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如此強勢地吻上她,她是想掙扎、想拒絕的,但在他熱情的攻勢下,她什麼都不能做。
他的吻讓她頭暈眼花,腦子一片空白,最要命的是,她身體深處有著這樣的記憶……
「不……」她才略略離開了他的唇,他又緊緊糾纏,完全不給她機會逃脫。
他吻得她幾乎無法呼吸,那種無論如何都不願放棄的熱情及渴望,像一把火似的焚燒著她的身心,讓她再也拿不出多餘心力去拒絕他。
她腦子裡浮現過去他們熱情相愛的畫面,身體也還隱約記得昨晚的激情接觸,她必須承認……她渴望著。
他的唇溫及掌心喚醒了她昨夜的記憶,那些讓她心跳加速、臉紅耳熱的感覺又襲上了她的胸口。
「唔……」她不安地在他臂彎中扭動……
「該死!」她急忙拉好扣上。
要不是這通電話,她現在可能又淪陷在他的手心底下。「為什麼我就是無法抗拒他?」
不,一定是她寂寞太久,急需要男人的慰藉。但……為什麼她無法接受其他男人的慰藉,就只接受他的?
二木真弓,你真沒個性、真沒原則,還說什麼在未原諒他之前不准他碰你,結果呢?人家只用一根手指頭就讓你臣服了,你真丟臉!她萬分懊悔地忖著。
「JJ,到的時候聯絡我,我會安排一切的,嗯,拜拜。」說完,他掛了電話,轉頭便看見真弓一臉懊惱地站在廚房入口。
「是JJ,我在南美的研究夥伴。」
她挑挑眉,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走到她前面,興沖沖地道:「我們繼續吧!」
她白了他一眼,「繼續什麼?」
「當然是剛才的事。」說著,他伸手就要抱她。
她沒好氣地擋開他的手,逕自往房間走去。
「你幹嗎?」他疑惑地道。「奇怪,剛才還是熱的,怎麼一會兒工夫就冷了?」
聽見他貼切的形容詞,她更是一臉不悅。
「因為落石,交通中斷。」
因應她的妙喻,他非常配合地說!「請問何時修復?」
她輕哼一聲,「近期無法完工。」話罷,她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喂,」他敲敲門板,「你不是要做飯?」
「我包住可不包吃。」她大叫,「別來煩我!」
兵悟撇撇嘴,一臉莫名其妙。
「又怎麼了?是哪顆落石打到你啊?」他喃喃自語,然後摸摸頭,有點自討沒趣的感覺。
剛走進通往公寓的惟一那條巷子,真弓就發現有個男人等在巷子口。
細看,她不覺訝異。「永……永野先生?」
自從那天拒絕他後,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因為一直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她還以為他已經放棄了。
永野慎露出了難為情的微笑,「我正在等你。」
「ㄜ……」她有點不知所措,「什……什麼事嗎?」
他一臉認真且嚴肅地,「我不想放棄,請接受我的追求及誠意。」
真弓一怔,「永野先生……」
「我喜歡你。」他凝望著她,眼神專注而深情地,「就算你心裡有另一個人,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永野先生,我那天已經說了,我……」
「他已經離開你了,不是嗎?」他打斷了她,「如果他一直不回來,難道你要繼續等他?」
「我……」她很為難。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需要的是成熟的感情生活,依你所說,他是個非常自我的男人,那樣的男人就算回到你身邊,就真的能給你幸福及安定嗎?」
他所說的話字字道中了她的心情。
是的,她現在需要的是成熟穩定、安定幸福的生活,而不再是年輕時的刺激及激情。
但她忘不了兵悟是事實,無法接受他以外的男人更是事實。
「真弓,」永野慎趨前,有點激動地牽起她的手,「我就不行嗎?」
「永野先生,」她婉轉地將手抽離,「對不起……」
「真弓?」
「你是個好人,但是我……我還是愛著他。」她非常誠懇地說出自己的心情,「跟他在一起,儘管有許多的不確定,但我心裡滿滿的都是他,什麼人都放不下。」
「真弓!」
「事實上,」她打斷了他,「他回來了。」
她知道他不放棄,知道他會一直一直地想說服她、感動她,但她明白,除了兵悟,她是不可能再接受別人的。
不管兵悟給她的是傷痛、無奈,還是快樂,她心裡還是只容得下他。
「什……」聽見她說「他」回來了,他一臉震驚,「你是說你前男友回來找你?」
她點頭,沒說什麼。
「他想怎樣?」他問,「他給你什麼樣的交代?」
「他解釋了他三年前離開的原因,」她頓了頓,「他先前一直在做研究的工作……」
聽見「研究」這個字眼,永野慎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
她對前男友的形容在他心裡跟某種印象重疊了,但他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
「你原諒他、接受了他?」
「我……」她沉吟了一下,「我還是愛他,雖然心裡難免不安,但是……」
「他呢?」他神情冷肅地,「他有什麼打算?他回來是為了什麼?」
「他……」為了什麼?為了向她解釋、為了求她原諒,但除了這些還有什麼呢?這個問題,她也想問。
「他有跟你結婚的打算嗎?」
她一怔,「結婚?」
「難道他讓你等他那麼久,卻不打算跟你結婚,對你負責?」
結婚,她對兵悟確實有著這樣的期待,不過她也懷疑像兵悟那種自由不羈的男人,會認同婚姻這樣的束縛。
「他沒提過?」他的語調越來越急。
她搖頭。
「他根本不願意負責,還是他根本不愛你?」他直視著她,「他把你當什麼?你有沒有想過那樣的問題?」
「我想過。」她衝口而出,然後紅了眼眶。
這樣的懷疑及不安在她心裡醞釀已久,但是她盡量不想,因為就算她在意這樣的事,她對兵悟的眷戀還是不減。
「真弓?」見她眼眶泛紅,神情悵然,永野情有點內疚,「抱歉,我說得太傷人了。」
「不,」她搖搖頭,淚水悄然地滑落,「你沒說錯什麼,我確實有著那樣的不安,但是即使是那樣,我還是……」
「你還是愛他?」他黯然地聲線一沉。
她低頭不語,只是點頭。
永野慎一臉懊惱沮喪,怏怏地道:「他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真抱歉,我……」對永野慎,其實她非常歉疚。「我答應相親,還跟你出去,結果……」
「你是為了忘記他,才答應相親的嗎?」
她點頭,「但是我並不是想拿你當備胎,我試著想接受你的感情,但是最後還是!」
他懊惱地一歎,「真不知道你怎麼那麼傻?像他那種自我又自私,而且顧著研究就丟下你的不負責男人,你居然還對她……」
「你說誰不負責?」突然,兵悟低沉微慍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
穿著無袖上衣,露出一雙結實臂膀的兵悟,提著一包垃圾,兩隻眼睛像噴火似的看著永野情。
一見到他,永野慎立刻認出他就是那天在富士醫藥遇上的富士少東——布川兵悟。他不明白的是……那個吊兒郎當少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但旋即,他恍然大悟。
「難道你就是……」他一直覺得真弓口中的前男友,跟他印象中的某人重疊,原來他們是同一個人。
「我說過我見過你。」兵悟目光一凝。
「你……」雖然手指著別人非常不禮貌,但此時十分錯愕的永野慎還是忍不住抬手來指著他。「你是真弓的……」
兵悟輕拍開他的手,「我就是她男朋友。」說完,他將注意力轉移到不發一語的真弓身上。
此時,他才赫然發現真弓居然紅著眼眶,而且懸著兩行清淚。
「你對真弓做了什麼?」他濃眉一揚,怒容乍現。
「你敢欺負真弓,我絕不饒你。」脾氣火爆的他動手推了永野慎一下。
永野慎氣憤地道:「你這個粗暴的傢伙!」
「我粗暴?」兵悟挺起胸膛,一副隨時要幹架的模樣。
「兵悟。」噙著眼淚的真弓介入兩人之中,硬是推開了兵悟,「你做什麼?」
「我不准任何人欺負你。」
「永野先生沒欺負我。」
「那你為什麼哭?」他眉心一擰。
「我……」該怎麼說?
說她要安定、要保證、要幸福?
不,她不會對他說那些話,她不要他在不是自願的情況下,對她做出任何的承諾。
永野慎趨前,一臉的不諒解,「這該怪你才對吧?」
「什……」兵悟一臉茫然,「我?」
「真弓她還不是因為你……」
「永野先生,」真弓打斷了他,「請你不要插手,這是我跟他的事。」
永野慎懊惱地眉一糾。
真弓向他一欠,「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
「真弓,你真是……」看著真弓,他無奈一歎,然後直視著兵悟,「我向你宣戰,我不會放棄她的。」
兵悟微蹙著眉心,耐人尋味的一笑。「我接受你的挑戰,不過你輸定了。」
「啥……」迎上他自信且帶著侵略的眼神,永野慎一震。
「你知道為什麼嗎?」兵悟將身子往前一傾,靠近了永野慎,「不是因為真弓她愛我,而是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愛她。」
「你……」永野慎懊惱地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
「還有你記住,我不是你口中不負責任的男人。」他撇唇一笑,「你以為我回來是為了什麼?」
一旁的真弓看著他以那吊兒郎當的模樣說著正經八百的事情,忍不住蹙起眉頭。
瞧你說得那麼了不起的樣子……她在心裡犯著嘀咕,然後腳兒一旋地轉身就走。
見她背身而去,兵悟一震,「真弓?」
他想追,但想起自己還要倒垃圾,不覺露出了煩惱的表情。
忽地,他靈光一閃——
「麻煩你一件事……」他轉而望著一肚子火的永野慎,笑得一臉燦爛,「幫我倒垃圾,就在前面而已。」說完,他將那袋垃圾往永野慎手裡塞。
永野慎一臉錯愕,「倒垃圾?」
他點頭,「謝謝,感激不盡。」話罷,他轉身就跑進巷子裡。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想起他剛才那強勢又自信的姿態及語氣,永野慎不覺一肚子火。
「什麼東西?」他慍惱地道,「你這種少根筋又粗暴的傢伙,居然會是富士醫藥的少東?有沒有天理?!」說著,他恨恨地將垃圾一丟,旋身離開了現場。
在樓梯處,兵悟追到了板著臉的真弓。
「真弓,」他拉住她,「你生什麼氣?」
「你管我。」她沒好氣地道。
不是她小題大作,而是一想起剛才她因為他一直無法給她任何保證,害她淚灑永野慎面前的事情,她就覺得好嘔、好糗。
方纔他還大言不慚地在永野慎面前誇口說什麼他最愛她!天知道他這一趟回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說什麼他還愛她、想挽回她、對她負責、給她交代,說了那麼多,搞不好他只是回來跟她「睡覺」。
「他跟你說了什麼?」
「你不是都聽見了?」她白了他一眼,甩開了他的手。
「我只聽見他說我是不負責任的傢伙。」
「對,他就說那些。」她頭一甩,大步地往樓上走。
此時,鄰居的加籐晶碰巧要下樓——
「咦?」看見兵悟,她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布川,你回來了?」
「回來?」他一怔。
加籐晶笑盈盈地,「是啊,二木小姐說你回富山去了呢。」
「噢,是嗎?」他不知說什麼好,下意識地睇了真弓一眼。
真弓惡狠很地一瞪,「加籐小姐,我表哥就是太想念你了,所以又從富山來了。」
加籐晶一聽,笑得花枝亂顫,「是嗎?布川先生你也真是的。」
「真弓,你……」他懊惱地濃眉一叫。
幹嗎亂放話?她是存心陷害他,讓他甩不開這「哥哥纏」的加籐晶嗎?
真弓冷笑地睇著他,然後轉頭對加籐晶說:「你們聊,我不打攪你們了。」話罷,她飛快地跑上樓。
「真弓!」他懊惱地瞪著她的背影,正想追上去,加籐晶拉住了他的手。
「布川,你前陣子回富山,我竟發覺我很想念你耶。」加籐晶自顧自地說。
「ㄜ……」他望著她,有點尷尬。
加籐晶掩著臉頰,一派嬌羞,「說這些話真難為情,我只是……」
「加籐小姐,」兵悟實在不想再以「表哥」的身份欺騙世人,「我沒回富山。」
「咦?」加籐晶一怔。
「我是東京人,我家在東京,不是富山,我也不是真弓的表哥。」
她瞪大了眼睛,「什……那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非常要好的男朋友。」說罷,他不理會加籐晶已經宛如一尊石雕,逕自邁開步伐跑上樓去。
久久,加籐晶回過神來。
「男朋友?這麼說……」她一臉懊惱氣憤地道,「什麼嘛,也不早說,害我浪費了一鍋蘿蔔燉肉,哼!」
腳一跺,她氣呼呼地下樓去了。
一進到屋裡,兵悟就抓住了正要躲進房間的真弓。
「幹嗎把我跟那花癡送作堆?」他惱火地質問她。
她回瞪著他,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生什麼氣?你不是很喜歡那個花癡?」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喜歡她了?」真是莫名其妙,要找麻煩也得有個限度。
「你上次不是很喜歡人家的燉肉?」她哼地一笑,「再使點勁,很快的你連她的肉都吃得到了。」他濃眉一蹙,懊惱地瞪著她。「你很過分喔。」
「誰過分了?」她近乎無理取鬧,「也不想想是誰收留了拋棄自己三年的前男友,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我這種有良心、善良又寬宏大量的女人了!」
「你……」從剛剛在巷口,她就一直耍脾氣,耍了這麼久,他還是不知道她到底哪裡不爽。
因為猜不到,他有些焦躁起來。
她奮力甩開他的手,「我看你根本不必跟我復合,乾脆另辟新天地算了!」
「真弓!」他攫住她的手,兩隻眼睛像要噴出火來似的。
她一震,怔怔地望著他好一會兒。
「你發什麼瘋?」他的眼神及表情都嚴肅認真且氣惱極了。
「我……」她回過神,想把手自他掌握中掙出,「我正常得很!」
「那就好好的說。」他沉聲一喝。
她不覺又是一震。
「說……說什麼?」
「說你到底在不爽什麼?」
「我沒有。」
「你明明有。」他將她的手略略提起,「說吧。」
她倔強地瞪著地,緊閉著雙唇。
他眼中有兩團火,「你說你還沒原諒我,沒關係,我等,就算你無所不用其極地懲罰我、虐待我都無所謂,但是你不要莫名其妙地發脾氣。」
她不語,只是氣憤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到底要我怎樣?你到底在想什麼?」
「你呢?你在想什麼?」她忽地吼出聲音。
他不解地望著她,「我?」
「你當我是什麼?你有沒有把我放在心裡?」她憤怒地道,「你到底回來做什麼?!」
「做什麼?」他皺起眉心,「當然是為了你。」
「為我?」她冷笑一記,眼眶泛紅,「為我什麼?你走了三年,回來時我已經二十七了,下次你什麼時候走,我都不知道。」
「真弓?」
「我不要再等了,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說著,她忍不住哽咽難言。
「真弓,」見她哭,他又亂了方寸。「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她抬起淚濕的眼簾睞著他,幽幽地道,「你只是因為研究結束,還是真心想回來找我?」
「都有。」他不假思索地說。
「什麼都有?!」豬頭,她最討厭他這種自以為誠實,卻一點都不中聽的回答。
「就是以上皆是啊。」他一臉認真。
聽見他中肯的回答及認真的表情,她真是哭笑不得。
他就是不會說好聽話、就是那麼坦率直接,這是他的優點,但有時她真很透了他這項優點。
「我……」她實在不知道該笑該哭,或是乾脆給他一耳光,「我不理你了!」索性,她什麼都不說。「真弓,」他拉住她,「你對我的感情還有懷疑嗎?」
她凝神望著他,「對!」
他揚揚眉,一臉的不可思議。「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懷疑我的真心了?」
「你沒做得不好,因為……」她恨恨地道,卻帶著撒嬌意味,「因為你什麼都不做!」
啥米?他什麼都不做?她要他整理自己的物品、倒垃圾、洗碗洗衣服,他有哪一樣沒做好?
就連上次意外的嘿咻,他也是非常努力、非常認真、非常盡責地滿足她的需要耶。
「我哪裡什麼都不做了?」他懊惱地說。
「我感覺不到……」
「感覺不到什麼東西?」他眉丘微隆,若有所思,「難道你是怪我上次半途中斷?」
「你……」真是夠了!豬頭!她根本是在雞同鴨講。
「那是因為JJ打電話來啊,而且是你自己說因為落石,交通中斷的。」他一臉無辜。
「你!」她氣得在他胸口一捶,「笨蛋,我是感覺不到你的愛!」
他一怔,「什……」
「你說你愛我,可是……」她咬咬唇,懊惱地說,「你到底想怎樣?我……我不再是二十出頭的大學生了,現在的我需要的不是激情,而是安定,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對你的愛還沒讓你覺得安心嗎?」他神情變得嚴肅。「離開三年,我可沒有鬼混過,你知不知道要一個正常男人三年不近女色,是多麼辛苦的事。」
「是喔,真是委屈你了。」她語調刻薄尖酸,「又沒人叫你那樣。」
「是沒人教我那樣,不過……」他蹙眉一笑,「不是你,我弟弟就站不起來。」
他露骨的一句話,惹得她臉紅耳熱。「你……」
「我愛你這件事,你根本不必懷疑。還有……」說著,他輕輕端起她的臉,「別隨便把我跟別人送作堆,因為我已經告訴她,我是你男朋友了。」
她一震,「什麼?」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她又凶巴巴地叫嚷著,「你幹嗎說出來?她們母女是有名的廣播電台,你……唔!」
接下來的話,他不想聽,所以他猛地抓住她,霸道的堵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