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無恥、下流、齷齪!卑鄙、無恥、下流、齷齪!」嘴邊銜著一連串咒罵,澄淺像一陣熱風的掃回了房間。
「小姐,妳不是去大廳嗎?」聽到那熟悉的咬牙切齒聲,杏兒已有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能惹得小姐這麼生氣,會挨她如此怒罵的只有一個人。
「去了,也被氣回來了!」
「結果呢?」深怕被暴風半徑給掃到,她問得如履薄冰。
「妳說會怎樣?」澄淺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誰才是妳的主子,妳又偏向哪一方,為什麼我總覺得妳好像很高興我嫁給仇寘?」
說什麼府裡的奴僕全供她使喚,是啊,是沒錯,但他們每個人的心都教他給收去!
「小姐不高興嗎?妳以前不是」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我笨,現在我變聰明了!」
「杏兒不懂」
澄淺冷嘲了聲,「妳當然不懂!」
方才離去前聽到的對話,教她的心悶悶、慌慌的,有種不相再喘氣的感覺。
「他根本不是心甘情願要娶我,依我看他只是可憐我,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他貓哭耗子假慈悲的同情!」
「可是我覺得少爺對小姐真的很好,聽說妳每天喝的補血湯是他從御藥房取來的」
「那是因為他怕我死在他家,讓別人懷疑他將我虐待至死,落得一個洗刷不掉的罪名!」若不是不好勞動爺爺天天到房裡監督她吃藥,她才不接受他的施捨!
「他根本就是人前一個樣人後又是另一個樣,在爺爺面前將話說得好聽,在別人面前滿口道德仁義,其實還不是飽暖思淫慾的爛男人,又想用新招術來玩弄我!」氣一提上來,就再也放不下,澄淺粉拳拚命捶打著桌面。
「妳知道他剛才怎麼和李恕說?他居然不讓他向皇上報告要娶妻的事,他也明白有聖上作主,後悔不得吧,根本將所有的事情都計劃好了,只等著我入甕而已!」
「小姐,或許少爺另有他意」
「妳還替他說話?」澄淺眼睛瞇得細長,「妳不會也被他那張臉給誘拐了吧?」
「杏兒不敢只是小姐為什麼不相信少爺有可能是認真的呢?」
杏兒是不懂情呀愛的,只是她看得出來小姐分明是死鴨子嘴硬,口口聲聲說不嫁,結果卻又因為少爺不將消息傳回京懇請皇上祝福而生氣,她真的很矛盾耶!
「他如果認真,就不會有被取笑三年的尉澄淺!」
「可是人家谷大人原本也想將掌上明珠介紹給少爺」
澄淺的全身霎時灌滿怒氣,「那個谷大人也未免太會攀權附貴了吧,兒子娶我、女兒嫁他,這樣就能和將軍府建立更密切的關係嗎?」
「小姐,我話還沒說完,少爺沒有答應,他為了妳拒絕了!」說她不在乎,杏兒才不信呢!
瞧,偷雞不著蝕把米的谷大人被罵得整顆頭都臭了!
「杏兒,妳怎麼知道他是因為我才拒絕的?」心底的一個角落,照進了一寸的光亮。
「我看出來的。」
「妳看出來的?!」咻的一聲,不知哪來的一陣風,吹熄了燃起光亮的燭火,澄淺的心又回到黑漆漆一片。
她居然因為丫鬟的一包話而冒險帶著自己的一顆心上懸崖,差點因此跌個粉身碎骨!
就因為仇寘的一個舉動而產生期待,太不該了!
「小姐?」杏兒聽出主子口氣又變了。
「以後不要再跟我提起他,他娶不娶誰的掌上明珠都不關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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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
「尉姑娘那邊」
「這次你若讓她事先發覺,我就摘了你的官職!」仇寘一副絕不寬貸的威言警告。
「可是將軍不怕尉姑娘事後恨你?」李恕盯著手中的藥包瞧,突然覺得輕如羽翼的東西,竟變得有如千斤重石塊般,壓得他的手舉不起來。
「要不請李統領為在下想個比這更好的方法?」仇寘恨不得立刻結束這個話題,而他卻囉嗦的擔憂這、顧忌那的,讓他愈來愈覺得自己真像個小人!
想他為官多年,在部屬的面前形象良好,雖不致嚴正不阿、不茍言笑,但也未曾流於放蕩不羈、輕浮淫色之類,今天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聯合了貼身侍衛一起來幹壞事,若讓外人知情,焉不落個淫賊之名?
「這」李恕只能搖頭,他要想得出好辦法 ,早提供出來了,何苦來當個教自己良心不安的共犯。
「反正事後生米煮成熟飯,她還能說什麼?」仇寘都快要鄙視自己了。
他何時也必須憑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得到一個女人了?
沒錯,這會兒他要做的壞事就是給澄淺下春藥,讓她春情大發、春心蕩樣,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得和他在床上銷魂一段。
其實這怎能怪他,因為澄淺對他避之唯恐不及,自從知道自己尚是清白身後,和他距離拉更壤了,而且堅持不嫁就是不嫁,讓他等得心慌意亂,不得已只有出此下策,先下手為強。
她是他的。
尉澄淺,彷彿一朵躲在黑夜最角落的玫瑰,總是羞澀的含著苞,一日卻忽然甦醒了,迎著晨曦綻出最迷人的笑顏。
是他親手推動了她的綻放,其它的男人會注意她,會讚賞她皆是因為三年前的他,他的犯錯造就了今日的局面,讓她成為夜空中唯一發亮的星星,他不會讓別人搶走她!
「要她乖乖就範只剩這個辦法了,最爛也是最好的一個。」仇寘喃喃的說服著自己。
她怎能如此固執,不給他任何機會證明自己是心存悔意的想要補償,難道真要恨他一輩子嗎?
他是要她的一輩子,但絕不是她的恨!
「將軍,請容屬下再問一句,你是認真的嗎?」李恕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雖然他是自己的上級,他得服從,但這個命令,他怎能盲從?
「倘若將軍只是想玩玩,尉姑娘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因為再也沒有男人會上門提親了!」
只怕自己臆斷錯誤,幫著一匹狼做事,他不放心的想要詢問清楚。
「李恕,你的叮嚀是多餘的,我自己在做什麼自己很清楚。」仇寘態度一改,轉而嚴肅。
什麼是愛,他以前或許不知道,但這些日子,卻慢慢能體會那種感覺了。
原來心是會因一個女人的笑,一個女人的激而改變跳躍的速度;原來情緒是會因一個女人的喜怒而起伏
原來這就是愛,他從來沒有機會熟悉的玩意兒。
以前身邊的那些女人太溫順、太服從,缺乏如澄淺活躍靈動的光采。三年前或許第一次見面,她的惹人憐愛即擄獲了他的心,否則他怎會為她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這一筆讓人非議的荒唐事?
原來他對她的動機打從相識之初就沒善良過,他是想和她糾纏一輩子啊!
「照著我的吩咐,將藥包拿給廚娘,說是強身健骨的藥粉,因為澄淺怕苦,所以要她摻在甜味的糕點裡,比較好入口。」
明白將軍的堅持,李恕只能領命照辦。
「還有,別忘了說是太爺給的,報上我的名,她恐怕會丟給門外的乞丐或野狗吃。」
「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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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兒明媚,微風徐徐。
「杏兒,妳在哪兒,我好熱」吃完點心,寬衣上床休息的澄淺,不一會兒就踢掉了身上所對的棉被,嘴巴不停的喊著熱。
「杏兒,妳快來」
廊間,正走來收拾食盤的杏兒,一聽到主子的叫喚,連忙加快腳步,卻在房前讓一隻手給抓住。
「少爺?!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
「嗯,我是讓妳主子的聲音給吵醒的。」仇寘半瞇著眼,裝出一臉惺忪相。
「可是少爺的房間不是在迴廊的另一頭嗎?」杏兒有些發悶,小姐真有叫得那麼大聲?
「因為剛才小淺突尖叫了聲,所以我就起來看看是怎麼回事。」仇寘回答得文不對題,顯然已有些惱羞成怒,怎麼現在的僕人這麼喜歡追根究底?
「啊!」說起主子,杏兒這才想到正事,轉身就要進去,伸來的大掌又拉回了她。
「妳回房休息吧!」
「可是小姐好像不舒服」
「所以我才說由我來照顧她。」
「但小姐和少爺冰火不容」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所在。若是她私自放行,明天可能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杏兒,我知道妳的顧忌,但小淺生病了,現在渾身發熱,像從骨子裡發散至四肢百骸的難受,妳不是大夫,進去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少爺怎會這麼清楚小姐的症狀?」
這疑問可把仇寘給問僵了,「我聽聲音即能知曉!」
把自己說得像個神醫似的,天知道他等會兒將要做一件會令眾人唾棄他的事。
「那需不需要杏兒幫忙?」
「不用了,妳就快下去休息吧,別誤了我看病,否則出了差錯妳可擔當不起。」仇寘語出威脅,只為快點打發她走。
「是。」相信少爺不會害了小姐,杏兒放心的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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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是你,我不是喊杏兒嗎?」
心緒煩躁的勒著胸前的衣裳,澄淺知道自己現在渾身發著汗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她不想以這番樣貌面對她的死對頭。
「她降不了妳身上的溫度,我才可以。」仇寘自床邊取下了一條手絹兒,踱向了她。
「為什麼?」澄淺幾乎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瞧見了一抹若有似無的邪笑,顫巍巍的退向床角,「你要做什麼?」
今晚的他看起來 很怪異!
「因為妳現在需要的是我,不是她。」仇寘脫了鞋,在她驚愕的視線下,上了床榻,「還有,我現在正要幫妳擦汗。」
澄淺還來不及反抗,他已撩起她的黑髮,拂拭她的頸後,如拭一件薄瓷玉器,生怕打碎似的靈巧仔細。
「等等,你究竟在幹什麼?」像拍蒼蠅似的出手,她推拒著他,腮幫子像要冒火般,心頭則鑽入了小鹿,胡衝亂撞。
她覺得他的靠近吸走了她原本的,摩擦了她的皮膚,讓她愈來愈熱。
那股奇異的感覺讓她全身盈盈發脹,狀似微醺。
「我們之間有著非比尋常的rou體吸引力,如果妳任它順其自然,它可以是個很好的開始。」仇寘想用一種自然的方式,讓今晚勢必會發生的事情自然發生,而不須將自己卑鄙的作為告訴她。
他可不想忙著取悅她的同時,還得應付她的咆哮。
「我不是妓院裡那些『順其自然』的妓女!」背枕著牆,有了支柱,澄淺不信這次還踢不倒他,「我熱死了,你給我滾出,不要再靠近我了!」
「小淺,妳當然不是妓女,妳表現得比較像個害怕、無知的小處女!」仇寘用激將法,強迫她中計。
果不其然,這招奏效。
「就算
我還是個處子,那又如何,我就一定會害怕、無知?」澄淺抬手觸著自己的額,覺得自己好像得了熱病,而且身體還莫名其妙的癢了起來。
「沒錯,你不但惶懼我的接近,對性愛的事更是孤陋寡聞!」
「那是因為我守身如玉,不像你已是身經百戰!」恍惚間,澄淺像要將他看得更清楚,往前挪了臀。
「喔,是嗎?」仇寘看到她的動作,明白的笑了。
澄淺故意側耳,裝作沒聽見他的聲音,「你說什麼,靠近一點說話,我聽不清楚。」
當仇寘以膝為足,朝她移訌個身,她的手已自動欺上來,在他的胸膛上揉撫著,但不一會兒,她像突然恢復意識,又縮了回去。
「天啊,我在做什麼?」澄淺驚愕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像其上沾滿了血腥。「你又幹嘛坐這麼近,你」
「我對妳下了春藥,就在妳今晚吃的糕點裡。」
歎了口氣,仇寘還是老實招供,否則再這麼拖下去,被下藥的她尚未春意勃,他就先慾求不滿而死!
「你說什麼?」澄淺讓轟得激動不已,想動手打他,雙手卻一巴上他的身軀,就如血蛭附著皮膚,再也分不開。
「因為妳太執拗、太棘手,所以我只好先想辦法佔有妳的身子,逼妳非嫁我不可!」
「你怎麼會這麼無恥,快拿解藥給我!」不知是用力吼叫的關係還是怎麼著,澄淺開始覺得口乾舌燥。
「春藥的解藥是男人,而我就是妳的解藥,只有我能為妳降溫。」仇寘看著她渾身紅熱,微汗的樣子,覺得狼狽的她別有一番韻味。
「騙人,你去拿水來,澄得我一身濕涼,我不信我還會這麼熱!」
「小淺,我們睡在一起不是什麼壞事。」三年前的不告而別怎會釀成如此深刻的怨恨?
「但對我是一種傷害!」澄淺啞著聲音問道:「你為何非娶我不可?」
「因為我想娶妳,而妳得嫁給我!」
澄淺譏嘲的回道:「真好的一個理由。」她努力想將自己扳離他的身軀,無奈身子卻愈來愈乏力。
「既然你非得用這種小人手段逼我就範,為何不乾脆迷昏我算了,任由你予取予求,不吵不鬧的女人不是比較省事?」
她的感覺似乎愈來愈強烈,身體裡一種虛、渴望被填滿的感覺正侵蝕著他,原來那是需要一個男人的感覺!
「因為我要妳看著我呵護妳,看著我們結合的所有過程,或許可以藉由這件事讓妳重新愛上我。」他的雙手往下捧起了她的俏臀,放至自己伸直的大腿上,讓兩人以一種親密的姿態面對著。
「你不要臉!」被迫看著他的五官,那對眼神所散發出來的柔情,澄淺發現自己不但身子軟了,連原本的決心都快瓦解了。
是因為藥的關係,所以她頭昏眼花,抑是其它?
他抱她的方式像是要除去她的偽裝,逼她現出原形。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對他的性感免疫,但是她卻錯得離譜,先前吃下的那些糕點更麻木了她的神智,使她一直盡力想壓抑的那些情感全浮上了表面。
「你為什麼回來?」明白今晚自己將無任何的反抗能力,她是認了,只想再問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她真正想聽的答案。
「過去我沒發現我們有多合適,但現在我回來了,它變得非常明顯。」仇寘在她的臉上重溫第一次的浪漫,輕輕的落下細吻,像是道歉,更表示承諾。
男人的心是需要刺激方會明朗。
「我們不合適,一點也不。」澄淺是失望弓弓,同個問題她問了多次,他卻殘忍的一次又一次打擊她。
「要我證明妳錯了?」
「今晚你不就是來證明你的魅力嗎?」
「不,我是來引誘妳和我拜堂成親。」仇寘卸去她的衣裳,順利的沒有遭遇任何的抗拒。
三年前,他褻瀆了她的純真,因為她的懵懂,所以沒有抗議;三年後,他即將摘取她的童貞,因為他對她下了藥,所以她無法抗議。
怎麼,一個斯文的男人只剩下獸性?
「為什麼老天爺不給你報應?」澄淺知道,只要他有一點愧疚感,她會原諒他,不計前嫌的原諒他,不再恨他。
因為──她愛他!
她以為恨他,不料卻是怕他,她之所以怕他,竟是因為愛他!
第一眼便是一切,第一天便是永遠,原來啊
「妳怎麼知道老天爺沒給我報應?」他的罪惡感與悔恨,早就深的足夠他承受一輩子了!
老天爺給他的報應,就是讓他得時時刻刻在意一個女人的情緒,關心一個女人的病痛,一顆心全因一個女人給懸在半空,而對方卻總是曲解他的心意,這若不叫報應,他真的不知該稱之為什麼了!
「算了,不說了,先給我一杯水喝,我們再開始吧!」死心了,她不想再做無謂的爭執。「還有,這件事只有我倆知道,不許你對別人提起!」
「等我們完事以後,我再告訴妳我的回答。」仇寘為自己留了條後路,深怕被她給堵得無路可走。
離床為她倒了杯水,餵她喝了幾口後,他將剩餘的水沾濕手絹,替她拭起了身子,貪婪地看著她暴露在眼前的每一吋嬌軀。
「這樣根本無法讓妳身上的熱度降溫,唯有這樣」雙唇取代了手絹扮演的角色,他在她豐挺的雙峰上玩起逗弄遊戲……
就這樣,詭異空間裡瀰漫著慾望的氣味,沒有人出得去,也沒有人闖得進來,就這樣,愈碰撞愈窄小,只容得下兩具互相探索彼此的男女,天與地,黑與白,愛與恨,光源與黑暗,全都慢慢侵吞,融合為一。
這是天堂,也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