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聖的冤家 第六章
    我的眼睛 不懂得說謊

    常在你面前掉淚 卻又裝作堅強

    應該要忘記你 我不過會夜夜心傷

    因為怕自己孤單 又怕想你而不安

    王文清

    下午四點鐘,距離下班時間僅剩一個小時,可林令果瞄了一眼辦公室內的不速之客,她的樣子看起來並沒有離開的跡象。

    「柯小姐……」

    「怎樣,你終於願意吐露末日的行蹤了,是吧?」坐在沙發上的艷麗女人站了起來,雙手環胸,藉著身高優勢,趾高氣昂地睥睨著她。

    「不是……」

    「那你到底想怎樣?」女郎表情丕變,完美妝容的五官嚴重擠壓變形,「你知不知道只要我一句話你就會被革職!」鼻孔朝上,哼了兩聲,「末日很聽我的話的!」

    林令果生平最恨威脅,聽不下去她的自以為是,「很抱歉,我不是金末日先生直接授權任職的。」

    她討厭這個不知道是金末日第幾號女友的女人,討厭她在自己面前炫耀他對她的好,與暗示他們曾經有過的快樂,那對她而言無疑是種銳利的傷害。

    女郎頓生困窘,「我不管,總之你快點告訴我末日去哪兒了?」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林令果欲哭無淚,她要是曉得還需坐在這硬撐嗎?她一點都不想和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多處上一秒。

    「你是他的秘書,他去哪裡會不知道?」語調揚高,第N次的逼供。

    是啊,我只是他的秘書,可不是他的保姆,林令果大聲地在心裡反駁,卻沒膽直接說出來。

    說不定這位風情萬種的女郎正巧是金末日最喜愛的女友之一,得罪了她,往後的日子說不定吃不完兜著走。

    「金先生真的沒有交代。」她退了一步,無力的囁嚅,只差沒翻行事歷給眼前的大小姐看了。

    老闆突然失蹤,她最可憐,一大堆事全等著他裁決,客戶們找不到人就向她這躲不掉的倒霉人施壓,她真是有苦難言啊!

    「我前天打電話你這麼說,昨天打來你也說他沒來上班,他沒來上班會去哪裡?你倒是給我說說看啊!」女郎咄咄逼人的質問。 「柯小姐,你若不信可以問問業務部的同仁們,我們經理真的很多天沒來上班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一句話也未交代就大半個月不出現,若不是還有金末世擋著,多少代為處理一些較為迫急的案子,她真的忙得焦頭爛額、喘不過氣,幾度累癱在公司。

    幸好末世經理主動告知他安好如初,只是懶病發作,否則她不曉得要擔心到什麼時候……他不出現,害她無法專心工作,一抬眼看見他的座位是空的,失落感好大好大,好想關心他,卻又找不到適宜的立場。

    每當此時,她總替自己感到悲哀。

    愛一個人,卻不能讓對方知曉自己的情意,這種感覺真的非人可以承受……而她卻必須努力地掩飾。

    「你確定不是故意騙我?」柯琪芳不相信她不是沒有原因的,黃金單身漢金末日辦公室內,平白多了一位助理,說什麼她都無法心平氣和地面對這個事實,更是得不到心安。

    雖說這位麗人的衣飾簡單,全身上下一色的素白,但她待客的意態悠閒、氣質清靜而嫻雅,門外焦躁的嘈雜,彷彿因她的存在而平和下來,再加上皎玉般的冰清玉肌、茉莉似的淡雅沁香,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傲……這樣的女人,給了她莫大的威脅感。

    「柯小姐不相信可以打電話向經理本人證實。」 「我……」柯琪芳當下說不出話,因為她根本聯絡不到金末日,事實上,自從協議分手的條件談妥、收到他寄來的支票之後,他就再也不接她的電話了。

    「倘若柯小姐不介意,是否可以轉至會客室等候,金先生一到,我立刻告訴你。」林令果試著和她商量,她在這兒,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的每一個動作,那種監視的目光教她極度不舒服。

    「你這是趕我走?」柯琪芳聲音倏地拔尖,眸心放出利箭,射向她。「你敢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林令果望著她,不知怎地,突生一股火氣,脫口譏誚的說:「不就是我上司的眾多女友其中之一嗎?」

    「你--」柯琪芳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揚高手臂就要給她一巴掌。

    明白她的意圖,林令果及時回到自己的座位,「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若是怠慢了柯小姐,請見諒了!」

    「好,你對我擺架子,我一定跟末日告狀,絕對讓你好看!」禁不住氣,她扭腰擺臀,滿臉通紅的走人。

    辦公室重回安靜,林令果偽裝的鎮定立時潰堤,整個人癱在桌前。

    她嚇壞了,為自己不知自哪凝聚而來的勇氣。

    她居然說得出那樣的話!

    也許有些畏怕柯琪芳出手傷人,可是,她真的恨極了對方與她炫耀身份,那只會凸顯什麼都沒有的自己的淒涼,讓她在可悲之外更想貪圖要不到的幸福……

    缺席了一些日子,金末日再次出現在金皇地產,整個人看來神清氣爽、神采奕奕,掛在嘴角的笑容,好不開懷。

    不過,喜上眉梢的快樂在他走一趟金末世的辦公室之後,完全消逸無蹤。

    「Shit!」金末日一屁股坐下,不但霸佔了林令果的桌子還死瞪著她,瞪得她一陣莫名。

    林令果退離辦公桌三步,防備地盯著他。這當口,還是保持緘默好了,免得禍從口出又遭殃。

    「他居然叫我去接待國外來的客戶!」他忿忿不平地對她發牢騷,用力批判金末世的不是。

    「那……就去啊!」她不假思索的回答,話落才驚覺自己衝動了些,幸好他的表情還算正常,並沒有生氣。

    「我是業務經理又不是公關經理!」金末日不滿地出聲。

    「我相信末世經理這麼安排一定有他的理由。」

    「末世經理?!」金末日霍地彈跳起來,兩隻眼睛燃著怒焰,「叫得這麼親暱?!我勸你少對他心存遐念,以免落得流淚收場的局面,我大哥已經有個交往穩定的女朋友了!」

    末世這會兒真的和他槓上了,先是派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給他,然後又是小助理護著他,教他怎能不生氣?

    「你不要亂說,我才沒有你說的那種非分之想!」林令果一副被污蔑的羞憤,急忙澄清。

    金末日仍在生氣,怒氣沖沖的睇著她的表情,不放過每一絲變化,似在思索可信度,然後,他別過身子,倨傲的說:「我不去,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麼事?」

    金皇地產,舉凡與地產相關的行業,它均插上一腳,從買賣地皮、營建房屋到銷售,金皇地產都有辦法一手包辦;甚至在建材買賣、房屋中介,也少不了金皇地產的參與。

    金嚳集團在台灣宛如一個小型的商業王國,而金百瑞與金朗夫則是坐鎮在這個王國中的大當家與二當家,金家三兄弟與范羿行則像四根巨柱支撐著王國的天幕--

    呃,或許事實並沒有想像中這麼完美,因為天幕的某一角常因行事尚未成熟的金末日,弄得要塌不塌的。

    在金皇地產裡,金末日負責將金皇地產有興趣、或受到委託的土地買到手,金末日的任務就像在玩拼圖一樣,一戶戶去說服地主出讓,然後把這些小土地拼湊起來,成為一片足堪使用的大地方,中途如果出了差錯,之前的苦心,就算是白費了。

    想當然爾,常常蹺班、野心不足的金末日,自從接手至今,已經流失不少生意了。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驀地拉長尾音,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不過,你會知道的。」望著她,金末日火氣慢慢地沉澱下來。

    真奇怪,沒想到她還有這項作用,這讓他想要擁有她的意念更強烈了。

    驀地,林令果的神色黯淡下來,細細觀察,有種受傷的痕跡,「喔,我去泡咖啡……」

    其實,她可以不用那麼難過的,當初得以幸運接近他的身邊工作,她便告誡過自己,千萬不要奢望太多不可能成真的幸福,否則只有失望的下場。然,是人都躲不過慾念驅使的,不是嗎,尤其是情不自禁升起的期盼,真的難以控制……

    或許,他換了一個語氣說話,她就不會那麼難過了……他不知曉她的心意,一句很稀鬆平常的話,聽在她的耳裡,竟成了無形的傷害。

    「不用了,我有話跟你說。」金末日伸直手臂,攔住她的去路。

    「我先去泡咖啡……」林令果低著頭,目光很自然地焦凝他的手臂,他將襯衫衣袖往上摺卷,露出的肌膚是健康的麥色,肌理紋路看來很有力,她不禁看得恍神了。

    默默暗戀多年的男人,就算站在觸手可及的眼前,她仍是什麼也不能對他表白,怕是洩漏了一個字或是一個眼波,目前的美好就要被迫改變,甚至終止。

    「我說不急。」

    「我覺得還是先去泡好了……」很堅持的說,她得先離開有他的辦公室,擔心自己將在他的面前掉下眼淚。

    「林令果!」金末日因她的執拗不馴而動怒,到底咖啡是誰要喝的,他不急她急什麼?「有本事你就跳過去!」伸長左腳抵住門框,負氣說道。

    眼眶就要撐不住淚水的重量,「借過!」心意既定,她果真撩起裙擺,單腳一伸朝他的橫腿上空飛去,金末日洞悉她的動機,連忙拉住她。

    「該死的女人,你居然來真的!」他氣得七竅生煙,心臟在剎那間躍至喉頭,體會生平第一次的懼怕--害怕她會受傷。

    「我就那麼恐怖嗎?你非出去不可?」想想認識以來,他還未看過她膝蓋以上任何一寸的肌膚,現下她卻為了莫名的因素,不介意他窺視她的秘密?

    林令果被他逼急了,情緒瀕臨崩潰,愈來愈把持不住冷靜,「放開我!」她激動地大叫,哭腔甚濃,眼淚在此時落了下來。

    因為她的叫嚷,引來不少部門同事的目光。

    金末日怔愕,彷彿碰上什麼燙手山芋,放開了她,「你……哭了?」

    「我沒有!」她背過身子大聲辯駁,驚覺自己的失態,卻已無力挽回。

    金末日隨手關上了門,將那些好事者的目光擋在門外。

    「真的沒有?」幾秒鐘的冷靜過後,他的腦子終於不再一片空白,能夠好好地分析與觀察。

    悶著聲音,她說:「沒有……」止不住的眼淚與啜泣,卻讓她的雙肩一抖一抖的,任誰也看得出來她在說謊。

    「既然沒有就轉身面對我。」他不讓她逃,絕對要找出教她落淚的原因。

    猶疑半晌,林令果為了證明自己沒事,真的轉身了。

    「抬頭。」

    「不……」

    「為什麼不敢抬頭?你怕在我看你的時候面對我?」

    沒錯,她喜歡他,不要問他怎麼知道的,這個問題簡直是污辱他,他不是呆頭鵝,女性的思慕看在他眼裡,和透明的薄紗沒兩樣。

    他願意相信每件事情的發生總會有徵兆,例如她看他的眼神。

    初時沒注意,然後是他在不期然之下發現,她很喜歡偷偷看他,那種眼神幾近愛慕,他在很多女人眼中讀過的情愫,只是,她的更加純粹!

    「我知道你喜歡我。」

    空氣瞬間凝結,宛如一枚炸彈,不偏不倚地擊中沒有預警的林令果,來不及喘氣,她震愕地抬首,四肢僵直、表情惶恐。

    「我說對了?」陡地,金末日笑了,她那彷彿被人揭開私密的驚恐反應,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不假。她確實喜歡他。

    「你亂說!」慌忙地掩飾自己的心緒,林令果義正辭嚴的否認。

    他不能苟同地皺眉,「你怎麼那麼喜歡說我亂說?明明就是事實,為什麼不承認?」

    短瞬與他四目交接,她飛快地垂眼,「你……太自以為是了!」她不喜歡他拿自己開玩笑,尤以感情的事為最。

    她一直掩飾得很好--接到女人打來公司的電話,她未曾讓心裡的妒意流洩;與他交談相處,她努力扮演好職場上的角色,嚴禁與內心那個愛戀他的林令果混在一起……她一直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他不可能會發現。

    他是個危險分子、女性的天敵,考進T大第一眼看見他,她即明白這一點,可是,感覺偏是這麼奇妙的東西,她對愛的感覺因他而生,怎麼也沒辦法遏止。

    可是,她不能讓他知道這分感情。就他以往的習慣,喜歡他的女人往往得不到真愛,因為他會厭倦、容易心煩,最後草草就想結束感情。

    而她不能說的原因還有一個--她配不上他。不說永遠,光是戀愛,她就輸在起跑點上了;她欠缺讓他記牢自己的魅力。

    「我相信這不是我的自以為是。」勾起她的下頜,一徑地瞅著她,讓她的眼神無處逃離。

    「不瞞你說,我對你也挺有感覺的。」

    林令果倒抽口氣,原本只是打結的腦筋,現在已糾結纏繞成一團,分不清頭和尾,再也解不開。這個玩笑未免太惡劣了吧?

    「不可能!」斬釘截鐵的語氣,語氣之後,是無比頹喪的神情。

    「為什麼不可能?我的身邊不曾有像你這型的女人出現過。」

    「哪一型?」

    金末日稍作思索,「就像是沾滿朝露的一朵百合花。」

    這只是較為簡單的比喻,她給他的感覺,其實相當複雜。

    在他怠情的那幾天,聽說柯琪芳來公司鬧過,當她哭哭啼啼地聯絡上他,指責林令果待她的那些行徑時,老實說,真的很難與她素來表現出來的個性聯想在一起,不過,他卻很想為她鼓掌叫好,為她令人無法招架的高超應對能力。

    原則上他對女人並沒有太多意見,但喜歡招蜂引蝶又自以為是的女人例外--柯琪芳就是這樣的女人,所以他很慶幸自己擺脫了她。

    林令果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印象中,她似乎每天都好忙好忙,一副神經緊繃的模樣……原本他的計劃是在今日跟蹤她的,但這個念頭卻因金末世這個程咬金而不得不更變。

    她像一朵沾滿朝露的百合?!

    狗屁!林令果在心裡偷啐。她敢打賭他對每個女人都說同樣的話,只是花朵的種類不同罷了。「所以我想和你玩個愛情遊戲。」他又說。

    一句話,說者與聽者之間,卻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愛情遊戲?愛情是遊戲?!林令果心頭猛地湧上無限的苦澀,來得又凶又急,今她幾乎嘔吐出來。

    對啊,不是早就知道的,她怎會忘了金末日的德行呢?竟還愣愣地偷偷竊喜他終於注意到她了……

    她不說話,金末日認為她是同意了,語氣又驕傲些許,逕自往下說:「前提是--你必須和我一起住。」

    他要將她綁在身邊,要她分分秒秒都看著他,他就不相信無法自她的瞳孔裡,直接讀取她其實戀慕他的訊息。

    他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隱瞞,而且總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他想征服這朵看來怯弱實則堅強的清純百合!

    林令果幻想過無數次他帶著俊朗的笑容,說著最甜蜜的愛語……然而,幻想是幸福的,現實卻無比殘酷。

    倘若這句話是出自真心誠意的邀請,她想,她會興奮地抱著他,快樂的告訴他:我願意!

    「我可不是那些會哄你開心的女人。」這個要求太無理了,他真的被歷任女友給寵壞了。

    「什麼意思?」她的回答讓金末日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很不是滋味。

    「我不可能和你一起住。」他不會知道這混亂的情緒,她得花多少時間去整理……

    「為什麼?」

    「我不喜歡玩遊戲。」遑論這個遊戲還涉及了感情。

    愛情遊戲她玩不起,她沒有籌碼,只有一顆易受傷害的真心,輸不起的。

    林令果心裡泛起濃濃的惆悵,隨即輕斥自己,大老闆只是想跟你玩遊戲,又何必惆悵,她該覺得安心的,這樣她就不會有機會受傷了,但也沒有機會得到他的……愛。

    「你不和我住一起,我就要揭穿你的私行。」金末日見城牆屢攻不下,再亮出他的一百零一招--脅迫。

    「你不可以!」林令果握緊拳頭,不敢相信他又拿此來威脅她就範,「你不可以那麼卑鄙!」

    「批罵上司,罪刑再加一條,現在你在金皇的處境更是岌岌可危了。」他真的想要她,為了得到她不擇手段。

    話落,發現她的態度沒有明顯軟化的跡象,金末日急著脫口又說:「我可以跟你保證,一旦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我一個情婦也不會養,只養你一個。」

    林令果一雙美目陡然無神地眨呀眨的,直接停留在呆滯狀態。

    這是什麼鬼說辭,誰要靠男人養?他的話傷到她了,也許他認為這對她是莫大的恩寵,但她聽來卻是極大的羞辱。

    可,很諷刺的,她卻也無力反駁什麼。

    「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只能試著再次吐露苦衷,即使她並不喜歡讓外人知曉太多自己的情況。無論家庭或經濟,如果可以,她都想保密。 「所以我建議你答應我的條件。」金末日說得理直氣壯。

    沒有商量餘地了嗎?林令果抬首,無言問他,而他迎視的堅決神態卻也訴說他的不輕易妥協。是嗎?這會是老天爺的旨意嗎?它是什麼時候聽到她的心聲,為什麼偏要選在此刻成全她的想望?

    她幻想和他一起不止一次,但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的安排,不是這種喪失尊嚴的方式。

    她愛他,可是他過於放縱,再劇烈的心跳也會在他每每的風流韻事之下歸於平靜……然,一旦與他同個屋簷下居住,她怕自己的情意再也無處隱藏,將要赤裸裸地攤在他的面前。 好矛盾,既想體會身邊有他陪伴的感覺,卻又害怕不可預期的未來,一顆心在十字路口徘徊,看不到前方的明亮,找不到指引的方向。

    「我的家庭不允許我不與家人同住一起。」

    如果和他在一起是必須的,她沒有委屈,只是,與他同住對她而言著實困難。她有太多現實層面必須考量。

    「你家還有小朋友?」他翻過她的資料,很清楚她未婚的身份。他金末日雖然熱愛女人,但不染指有夫之婦是堅守的原則之一。

    「沒有……」她只有重病的母親和懂事的弟妹,雖然弟妹會幫忙照料母親,但她仍不放心。 「那就這麼說定了!」不由分說,拍板定案。

    相對他的得意雀躍,林令果快樂不起來,「我可以工作了?」

    「再等一下……」金末日霍地一把拉來她,讓毫無防備的她跌至自己的懷裡。

    「你幹什麼!」林令果心一凜,用力反抗。「放開我!」

    「瞧,我一偷香你就有活力了吧?」金末日笑睨著她,輕鬆化解一個個抵抗的招式動作。

    聞言,她呆了半晌沒反應。

    他發現她的不對勁了?她好訝異,以為向來被女人捧得高高的他,不是細心的男人,豈知他的觀察如此細微。

    金末日緊盯著她那與低郁臉色格格不入的唇瓣,又被勾去了心魂;親過多少女人的嘴,就是沒見過那麼誘人的水亮嫩唇,看起來猶似覆著一層水霧,柔軟又舒服。 「Shit!我對你好像一點抵抗力也沒有!」低咒一聲,有點唾棄自己,卻又不由自主地更加摟緊了她。

    「不過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睇著紅唇,眼神滑溜得跟賊一樣。

    「你想做什麼?」警鈴大作,林令果嚇得花容失色,不住掙扭。

    他笑得意味深長,又讓她起了戒心,他到底在想什麼?

    瞅著她的眼神變了,揉入了慾望的因子,有簇渴望的紅焰升起,「想要吻你,不知道可不可以……」最後一個字消逸在他的口中--

    林令果慌了手腳,下意識的反射動作即是以雙手貼住他的胸膛,似是防衛,卻在接觸到他不亞於自己的急促心跳後,陷入了被催情的恍惚。 倘若沒有上次的偷襲,這或許才是她的初吻,上次來不及感受的心悸與缺氧,這次金末日都讓她明白了,何謂真正的吻!

    溫暖的體溫、強健的臂肌,加上他的氣息,成功催眠了林令果,讓她放開了平日的矜持,依心而為,感受自己最想體驗的刺激。

    沒有一絲的羞怯,彷彿等待他的吻已有幾世紀般,她順從地回應他的熱情,熱暈暈的腦中像塞滿了棉花,他男性的氣味充斥她的鼻尖,讓她如著魔般迷戀他的唇……

    金末日一直認為女人的申吟,該是世界上最美的天籟,但此刻她的細吟卻如一道細碎的鐘聲,輕而急地召回他的理智。 「該死!」他輕推開她,努力調勻被她搞得紊亂的心跳,她的柔軟與馨香,教他險些就這麼佔有她!

    但,她的天真爛漫讓他不敢輕率褻瀆,回想方纔那些純真的反應,讓他陡生愧疚,彷彿欠缺浪漫的燭光與暈黃的燈光,就是對不起她似的。

    受他的挑逗而意亂情迷、陷入忘我的林令果,因為他的低咒而回神,望著他懊悔的表情,突然間覺得心像是被人劃上一刀,鮮血淋漓。

    他的意圖是為捉弄嗎?這樣戲弄她很好玩?

    林令果抿唇不語,好恨適才的自己,她的表現那麼飢渴,和一開始的推拒迥異,他會不會在心裡嘲笑她的做作? 他不該這麼對她……他不會知道,保守的她從以前到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如果對象是他,哪怕沒有完美的未來,把女人最珍視的第一次給他,她亦無所謂,只要心中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也就沒有遺憾。

    金末日發現她的異樣了,看著佳人泫然欲泣的臉龐,他在心裡歎了口氣。中途剎車確實不是英雄好漢應有的作為,但他是為了她好呀!

    「喂,你別哭,我可不是嫌棄你或不要你,我沒那麼大能耐抗拒你的誘惑,我只是覺得以我對你淺薄的認識,你應該不會期待最珍貴的第一次,在冷硬的辦公室內發生吧?」

    唉,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君子,不料女方卻埋怨他的中止……爺爺老愛罵他像頭一天到晚發情的畜牲,改明兒個他一定反駁回來! 陡地,林令果的臉色爆紅。

    明白是自己誤會了,而且還教他看穿了思緒,她羞得恨不得遁逃,隨口胡謅一個理由,「我……頭痛,下午可不可以請假?」

    「你不是生氣了吧?我向你道歉,行不行?」他的眼神充滿誠懇,頓了頓,又懊惱的補上一句,「我應該另挑一個更適當的場合。」

    後面那句追加,切斷他所有被原諒的可能性。

    林令果惱怒地橫他一眼,遇到這種外表風度翩翩、行為卻像無賴的男人,想反擊,口舌上一定是他佔上風,不反擊,心裡又著實氣得很!

    「你這個人真不值得原諒!」 突地,他認真地盯著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你頭疼好點了嗎?」天外飛來一筆,問出她的心虛。

    她的推搪之辭太明顯了,即使他想假裝買賬,都侮辱自己的聰明才智。

    「呃……我覺得好多了,謝謝你的關心!」她僵硬地點了點頭,想用最尊嚴的姿態走回去做事。金末日尾隨追了過來,「令果,我的道歉是很誠心的。」當然,他話裡的笑意也是貨真價實的。

    突地停下腳步,林令果旋身瞪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可惡?」

    「對不起嘛,都怪你太迷人,害我一時無法克制,所以……」說來繞去,他的話題還在方纔那一吻上頭打轉,分明不讓她忘記,且還故意把她柔媚但充滿距離感的神態學了個十成十! 「你……」林令果真的氣煞了,長得迷人也不可以?

    「紅茶攤收工之後,你有什麼節目?」

    「回家。」

    「這麼乏味?」好像真的嗅不出一絲的樂趣。

    「沒錯。」她低頭做出忙碌狀,希望他能識相的快點走開。

    這會兒她心亂如麻、思緒紛飛,找不到一個定點靜心細想他們的關係,雖然她避而不談與他同住的細節,但不表示她就逃得掉。

    對於金末日緊迫盯人的脅迫,招架不了的她,被他成功喚醒了那些一直渴望沉睡、不再憶起的情愫……

    她該怎麼辦?這樣下去,她怕自己會再次淪陷在他的魅力之下,無法抽身…… 「找個時間我請你吃頓飯吧。」

    「我可能不會有空。」

    這麼絕?!「我用人格保證,我只是想抱著你蓋棉被純睡覺,什麼事都不會做……」

    「經理先生,你知道自己的行為,算是辦公室性騷擾嗎?」說到最後,林令果幾乎咬牙切齒了,他是愈說愈過火了!

    金末日攤攤手,無奈極了,看樣子今天是沒機會了,她平時雖然柔綿綿、俏生生的,但一執拗起來,比十頭驢子還固執。

    「好吧,那只好等我們同居,我再來證實你到底是不是個乏味的女人 !」

    吹著愉悅的口哨,他踩著輕鬆的步伐走出辦公室,和剛才氣呼呼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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