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仇寘回來了?」顏傳生一瞬也不瞬的盯著澄淺的臉,徐緩的吐出一句問話。
「顏大哥,我不想談他。」澄淺背過身,原就沈窒的心情,這會兒更悶了。
「小淺,妳這樣的態度,不是說明了妳還很在乎三年前的那件事?」其實,顏傳生擔心的並非她在意那件醜事,而是她牢牢記得仇寘這個人。
「你趕快回去吧,顏伯母不喜歡我們兩人來往,以後你還是少來找我。」
顏傳生是她以前的鄰居,從小他們一起長大,兩家的感情也不錯,但自從三年前那作事渲染開來後,顏伯母對她的態度驟變,開始排斥她、不屑她,連說話也夾槍帶棍的。
她明白她是怕自己的兒子和她走得太近,也會招惹上不好的名聲她的心情,她真的懂,也不怪她。
「小淺,妳還不懂嗎?仇寘不會娶妳的,只有我,這個世上只有我還要妳!」顏傳生激動的低吼。
他知道小淺曾經有多期待仇寘回來娶她,然而等待落空,她只能用怨恨來填補。因此他一直認為小淺對他的感情早已是過往雲煙,他用不著擔憂害怕,但現在她的神情卻說明了不是那麼一回事。
「顏大哥,若是你還要說這些事,那麼就請回吧,我不想聽。」澄淺下了逐客令。他幫她捱過那段痛苦的時光,但他的幫助並不大,沒有人能夠安慰得了她的心碎。
「也請你記住,我尉澄淺不是得靠男人才活得下去!」
她不需要任何人來提醒她對仇寘的感情,她才是當事人,這樣的心倩自己最懂,他們知道些什麼?
「妳明知道我一直在等妳,人家都說仇寘城府很深,這是當官久了的通病,現在他回來了,說不定會趕妳走小淺,只要妳點頭,我可以馬上回去說服我娘讓我娶妳。」
「怎麼顏公子是仇某肚子裡的蛔蟲,這麼清楚我心裡在想什麼?」仇寘走入花園,壓抑著滿腔的怒火及妒火,聲調輕柔的問道,像夏日午後帶有威脅性的悶雷。
「你是仇寘?!」顏傳生從沒見過那麼震懾人心的眼神,他的逼近教他不得退了一步。
「沒錯,就是你口中形容城府很深的那個仇寘。」迸出怒光的一對眼睛,冷硬的像遐下來的黑礦石。
「你偷聽我和小淺的談話?」顏傳生挺直腰桿子,強迫自己不能被他的氣勢給嚇住,但身骨卻像深陷流沙之中,一直頹軟下來。
「適巧經過聽到,冠上『偷』這個字,恰當嗎?」仇寘冷眼掃顏傳生,「背後議論人家的是非,究竟誰才是真正有城府之人?」
「我」像拿了石頭砸自己腳般的難堪,顏傳生自知理虧的無言以對。
「顏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有話和仇將軍說。」澄淺發了聲,她可以感覺到仇寘的怒氣已經築起,如同她的。
發現那個男人的目光仍如刀似劍的在自己的身上切割,顏傳生就算還有話想跟澄淺說,也逼得硬生生吞回肚子裡。
「那我改天再來找妳。」不敢再稍作停留,他飛也似的匆促跑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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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主動來跟我解釋的嗎?」抬首正視仇寘,澄淺一股憎恨的血潮直往腦門沖,氣勢洶洶的質問著。
「我欠妳午麼解釋?倒是妳不覺得該向我解釋一下那個男人是誰,為什麼他可以自由進出仇府的大門?」仇寘不喜歡她和自己以外的男人有所牽扯,他不喜歡看到她和其它異xin交談。
她太單純了,完全不懂人性的險惡。
她曾經對陌生的他交出真心,由此可知她毫無任何的防人之心,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怕舊事重演,而這回他不敢保證她仍會完整如初!
「顏大哥是我的朋友,為什麼不可以自由來去?」
「妳是個姑娘家!」
「姑娘家又怎麼,就不能帶朋友回來嗎?」澄淺掄起拳頭像握了把刀似的,一臉寒霜的回問他。
「妳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讓人說閒話?」他是為她好,她看不出來嗎?
「哈!」澄淺冷笑了聲,「仇將軍,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您該不會忘了我的流言是因你而起的吧?我都已經這麼不堪了,不差這一件來錦上添花!」
「妳──」
仇寘真不知該拿她的偏激怎麼辦才好,他知道他不會再讓別人有機會說她的是非,但她可不可以將她的芒刺收斂一些,不要老是和他針鋒相對?
「仇將軍要到答案了,那麼可否回答我的問題了?」澄淺狠狠的瞪著他,「告訴我你是什麼意思,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竟然查窯廠的賬冊?!你怕我會污了你們仇家的錢嗎?」想 到他的舉動,她的胸臆像盛滿了酸液,腐蝕了所有的知覺。
「請你大可放心,我雖和仇家子孫不同姓,但我對仇太爺的感情比你還深厚,請你不要千方百計的排擠我!」
那顆長久被痛苦填得滿滿的心,突然間迸裂,情緒高昂的像硫磺,滾嘯而出。
她好難過。
為何自己真心的付出會落得如此的下場,他不領情就算了,何苦還要變相的懷疑她?
「我什麼時候讓妳有這種誤解了,我為什麼要排擠妳?」看她整個人彷彿散發著熠熠的亮光,被怒火燒騰出耀眼的神采,水汪汪的雙眸盈滿慍意,兩頰也因為適才的喊話而明媚嫣紅。
「我要李恕去找來賬冊,只是想明白妳的能力,想領教一下妳是如何讓同業的男人對妳讚譽有加,根本沒有查帳的意味!」
這個李恕,他叮囑要行事保密,沒想到他仍差勁到讓她察覺。
澄淺愕愣,卻掩飾的很好,「不勞仇將軍關心,反正你就認真的在皇上面前當你的大紅人吧,就算三、五年不回來,仇家的制窯廠仍會經營的有聲有色!」
「不要喊我仇將軍!」她刻意劃清界線的稱謂,令仇寘雙眉斜飛。
「或許我該叫你一聲大哥?」
「我們不同父也不同母,這聲大哥我擔當不起!」
「那你到底想怎樣?」澄淺厭惡這種摸不透、看不清的感覺,他既不關心她,也不在乎她,為何還要干涉她那麼多事?
「我已經改變了,不再是三年前的青澀女孩。我現在是個成熟世故的女子,對你想要喚起的那種感覺,我瞭解的很!」
他如果想找一個玩弄的對象,就不要找她,因為她玩不起這樣的遊戲。她很介意,也很在乎世俗的眼光。
「不要提醒我妳有多麼世故!」方纔那名男子對她示好,他聽見了,而那令他怒火中燒。
她可知道隨著她有如一株嬌艷、含苞的花蕊一日一日的綻放開來,他就愈擔心他曾溫柔呵憐的玫瑰會被別人采走。
他是第一個發現她美麗的男人,誰也不能搶走她!
「那麼就請你記住,我不再是三年前那個會傻傻上當的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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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恕的房門被用力踢開,進來的一臉怒氣騰騰的仇寘。
「李恕,你給我滾出來!」接著,房內的桌椅、茶碗也接連的遭殃,倒的倒、破的破,才一會兒便一室的狼藉。
「將軍你找我?」
正在屏風後頭洗澡的李恕,一聽到火怒的吼叫,心拎得半天高,拿了件卜服披著急忙的跑出來,而當雙眼直接目睹屋內的慘況,胸口的那顆心簡直是躍上了喉頭,顫悸不已。
他的主子又怎麼了?為什麼回鄉享受天倫之樂後,脾氣會變得如此陰晴不定?
「你給我說清楚,是誰借了你熊心豹子膽,讓你如此居心不良、居心叵測、心懷不軌?」仇寘揪著他的衣領,狂暴的眼神在他臉上雕著花。
「屬下不明白將軍所指為何?」李恕膽顫心驚的回視著自己的主子,只想知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了?
神策軍大將軍怎會一夕之間轉了性子,變得如此野蠻?他不是以溫文見長,專攻別人的弱點以達目標;不是天塌下來亦一副不慍不火,不急不徐的鎮定;他不是對那四位好友,自詡是儒雅書生,沒脾氣的斯文人;他不是以笑看待天下事的嗎?
怎麼那個仇寘不見了?
這會兒哪還是個笑面虎,這隻虎連笑都不見了,根本就是深山中的猛虎,殺人不眨眼!
「你還和我演戲,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操縱在我手裡?」仇寘咬牙切齒的迸出吼聲。
誰能猜得到他置如心腹的部屬,竟反過來咬了他一口!
「李恕真的不明白將軍話中所指,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他何德何能,讓將軍一堆成語來形容他,但他著實不曉得那些用來說人有心機的詞句,怎麼會放到他身上?
當了他這麼年的部屬,李恕下意識的舉起手,扳著手指頭數著:一、二、三
「你扳手指頭作啥,算算看還有幾天要娶妻是不?」仇寘憤怒於他的不識好歹,揪著衣領的力道轉而擒向他的脖子。
「我待你不薄,就像個朋友,而你取然這麼回報我?」
「娶妻?!」李怒耳朵只聽著了這個重點。
將軍有沒有說錯,他什麼時候和這兩個字成為朋友了,怎麼沒人通知他?他向來孤家寡人一個,與風花雪月無緣的男人,什麼時候有女人肯嫁他了?
仇寘不容他發呆,怒罵又劈了下來,「你什麼時候和太爺走那麼近了,又怎麼向他推銷自己,對他洗腦,讓他以為你真的很了不起?」
方才得知的消息像漲潮般,攻佔他的思緒,氣得他手掌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李恕咬牙承受,仍不忘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我從未單獨和太爺說過話」
氣頭上的仇寘哪聽得進他的話,連連的怒聲盤問著李恕:「你自認自己有資格當我的妹婿?」
「妹婿?!將軍何時有個妹妹了?」
「還裝傻,澄淺就是我妹妹!你要太爺將她許配給你,你敢說沒這回事嗎?」
「將軍,你真的誤會屬下了,我從沒有那樣的念頭,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消息傳出來」
當下,李恕乍然瞧出了端倪,原來將軍所有的自制力是在遇到某個人後才會自動消失的,他早該察覺到了。
為什麼他會忘了仇太爺給尉姑娘身份是有原因的。
在他心中可未曾認為尉姑娘是將軍的妹妹。因為將軍打從一開始就沒當她是妹妹,沒有兄長會以如此輕佻的態度對待妹妹,而且他給她的關心也像是調戲
「你沒說謊?」仇寘以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束縛的力道稍為減輕。
「李恕不敢說謊。」
「沒有最好,要再讓我知道你對澄淺有任何的非份之想,我會親手宰了你!」看來這件事是爺爺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什麼顏傳生、李恕,他意圖給澄淺安排的夫家人選,他都打了不及格的分數!
「還有事?」發現屬下看著自己的目光有異,仇寘不知怎地,突生不自在感。
「不,屬下只是覺得將軍真的是一位好兄長,為了小姐的婚事如此費心。」好吧,李恕承認,他是有點想報仇,看看將軍尷尬的樣子,剛才他真的被掐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仇寘不自然的扯了扯唇角,「李恕,並非你配不上澄淺,以一個統領的身份,你是足夠了!但何時上戰場不一定,我是不希望澄淺守寡,所以才反對你們在一起。」
覺得心緒像糾纏的絲線,他仍無法為自己剛的怒氣下個解釋,不過可以知道的是,他不要澄淺嫁人!
「將軍所言甚是。」李恕翻了翻白眼,理由還真牽強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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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爺,谷大人帶著他的公子上門求親!」阿順跑進大廳稟報。
「是嗎?這可是今天第三位啦!」仇太爺端著茶杯,透過杯緣看向斜前方坐著的孫子,不著痕跡的笑道。
「爺爺,什麼第三位?」仇寘嗅出氣氛的詭異,蹙著眉看了家丁一眼,視線最後回到祖父身上。
仇太爺一臉的驚訝,回道:「你不知道嗎?咱們家澄淺果真是個萬人迷,不過才澄清了她 的清白,宣佈為她找門親事,求親者馬上多如過江之鯽,我都快應付不了啦!」
「爺爺,你怎麼還繼續為她找夫家,我不是說事情到此為止嗎?」仇寘眼神尚熱,表情沈鬱駭人。
「你說停止就停止嗎?淺丫頭難道一輩子不嫁人?」仇太爺也不是省油的燈,豈會沒種的讓他的眼神嚇退。
「之前你批評顏傳生沒擔當,說李恕不能給她幸福,我都沒話說,這會兒來的谷公子可是相貌堂堂,成熟又穩重」
「為什麼澄淺就非嫁人不可?」仇寘打斷了他的滔滔長論。他以為再也沒有人會來爭奪她了,沒想到虎視眈眈的人已排成一長龍。
他太小覷她的女性魅力了!
「淺丫頭以前是因為有流言纏身,所以才沒人敢要,現在事情終於豁然開朗了,她也不小了,還不趕快找個夫家,難道你要養她一輩子?」仇太爺挖了個洞,準備等他那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孫子自己跳進來。
「有何不可?」
「不,我不答應,雖說我和淺丫頭的父母不熟不識的,但我不會讓她後半輩子孤孤單單,我得找個男人照顧她!」
「我會照顧她!」仇寘的怒氣已達臨界點,愈吼愈大聲。
只見一旁的奴僕,一個個噤若寒蟬,大家都憋著連氣也不敢喘一下。
「怎麼個照顧法?和她同年齡的女人有丈夫疼愛,而她難道就得一輩子跟著曾經非禮自己的男人,繼續讓流言傷害?外人會怎麼想,認為她是你仇大將軍身邊一個沒名沒份的侍妾?」
「如果非要我給她個名份,流言才能徹底斷得乾淨,好,我娶她!」
逼出了承諾,仇太爺心裡笑得煞是得意,「你可別意氣用事,說我誤了你一生。娶個自己對她沒啥感情的女人,是不會幸福」
「誰說我對澄淺沒感情?」仇寘不以為然的反駁,「我若對她沒感覺,三年前為何會情不自禁的對她做出那些事?」
他從不否認自己對她的喜愛,只是他沒想過自己會在這個年紀就成親,不過要他娶澄淺,他卻一點也不排斥。
「是我害她變成今日的樣子,當然得由我負責。」
他喜歡她比四季變化還要鮮明的表情與動作,尤其是那張俏臉飛紅起來的當兒,更讓他生念動盪。
「你如果能這
麼想那是再好不過,畢竟淺丫頭這麼好的女孩兒,我還真不想送給別人家當媳婦!」仇太爺愈來愈佩服自己了,他真是老謀深算啊,不過使了點小計,就有人沈不住氣了。
薑還是老的辣的啊!
他沒見過阿寘對政事以外的任何人事物感興趣過,沒想到這回一蒙就被他給蒙對了;至於澄淺,一思一念都逃不過他的雙眼,女人啊,就是死心眼。
「阿順,將那個什麼谷大人和他的兒子都趕回去,說小姐不嫁人了!」仇寘冷然的對著家丁下令。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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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好消息,好消息!」
托著下顎支在桌上,澄淺愁眉不展,看也不看跑進房的丫鬟。「杏兒,我現在沒心情聽妳說話。」
「小姐,妳聽完我的好消息後,心情自然就會變好了。」
「別煩我!」澄淺換了只手托腮,整副身軀幾乎要癱在桌子上了。
杏兒不放棄的坐的她的面前,「小姐,妳不用再為成親的事情擔憂了。」
「妳沒見太爺有多堅持嗎?」澄淺不懂爺爺為什麼非要她嫁人不可,他之前甚至未曾有過這樣的念頭。
「可是少爺比他更堅持。」
「什麼意思?」事情一扯到仇寘,澄淺立刻坐直了身子。
「少爺將那些求親者全趕走了!」
「真的?」
「嗯,我親耳聽見的。」杏兒用力的點頭,表示自己不是為了安慰她而打誑語。
澄淺的臉色陡地一垮,「他幹嘛沒事對我那麼好?」
澄淺不相信仇寘沒有企圖,他不知道又在使什麼壞心眼了!
「因為」杏兒一臉神秘兮兮,「小姐,少爺要娶妳,他向太爺說了,而太爺也答應了!」
「妳說什麼?」澄淺霍地站起身,碰的一聲,椅子向後倒地。
「小姐?」杏兒愕視著她的反應。
「誰要嫁他了!」撇下丫鬟,澄淺怒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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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至大廳,澄淺不管在有多少奴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著仇寘破口大罵。
「你幹嘛那麼雞婆,眼紅是不是?我已經被你害得乏人問津三年了,好不容易有人門提親,你卻把他們趕跑,你究竟安什麼心眼?」
「啊,可憐我純潔的動機,怎會被利箭刺得如此傷痕纍纍?我除了好心眼,難不成還會誤妳?」那慢條斯理的低沈調子從仇寘的口中飄出。
他才正想起她,想著三年前她的笑與羞,三年後的怒與嗔,沒想到她就來了。
她的嗓音清脆有力,但滿是諷刺味兒,果真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是唇槍舌劍的傷人。
「正是,經你這麼蓄意破壞後,要是沒人肯娶我了,誰負責?」澄淺心中下一把火正旺著,眼光像針織,在他的顏面穿梭往返。
「我負責。」
「誰要你負責,我想嫁的是別人!」每回和他交手,她就像燒得火紅的炭渣子,暴跳如電。
「淺丫頭,妳真的打算嫁人嗎?」仇太爺在一旁悶笑著,「怎麼妳前些日子不是這麼告訴我的?妳不是才喊著不嫁人嗎?」
「爺爺,與其嫁給他,我寧可嫁給別人!」澄淺負氣的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不嫁人,可是為了不讓他稱心如意,她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你們年輕人的事就自己討論吧,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仇太爺拿眼示意了大廳內的奴僕們,故意留給兩人獨處的機會。
這一個細微的動作,仇寘發現了!
幾乎是馬上,他知曉自己被設計了,只是他居然沒有一丁點兒的怒氣,爺爺老奸巨滑的計劃,頗得他的心。
想必他是早自己一步釐清了他的矛盾吧!
他願意相信澄淺的心中還有自己,而他也戀上了和她鬥嘴的趣味,他捨不得讓兩人的關係劃下句點。既然如此,何不讓感情更進一步,他會得到她的,更要她坦承自己的心意。
從來不曾對一名女子如此在乎,當然,他勢在必得,絕不會讓她從自己身邊跑掉。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不可理喻?」顧忌的老人家一走,澄淺又氣呼呼了。
「因為我不喜歡妳成為流言及閒話的目標。」那雙眸子像黑水晶,三年前水秀,三年後迸火,仇寘發誓他會找回水似的凝眸。
「只要你不要阻擋我嫁人,那些人自然無話可說了!」
這是保護還是獨佔,她不知道,只知道突然之間,她的生命只剩下一個很小很小的願望。
或者說是很大很大的奢望。
她想知道他這麼做的真正理由。
三年來含混不清的一股情緒,又在心的極深處痙攣起來,令她怔忡著。
「妳以為那些男人真心想娶妳為妻嗎?若不是看在妳有個封為神策大將軍的兄長,他們哪會那麼熱烈的拜訪?」仇寘怎會不清楚那些求親者心裡所撥的如意算盤,他不相信他們心 裡真的對她曾染上的惡名毫無芥蒂!
「是啊,你了不起,我就必須倚仗你的名聲才嫁得出去!」他的一記當頭棒喝,再次粉碎了澄淺的期待,她的眼神再度激出火光。
「妳知道我沒有惡意,我只是點出事實,妳何必動怒,這樣對妳的頭痛沒幫助!」仇寘的五官鍍上一抹嚴峻,她動不動就發脾氣,太不懂得愛惜自己了!
有一刻,澄淺真的好想放開所有的想法,就這麼相信他是真心對自己好「我的死活你真的關心嗎?仇大將軍,仇大哥,我情願你在三年前多為我的名聲想想!」
她沒辦法,只能任由清晰的視線愈變愈迷濛。
假裝沒看見她的難過,仇寘說道:「小淺,下定決心妳想要什麼,如果妳仍然要我,現在妳有機會了!」
「你一直這麼自負嗎?認為我會像三年前一樣,因為一個眼神、一個笑容,甚至是一首吟入我心坎的詩而像飛蛾撲火,奮不顧身地撲向你嗎?」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可惡,她只知道她的腦波再度被他激起強烈的振幅,一些已經乾涸的情緒──苦的、澀的、痛的、怒的,沁出了記憶,化入了血脈,又在她週身循環奔蕩。
「妳別無選擇,因為我不是在尋求妳的允許或贊同,找只是在陳述我的意圖。」仇寘突地將她拎入懷裡,雙唇像嵌上烙印似的,吸附住她的嬌紅。
「唔!」澄淺一驚,明白他的意圖,她緊緊閉住嘴唇,不讓他得逞。
哪知他的手掌突然包握住她胸前的渾圓,嚇得她倒抽口氣,他的舌順勢侵入她口中。
「放開我」她的手死命的抵擋在他前胸,而她的掙扎花不了多少的力氣,因為仇寘很快就放開了她。
「這個吻或許不纏綿,但卻是我對妳的宣誓,小淺,妳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永遠不會是!」聞言,澄淺當著他的面用力的抹著唇,羞憤的轉過身。
宣誓,另一段流言的宣誓嗎?她不要!
「李恕,進來。」仇寘對著門外喚道。
「將軍。」
「寫封信給我其它四位兄弟,說我準備要成親了,他們得隨時有空參加。」她的身上有他的印記,空氣中飄浮著他的誓言,這場婚禮一定會舉行,因為他仇寘言出必行。
「要稟告皇上嗎?」李恕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他們兩人就像天生一對,一柔一剛,只有將軍包涵得了那麼凌厲的女人,換了別人可未必。
「不用了。」仇寘眉頭聚攏,立刻回答。
他還未將那頭母獅子馴服前,還是別皇上來看笑話。
他太清楚皇上的性子了,他一定會找機會報平日之仇,賞他一記又一記的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