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絲絲,別走這麼快。」牧天仰殷殷叫喚著。
絲絲一臉的嫌惡。這個痞子沒有真本事,只是來莊裡騙吃騙喝,真不知道莊主怎麼會那麼信任他?讓他在莊裡無所限制的走來走去。
想她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得到莊主的信任,而他才來沒兩天,莊主就幾乎把他當成是自己人,任他撒野。
「絲絲,你走過頭了,我要的東西在這裡。」牧天仰在她的背後叫道。
「你為什麼不早說?」絲絲回過頭來,開口就吼道。
「我不是在說了?」她真是不講理。
牧天仰委屈的瞅著絲絲,要引起她心中的罪惡感,那樣她就會對他越來越好。
察覺自己失態的絲絲冷哼了一聲,狀若不在意的和牧天仰走進店裡。
一踏進賣法器的店,絲絲忽覺一陣不適襲上心頭,發現自己的腳步微顛,她立即強力穩住身子。
想不到這些看來不怎麼樣的法器對她會有影響,看來她的內丹真的已經傷痕纍纍。
與絲絲的失神相反,牧天仰一踏進店裡就馬上旋身,像逃難似的拉著絲絲往外面走去。
「怎麼了?」絲絲不解的問,因為之前莫名其妙的凶他,現在的她根本擺不起高傲的架子來。
「我……」牧天仰壓低了聲音。
「我沒聽清楚。」絲絲跟著貼上耳朵,想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肚子餓了。」牧天仰因說謊而臉紅了起來,他彆扭得不想跟她說明原因,在心中暗自惱叫:師兄啊師兄,你真會替你師弟找麻煩。
「我們可以買完要用的東西,再去館子吃飯。」他是莫名其妙,她可不會跟著他迷糊。
「不行,我已經等不及了。」牧天仰不讓絲絲還有反對的機會,拖著她疾步往鎮上最熱鬧的客棧去。
「你在躲人?」絲絲回望剛才的店,猜測的問。
牧天仰沒有回答,拉著她走進客棧,坐了下來,點著菜,他不想談這件事。
等菜送了上來,她才開口問道:「是誰?」她要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妨礙她的計畫。
「你問這個做什麼?」牧天仰覦著她。
「我好奇,你不想說就算了。」絲絲嘟著嘴,躲著他的觀察。
「唉,他是我師兄。」牧天仰最後還是實話實說,一想到他那個師兄,他不想歎氣都不行。
「自家人?那不是應該相親相愛?」絲絲挑眉問道。怎麼發生在他身上的事都不合常理?
「嗯……我們是滿相親相愛的。」只差每次都鼻青臉腫而已。
「你們兄弟闡牆了?」
「你怎麼知道?」
「老掉牙的故事。」活了幾百年,什麼事是她沒聽過的?
「絲絲,你知不知道你講話的口氣老氣橫秋的。」牧天仰察覺到的說。
「要是你活到我這個歲數,你就會跟我一樣。」絲絲面無表情的說,他的話微微刺痛了她。
「你幾歲?」她看起來跟他一樣大。
「你到底有沒有家長?沒有聽過女人的年齡是不能問的嗎?」絲絲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她最怕別人問她這種問題。
「我是孤兒。」他從來不知道爹娘是誰,但他並不介意,他對人的感情一向淡薄,從不會為任何人感到牽絆,所以他活得自由自在,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總有師父吧?」絲絲緩下了怒火,甜脆的聲音裡添上溫柔,她知道無父無母的孩子活得要比別人辛苦多了。
但他樂天知命,沒有怨天尤人的愁眉苦臉。
「他要是一年當中有三天是清醒的,那我就要偷笑了。」牧天仰無所謂的聳肩,他也不是在意師父清不清醒,他最頭痛的是他師兄,而師父是唯一能制止師兄亂來的人。
「那你跟你師兄是怎麼交惡的?」絲絲忍不住好奇的問。
「基本上我跟我師兄一向是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幾個月前,不曉得我師父是哪一根筋不對,見了我就硬說我比師兄學道的根骨不知好上幾百倍,不認真參道太可惜,抓了我就去閉關,等我出關後,師兄以為師父傳了什麼奇門遁甲給我,一直逼我交出來,我說師父什麼都沒有教給我,可是他不相信,所以我只好逃了。天知道我師父交給我的是什麼鬼玩意。」牧天仰大吐心中苦水,沒有忌諱的對絲絲訴說這一連串的經過。
「你師父什麼東西都沒有給你?」她不信,沒有人會為不值得的代價去追逐另一個人。
「菜要涼了,趕快吃吧。」牧天仰邊說邊幫絲絲夾菜。
「沒有東西,你師兄怎麼會那麼不講道理?」她迂迴的再探問。
「誰說沒有東西,還不是因為這個。」牧天仰在懷中探啊探,終於拿出一顆透明的圓珠。
絲絲來不及防範的皺下了眉,無法直視那顆圓亮的珠子。那顆珠子本身就具有強大的法力,她的力量似乎都要被它吸走般的難過。
「你怎麼了?」他看見她倏然蒼白的臉色。
「沒事。」絲絲搖頭,抿著嘴,試圖抵抗那巨大力量的逼迫。
「喔。」不覺有異的牧天仰咬牙切齒的說:「說來說去,都是因為這個鬼玩意。」他好想把這個東西扔掉,但師父千交代、萬交代,甚至還拿下輩子要繼續糾纏他做威脅,命令他非到他滿二十歲,絕不可把透天珠交給師兄。
「既然是那麼重要的東西,你就把它收起來吧。」絲絲避著那耀眼的光亮,她的道行僅能維持表面的平靜。
「這顆爛珠子才不重要。」牧天仰不屑的說。都是因為它,他才會悲慘的落得流浪江湖。
「既然是你師父交給你的,那就是很重要。收起來!」絲絲大喝。
「絲絲,你那麼凶幹什麼,收起來就收起嘛,不用那麼凶。」牧天仰見她又河東獅吼,順從的將透天珠收進懷中。
絲絲撫著疼痛的額頭。她不該對他凶的,但她真的好難過。
「絲絲,你怪怪的。」牧天仰剛說完,眼角就瞄見牧天放從客棧的門口走了進來。「哇!不好了。」他立刻把頭偏向另一邊,不敢面對他師兄。
「真是陰魂不散。」絲絲也看到了。
「你現在才知道,我已經被師兄逼得走投無路,連一丁點的跑路費都沒了。要不是我在山上施法術要抓野獸來吃,被正要回林家莊的林要麟看到,三請四托的被他帶入林家莊,我現在八成已經淪為乞丐。」牧天仰大吐苦水,舒解自己長久被虐的苦悶。
「你打算怎麼辦?」絲絲為難著,她不想幫他,但他的模樣好可憐,讓她起了惻隱之心。
「逃為上策。」他可不想上演人倫大悲劇。
「怎麼逃?」前方已無路可走。
「絲絲,先擋住我,我師兄又往這邊看了。」牧天仰緊張的縮頭縮腦,躲在絲絲的身影中。
她不悅的說:「你這樣不是辦法。」
「我知道。」牧天仰低叫。知道歸知道,辦法想不出來就是想不出來埃
「從後門溜。」絲絲靈機一動建議道。
「好主意,可是我師兄就杵在中間,我們怎麼跑?」牧天仰偷偷的看著牧天放移動的背影。
「製造騷動,把你師兄的注意力引到別處去。」
「好主意,我贊成。」牧天仰舉雙手同意。
「贊成就要做。」
「找誰做?」他呆呆的問。
「你真沒有用!」這裡到處都是人,隨便找一個人都行,他卻問她怎麼做!
「絲絲啊,你這樣折損我的男性自尊,總有一天你會吃大虧的。」他警告她。
「等到那一天你再來嘲笑我吧。」絲絲的態度擺明了根本不會有那一天的到來。說會說,做,他還差得遠呢。
牧天仰沒有心思再去跟絲絲拌嘴,他只想擺脫他師兄的糾纏。
「你乾脆用咒話把你師兄旁邊的桌子打翻,引他轉頭。」絲絲解了牧天仰的困境。
「絲絲,你真聰明!」牧天仰稱讚道。他和絲絲就是這點不一樣,難怪他會那麼喜歡她。
「你就不能比我更聰明嗎?」她蹙起了眉。
「那你不就沒事做了?」牧天仰的話更是讓絲絲氣結。
牧天仰低聲念了咒,手指一比,牧天放左側的桌子突然翻倒,引得眾人驚聲尖叫。
在絲絲和牧天仰籍著一團混亂,悄悄的往後門的方向移去時,牧天放卻機警的看到他們。
「別跑!」他大喝。
「不跑的人是傻瓜。」牧天仰嘟嚷著,他又不是嫌日子過得太無聊,想找他師兄一起為未來增加一些不想記的回憶。
牧天仰拉著絲絲衝出客棧,跑過大街小巷,迷路的他氣喘吁吁的帶著絲絲逃進死巷。
「糟了!」天要絕他們之路。
「我看你這次還往哪裡走。」牧天放大搖大擺的堵在唯一的出口上,漾開貓抓到老鼠般的笑容,慢慢的接近他們。
前無通路,後有追兵,逼得牧天仰不得不回過頭,涎著一張笑臉,「師兄,你追人的功夫進步好多,可不可以請你教教不才師弟我?」
聽到牧天仰謙虛求教的話,牧天放更是得意的笑了開來,「你真的這麼覺得?」
絲絲手伸到牧天仰背後,拉拉他的衣服,引起他的注意,「你師兄有點怪怪的。」
牧天仰側頭低聲說:「我師兄喜歡被人捧,一被捧就忘了自己的爹娘是誰。」所以他才能三番兩次從師兄手中逃脫,也練就他臉皮特厚、阿諛奉承的好口才。
「真好玩。」絲絲的眼中漾起一抹興味,表情顯得嬌俏。
「是啊,如果他不是太無聊,非得找我拚命不可,那就更好了。」牧天仰歎道,他的一生因為師兄而改變。
「廢話少說,你這個為弟不悌的爛師弟竟然又騙我!」牧天放怒氣衝天,想起過去的經驗他立刻拉下臉來。
哇!這男人跟翻臉比翻書快的女人有得比,不過,難得一個純良的修道人有這樣外露的氣魄。絲絲欽佩的忖道。
「師兄啊,不是師弟不懂孔融讓梨,實在是我讓了你,你還是照樣會找我麻煩。讓到最後,我不找你的麻煩,就換我對不起我自己了。」
牧天放漲紅了臉,「你耍我!」他老羞成怒的從腰間拿出拂塵打向牧天仰。
牧天仰閃身躲過,無奈的看著怒髮衝冠的牧天放。師兄每次都這樣,一不順他的意就找他麻煩。
「怎麼回事?」絲絲疑惑的問。牧天仰的師兄怎麼又氣沖腦門?
「我師兄要是察覺他被人耍了,就會老羞成怒。」牧天仰帶著絲絲在牧天放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中,左躲右閃。
「那怎麼辦?」她擰著眉。他們師兄弟怎麼都一副德行?沒有一個正經樣。
「不怎麼辦,行不行?」牧天仰無奈的說。對於師兄,他是既狠不下心傷害他,但又不想跟他囉嗦,除了跑,他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不行!這次你得想辦法解決!」絲絲緊抓著牧天仰的衣服,在一連串的攻擊中,她被拉著躲來躲去,卻沒有被波及到。
「好吧,那就死馬當活馬醫了!」牧天仰大喝,停下了閃避的腳步,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了。
「什麼?」絲絲因牧天仰突如其來的舉動愣住,措手不及的跌倒在地。
她痛得哀哀叫。拜託,他就不能事先通知一下,讓她可以防範於未然,不會落到儀態盡失,見不得人的地步嗎?
牧天仰念起了咒語,對抗牧天放拂塵掃打的法力,但因為牧天仰資質雖佳,卻從不用功,所以他們師兄弟的功力一向在伯仲之間。
「你到底行不行啊?」絲絲大聲的問。
「別吵。」牧天仰專注在正要做的事情,他要施法定住他師兄,讓他們可以從容離開。
絲絲看著他們鬥法,頭又痛了起來,他們互抗的法力在她身上造成了作用,而她身處其中無處可躲。
牧天仰背上的金錢劍突地飛出,在天空中嗡嗡作響,旋轉的劍身門著無數星光,令人睜不開眼睛。
牧天放看見牧天仰使出絕招,更是燃起熊熊鬥志,非要壓倒牧天仰不可。
「師兄,別再打了,分不出勝負的。」他不想跟師兄弄到兩敗俱傷,那根本一點好處都沒有。
「不行!一定得打。」牧天放執意繼續下去。他師弟難得要跟他鬥,他不把握此刻的機會,下一次又會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真要命。」絲絲撐著額頭,對他們的難分難解也看出個大概。
「你現在才知道。」牧天仰吃力的道。師兄經過這幾個月的修行又多了幾分的功力。
「我要是你,我也會跑。」絲絲原本還不諒解他為什麼那麼懦弱,不敢面對他的師兄,現在她才真正明白,這不是面不面對的問題,而是有理說不清的癥結。
牧天仰同意的點點頭,牧天放的法力再度襲上他,他被迫得使出全力應對,但一樣相持不下。
不久後,牧天放已經滿頭大汗,「我就不信我拿你沒辦法。」他花三十幾年學茅山之術,竟然比不上一個才學了十多年的小伙子,這教他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連師父都特別傳授他一些密令,讓他大感吃味,恨不得這世界上沒有牧天仰這個人存在,他就不信他拚命的努力會比不上師弟天生的資質厲害。
「你快想點辦法!」絲絲著急的喊。他師兄越來越瘋狂了,再這樣下去,他們兩人非死即傷,結下的恩怨越難解。
「我在想。」牧天仰的額頭也沁出了顆顆冷汗,卻無力走脫。
「我怎麼會跟你們扯上關係?」絲絲無奈的抱怨。
「你沒聽過姻緣天注定嘛。」搞不定師兄的牧天仰沒有多想的脫口而出。
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現在的他一心只想要脫離此刻這種動彈不得的困境。
聞言,絲絲不可置信的瞪著他看。他到底在說什麼鬼話?他跟她有什麼好姻緣天注定的,根本八字都還沒一撇。
況且他根本就不符合她擇偶的條件,她也不會愛上她的天敵,如果她真的跟他有姻緣,那才真是沒天理了。
「師兄啊,你不是一直想要師父的遺物嗎?我給你。」牧天仰靈光一門的說,他再也不要為師父的遺言弄得狼狽不堪。
師兄要就給他,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他再呆,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你又要騙我了,對不對?」牧天放懷疑牧天仰的誠意,他一連騙了他好幾次,他不要再上他的當。
「這一次是真的。」他真的是太聰明了,可以想出這種一勞永逸的好辦法。牧天仰暗自竊笑著,反正師父下輩子要纏上他,那也是下輩子的事了。
牧天放懷疑的停下了手。
法力退去,牧天仰喘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那顆透明的珠子,隨意的丟給牧天放,牧天放欣喜的接過。
透天珠集聚師父一生的法力結晶,有了它,他的修為就能如虎添翼。
牧天放立即念出咒詞,要使有靈性的透天珠完全歸屬他所有。
「啊!」絲絲慘叫一聲,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用手遮住自己的臉龐,阻擋那極刺眼的光線。
那顆法珠感受到他們的法力,發出更強的光芒,像一把劍直直的插入她的心窩,現在的她承受不了高深法力的攻擊。
「絲絲!」牧天仰憤怒的看向牧天放,「師兄,你動了什麼手腳?!」
「我什麼都沒有做。」牧天仰捧著透天珠,一臉無辜的說。
「可惡!我敬你是師兄,處處禮讓你,這次你竟過分到攻擊一個嬌弱的女人,真不可原諒!」牧天仰氣極攻心的要打向牧天放。絲絲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雖然總不假辭色,卻能感受到她的真實。
不像那些不屑與他為伍的人,有事利用他時極力討好,沒有事就不理不睬,他們虛偽的態度令他心寒。
絲絲見他們又要打起來,趕緊拉住牧天仰長袍的下擺,「牧天仰,別打了,我們回林家去。」她的眼睜不開來,再不走人,她不保證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絲絲,你真的沒事?」牧天仰著急死了,絲絲的外表看起來無礙,但他怕她傷到心肺。
「沒事。」絲絲虛弱的說完,旋即昏了過去。
牧天仰抱起絲絲,提氣縱身往林家莊的方向而去。
牧天放不甘心的緊跟在後。他明明就沒有做什麼,他們怎麼能夠冤枉他呢!
嚥不下這口氣,他非要向冤枉他的天仰討回一個公道不可,否則他絕不輕易罷休。
「嗯……」絲絲皺著柳眉,撫著心口,吐了一口穢氣。
「絲絲,你醒了。」牧天仰用著濕布巾擦拭著她的額頭。
「我怎麼了?」絲絲睜開眼,虛弱的看著收天仰。
「你被我師兄所傷。」牧天仰的擔心說。不曉得她還有沒有他沒有發現到的內傷?
「我是問你對我做了什麼事?」絲絲撫著胸口,壓抑口中的腥味,隱隱作痛的感覺令她無法把氣收到內丹去。
「我用符令治你的內傷。」牧天仰解釋道。
「天礙…」難怪她會覺得彷如泰山壓頂,難受得不得了。
「那很有效,餵你喝完符水,你才醒來的。」牧天仰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半坐起身。
她真想給他一個白眼,當然有效,她是難過到不能不醒來,不然她這條小命就會被他玩完。
在大仇未報前,她還不能死。
「把其他的喝完吧。」牧天仰拿過另一碗燒過符咒的清水,又要餵她喝下。
「不用,我沒事了。」絲絲搖頭,臉色又蒼白了幾分,她難過得想吐。「我想吐。」她低喃道,身體的機能自動排斥體內符咒的效力。
「什麼?你等一下,絕對要等我。」牧天仰慌亂的把盆裡的水往窗外倒,空了的盆子遞到絲絲的面前。
她一見到盆子就埋頭苦吐,吐到臉色發青,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害慘了她。
牧天仰心疼極了,她失去了原有的風采,青白的臉色讓原本就嬌小的她更顯脆弱。
絲絲吐到胄裡都沒有東西才終於停了下來。
牧天仰把骯髒的盆子放到門外,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交給她。
「謝謝。」絲絲漱完了口,覺得渾身舒爽多了。
「你不應該會吐的,我明明就是對症下藥。」牧天仰對自己這方面的才能可是非常有信心,因為他師兄就是因他這份難得的天賦,才對他窮追不捨。
絲絲橫了他一眼。這個傻子,沒有人當道士當成他這樣,明明就是顯而易見的事,他卻怎麼也想不通。
「我再改用另一種符咒試試。」牧天仰不相信他學了十幾年的道術,真的會那麼驢。
「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他一定是在懷疑她了,可是他又不直接戳破她的偽裝,讓她無法確定他到底在想什麼,但說不定這一切也是他在虛張聲勢,做不得真。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絲絲摸不著頭緒,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什麼懂不懂的?」牧天仰反問。
「算了。」看他一副茫然的樣子,八成是她身體不舒服才會胡思亂想。「沒有人知道我生病了吧?」有人知道的話會對她的處境不利。
「沒有,我是翻牆進來的。」
絲絲點點頭,「說你傻,你還滿聰明的。」他就是這樣,讓她無法確定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你真的沒事了嗎?」牧天仰一臉的擔心。
看見他深幽雙眸中的晶亮,絲絲的心驚跳了一拍,囁嚅的應道:「沒事了。」他是發自內心的在擔心她。
除了她的恩人,已經沒有人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了,好似她對他很重要。
「我好擔心。」牧天仰在床旁半蹲了下來,用可憐兮兮的眸光瞅得心慌意亂的絲絲直往後退。
「我們的交情沒有那麼深,你大可不必內疚。」他生病了,不然不會發這種神經。
「不是內疚。」牧天仰握住她的小手,緊緊的用自己的手包祝
絲絲驚慌的嚷道:「放開我的手。」
牧天仰輕歎了一日氣,「我以為我會失去你。」直到看見她一直昏迷不醒,他才發現她已經是他最重要的人。
「你們男人都是這麼說。」絲絲以怒意掩蓋心中的悸動。
牧天仲愕了一下,「你被男人騙過?」
「對。」她要他打退堂鼓。
「不要緊,不管有沒有,我會撫平你內心的創痛。」他不介意,過去不重要,未來有他就夠。
她挑挑眉,「即使你不是我第一個男人?」
「你也不是我第一個女人埃」他笑笑的說,不讓絲絲比下去。至於說的是不是真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男人跟女人可是差很多。」絲絲哼道。她看多也聽多了,要是會上他的當,可是有辱她活了那麼久的時間。
「對我有一點信心嘛。」
「要對男人有信心,我倒不如去相信一隻狗!」絲絲控制不住的尖叫。
「你很憤世嫉俗喔!」牧天仲揶揄她。
「我可不像你天真到令人倒盡胄口。」他讓她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嘖嘖,女孩子這麼凶,小心男人會退避三舍。」牧天仰開心的笑著,她的雙頰因憤怒而緋紅,引得他目不轉睛。
「絲絲,如果你沒有人要,就嫁給我吧。」他大言不慚的要求道。
「我會沒有人要?」他講的什麼話?!
牧天仰尷尬的笑著,「講錯了。不過,還是嫁給我吧。」反正除了他,她是誰都不能嫁的。
「即使我要嫁也不會嫁給你!」
「嫁給我有什麼不好?」他這個人一表人材,走在大路上還會被女人偷瞄,甚至他故意回眸一望,可是會引得那些覬覦他的女人咯咯嬌笑,喜不自勝。
「嫁給乞丐也比嫁給你好。」她不要啦!
絲絲心酸的想道:她委屈自己進入林家當丫鬟,就已經很痛苦了,他還要來撩撥她的心!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你對人不對事,編派一些怪理由。」
「你現在才知道已經太晚了。」
「不晚、不晚。我贊成女人有對自己男人耍賴的權利。」牧天仰愛極了她的潑辣樣,因為她即使生氣也是嬌艷動人。
絲絲氣得用手捶著床板。他怎麼說不聽,他不能喜歡她,他到底懂不懂!
「哇,別打,我心疼。」牧天仰趕緊握住她的手阻止她自虐。
絲絲抽出自己的手,遮蓋住被他碰到的地方。
「我是真的喜歡你。」愛上了就要勇往直前,獲得最後的勝利,這樣才能繼續關心的笑著。
「我不相信。」她搖頭。
牧天仰面色嚴肅了起來,傾身就要吻她。
「你做什麼?」絲絲驚叫一聲,撇開頭去。
「吻你。」不然他要做什麼?
「我不要你吻我!」她慌張的就要舉手打他,卻被他眼明手快的抓祝
「難道你怕我?」他激她,眼神充滿挑釁。
「才不是!」絲絲氣不過的叫。
「那就閉上眼睛,好好體會一下我愛你的感覺。」牧天仰用他的唇瓣印上她的柔嫩,輕輕揉轉著地引人遐思的嬌唇。
絲絲被他佔有的舉動震得呆住了,也被他充滿男性魅力的低啞聲音迷惑了心智,真的乖巧的閉上眼睛,感受他對她的禮讚。
「你好甜。」牧天仰喃道,從來不知道女人的嬌媚會這麼的誘惑他,他一直以為自已會永遠過著清心寡慾的生活。
「嗯……」絲絲申吟,對他溫濕舌頭的探訪無法抗拒。
「絲絲,把嘴張開。」牧天仰的手滑上她的纖腰。
絲絲渾身震了一下,回過神來,伸手拍的一聲打向牧天仰。
沉醉在甜蜜中的牧天仰就這麼無防備的被絲絲打了一個大耳光。
「你當我是什麼人了?!竟敢這樣輕薄我!」絲絲氣喘臉紅的怒道。
牧天仰伸手撫著紅腫的臉頰,掛著一抹賊笑,不氣也不惱的說:「當然當你是我未來的娘子在好好的疼你。」
「你不要胡說八道!」絲絲羞不可抑。
「我才沒有胡說八道,我很認真耶。」她的話筒直侮辱了他的真心。
「滾出去!」她指著門大吼。
「不要啦,我還沒嘗夠你的味道。」他要賴的叫道。她好甜,像上等的蜜糖,只是為什麼他會覺得嘗到一絲腥味?
牧天仰用舌頭滑過唇齒之間,卻沒有再嘗到那股異味。嗯……八成是他的口腔被絲絲打出血絲來了。
「滾出去!」絲絲大吼。
「好、好,你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多划不來。」牧天仰嘀咕著。他好不容易遇到令他心動的女人,她卻不領情。
絲絲怒氣沖沖的瞪著牧天仰離去的背影,咬牙暗忖道:她才不要跟身為道士的他扯上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