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
戴著深灰色墨鏡的黑也焰站在一問豪宅的大門外。
他的唇畔淡淡地勾勒出嘲謔的笑。
那老傢伙肯定已經等待許久了。
「少爺?!」走出那扇古董級的銅門,傭人乍然見到偉岸的身影,不禁大叫一聲。
「去稟告太上皇吧。」
「是,老爺一定很高興。」傭人馬上回身往大屋走。
藏在墨鏡底下的瞳眸熠熠生光,彷彿森林之王。
他進了銅門,冷冷一望,仍是兩排的警衛。
黑也焰覺得十分可笑…
寬敞的前院彷彿是一座藝術公園,足以容納幾百個人舉行宴會。這般大的空間在寸土寸金的台北來說著實誇張了些。
青綠的草坪依然是一年重新栽種一次,由國外空運而來。
可以想見的,後花園的鬱金香和牡丹花仍是迎風搖曳。
越過兩座價值幾千萬的古董獅子,他跨進玄關,掃視金碧輝煌的大客廳。
老傢伙不覺得刺眼嗎?一屋子金光閃閃,瑞氣千條。黃金已經不算什麼了,水晶和彩色鑽石竟然被當成擺飾般的隨意放置,還有數不完的古董皆以魚線固定住,這間大屋根本不是人類的居所,應該當成博物館收取門票。
他決定直搗黃龍,大步往父親的書房走去。
「我等你很久了。」八十八歲的黑太將瞇起眼奸笑。
是的,好笑
他喜歡和晚年才得到的傳家香火鬥智,只要見到兒子狂飆狠掃,他就心情大悅,這也是他的養生之道。
「兒臣叩見太上皇。」黑也焰嘲諷的一笑。
「你是牛津有名的太子,身為你的父親的我,應該不是太上皇吧?」皇上才是。
「那麼是孤單老人一個。」
「不肖子!老父親八十八歲了,所剩不多的人生你一點孝心也不盡!」他已經開始選購上好的棺木和絕佳風水。
又是這一招!「放心,禍害通常是百歲以上的人瑞。」
「你是禍害所生的小禍害。」黑太將呵呵笑出聲。
「無聊。」黑也焰十分懷疑這老傢伙的企業財團是如何創造的。
「見到優柔了吧,她可是我精挑細選的智慧型美女。」
「那又如何?」
「如何?」跟他裝蒜,欺負老人家!「也焰,你也二十八歲了,需要個老婆溫床疊被。」
「溫床的女人到處都是,至於疊被,傭人即可。」
「京極呢?他需要個媽。」
「你認為哪個女人可以使京極開口叫聲媽?」他這個做爸爸的和老傢伙這個爺爺至今尚無榮幸聽見京極開金口。
「這…」黑太將站起身,龍頭枴杖往地上敲了幾響,「總得試試!」黑家子孫怎麼可以自我禁閉。
「這和你大肆宣告我的婚訊有何關係?」卑鄙老人。
「怎麼樣,各界名流的大禮全放到倉庫去『安息』了。」這叫先下手為強。
「黑太將,你真是老人癡呆!」黑也焰冷笑一聲。
「死兒子!」存心氣死他這處心積慮的慈愛老父。
「我在台灣沒有任何事業,」兩家上市公司是段夜涯所有,他只是人頭總裁。「你的先斬後奏絲毫影響不到我。」
「所以我才要優柔主動一點,叫她到你的地盤與你日久生情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如果我對她視而不見,她撐得了多久?」女人的薄臉皮禁不起他的無心對待。
「但是你已經來了,不是嗎?」真可憐,因為想念兒子,希望見兒子一面,他必須無所不用其極的使計。
其實他是相中左優柔做兒媳婦沒錯,不過他真正的心意是要激怒寶貝兒子。否則他飛來飛去的就是懶得飛到台灣和他聯絡聯絡父子親情。
人老了,什麼都是虛幻的,只有親情才是唯一的依靠。
「難道閒舞也是你這老狐狸所安排的?」天底下最會算計兒子的當數他黑太將了。
閒舞?誰呀?忖思老半天,黑太將才恍然大悟的拍拍額頭。
「是那個和我無緣的兒媳婦啊!」
「不必裝成毫不知情的模樣!」一肚子謀略的老人絕不可相信。
黑太將扁扁嘴,「我真的不知道嘛!」冤枉老人是很殘忍的。
「心肝兒子你想想,十年前為了讓你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我不惜和你恩斷義絕,還把遺囑給改了,我這麼討厭那個放蕩的女人,怎麼還可能安排她到你的地盤去?」他幾乎要老淚縱橫。
「與你無關?」黑也焰仍是三分存疑,畢竟老傢伙心思不走,和三歲小孩沒啥兩樣。
重重的點頭,黑太將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嚴肅表情。
他好歹是黑氏企業的掌舵者,是政商名流口中的將老
驀地,他眼神一亮,眸中淚霧全失。
「是不是優柔和汪閒舞槓起來了?」哈哈哈,一個是前妻,另一個是現在眾所皆知的未婚妻,這等陣仗的確有夠瞧。
眄著老父親的興奮樣,黑也焰不知該氣或是微笑。「她們快把我的家掀了。」
他唇邊驟然浮起幾不可見的輕笑…
他的小緋兒好像被惹惱了,她現在大概想要千里追殺他這罪魁禍首。
「無情的寶貝兒子啊,你是由於兩個女人的對抗,專程來找我算帳嗎?」絕對事有蹊蹺!也焰是那種情愛兜不上心頭,也從不為女人煩惱憂愁的男子漢。
「我是到皇家解決股東之間的紛爭,順道過來探望你…」死了沒有。
黑太將好感動,兒子的心中總算把他這老子擱進去了。
果然血濃於水,雖然他不太喜歡他搞那些軍火和賭場的邪門生意。
黑也焰不想再待下去,更受不了老傢伙幾乎淚涕齊下的溫情樣。
他揮揮手,「等你的心臟快要罷工的時候,我會帶京極回來見你最後一面。」順便上香。
「段夜涯,外找。」
「一輛凱迪拉克耶。」工頭吹了一聲口哨。
身為小工人的段夜涯只是聳聳肩。凱迪拉克?嗯哼,他在二十歲的時候即已擁有七輛百萬名車。
但是現下他的代步工具是一輛拼裝的破摩托車。
洗去手上黑污的他走出工地,看見來人之後,他不禁好笑的撥撥烏亮的齊肩髮絲。
「黑老太爺。」今天刮的是什麼風啊
黑太將瞪著他許久,然後笑歎道:「你哦,好好的繼承者不當,跑來當個建築小工,難怪段老弟四處嚷嚷他生了一個不肖子。」
「您和我家的老頭子不是同病相憐?」
「也焰遲早有一天遭天譴,但是他至少成為大亨,雖然經營的是不入流的大行業。」足堪安慰,畢竟寶貝兒子的帳戶裡有數也數不清的零。
段夜涯展開一記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晚輩不才嘛。」
「二十二歲就拿下博士學位的你稱得上不才?」那麼其他的年輕人不就是白癡?謙虛是種美德,但是用在段夜涯身上可就是個諷刺了。
是不是舉凡優秀過度的小伙子全是怪胎
唉!他的寶貝兒子和段小子旗鼓相當,一樣的不屑老父打下的金銀江山。
「黑老太爺駕臨這髒亂吵鬧的土地應該是有事相詢吧?」總不是來找他談天、喝汽水。
黑太將於是開門見山地問:「也焰是不是有專寵的女人了?」
他不知道多嘴是福還是禍,只好道:「他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談不上專寵吧?」
龍頭枴杖重擊石子地,眼看就要敲上段夜涯非比尋常的俊俏美顏,他只得慌張求饒,「讓我想想…」
「意思就是有了?」黑太將眸中精光一閃。
果真是老奸巨猾!「是有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啦!不過不知是rou體上的歡愉夥伴或是摻了些許的愛憐。男人嘛,總是缺不了女人這一味…」
「那女孩德行如何?」
德行?這還真難形容。「活潑叛逆的天真少女,外形是屬於氧氣美人那一款,清純時像是小天使般可人,邪魅時又似精靈般誘人。」
黑太將瞠凸了老眼,「你在寫散文啊!」
段夜涯雙手一攤,狀似無奈,「老爺子,我只見過她一次,哪裡知道她的德行如何?」況且她的德行好與壞干他何事?那是黑也焰的女人耶
「他們是如何結下孽緣的?」一定又是一隻貪愛財富的金絲雀。
「好像是她在s裡詐賭,差一點就要被剁掉手掌,黑太子和她條件交換,把她帶去澳洲。」
「詐賭?是個年紀輕輕不唸書的落翅仔?哼!拼了我的老命也一定要把他們的孽緣斬斷不可!」
哇!老人家似乎激起萬丈雄心,決定來個棒打鴛鴦嘍。
段夜涯幸災樂禍的暗笑於心。
不是他不夠義氣,愛情這玩意兒得受點苦才能刻骨銘心,才有那麼一點點淒涼的美感,他是在「成全」黑太子和司徒女娃偉大的愛情。
「咳咳…」他肚子裡笑到大小腸扭攪在一塊。
「小子,做工太勞累,需要鐵牛運功散補補氣。」
「感謝黑老太爺的關心,小輩無以回報,願獻一計,解您煩憂。」
「剷除那隻金絲雀?」太好了,他迫不及待要大顯威風。
剷除?!太恐怖了吧,又不是兩軍對峙。「左小姐和汪小姐全跑到澳洲去搶夫是吧,老太爺以為兩女之中誰有勝算?」
「當然是優柔,她相貌端莊,聰明有才能,又是出身良好家庭。那個汪閒舞?不過是交際花一朵。」還是即將凋零的爛花。
「據我的觀察,也焰不太可能對一個太過能幹的女人動情。」連想要慾望都不會有。
「難道就任由那只詐賭的金絲雀成為我黑家的媳婦?!」他絕不允許!黑家少奶奶的名號高貴尊榮,哪能落到不三不四的女孩頭上。
「對了,畫衣嫂子近來可好?」段夜涯不慌不忙的問,心中暗想,奸計就要得逞了。
「哎,還不是老樣子。」那得人疼愛的小妮子只做了他兩個多月的兒媳婦,嘔啊。
「她還愛著黑太子嗎?」
「可不是!」否則哪會依賴抗憂藥度日。「小子,你突然問這問題,打的是啥鬼主意?」
「如果把畫衣嫂子直接『打包』送到澳洲,三女,哦,是四女搶一夫,老太爺覺得這算盤撥得精不精?」
「但是也焰又不愛畫衣。」當初他們倆結婚之前,也焰就把話給撂下了。
段夜涯瞇起丹鳳眼,微笑著,「此一時彼一時嘛!人的口味可能改變。」
黑太將拄著籠頭枴杖,一邊大力敲地,一邊笑得前俯後仰,「對對對!紅辣椒吃太多總是會上火,偶爾吃些百合蓮子羹才是養生之道。」
正擺著漂亮Pose的段夜涯差點摔跤。
倪畫衣是百合蓮子羹,汪閒舞是紅辣椒,那麼司徒弱緋是什麼?最狂猛的炸藥
男歡女愛和養生之道牽扯不上關係吧。
只聽得威嚴的老人緩緩說著,「我立刻把畫衣送到澳洲去,最後不管是優柔或是畫衣做我的兒媳婦都成!」
「伯父。」怯怯的聲音充滿敬畏和感念。
「什麼伯父,叫爸爸。」他可是她的公公
倪畫衣的眼睛濕了,「我已經不是也焰的妻子,沒資格喊您一聲爸爸。」充其量是下堂妻。
「一日為父,終生為父!連你也違背我的心意?」
老人家的怒火使得倪畫衣手足無措,惶惶不知如何足好。
「我…我不敢…」
「是不敢違背我,或是不敢稱呼我爸爸?」
「爸爸。」她慌張的輕喊。
「很好!既然你叫我一聲爸爸,無論是以女兒或是兒媳婦的身份,我都高興。」
「爸爸請喝茶。」趕忙端上奮起湖的冬茶,倪畫衣恭恭敬敬的連坐都不敢。
黑太將點頭微笑。這才是他要的兒媳婦嘛,也焰的眼光著實有問題,竟然不知憐愛,白白糟蹋她的純情。
瞧瞧,服帖的長直髮,只上些唇彩的小嘴,白色端莊的洋裝,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粉紅色指甲,瓜子臉兒,細嫩的白皮膚,青山黛眉,活脫脫是從古畫裡走出來的大家閨秀。
加上柔婉的溫良性情,潔淨無瑕的過往,怎麼都極合他的心意。
她怎麼看都此汪閒舞那交際花強
至於年紀輕輕就跑到拉斯維加斯詐賭的那個小女孩更甭提了,恐怕連畫衣的一根腳指頭也比不上。
他一定要阻止輕佻的野女人成為也焰的第三任老婆
「身體好些了吧?可吃可睡嗎?」
眼中剛剛打住的水霧控制不了的即將淚如泉湧,倪畫衣強忍著,「好多了,謝謝您的關懷。」
其實她是幸運的,哪一個下堂妻能夠如她一般的蒙受公公的關懷?像她一樣衣食無虞
兩億美金,折合台幣六十幾億的贍養費啊
黑也焰是個慷慨的男人,僅僅維持六十九天即夭折的婚姻,「代價」竟是令人咋舌的天大數目。
外人誤以為黑也焰錯待了她,以至於她在離婚之後數度進出精神療養院。
但事實往往與流言相惇,也由於黑也焰的行事作風難以捉摸,加上他對流言一笑置之,所以愈傳愈盛,版本也多得撩亂人心。
「畫衣,你立刻整裝到澳洲去,也焰的那間花岡巖平房你去過一次,知道怎麼去吧。」他的口吻是命令式的,不帶三分商量。
她大駭,「爸爸!我不能…」
「好哇!叫我爸爸原來是叫假的!」
「不!畫衣絕對不敢,只是…」
「哼,明知道我的血壓高,你這樣扭扭捏捏的,不怕我一個腦中風就去天堂喝茶了?」
「爸爸,您別這麼說!」他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幼年喪父,二十歲亡母,她已是孑然一身,無所憑依。只有用之不竭的贍養費…
「我去澳洲能盡些什麼力嗎?也焰可能不喜歡我的打擾。」
「胡說,也焰一向疼你。」
是呵,當她如親妹妹一般的疼。這是她的幸運,亦是她的悲傷。
她愛他已經愛了好些年,心裡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即使追求者甚多,她也無法強迫自己移情別戀。
人的不幸通常是自我造就的…
「你不知道,汪閒舞那忝不知恥的女人又黏上也焰了!」
「她和也焰曾有夫妻名實…」雖然只有三十天的短壽婚姻。
「什麼夫妻名實,我不承認!」那朵爛花貪求的是什麼,他這個老人可是心知肚明,否則十年前他便不會使出殺手鑭來斬斷他們不該有的姻緣。
「您是不願意她和也焰舊情復燃?」她很清楚,其實汪閒舞和她一樣,攫獲不了黑也焰的心。
汪閒舞用孩子得到一個月的婚姻,而她呢,因為老人家的另眼相待,因為京極需要一份母愛,因為黑也焰視婚姻契約加敝屣,所以榮登第二任的黑少奶奶。
倪畫衣、深深的歎息。
黑太將氣呼呼的大吼,「除了那不知羞恥的汪閒舞以外,還有一個落翅仔!」
「落翅仔?」
「詐賭的小女娃!」八成又是傾心於也焰的酷俊風采和他的賭城王閡。
倪畫衣笑了,「也焰的條件一等一,女人對他動情是輕而易舉的。」一抹苦澀悄悄地爬上心底。
「你不愛他了?放棄了?」雖然當初會離婚是畫衣主動提出的,但他相信她對兒子仍有情。
「我能不放棄嗎?」作繭自縛的女人傷了自己,也傷了他人,太不應該。
時間是最好的治療劑,孤獨的八年歲月使她不得不看透。
她依然愛他,一分不減的深愛著,然而她已經撥雲見日,不再困住自己。
「總之,你必須飛一趟澳洲,設法離間也焰和那小女娃初發芽的情苗!我可不允許京極有這樣的太妹後母。」
「爸爸,我沒這個能耐…」一旦面對黑也焰,她害怕自己的心又控制不住的為他鼓動。
「畫衣,好歹你也當了京極兩個多月的後母,你狠得下心冷眼旁觀京極被虐待?」他抓准了她柔軟的善良心腸,心想,呵呵,薑是老的辣。
倪畫衣躊躇了。即使京極從未開口叫她一聲,也幾乎不曾正眼瞧過她,但是她不能任由另一個女人傷害自閉於世界之外的京極。
「我可以嗎?畢竟我已不是黑家的媳婦了。」而且她要用什麼法子保護京極
將她的猶豫難決看在眼底的黑太將哈哈大笑,好一會他才道:「你當然可以!別忘了你是也焰的前妻之一呵!」最要緊的是他清楚兒子一直對她心懷愧疚,她是鉗制住他的絕妙好棋。
扭著雙手好半晌,她囁嚅著說:「我去一趟,但是能不能達成您的交代,我沒有把握。」
「只要你去一趟即可。畫衣,如果你和也焰能再績前緣是最好的了,若不,請你協助優柔吧,她一定可以勝任黑少奶奶這個身份。」
「好的。」她斂眉苦笑。老人家真是精力旺盛啊。
黑太將緩緩的咧開嘴角。面色紅潤的他完全不顯龍鍾老態,甚至帶著些許頑童氣息。
他自顧自的得意著,「老謀深算的我怎麼可能輸這一盤棋?」
澳洲
司徒弱緋打開門,笑著說:「想不想我呀?黑京極。」
想當然耳,小帥哥的金口依然未開。
「可憐的孩子,你一定被那兩個唇槍舌劍的女人給嚇慘了。」所以不再拿掃帚掃階梯,也不再到餐廳吃白粥。
黑京極眨著眼,他的嘴唇蠕動了下,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說話?來,試試。」她知道這十年來他除了哭泣和「碰」、「自摸」等等字眼以外,沒發過其他聲音,她好期待。
「哦…」他發了聲,卻仍是徒勞無功。
他傷的不是聲道,而是一出生即關閉的心門。
「這樣好不好,我問話,你點個頭或搖頭?好歹我們曾經昏天暗地、沒日沒夜的打了幾千圈的麻將。」牌友情誼非比尋常。
怔忡半晌,黑京極點了下頭。
司徒弱緋開心的將他抱滿懷。
久久,她放開他,喜見他漂亮的臉蛋抹上層微紅光澤。
「小帥哥,你是不是和我一樣討厭她們?」
他點了下頭。
「你喜歡我嗎?還是討厭我?」
他重重的點點頭,又快速的搖搖頭。
「是喜歡我嘍?」她咯咯的笑,像只小母雞似的不太有氣質。
「嗯。」黑京極低啞著聲音,害羞的笑了。
她正想摸摸他的小臉,不速之客卻擅自闖入。
汪閒舞帶著笑容進房,「嗨!兒子。」
黑京極瑟縮了下,不習慣有人接近,而且她身上濃重的香水味十分刺鼻。
絲毫沒察覺他抗拒的汪閒舞仍是笑意滿臉,「你一定不認識我對吧?我自我介紹,我就是生你的媽咪,你是我的兒子,這份血緣永遠不變。」
黑京極一骨祿的躲到司徒弱緋的懷裡,他怕眼前這個臉上抹紫抹紅的女人。
笑意倏地不見,汪閒舞提高分貝開罵道:「還是這副德行!難怪我幾乎以為自己不曾生過孩子。」
「喂!你別嚇他。」有人這樣傷害自己的孩子嗎?她簡直懷疑黑京極不是從汪閒舞的肚皮生出來的。
「干你何…」汪閒舞連忙止住火氣,她是特意來籠絡這小女孩,可不能搞砸。
多一個朋友總是比多一個敵人來得濟事。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哎!瞧我這忘性。司徒小姐,我有事和你商量。」
「哦。」安撫好深受驚駭的黑京極,司徒弱緋才走出敞開的房門。
停步於廊道的最底端,司徒弱緋輕吁一口氣,「什麼事?」快快說完,她好快快閃人。
「我是黑也焰的初戀情人。」她面不改色的說出謊言。這可是她汪閒舞最為拿手的好戲。
「哦。」她很懶得回應,連假笑都免了。
司徒弱緋的淡然,汪閒舞毫不在意,反正她的敵手是另一個該受詛咒的女人。
「你應該明白,男人和女人一樣,對生命中的最初總是銘記於心。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僅僅是前妻,更是他兒子的媽,以及他的最初。」
「你要告訴我的就是你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哈,原來黑也焰第一次的性經驗發生在十八歲,未免晚了點。
她粲然一笑,可是卻感到椎心刺骨,極想將那個男人拆吃入腹。
她好恨,可是又不能怨他,畢竟他的過去裡本就該沒有她的參與。
臭火焰。
「汪小姐,請問你對我說這件八百年前的陳舊往事幹麼?」司徒弱緋並不知道自己這句問話酸味十足。
正沉浸在算計當中的汪閒舞也未察覺她的異樣。「要你去對左優柔透露啊!」不必本尊出手。
「說這個?有啥用處?」傳聲筒這角色太不濟了。
「我要叫她知難而退!哼,仗著有黑老頭的口頭允婚,她還真當自己是未來的黑少奶奶啊!」
「你可以自己去對她說呀。」拉她蹚這渾水?她才不要。
討好的一笑,汪閒舞熱情的拉起她的右手輕輕拍著。「你是局外人嘛,由你傳話,姓左的才會有自知之明。」事實則是當年的黑也焰是個采心大盜,馭女之數足以榮登榜首,她汪閒舞只是他床伴的萬中之一。
但是人總要懂得自抬身價。
「麻煩你嘍,可愛的小保母,我會牢牢記得你的大功勞,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說完便翹著嬌臀一扭一扭的走了。
司徒弱緋幾乎要尖叫出聲,如果她不是用力的咬緊下唇的話。
汪閒舞都這麼說了,那她到底算什麼嘛
這筆帳,她已經記到黑也焰的頭上了,非找他清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