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睜開眼睛,因為她怕這又是一次醒來一場空的春夢。
「我……我要……」她閉著眼睛,笑得滿足而甜蜜。
「還要?」
突然,一記低沉的聲音驚醒了她。
她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竟出現了兵悟的臉。
她怔怔地看著他,一時回不了神。
「我昨晚已經奮戰了四個小時,都快被你搾光了。」他一笑,有些壞壞地睇著她。
「奮戰?搾光?」她喃喃地道。
他輕點下巴,然後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如果你真有需要,我是還可以應付啦。」說著,他的手已經摸上了她的胸部。
被他一摸,她醒了。
「啊,」她大叫一聲,撥開了他的手。
「你幹嗎?」他微蹙眉頭。
她從床上坐起,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一絲不掛,而他也是。「你……」她抓起被子掩住自己裸裎的身軀。
見她一臉驚恐,他皺皺眉心,「你不會告訴我說……你根本不記得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吧?」
「發生?你是說……我們?」不,不是真的,她不是在做春夢嗎?怎麼一睜開眼卻成真了?
「你真的不記得了?」他有點懊惱,「小姐,我做得那麼認真,那麼努力,你居然不記得了?」
真是可惜他那麼拚命,汗水都流了一水桶,而她竟然全忘了。
「你昨天那麼熱情,現在你居然說你不記得?」
「胡說!」她隱隱記得昨晚的激情,但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啊。
他坐起來,毫不掩飾他赤裸裸的身子,「看來你是真的醉了。」
她羞得將視線移開。「你……你怎麼……」
「你想問我怎麼回來了?」他望著她,「我昨晚都解釋過了。」
「那我們……」
「那我們又怎麼會嘿咻?」他正經八百地道,「你醉了,然後一看見我就像野獸一樣把我撲倒,一開始我是百般不願意,可是你硬來,所以我就……」說著說著,他自己都快笑場。
「你胡說!」她羞赧又氣憤,「我怎麼可能撲倒你?」
「是真的。」他若有其事地道,「你說你想我、愛我、要我,接著就瘋了似的吻我,還剝掉我的衣褲,然後又挑逗我……」
「布川兵悟!」她羞惱地伸手打他。
手一動,掩在身上的被子應聲而落。
當她驚覺地重新拉上,兵悟猛地抓住了她,將她扯進懷中。
「你放開……」她掙扎著,但不強硬。「你……」
「你真的不記得了?」他突然正經起來。
她一怔,抬眼望著他。
迎上他火熱銳利得像要穿透她的眸子,她一陣輕顫。
「昨天你喝醉回來,我準備了蛋糕在家幫你過生日。」他的指尖輕拂過她歙動的唇瓣,「你一見到我就好生氣,打我、罵我,怪我又丟下了你……」
她怔怔地望著他,眼底有非常複雜的情緒。
「我愛你,一直都是。我這三天是回家去了,不是又離開你。」
「你……」他熾熱的目光燒得她不能思考。
「如果你忘了我昨天的解釋,我可以再解釋一次,甚至是十次都沒關係。」說著,他愛憐地撫摸著她發燙的臉頰。
「你……解釋什麼?」冷靜下來,她好像慢慢記起昨晚的事。
「解釋我為什麼離開三年。」
她眉心一擰,怨怨地道:「你對不起我。」
「是,我對不起你。」他歉疚地道,「但我不是背叛你。」
「畢業後,我是去南美作植物研究,不是去哪裡鬼混。」
「研究?!」她咬咬唇,「為什麼不對我說?
「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他輕聲一歎,「當時你已經確定有份高薪的工作,人生正要開始,我不敢要求你跟我去,也捨不得帶你去。」
「我研究的地方不是不見天日的森林,就是熱得半死、到處都是毒蛇怪蟲的地方,對你來說太辛苦了。」
「你是說……你捨不得我吃苦?」她紅著眼眶,有點怨懟地睇著他。
他點頭,「我確實捨不得。」
「那電話呢?信呢?」她質問他,「你為什麼不跟我聯絡?」
「我怕自己動搖。」他說,兩隻真摯的眼睛直直地注視著她,「那裡的生活很苦,但最苦的是我非常想你。」
他兩手端住她美麗而激動的臉,「我知道,一旦聽見你的聲音,甚至只要是看見你的信,我都會丟下研究工作跑回來。」
「騙人……」她被他眼底的誠摯感動,但她平復不了激動的情緒。
「我不能放棄這次的研究,它對癌症有非常直接的療效,甚至可以預防。」他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所以我忍著忍著,然後……捱過了這三年。」
他是個植物狂,她是知道的。所以他這番話,她一點都不懷疑。
她只是不懂,他丟下她三年,為什麼就不怕她另結新歡?他想她有什麼用,如果她嫁人了,就算他想到頭髮白了也沒用啊!
「你就不怕我嫁人了,或是……」
「我怕。」他打斷了她,「所以我很慶幸你沒有。」
「你……」她推推他的胸膛,「你好過分……」
「真弓?」
「我不明不白地等了你三年,我以為你已經不要我了,結果你又說!說你愛我,你……」她語不成句,因為淚水已經佔據了她的雙眼。
他將她深擁入懷。「不會了,再也不會留你一個人了。」
「你好過分、好過分……」她再次推開他,懊惱地道:「我等了三年耶!」
「我明白。」
「你明白什麼?我……我才不要原諒你!」她使性子。
她最恨自己這樣的個性,明明投入他懷中就什麼事都沒了,她偏偏就要使性子、耍脾氣,以表達她的委屈及不滿。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得到你的諒解?」他一臉認真地注視著她。
被他這麼一盯,她怔住。
是啊,她到底想怎樣呢?
一開始,她是打算找個男人談戀愛以重挫他,但她太有良心,做不來。那現在呢?她要怎樣處罰他、虐待他,她才會消氣呢?
「我讓你打。」見她想不出方法,他提議著。
她白了他一眼,「你銅皮鐵骨,我幹嗎『討皮痛』?」
「那……你到底想怎樣?」他一臉苦惱。
「我還沒想到。」她瞪著他,「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話罷,她轉身下床,想跑進浴室裡。
「デ。」他伸手拉住了她。
「什麼?」
「你剛才不是說你還要?」他說得認真,但眼神卻是狡黠使壞,「現在還做不做?」
她的臉頰刷地一紅,羞惱地甩開他的手,「附註,在我還沒原諒你之前,不准碰我。」說完,她頭也不回,氣呼呼地衝進浴室。
看著她美好的背影,他咕噥著:「嘖,昨晚不知道是誰說我還要、我還要……」
下班以後,真弓繞到超級市場買了一些食材。一回家,只見兵悟一臉專注地把自己埋在一堆報告裡。
她一歎,心裡嘀咕著:真是植物狂。
她到廚房裡放下東西,然後掠過他面前,往房間走去。
他依舊渾然不覺,直到真弓大呼小叫地從房間跑出來。
「布川兵悟!」她拖著他那只沉甸甸的大行軍袋,「誰准你把行李搬到我房間的?」
這會兒,他回過神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看看表,沒好氣地道:「兩分鐘又十一秒前。」
「是嗎?」他一笑,然後注意到她正拖著他的「家當」。「你拉著我的袋子幹嗎?」
「我才問你幹嗎呢!」她丟下他的大袋子,「你為什麼把東西搬進我房裡?」
「什麼你房裡?」他皺皺眉頭,「不是我們的嗎?」
「你說什麼瘋話?」
「以前我也睡在裡面呀。」
「以前是以前,現在不准。」她態度強硬。
他微蹙著眉心,「昨晚我不就睡在裡面?」
提起昨晚的事,她又羞紅了臉。「昨天是意外,而且我喝醉了。」
「噢?」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以一到十計算,你昨天有幾分醉?」
她羞惱地道:「十二分!」為了不讓他再拿昨天的事要挾、調侃她,她話鋒一轉。「總之在我還沒真正原諒你之前,你還是只能睡客廳。」
「是,瞭解。」他一歎,然後將注意力又集中在他的報告上。
看著他那認真的模樣,她無奈一歎,悶悶地走進了廚房準備起晚餐。
拿出小黃瓜,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切著,滿腦子想的都是兵悟的事情。
雖說她嘴上不肯承認原諒他,但其實她心裡早已接受了她還是最愛他的事實。
只是……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一開始她不知道他為何丟下她,心裡還懷疑過他是不是對她始亂終棄。
但現在,她知道他是為了研究才去南美,而且還有那麼感人肺腑、正大光明的理由解釋他為何沒帶她去、沒跟她聯絡。
可是這又代表什麼呢?如果他回來是為了給她一個交代,跟她再續前緣,那麼接下來呢?
不自覺地,她轉頭睨了他一眼。
「唉……」瞧他那麼專注於植物學的研究上,她真是既吃味又莫可奈何,「你乾脆跟植物同居算了。」
切完了一根小黃瓜,她拿出另一根,但腦子裡還是想著地的事。
對於未來,他有什麼打算嗎?光是研究夠不夠養家活口這件事,她倒不擔心,畢竟她也有謀生能力。
不過,他有想過他們的未來嗎?他是不是有跟她結婚的念頭?還是他只想繼續這種同居的生活?
「唉,想這麼多幹嗎?」她喃喃自語,「我都還沒說要原諒他呢。」
她把小黃瓜一擺,正要落刀,她又停住。
「不過……」她歪歪頭,「如果我還沒原諒他,為什麼要讓他住下來,而且……」
「而且我昨天還跟他上了床?!」想起這件事,她不禁羞紅了臉。
她知道那件事絕對真實發生過,因為今天一整天她都腰酸背疼,顯見昨晚她一定被他給「嗯嗯」了。
「野獸。」她咕噥一句。
「你說誰野獸啊?」突然,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一震,轉頭一看,他正站在她身後,而且嘴巴幾乎貼上了她耳朵。
「你……」
「你在想什麼?」他斜睨著她,一臉狐疑,「盯著小黃瓜臉紅失神,你……」
說著,他唇角上揚,笑得又賊又壞,「你還在回味昨天晚……」
「什麼啊你!」她順勢拿著小黃瓜ㄊㄨ了他一下,但已面紅耳赤。
見她羞紅了臉,他更興起了捉弄她的念頭。
「幹嗎拿小黃瓜,我比小黃瓜好用多了。」他話中帶著濃濃的「色彩」。
聽他開黃腔,她羞得想拿刀劈他。「你……」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羞態畢露,為了掩飾自己的羞色,她放作兇惡犬。
「我告訴你,如果你要住在這裡,就必須遵守我的規矩。」她拿小黃瓜指著他,「第一,全面禁煙。」
「禁煙?」他皺皺眉頭,「真不人道。」
「好,你可以在陽台上抽。」她大發慈悲。
「陽台?」他狐疑地道,「你之前不是禁止我在陽台上晃,怕我被你的白馬王子看見?」
「ㄜ……」她一頓,露出尷尬不安的神情。
敏銳的他一下子就覷出端倪,「不會是你跟他已經……玩完了吧?」
「不關你的事,別打斷我。」她秀眉一橫,「第二,禁止侵入私人領域;第三,不准招待朋友。」
「你是指不能讓其他女人進來吧?」他促狹一笑。
她不理他,白了他一眼。「第四,餐具自行清理、垃圾輪流倒;第五,遵守所有規定……最重要的是第六,絕、對、不、能、發、展、男、女、關、系。」
他眨眨眼,「不能發展?」
「對!」她堅定地道。
「那我們昨天上床是……」他斜睨著她,一臉「我看你怎麼回答」的表情。
「那是發生,不是發展!」她羞惱地瞪著他。
「噢……」他噢了幾秒鐘,「你的意思是說,不可以發展男女關係,但可以發男女關係?!」
「啥?!」聽他不斷扭曲她的意思,而且還說得真有那麼回事,她又羞又氣地。
手一揚,她拿著小黃瓜就打過去——
但她的手才到半途就被攫住,動彈不得。
「你……」
還沒來得及反應,兵悟一個振臂就將她扯進懷中,勁臂一鎖,一個低頭,深深的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