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大丈夫 第十章
    深深地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氣,衛穹蒼才發現自己因為沉浸在回憶裡,拳頭握得死緊,牙也咬得發疼?街上行人越走越快,紛紛閃避著驟臨的雨,只有他不為所動。那夜的他像今天一樣,靜靜地轉頭離開,他想把自己灌醉,可惜他口袋裡的錢不足以讓他買醉,酒吧他去不了,公園是流浪漢和情侶們的地盤,他只能無奈地拎著一袋啤酒回家。

    「回來啦?」梁深雲一個人坐在床上,抱著膝蓋,眼睛和鼻頭通紅,看到他進門,像平常一樣若無其事地笑臉歡迎。

    他心頭一緊,丟下袋子沖到她身前心「那個混蛋對妳做了什麼?」她臉上哭過約痕跡,讓他立刻就把李穹光想成卑鄙無恥的惡棍。

    梁深雲一開始似乎不想提起這件事,她看向被衛穹蒼丟在地上的袋子,裡頭滾出一罐啤酒,笑道,「真好,我正需要酒解悶。」

    說罷,她起身去將袋子和啤酒撿起,拿出來往桌上擺。

    「喝什麼悶酒?」衛穹蒼還是一臉殺氣。「他欺負妳?我去找他算帳!」

    梁深雲這才察覺衛穹蒼似乎誤會了什麼,拉住他,沒好氣地道:「他沒對我做什麼,是我……」她臉頰潮紅,有點講不下去。「是我強吻人家,而且還告白失敗。」低下頭,說得好羞愧。

    衛穹蒼也不知自己那一刻是開心多一些,或嫉妒多一些。原來她真的愛上了樣樣都讓他自卑的李穹光,甚至還拋下矜持吻了那家伙……若是她告白和強吻的對象是他該有多好?他一定會興奮得飛上天的!

    「來吧,陪我藉酒澆愁!」梁深雲已經打開一罐啤酒,咕嚕嚕地灌了好幾口,衛穹蒼根本來不及制止。

    他是因為口袋裡的錢只能買啤酒,否則那點酒精濃度根本醉不倒他,但深雲卻曾被兩罐啤酒搖倒過。

    但他心疼她,只好歎口氣,坐下來陪她喝酒。不記得是怎麼發生的,衛穹蒼努力回想著,也只想起她喝得臉蛋泛紅,掉下眼淚,那一顆顆淚珠不停地滾落,讓他的心揪疼,愛與欲隨酒精悶燒著,終於忍不住傾身向前吻她。

    她醉了,他不該趁人之危,可是心裡卑鄙且自私的聲音蓋過了全部。

    「我不可以嗎?」他不停吻她,吻她蒙矓的淚眼,吻她泛紅的頰,吻她醉得胡亂囈語的小嘴,原本純純的愛戀一夜間發酵變質,少年藏在心裡,裹著糖衣與夢幻的初戀萌生出獨占欲和肉欲,愛情的形象似乎變得猙獰了起來。他跟她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因為有限的經費,兩個人沒有多少個人隱私,愛欲不是不曾存在,只是他相信愛也包括克制與忍耐。如今嫉妒卻動搖了他的信念,彷佛心中那塊屬於愛戀的無瑕淨土生出妖冶花朵,耳語著它需要占有和欲望來灌溉,否則荊棘會刺進他的心,以他的血為養分,直到將他殺死。

    她喊了李穹光的名字,他的理智終於被妒火燃燒殆盡,蠻橫地扯掉她的衣物,吻她全身每一處,急切、笨拙,卻又無限眷戀地用雙手愛撫她。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早就被對她的渴望啃蝕殆盡而不自知,如今擁她在懷竟然令他泣然欲泣。

    他不懂什麼技巧,只想膜拜她的全部,煩躁地脫下身上所有的衣服,卻還是感覺自己像身處艷陽下的沙漠之中,奇妙地亢奮。吻著她的嘴,也被她回應時,他真的相信她就是他的綠洲,他生命的全部。

    「穹蒼……」她似乎酒醒了,茫然地望著引誘出她體內陌生情火的男人,看到他吸吮著她的胸部,感覺他粗糙的手指在她羞人的私處來回撫弄。

    他們全身赤裸。她清楚地意識到這點,卻沒有推拒,沒有制止,也許是酒精化作了曼陀羅,她明知自己會醉,卻又放任自己去醉;也許是她對這男人的感情太復雜;復雜到說多了像為自己辯解些什麼,不如什麼都不說,復雜到她願意敞開自己信任他,卻不認為自己能給他愛情。明知故犯,模稜兩可,欲望於是有機可趁,敞開了一切讓它鑽入骨血後,要全身而退已經太難。他進入她;像他的心一樣堅定無比,認定了就是唯一;而她恍恍惚惚,還掙扎於愛或不愛,到木已成舟,只好閉上眼,隨波逐流.

    第一次總是生澀,美好的高潮像煙火般短暫且絢爛,疼痛和激情褪去,酒精跟著汗水一起揮發,他擁著她,心裡有些愧疚,卻不想放手。

    我很遺憾。她說。因為早知道他的心意,卻裝作沒看到,才會一發不可收拾,她遺憾自己終究無法給他想要的你。

    一起長大,一路互相扶持著走來,早已是彼此唯一的依靠,要因為愛情而去割捨,因為不愛而去怪罪,太難。

    沒關系,我不該彌迫妳。他說。

    兩人的對白如此詭異,不該發生在一個趁人之危的混蛋與酒後失身的無辜少女身上。像逃避,也像自我安慰,兩人暫且也無法離開彼此獨自生活,他避免再去觸碰她,卻相信只要單純地守著、戀著,不要再卑鄙地觸犯禁忌,也許終有一天她會願意把他擺在心裡那個屬於情人的位置。

    直到穹光道出對他身世的疑慮,他不想搶弟弟的女朋友,所以選擇將深雲推開。

    他的身世,穹光的退讓,讓他的期待變得更加遙不可及,深雲對穹光的愛戀在水落石出後,越發不可收拾。他們是相愛的,而他只是一道阻隔。

    衛穹蒼狼狽地認清了事實。

    雨聲把人和世界隔離開來,燈光昏暗,夜色深沉,不該出現卻出現的,該等著卻消失不見的,讓梁深雲有些不真實的恍惚感。她撐著傘在雨中尋找衛穹蒼的身影,司機開著車在後頭跟著,他拗不過她。衛穹蒼交代要把她送回去,但梁深雲一聽衛穹蒼自己一個人先走了,沒叫車也沒帶傘,放心不下。

    他的病還沒全好啊!

    「穹蒼!」孤立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身上的身影太顯跟,她急忙奔向前去,又氣惱又不捨。「你在做什麼?怎麼不躲雨?」他的模樣讓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連忙把傘舉高,不讓他繼續淋雨?

    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衛穹蒼像終於回過神那般,回憶裡她的模樣與此刻眼前的她重迭。她怎麼憔悴了?是因為他嗎?他的心,突然痛得喘不過氣來。他握著強摘下來的玫瑰,相信自己能用愛灌溉,期待玫瑰再綻嬌顏。誰知玫瑰卻開始枯萎。穹光才是她的陽光,她的空氣,她的養分。他的愛再多,無法到達她心裡,只有看著她凋零的份。

    他只能夠放手。不得不放手。

    「穹蒼?」梁深雲小臉慘白,緊張地盯著他似乎有些茫然的表情。

    衛穹蒼靜靜地伸手接過傘,替她撐著,卻還是讓自己淋雨。「我剛剛本來想去買杯咖啡,結果走到一半才發現我忘了帶錢包。」他笑道。「我想折回來拿時就下雨了,但如果等雨停,搞不好妳跟司機都回去了,那我可能就得在街頭流浪了……」他扶著她的手往車子走。「看過穿亞曼尼的流浪漢嗎?」

    她看不出他是否掩飾了什麼,只是仍是氣他粗心大意。

    那夜回到住處後,他果然又發了高燒,她請醫生來出外診,然後照顧他吃下退燒藥。

    衛穹蒼始終安安靜靜,她想是因為發高燒的關系。

    他看著梁深雲為他忙進忙出,看著她躺在他身邊,終於忍不住將她擁入懷裡,緊緊的,緊緊的,像要在懷抱留下她的印子,從此只有她適合那個位置。

    他們各懷心事,忘了去在意兩人之間出奇的沉默,明明吃了藥該比梁深雲早入睡的衛穹蒼卻始終清醒,默默地看著她因為疲憊而漸漸熟睡的容顏。他忘了問上天給他多少時間看著她,若只有這是他能貪求的,那麼就貪多一點吧。天亮前,他起身,拿了幾件衣物和行李,動作很輕。

    在拿自己的東西時,他忍不住在每一處放有她物品的角落多看幾眼。梳妝

    櫃上擺了盆干燥花,是她慣用的S . M . Z .復方香氣,還有她手作的幾樣小物,一起去士林夜市買的首飾盒,而首飾和化妝品、保養品全散布在桌上……她一向不怎麼會收拾東西。

    他笑了笑,又看了床上熟睡的她一眼,多想再吻吻她,又怕吵醒她,只能遺憾作罷。

    他發現屋子裡不知不覺已經如他當初所願那般,處處有她的顏色、她的品味、她的喜好、她的影子,卻無法不苦澀地想起,如果穹光一直都在,他真的會有機會嗎?

    身體的燒還沒退,他只好讓司機提早上班,車子載著他駛進雨中。

    手表指針指向五點多,其實天該亮了,是大雨讓夜盤旋,然而城市還是必須蘇醒,送報生和清道夫困難地在雨中前進。

    他以前也送過報紙,姐果不是穹光堅持李家該給他最起碼的補償,讓他能夠出國念書,今天他也許就是那些冒著雨討生活的人之一。而他做了什麼報答這麼幫他的親兄弟?在他去當兵那兩年,深雲和穹光相戀,他根本無法阻止。那是他最痛苦的兩年,他差點想為她逃兵、卻拒絕深雲的每一次懇親,因為她若不是由穹光陪著,便是由李家的司機接送。當他退伍,深雲和穹光早已是公認的一對佳偶,李奶奶巴為疼孫子、放下門第之見要培養深雲成為穹光的賢內助。

    他完全沒有立足之地,所有的不滿與抗拒,只是讓深雲更加為難。

    他記得是相同的雨夜,深雲要和穹光出國了、他瘋狂地追著他們的車,直到深雲央求司機停車,撐著傘朝他走來。

    他以為她回心轉意了,她卻把傘給他,對他說:「放過你自己吧,你一直都想成功的、不是嗎?去外頭闖闖,如果一個人太累,就到美國來找我們。」

    然後,他看著穹光撐著另一把傘走來,把她帶走,而他獨自站在大雨滂沱的街頭,傘何時從手中滑落也不知道、臉上究竟是雨或是淚,他分不清。

    跌入地獄般的打擊、一次就夠了、他不要命似地往上爬,直到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未曾到過的高峰處。世人都說他冷酷無情、而當所有的感情只給一個人,失去唯一的寄托,也等於失去全部,怎能不變得無情?

    故事早該結束,他卻執意重復一次輪迥,只是把心再輾得更碎、更徹底。痛到了極限,才懂得放自己一條生路。強摘的瓜不甜,放手是大智慧,君子該成人之美,他的愛情成就不了人間的花朵\注定是叛逆的過錯。沒有人天生有愚勇,寧可千夫所指,逆天而行、他咬緊牙、掙扎著,一錯再錯,直到遍體鱗傷,像頭滿身是血的困獸,最終只能認命地發出悲嗚,孤獨地倒臥在荊棘之上。

    那團團將他生路堵死的荊棘和艷得刺眼的薔薇,原來是他的鮮血所灌養馴才會那麼野蠻,野蠻得連他的心也給剜了出來啊……

    衛穹蒼兩天沒回家,梁深雲打他手機沒接,問了張秘書,張秘書只說總裁這兩天很忙,但有交代要她好好在家休息。

    「我怎麼有辦法休息?該休息的人是他!」她想到公司去、但門口的保鏢竟然敢阻止她。她快氣炸了。「你告訴衛穹蒼,他今天再不乖乖回來養病,我就……我就……」就怎麼辦?梁深雲詞窮,臉一紅,「叫他准備跪算盤!」

    然而、那天衛穹蒼還是沒回家,只有律師和裴安帶了衛穹蒼准備的大禮來見她。

    「這些是李家在穹宇可以分到的持股,而且他聲明只能把經營權交給妳或李穹光先生。」雖然和她當初要求的有所出入,但至少李家的老本還是保住了。她歎氣,怪自己終究沒給他百分之百的信任,事到如今只顯得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她不知道,在清楚內情的人眼裡,衛穹蒼不只是凱子,還是傻子。他拚死拚活了那麼久就是要整垮李家,如今卻放棄了所有棋子,放棄布線多年的報仇大計,還做白工把李家從瀕臨破產的窘境拉回來,自己半點好處也沒得到!

    「穹蒼呢?」從裴安和律師進門後,她已經問了不只一次。

    「另外這是這棟房子的所有權狀,穹蒼之前已經把房子轉到妳的名下。」這兩個家伙一直答非所問,轉移話題,梁深雲有些動怒了。「他人呢?」

    「穹蒼要我轉告梁小姐,你們之間的交易結束,從今以後妳不需再履行任何義務,他祝福妳,也請妳多保重。」

    梁深雲呆住了,看著裴安和律師起身准備離開,連忙再一次追問:「他人呢?」她的聲音洩漏了內心的焦慮不安。

    「我們也不知道。」裴安歎氣,終於吐實。「他請了長假,沒交代要去哪裡,倒是名下財產的分配交代得很清楚。」大多給了梁深雲,他和律師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簡直像在執行遺囑似的。

    「他的病還沒全好……」梁深雲不知道自己的嗓音不只顫抖著,還泣然欲泣。「他……」為什麼她有強烈的、令人害怕的預感?

    裴安擰著眉道:「我們也很擔心,不過他有和美國那邊聯絡。」美國那邊,指的當然是穹宇的真正幕後核心集團。「總部說他很好,而且穹蒼說他打算再送給妳一樣大禮,近日妳就會知道是什麼。」

    知道他還安好,梁深雲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只是那神神秘秘的穹宇幕後高層不肯透露衛穹蒼的去處,讓她既失望又難過。

    他怎麼可以不告而別?

    一個禮拜後,梁深雲終於知道衛穹蒼送她的大禮是什麼了。陷害李穹光背黑鍋的人被押回台灣,案子重審,還李穹光清白。

    「從今以後,我不會讓妳肩上有任何擔子或壓力,所有的所有,都由我來承受,讓我用一輩子還妳這些年的付出與辛苦,嫁給我。」

    梁深雲看著那枚鑽戒。很久很久以前,她夢想中的結局在這一刻實現了,這曾是她所認定的完美結局,她和穹光經歷那麼多風波,終能修成正果。

    她應該堅持,咬緊牙,苦苦挨過每一次的磨難,等待結局的這一刻。是不是她太軟弱,才會讓她的愛情在兩個男人之間糾纏不清?如果從一開始她就斷然拒絕穹蒼,後來的他們會不會更好?她很清楚,她絕不可能放下他不管,那道羈絆比血緣更深刻,甚至深刻過愛情。也許她千錯萬錯,錯在不該對穹光動心,偏偏愛情哪能說不愛就不愛?和穹蒼一起熬過的坎坷,和穹光一起走過的風雨,是她生命最重要的兩個部分,否定任何一個都是痛,但她終究要作出抉擇,從此了斷糾纏。

    「我懷孕了。」她平靜地道。

    李穹光錯愕地看著她。

    「穹蒼走沒多久我就發現了,我想生下來。」

    李穹光努力消化這個訊息,良久才道:「深雲,我知道妳心裡一直覺得虧欠他,但穹蒼已經作出選擇,妳的孩子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他頓了頓,彷佛下了莫大的決心。「孩子畢竟也是李家的骨肉,我願意將他視如己出。」

    梁深雲笑了,突然覺得她是運氣太好了,或者是男人運絕佳?世間少有的深情好男人,她就遇上了兩個,下輩子可能要當尼姑了吧?

    「你把鑽石收回去吧。」她躺回椅背,懶得再裝成教養良好的名門淑媛,一臉平靜地說;「我一個人也可以照顧孩子,至於你,別忘了李家的責任在你肩上,別讓奶奶失望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只是覺得既然我這麼幸運的讓你們兩個愛著我,似乎不該貪心地要求完美的結局。」

    「為什麼不該?深雲,穹蒼放手,不是為了讓妳沒人照顧- 」

    「我不需要男人照顧!」想到他那麼瀟灑的說走就走,她明明已經告訴自己看開了,卻還是紅了眼眶。「別忘了,其實這幾年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而穹蒼留給我的已經太多了,我就當他這個父親留給孩子的養育費,沒有李家的期待,我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

    「妳在賭氣。」李穹光歎息道!

    「不是賭氣,這仲子我都在思考,我終於明白我們三個根本不可能有完美的結局。我選擇了你,就一輩子放不下穹蒼,雖然他從沒說出口,可是我知道他一直都想有個家……」梁深雲激動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渴望,她也知道那段在外租屋求學的日子,某種程度上滿足了他對「家」的向往,所以當她愛上穹光時才會讓他不安,而這或多或少是她當年拒絕穹蒼的理由- 習慣一個人,並不等於愛情。

    「就算未來他終於找到一個能百分之百愛他、他也深愛的女人,也改變不了我跟他有那樣的關系,我們之間曾經苦過來的那一段;而我若選擇了穹蒼,他要背負對你不義的罪名,我還是要愧疚,因為我沒有守住跟你的約定……」

    李穹光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再說下去。「深雲,」他定定看著眼眶泛紅的梁深雲,苦笑道:「妳剛剛所說的,已經顯露妳心裡真正拒絕我的理由了,不是妳不選穹蒼,而是他不讓妳選。」而曾經如此深愛過的他跟她,竟然只剩下約定……

    「你太晚回來了……」她喃喃道,不想怪他,畢竟是她感情不夠堅貞,這在古代是要浸豬籠的吧?她突然開玩笑地想。

    或許她和穹蒼之間,曾經是親情和友情多過愛情;她和穹光之間,也深刻甜蜜地愛過,可誰又能百分之百地肯定哪一段感情對她最重要?誰又能預料人生走到了盡頭,她心裡最深的眷戀會是誰?

    至少她明白今天,她最放不下的,還是穹蒼。

    「所以妳想等他回來?」

    「不。」梁深雲的語氣和神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你知道嗎?我厭煩再去思考我愛誰多一點,究竟誰才是我的真愛,也不想再因為愛情把人生搞得這麼困難、這麼痛苦。我兩個都不要行了吧?現在我有孩子了,我相信孩子才是我的最愛,我也還有我自己,我決定去做我想做的事,過我想要的生活。」

    她不是沒男人會死,更不要再被愛情牽著鼻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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