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的媽媽一見到幸舟就愛不釋手,孩子的確長得像周毅,所以她沒有一點異議。她對芙蓉則顯得有點冷淡,芙蓉也不介意,她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把大家搞得雞飛狗跳的,恐怕晶圓廠的財務都因此會發生問題。
她趕周毅和他媽媽一起回去,他不肯。他媽也勸他設法找芳玲溝通,只要芳玲能諒解,芳玲她爸爸那裡應該就會比較好說話。
那天晚上周毅打電話給芙蓉。
「怎麼樣?」芙蓉問。「芳玲肯諒解嗎?」
周毅搖頭。「芳玲她媽說芳玲把自己關在房裡,說她沒臉活下去,她要絕食。」
芙蓉緊皺眉頭。「怎麼會搞得這麼僵?萬一芳玲出事怎麼辦?你有沒有去向她請罪?」
「我被我媽拖去,可是她不見我,她媽也沒給我好臉色看,我坐了一下就走了。」
「怎麼辦?」芙蓉憂心忡忡。
他聳聳肩。「也許過一兩天芳玲的氣就消了。她比我還孩子氣,總是大小姐脾氣。在美國她生氣的時候我不理她,過一陣子她就會自動打電話,或跑來找我,假裝我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不愉快的事。」
「這次可不同於你們以往的小秘密,她興匆匆的準備結婚,也訂購了禮服和嫁妝,你卻突然宣佈不跟她結婚,如果是我,我也會氣得半死。我相信她一定很愛你……」
周毅搖頭打斷她的話。「妳以為芳玲是氣我不愛她?如果我對她夠瞭解的話,她是氣我破壞她當漂漂亮亮的新娘子的機會。她愛美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她為了美腿去瑞士做抽脂,為了美眼在美國割雙眼皮,為了學化妝去上美容師的研習班。她最愛的是她自己。」
芙蓉歎氣。「再怎麼說都是你對不起她,你應該再去向她賠不是。」
「她就是被寵壞了,你們每個人都還要把她寵上天。妳知不知道在我之前她從來不交中國男朋友,因為她喜歡誇耀她爸爸是誰,呂氏集團在台灣的商界舉足輕重,旗下有二、三十個關係企業,橫跨塑料、建築、銀行、娛樂等等事業,海外的中國人也都有耳聞。人家知道她是某人的女兒,都把她捧上天,她就驕傲得不甩他們。我從小和她認識,不可能去捧她,也不理會她的大小姐脾氣,她就覺得我好性格,好有魅力。」
「現在該怎麼辦?如果她堅持要絕食下去呢?」
「放心,她為了維持身材,每隔一陣子就會斷食一兩天,她不過是藉機耍脾氣罷了。只是,明天是星期天我卻不能去見妳,我爸爸逼我在家裡反省。」
星期一她在游泳時沒見到周毅,直覺的感到不妙。
到公司上班後芙蓉仍有些心神不寧,直到秘書郭小姐告訴她呂芳玲要求見她時,她才由恍惚中驚醒。
她的心頓時緊張得縮成一團,自覺沒有臉見呂芳玲,但是不見呂芳玲的話,更顯得她心虛,只好硬起頭皮請呂芳玲進來。
呂芳玲一進門,芙蓉就感覺得到,這次呂芳玲的來意不善,不過她還是面帶笑容。
呂芳玲精緻化妝的臉上因為充滿著怒意,而顯得不夠完美。「我不坐,我一口氣嚥不下去。我呂芳玲論家世、論美貌、論學歷哪一樣比你差?我起先以為妳真的是個聖女,以為妳好心不跟我搶周毅,我還傻傻的跑來謝謝妳,現在我才知道妳根本就是一隻狐狸精,到現在才露出妳的狐狸尾巴出來。」
「呂小姐,我從來無意跟妳搶周毅……」芙蓉試著辯解。
「妳不要再裝了!」呂芳玲睜大了眼睛,凶巴巴的叫道。「妳到底是用什麼狐媚的手段把周毅迷得神魂顛倒?我認識他二十幾年了,妳以為妳故意懷孕,給他生個兒子,就會留住他的心嗎?別作夢!妳太不瞭解他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花花公子,他不只玩弄我,玩弄妳,他還玩弄過不計其數的女人。妳利用兒子來留住他,我則萬分痛苦的選擇打胎,因為我的臉皮沒有妳厚,我再不懂事也要顧及著呂氏集團的面子,沒有正式結婚之前,我不敢把孩子生下來。」
芙蓉啞口無言,她皺成一團的心開始掉落碎片下來。呂芳玲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愛他,愛到可以容忍他、包容他和別的女孩鬼混,你能嗎?」呂芳玲忿忿的說。「我不能忍受的是他一再的騙我,一再拖延要和我結婚的時間,現在只差要發喜帖了,他卻突然喊停,害我們整個呂氏集團都面上無光,我爸爸氣得住進醫院裡,萬一我爸爸因此而有個三長兩短,誰能負責?」
芙蓉真希望此刻自己能縮小,縮小到沒有人看得見她。她真是罪孽深重,但,老天明鑒,會造成今天這種局勢,都是她的無心之過。
她舔舔乾燥得像要裂開的唇。「周毅知道妳拿掉過他的孩子嗎?他同意嗎?」
呂芳玲沒有正面回答,憤怒的臉色戲劇性轉變成哀痛。「妳知道打胎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嗎?沒有懷孕的喜悅,只有獨自守受悲傷。」她掏出手帕來抽泣。「芙蓉姊,妳不要怪我,我會這麼歇斯底里,全是因為我愛他,沒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以後妳就會瞭解,他是個愛情的騙子,只有我這個傻蛋,心甘情願的讓他騙這麼多年。」
芙蓉深吸一口氣,再慢慢的吐出來。「呂小姐,我沒有辦法要求周毅跟妳結婚,但是我會請他考慮,不要傷妳和你們雙方家長的心。我不能阻止他探視他兒子,不過我答應妳,我會盡量避開他。」
呂芳玲用懷疑的眼光問:「我能相信妳嗎?上次我相信妳,結果妳卻冒出個兒子來。」
芙蓉苦笑。「這次妳相信我的話,我能立即冒出第二個兒子來嗎?不瞞妳說,為了兒子,我曾經暗暗希望能和他結合,給孩子一個正常的家庭。現在我已經死心了,我不知道他會迷戀我多久,但是我知道,我的快樂不能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
「好吧!」呂芳玲撥撥她耳邊的頭髮,昂起頭說:「我姑且再相信妳一次,希望這次妳不會讓我失望。」
她說完,轉身走出去。
芙蓉頹然倒在沙發上,掩臉低泣。
周毅真的是個花花公子、愛情騙子嗎?只因為她老是拒絕他、逃離開他,才激發他追求她的決心?
昨天他們那樣瘋狂的愛戀,難道只是短暫的激情,不是永恆的愛情?他說他愛她,說的那麼自然、那麼流利,似乎發自內心,然些那可能只是因為他已對太多女人說過太多次了,所以朗朗上口?
她真的太失望了!她曾經一再規勸自己,不敢抱著希望。昨天在他的熱情攻勢下,她的心融化了,又看到他疼惜幸舟,不禁興起希望和他組成家庭的渴盼。誰知今天她的夢幻完全粉碎。
他勢必會再來找她,今後她該怎麼辦?緊緊關牢心扉,不再讓他啟開?那真的很困難,每次她不管多麼堅決的想捍衛自己,只要他接近她,她就方寸大亂,軟弱的向他投降,因為她愛他。可是她不能為了愛他,貪享歡樂,就使他週遭的人痛苦難當。那種罪惡感深重的偷情,她寧可不要。
她交代郭小姐不接周毅的電話,下午四點郭小姐走進芙蓉的辦公室替周毅求情。
「周先生今天下午已經打了五次電話來,我已經把所有的借口都用盡了,他說他明天必須去美國,兩個月後才能回來,他無法來見妳,至少必須在電話裡跟妳告別。他待會還會再打來。」
芙蓉從錯愕中慢慢恢復鎮靜。他明天必須去美國,而且長達兩個月。怎麼會這麼突然?一定是臨時決定的,否則他昨天打電話到家裡給她時就應該會告訴她。
「好吧!等下他如果再打來,妳就轉進來。」她對郭小姐說。
郭小姐在走出芙蓉的辦公室前,遲疑的站在門口。「總經理,我可不可以問妳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喔……妳不想回答的話可以不要回答。」
芙蓉已經心裡有數,一定是關於她的私事。「妳說說看。」
「呃……周先生是不是就是……」郭小姐顯然很好奇,很想知道,可是又不好意思問。
「妳可以為我保密嗎?」芙蓉當郭小姐是個朋友。在公司裡,除了敏姨之外,她最信任郭小姐。
「當然可以,我要是講出去,一定會爛舌頭。」
芙蓉輕聲說:「是的,他就是我孩子的爸爸。」
「他像是個癡情漢呢!」
「可是他和呂芳玲有婚約在先。」
「我也聽說了他們的事。」郭小姐同情的看看她的上司。「祝你們能夠早日結合。」
過不了幾分鐘,周毅就又打電話來。
「芙蓉,妳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她不回答,反問:「呂芳玲的爸爸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呂叔叔現在血壓比較穩定了,不過,他們不讓我進去看他,怕他又受到刺激。」
「我們真是罪孽深重。」芙蓉愧疚的說。
「呂叔叔本來就有高血壓的毛病,他的心臟也有點問題,我只是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呃?妳怎麼知道呂叔叔氣病了?是不是芳玲又去找妳?她跟妳說了什麼?所以妳不接我的電話?」
「周毅,好好的跟呂芳玲結婚吧!」她含著淚,聲音有點哽塞。「我會安排時間讓你看看幸舟,但是我們不能再在一起……」她抑制自己發出哭聲。希望再度破碎,令她肝腸寸斷。她跟周毅今生無緣做夫妻,但盼來世。
「芙蓉,妳不能退縮,應該和我同心協力為我們和幸舟的將來奮戰。」
「可是我們不能自私的把我們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呂叔叔氣得住院,芳玲也絕食抗議,萬一他們有個閃失,我們豈不是要懷著罪惡感一輩子茍且偷生?」
他氣餒般的歎息。「我就是要跟妳說,我爸爸為了能向呂叔叔有個交代,不准我再跟妳見面,臨時派我去美國的一家晶圓廠受訓兩個月。以我的職位,我本來不需要懂得那些精密科技的技術,但是我爸爸逼我和原本就預定去受訓的兩位工程師一起去學習。那與我的本行很接近,應該難不倒我,可是我不想離開妳和幸舟兩個月。我爸爸和我交換條件,如果我肯乖乖的去美國受訓兩個月,而且保證兩個月內不再和妳聯絡,他就保證會為我疏通,設法與呂家達成退婚的協議,好讓幸舟早日認祖歸宗。」
芙蓉深吸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這何嘗不是緩和目前緊張局勢的解決之道。周伯伯不愧是老江湖,以時間和空間分隔她和周毅,希望他們的愛情熱度會退去,又能懲戒周毅給呂叔叔看,安撫呂叔叔的怒氣。兩個月後大家都冷靜思考過了,也許會有另一種想法。
「芙蓉,妳在聽嗎?」
「嗯。」
「為了我們的前途,我們必須再忍耐兩個月。找不到妳時,我十個月都忍過去了,兩個月應該很快就會結束。屆時我們就不會再有阻力,可以做正式的夫妻,給幸舟一個美滿的家庭。」
她不像周毅那麼樂觀,不過,為了使他在未來的兩個月當中好過些,她冷冷的應和他的話。「這樣也好,你離開一段時間,呂叔叔和芳玲的氣應該會消一些。我會好好的照顧幸舟,你別擔心。」
「妳也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等我回來我們盡快到法院公證,這樣他們就拿我們沒辦法了。這兩個月的忍耐,算是我對芳玲和她家的補償。可是這兩個月看不到妳和幸舟,我就已經很難過了,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恐怕很難捱,我又答應了爸爸不跟妳聯絡……」
芙蓉和緩的打斷他的話。「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是在朝朝暮暮,我們曾經分離十個多月,事實證明我們的感情禁得起考驗,兩個月不過是小事一件,是不是?」
他歎氣。「為什麼我們的愛情如此波折,得經過這麼多次的考驗?」
「好事多磨,得來不易的愛情應該會更耐久。」
「芙蓉,我愛妳,不管環境和時空如何轉變,我都深愛著妳。我一定會想妳,想得夜夜難眠。」
她驀地臉紅,怕郭小姐或別人竊聽他們的電話。「你好好保重,別浪費太多時間想我和幸舟,多去做你喜愛的戶外運動。」
「妳也要自己保重,兩個月後我再到游泳池去找妳。我爸爸在催我掛電話了。」
「好,再見。」
「再見。我愛妳,別忘了,我是妳的男人,妳唯一的男人。還有,如果我是妳,我會立刻開除滿口謊言的羅錦彥。」
掛斷電話後,芙蓉還怔忡的望著電話。
她沒有勇氣在電話裡說她愛他,事實上她從不曾說過她愛他。禮教、矜持、及自小所受的教育都使她無法暢懷的吐露愛語。但是他心裡該明白,她的眼神、她的行動,在在都向他傾訴過情意。
前天相聚時她已經向周毅澄清過她和羅錦彥只是同事,完全沒有男女之情,羅錦彥曾經毛遂自薦要做幸舟的爸爸,但那只是他一廂情願。
她並不怪羅錦彥在周毅面前造謠,也許那天羅錦彥眼見她把周毅趕出她辦公室,為了幫助她使周毅對她死心,才謊道即將和她結婚,不管羅錦彥那麼說的出發點何在,芙蓉相信只要她對周毅的愛堅貞不移,羅錦彥就不可能對他們構成威脅。
晚上她躺在床上,撫摸周毅曾睡過的那一邊的床,對他的思念如潮水般湧至。
兩個月後他們真的能成為夫妻嗎?兩個月分離的犧牲真能換取他們終生的幸福嗎?
她非常矛盾,既希望能和周毅有個完美的結局,又不希望傷害到呂芳玲和她父母。如果他們之中有一個因為此事而病故,那麼她和周毅都成了罪人,即使成婚,但背負著罪人的十字架,也不可能會快樂。
第二天早上,她接到周毅自機場打來的電話,因而整天都懶懶的打不起精神,差點忘記晚上要和公司同仁一起聚餐,歡送敏姨退休。
禮拜五按往年慣例,她必須和羅錦彥去高雄參加一個業務會議。為了避免和羅錦彥單獨前往,她特地請研發部的女主管顏小姐一起前往,沒想到開完會就有朋友來把顏小姐接走,顏小姐不僅不和他們一起住在國賓飯店,連晚餐都不和他們一起吃。
芙蓉拘束的和羅錦彥一起用餐,他本來建議找家西餐廳吃飯,她堅持說她想吃川菜。
吃完飯他約她去喝咖啡,她推說她想逛高雄的百貨公司。
其實她並不特別想買什麼東西,只是不願意和羅錦彥面對面坐著,聽他說些可能會令她起雞皮疙瘩的話。
羅錦彥表現得可圈可點,完全像個善解人意的體貼紳士,堅持陪她逛了兩家百貨公司,選購幸舟的衣物。一位售貨員還誤以為他們是一對夫妻。
「他不是……」芙蓉想解釋。
羅錦彥搶著說:「小姐,請妳把這兩件包起來。」他掏出現金來要付帳。
「羅經理,我用刷卡就可以了,你把錢收起來。」
「又沒多少錢,算是我送給幸舟的小禮物。」
「我不能收……」
售貨員好奇的看著他倆,結果在現金和信用卡之間,選擇接去現金。
芙蓉只好向羅錦彥道謝。
「不用謝我,只要妳知道我的心就好了。我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做幸舟的爸爸。」
「羅經理……」
「叫我錦彥,我們已經相識六年了,我實在難以相信我一點都吸引不了妳。」
「你知道我已經心有所屬了。」
「妳和周毅注定不會有結果,女人的青春有限,妳應該及早為自己打算。」
「我的打算就是單獨撫養幸舟長大,謝謝你的關心,我想你才該及早為你自己打算,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售貨員拿發票和找的錢來,他們停止交談。
稍後回到飯店,他們分別回房。
芙蓉在洗澡的時候聽到按鈴聲,除了羅錦彥不會有別人,她沒有去理會,繼續回想她和周毅打水仗的情景。
他也在想她嗎?才過十幾天,她就已恨不得能再投入他懷抱,還有一個多月的漫漫長夜該如何渡過。
她換好睡衣上床,又聽到按鈴聲。
一定是羅錦彥。
她看看自己的睡衣,確定並不暴露,才去開門,但是仍鉤著門上的鏈子。
「羅經理,有事嗎?」
「我想跟妳聊聊。」他的目光透過鏡片,炯炯的望著她。
「時間不早了,我要睡覺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現在還不到十點……」
「我一向早睡早起。晚安。」她說完就關上門,不再給羅錦彥囉唆的機會。
過不到幾分鐘,電話鈴聲響起。
有可能是羅錦彥,她不想去接。但是又怕是阿福嫂有事找她,所以還是接起電話。
「喂?」
「芙蓉,是我。我剛剛才想到,妳可能是不願意讓我進房間去。其實妳應該相信我的為人。不管我有多喜歡妳,我都會尊重妳的意願,不會強迫妳做任何妳不想做的事。我們到樓下咖啡廳去談談好嗎?」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想我已經把話講得夠清楚了。」芙蓉不耐煩的說。「羅經理,你再這樣下去,對我來說就是一種騷擾了。希望你能真正的尊重我的意願,讓我好好的睡一覺,晚安。」
爾後的一個多月裡,羅錦彥仍有幾次藉機向她吐露愛慕的話,不過他尚有分寸,不太過份,她也就草草應付,不好意思板下臉來太不給他面子,只要他不因私害公,她就沒有開除他的理由。
她每天都數著日子,好不容易再過一天就滿兩個月了,就快能見到周毅了,她那天特別加班,審查即將召開的股東會上要報告的事項。
到了晚上九點她才開車回家,邊聽電台播放的音樂。當那首「月光女孩」的樂聲充滿了整個車廂時,回首前塵,她和周毅到底能否成雙仍未可知,不禁熱淚盈眶。她不想一輩子做月光女孩,但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做陽光女孩?
迎面突然亮起刺眼的車燈,幾乎照花了她的眼睛,是逆向車道上一輛疾駛的貨車。她踩煞車,也把方向盤轉向右邊,但是右邊的車道上也有車,她無法急轉。貨車似乎也在煞車,但是它原本的速度太快了,來不及立即煞住,直往她的車衝來。
芙蓉恐懼的睜大眼睛,最後的意識是……她媽媽和哥哥就是死於車禍。不!她不能死,她死了幸舟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