陣注目,其中有絕大部分是來自姑娘們,不只棄兒好看,賀英燁俊美如神的長相也不遑多讓,一樣教人目不轉睛。

    俊男美女的組合一向惹人羨慕,即使在這古樸的小鎮也一樣。

    棄兒小鳥依人地跟在賀英燁身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幸福,即使明知道這幸福或許只是虛假,卻是她人生中最甜美的時刻,也珍惜和他共度的每一寸光陰,日後都是美好的回憶。

    “沒想到這座小鎮看起來規模不大,倒是什麼東西都有。”小鎮呈現出來的繁榮景象,讓賀英燁感到十分意外,應該是航運帶來的商機。

    棄兒在心裡點點頭,對這座小鎮留下深刻的印象。也許是拜地理位置偏僻所賜,雖然是水路必經的小鎮,卻保留了一份有別於洪江的古樸味道,既沒有區分身分地位的豪華客棧,也沒有拿著掃把將人趕出門的店老板,這兒的一切,看起來是那麼寧靜。

    著迷地打量小鎮的一草一木,和鋪著青石的街道,狹小的街道帶有那麼一點兒江南水鄉的味道,和洪江有點相像,又不如洪江幽遠復雜,是一座讓人很容易產生好感的小鎮。

    “你好像很喜歡這座小鎮。”看見棄兒迷戀欣賞的眼神,賀英燁的心中竟油然生起一股不滿,她從來不曾正視他的臉,遑論仔細打量他。

    “這座小鎮的民風很純樸,我很喜歡。”棄兒點點頭,真心喜歡這個地方。

    “也許我會把你留下來。”

    他突如其來的話讓棄兒倏然停下腳步,小嘴微張全身僵直。

    “我也說過吧!”賀英燁用不在乎的語氣說道。“我不保證會帶你回京城,反正你的願望也只是離開洪江,我並沒有違背承諾。”

    是的,他並沒有違背承諾,相反地還做了太多。他花一千兩為她贖身,又將她帶離洪江那塊傷心地,就算現在決定丟下她,也是合情合理,她沒有理由更沒有資格抱怨。

    “你想說什麼?”他刺探性地問棄兒的意見,好希望她能堅決反對,或是巴住他的衣角說她不願意和他分開,什麼都比沉默好。

    棄兒咬住下唇搖搖頭,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反對。當初她提出的交換條件就是離開洪江,之後發生的事對她也只是一場又一場的美夢,本就是抱著過一天是一天的心態和他在一起,如今夢醒了就該回到現實來,她不會無理的糾纏。

    “真的無所謂嗎?”她莫名的沉默令賀英燁生氣。“我真的會把你留下來哦!”

    他會中途丟下她,這早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隨你高興。”她沒有資格說不,即使她很想……

    “你還真是逆來順受,什麼環境都能適應。”棄兒的回答明顯打擊了賀英燁的自尊心,使他的語氣更加譏誚。

    棄兒將臉壓得低低的,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受傷的表情,其實她一點都不想離開他身邊。

    怒氣使得賀英燁不甚溫柔地支起她的下巴,狠狠打碎她的美夢。

    “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擺脫我。”他的臉色奇壞無比。“但是你休想,我還沒有玩夠!接下來的旅程,你依然必須為我暖床。”

    棄兒突然覺得好安心,在心裡偷偷微笑,他才沒有打碎她的美夢,反而延續她的美夢。

    “回船上去,我逛夠了。”棄兒反常的表現,嚴重打擊賀英燁的自信心,他從來沒被一個女人忽視得如此徹底,從來沒有!

    “啊?”棄兒愣住。“可是咱們才剛下船……”

    賀英燁帶火氣的冷瞪,讓棄兒當場住嘴,一句懷疑的話也不敢說。她一方面努力跟上賀英燁的腳步,心中想的卻是那天他許下的承諾——等下次靠岸,他會買一只小鳥給她。

    “看什麼?”注意到她戀戀不捨地盯著兩旁的商店,他大約猜得到她在想什麼,卻故意什麼話都不說。

    “沒什麼。”棄兒喃喃地收回視線,心想他不可能買小鳥給她了,讓她好失望。

    即使在盛怒中,賀英燁都不忘緊緊攬住她的細腰,不讓任何男人有窺視她的機會,高大的身材將她保護得非常徹底。

    喘吁吁地回到船上,棄兒都快累壞了,他的腳步真的好大,而且行走速度又快,跟得她喘死了。

    賀英燁不知為了什麼原因,讓她早他一步打開船艙的門,自己再跟著進去。

    艙房內的黃花梨束腰方桌上,擺著一只雕花精美的鳥籠,裡頭有只綠色的牡丹鳥,在籠子裡頭跳來跳去。

    棄兒不敢置信地走到鳥籠的前面,看著裡頭的小鳥,這只牡丹鳥遠比她養過的喜兒來得漂亮,也名貴得多了。

    她伸手逗弄籠子裡頭的小鳥,轉頭看向身後的賀英燁,只見他抬高眉頭,不以為然地回道。

    “我說過,要送你一只鳥兒。”他只不過是實現承諾,沒有什麼好驚訝的。

    雖然他極力表現出不在意,但棄兒還是很感動,抓住他的衣角小聲地謝謝他。

    賀英燁垂看她透著紅暈的小臉,心想她真是個奇怪的女孩,不愛他這個京城第一美男子,倒愛一只不起眼的小鳥,他是不是該一頭撞死算了?

    “逗你的鳥兒。”他朝鳥籠點點頭,准許棄兒暫時忽略自己,和牡丹鳥嬉戲。

    棄兒欣喜若狂地和籠中的鳥兒玩樂,臉上漾出開心笑容。

    賀英燁走到床上躺著,倚著床架打量她愉悅的神情,不禁勾起嘴角。

    看來要阿三跑這趟是值得的,回頭要記得好好嘉獎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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