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春光明媚,海棠正盛。
挽香亭內,兩名美婦正逗著甫滿一歲的小娃兒玩,愉悅笑語恰如園內花香,連綿芳郁。
「辰兒長大後定是個俊哥兒,你可得好好調教他,別讓他變成那些四處哄騙姑娘的浪蕩公子哥。」輕戳晉辰的粉頰,璟月玩笑道。
淳臨失笑。「你就不能說點有意義的話嗎?」
「唉喲,老是說什麼『瞧這娃兒生得龍眉鳳目的,將來絕對成材呀』的話,你聽不膩呀?」她嘿嘿笑,忍不住又伸手逗了逗晉辰。
「月兒,待你做了額娘後就知道即便是些客套話,聽了也會開心的。」沒有當父母的不愛聽人誇耀兒女的言辭。
「有機會再說吧。」噘了噘朱唇,璟月突然凝起了眉心。「福晉到現在還會為難你嗎?」方才進府時,她聽見了下人的閒言閒語。
自祺申被削爵以後,福晉氣翻天了,更認定是淳臨害得一家黜降官爵,每每於她請安之際說盡冷言冷語來洩忿。
「還是老樣子。」提起婆媳關係,她不禁苦笑。「申哥哥昨天才叫我別再過去請安,說去了也是自討苦吃,但福晉是他的額娘,也是我的額娘,不去怎成?」
「既然祺申都開口要你別去了,你還請什麼安呀?福晉不會領情的。」
「我只是想盡好本分。」而且,她也不願再落得不孝公婆的罵名。
「你已經盡好最大的本分了,娃兒都準備要生兩個了。」
淳臨微笑起來。璟月進府後就馬上幫她把了脈,確定她懷上了第二眙。
「真希望是個女娃兒。」她內心雀躍,歡顏儘是一片期盼。
「欸,我問你,真不打算跟祺申坦承那些謊話了嗎?」璟月好奇一問,畢竟孩子都要生第二個了,她還瞞呀?
「我不打算跟他說了。」
「你還真能忍,換我早憋不住了。」她是一根腸子直到底的人,藏不住話。
「只是個小誤會,何需多作辯解?」輕笑著,她盈滿笑意的美眸閃著慧黠。
她是故意要讓祺申抱著患得患失的心情,好讓他多疼寵自己,璟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詭計。
果然是從「紫禁城」裡養出來的女兒,用計有夠詐的。
「也對,只要你高興就好。」璟月笑笑的,管祺申去死咧!
兩人笑談至酉時,璟月識趣地離開,知道祺申是時候回府了。
抱著早已熟睡的兒子進入隆怡軒,淳臨把他小心安放於炕上,未幾,便聽見外廳傳來了腳步聲,她泛開笑容的同時,嬌小的身子即被擁進了寬厚的胸膛,熟悉而溫熱的氣息吹拂過來,她耳根一陣酥麻。
「你果然在這兒。」從後摟緊愛妻,祺申貼著她白嫩的耳珠,低嗄細語。
按住身上不規矩的大掌,她燦笑回眸。「我有話想問你。」
挑起劍眉,祺申笑得邪佞。「來,先坐上來,問什麼都可以。」說著,就要抱起她加以輕薄,她媚笑推拒,罵他不正經,他乾脆吻住了她,矯健雄軀輕易把她壓進了被褥。
「我真的有話要問你。」抓緊他正解開襟上鈕扣的長指,她臉紅著,嗔睨他眼中赤裸的情慾。
「啥事這麼重要?」貼著她嬌美的臉蛋,他放肆地笑,按捺不住,又往她香馥的脖子孟浪吻去。
「我問你……你真的不在意削爵的事?」
抬頭看進她眼底的自責,他擰起眉。「額娘又讓你難堪了?」他溫潤的嗓音躍起了惱怒。
她搖首,瀅眸泛起淡淡不安。「我一直讓福晉不悅,我怕……終有一天,你也會受不了……」
「臨兒,你似乎忘了我說過的話。」扶起她,他將她擁進懷裡細膩安撫。「能跟你度過那道難關是我的福氣,我從未在意過削爵的事,以前不在意,現在也不在意,將來更不會在意,削爵了又如何?我丟失的不過是個爵位,又不是丟失了你。」沒什麼比她更重要了,只要她安然無恙,他就算被罷黜宗室也甘願。
淳臨下語,只是用力抱緊自己心愛的男人,心頭有熾烈的感動。
當初選擇執意嫁他是對的,那場攸關終生幸福的賭局……她終究是贏了。
「還有,你可知削爵也有個好處?」捧起懷中玉容,他俯首偷了個香。
「什麼好處?」笑著閃躲他熱情的索吻,她又紅了嬌顏。
「絕對不會有人跟你爭夫君。」誰會願意嫁給一個失去權位的男人?少了福晉那些無理的催婚,他耳根清靜不少,反倒因禍得福了呢。
「那麼……」暗自竊喜,她抬眸笑戲他俊逸的臉龐,忽而挨前,突襲一樣地吻了下他唇心,她甜滋滋地命令:「你就要更心無旁騖地寵我嘍。」
「我會更專心致志地愛你。」他朗笑,跟她玩起偷親的遊戲。
所謂幸福,不過如此。
「申哥哥……」她輕喚他,圈圍住他脖子的雙腕把他輕輕拉下,香唇貼上他的耳朵,準備告知關於他倆的喜事。
祺申苦笑,為她仍改不掉「哥哥」這兩個字。
他仍不懂那個中涵義,於她而言,「祺申」是別人家喚的名字,「申哥哥」才是她獨個兒的,只她一人才能喚的名字。
他不懂的,還有更多更多……
或許,有那麼一天,當他倆皆白髮蒼顏,眼睛迷糊了,耳朵也不靈了,她將附在他耳邊,把所有心事都告訴他——
過盡千帆,由始至終,她只戀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