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霍青突然大叫:「主子,就是他給我的御令,命我打暈你的。」
鍾離醉卻急道:「別聽這家伙胡說,我怎麼可能是殺手?」
推開聒噪的二人,聶瓊盯著男子細看,眼神很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男子一挑眉,沖他笑瞇瞇道:「小狐狸,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婉轉女音傳來,聶瓊立刻想起飄香閣那位美女。
見他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男子忙將聶虞推給兩旁侍衛,沖鍾離醉道:「你托我的事我都辦完了,以後沒事別找我,有事更別找……」
話音未落,身影已漸行漸遠。
聶瓊慢慢轉過頭,怒視鍾離醉。
霍青是奉那男子之命打暈自己的,他又是醉鬼的朋友,也就是說……
「混蛋,原來把我關進地牢是你授意的,事後又裝模作樣救我出來,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不關我的事,是那家伙自作主張……」
「皇上駕到!」
內侍唱喏打斷了兩人的爭執,聶瀟在金荷的攙扶下緩步走出,百官見到皇上無恙,立刻跪拜三呼萬歲。聶瀟面色雖有些蒼白,卻威嚴不改,坐定後,冷峻目光掃過百官,最後落在聶虞身上,沉默半響,歎了口氣。
「六弟,朕一向待你不薄,卻沒想以至於此。」
聶虞臉如死灰,恨恨道:「成王敗寇,不必再多言,天要佑你,只枉我一生抱負。」
侍衛將他押解下去,聶琦忙上前攔住,將封書信遞給他。
信由火鹼封印,聶虞瞟了一眼,「是什麼?」
「聶瓔的遺書。他料到必死你手,所以提前將這封信交給了我,言道日後你若起事,讓我向他的將士昭揭內情,所以,不管有沒有皇詔,你的行動都注定失敗,我把信交給你,你也可輸得心服口服。」
聶虞沉靜半晌,突然哈哈大笑:「我太小看聶瓔了,他先用命跟我換藥,後又布局害我,連死後的棋都布好了,不愧為威令將軍,只是,方才為何你不拿出來?」
「信我沒看,不過我想一定有寫你逼他自盡的緣由,事關他的聲譽,非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拿出。」
聶虞接過去,卻沒打開,幾下撕扯揚起,紙片雪花般凌空飛舞。
不必看了,永嵊有如此儲君,如此將軍,必無撼動之機,只可惜,他發現的太遲了。
目送聶虞被押下,聶瀟又看向自己幾位皇子,臉含寬慰,「動亂之際,可以兄弟齊心,朕很欣慰看到這幕。」
突然感到極不舒服,聶瓊偷眼看周圍。
剛才一時激動才殿前獻吻,現在大局已定,只覺文武百官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他身上,更要命的是還有只鹹豬手很放肆的搭在他腰間,伸手去拍,可惜效果不佳,反被摟得更緊。
內侍將鍾離醉取來的那份名冊呈給聶瀟,聶瀟手撫名冊半晌,突然一拋,名冊落入前方殿爐之中,頓時紅焰騰起,化為灰燼。
「皇弟謀反,只是一念之差,此事朕不再追究,追隨效尤者若謹思悔過,乃永嵊之福,倘若不思悔改,逆天行事,自為天地所不容,到時悔之晚矣。」
大殿上謝恩呼聲過後,聶瀟又看向鍾離醉,道:「紅塵殺手來刺殺朕,原本罪無可恕,不過你救了朕,將功抵過,朕暫且饒你。」
怒火燃燃,聶瓊登時又忘了身在何處,一個手肘將鍾離醉擊開,咒罵:「混蛋,還說自己不是殺手,我問你,皇叔花了多少錢雇的你?」
該死,侍衛是內奸,內侍是殺手,現在倒好,連情人也是殺手,這混蛋要是敢說是收錢買命,才有意接近他的話,他一定把他的寶貝切下來喂狗!
鍾離醉揉著胸口苦笑解釋:「我真不是殺手,當初是你自動跳上我的馬車的,難道你忘了?我只是很不湊巧的,那個,是紅塵的主子。」
什麼意思?
見聶瓊發愣,聶瑤在旁邊撲哧一笑:「七弟,你怎麼還不明白,你情人不是殺手,他只是訓練殺手的人而已。」
聶瓊立刻大吼:「那還不是一樣?」
「當然不一樣!」
小萄奔過來,向鍾離醉雙膝跪下,激動萬分道:「主子,你還記得我嗎?五年前,你曾指點過我幾招的,我發誓要做最好的殺手,一輩子追隨你,可是你消失了整整三年,我沒辦法才歸隱……」
聶瓊一腳將囉囉嗦嗦的人踹到一邊,又揪起鍾離醉的衣領大吼:「原來你是殺手頭子,為什麼好好的殺手不做,要去當小老板?奶奶的,從一開始就騙我,騙我的青龍玉,騙我吃醞果,騙我說幫我試毒,還騙我上……」
呸,上床這件事不能說,接著吼:「你根本就沒中毒是不是?你耍著我好玩嗎?」
見聶瓊臉色愈來愈黑,喊聲愈來愈大,鍾離醉笑的尷尬,低聲下氣解釋:「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我的感情嘛,你一直都不說喜歡我,還出言羞辱逼我離開,連定情玉佩都要了回去,擺明就是不在乎我,我在意嘛,所以就想問清楚。」
那青龍玉明明是被他訛去的,何時成了定情信物?
「混蛋,不在乎你,我會心甘情願被你壓?不在乎你,一聽到你有危險,我立刻就跑去救你?你現在弄清楚了,全天下的人都清楚了!」
想起剛才那銷魂一幕,聶瓊怒氣難抑,揮拳便擊,誰知拳到半路,眼前猛地一黑,身子晃了晃,一頭栽倒下去。還是老天照顧他,讓他在關鍵時刻暈倒,現在只希望醒來後,一切都回到原點,他從來沒遇見過這個混蛋。
禍亂消於須彌,六王聶虞謀逆反叛,其罪當誅,然皇上念及手足之情,只銷去其爵位,遠貶邊陲,另,廣詔四海,新皇即日登基,大赦天下。
於是普天同慶,官喜民樂,只除了瓊王府,還有……瓊王府的主人。
聶瓊暈倒其實只是一時急火攻心,回府不久就醒了,躺在軟塌上,周圍沒有刀光劍影,兵變異動,讓他以為誠感動天,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只可惜,當鍾離醉笑嘻嘻出現在他面前時,那些可惡回憶立刻全部復蘇,聶瓊只說了一句話。
「你,立刻、馬上、迅速在我面前消失!」
還好鍾離醉上道,見他心情不好,沒敢多言,拿了霍青給准備的萬兩黃金,乖乖走人。
見他走得如此爽快,聶瓊更加惱火,將房裡擺設的瓷器砸了個粉碎,一時間,王府裡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變炮灰。
幸好,兩天後,鍾離醉又返回王府,徑直來到聶瓊房間,笑嘻嘻地問:「過了這麼久,氣也該消了吧。」
這兩天,聶瓊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想他——想怎麼滅了他,現在人出現了,也省得他費心去找,心情喜怒參半,罵道:「你不是滾蛋了嗎?萬兩黃金都給了你,還來糾纏什麼?」
「可是……」鍾離醉湊近他耳邊,哈氣:「黃金再多,也有花完的一天,不如金龜在手,一輩子就吃穿不愁了。」
「哈,你把我當冤大頭,想賴我一輩子,想都別想,馬上給我滾!」
殿前獻吻算是成了朝野上下津津樂道的話題,害得他不敢會客,不敢出入宮廷,甚至連自家兄弟的面也不敢見,整天窩在王府裡,什麼金龜,他現在就整個一個縮頭烏龜!
「可是,父王已經應了我們的事,我走,便算是抗旨,再說,你真捨得我走嗎?」
鍾離醉湊得更近,梅子酒香隨著吐氣輕輕傳來,讓聶瓊情動,跟著腹下一熱,被對方的手按住,揉揉蹭蹭,弄得他差點兒哼出聲來。
有個天下最厲害的殺手組織的頭領來做上門女婿,父王怎麼可能不同意?不僅父王,兄弟姊妹們只怕也都會齊聲贊同,應了鍾離醉的求婚,就等於皇室中人的安全有了長期保證,於是,他就這樣被輕易賣掉了。
心裡怨念橫生,身體卻在愛撫下漸漸放松,身下腫脹起來,不捨得推開帶給他歡愉的手,聶瓊呻吟道:「好好服侍我,到我滿意為止。」
「遵命!」
衣衫褪下,熱吻從聶瓊的唇角漸漸移到下頜,火熱的唇描繪著肢體的觸覺,一路延伸到小腹,然後煽情地吻上欲望的頂端,一點點地嚙咬舔吻,心悸湧上,聶瓊情不自禁揚起脖頸,大口喘息起來。
欲望被含進溫熱口中,靈動的舌討好的舔吮著它,讓它愈發飽脹,一波波快感在全身飛快游走,聶瓊只覺腦裡有瞬間淨空,神思飄蕩,如墜雲端。
恍惚中腿被劈開,火熱硬器猛地沒入他的體內,他發出一聲悶哼,已經習慣了鍾離醉的愛撫,幾日不見,更是油滴入火,身體因興奮而繃直,不由自主用腿勾住對方腰間,使兩人可以更緊密地契合在一起,那堅挺在他體內最深處沖撞著,不多一會兒,就將他帶到了熱情的頂峰。
「噯……」滿足的呻吟聲隨著欲望一起渲洩,怨念和冷戰終於在鍾離醉愛撫下化解,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聶瓊卻只在心中冷笑。
釣金龜?他這只金龜是那麼容易釣的嗎?敢騙他,那下半生就任他奴役吧!
「小百他們說我長得像你以前的老婆,可是真的?」舒服過後,聶瓊開始問話,首先便切入正題,這件事最重要,他可不想一輩子當別人的替身。
鍾離醉撲哧一笑:「那都是編出來騙人的,我又不知道那個人多少事,不喝酒裝醉,很容易露餡。」
鍾離醉原名軒轅戩,是紅塵組織的主人,在厭倦了江湖紛爭後,便一走了之,後來在路上無意中遇到了受了風寒,正處彌留之際的鍾離醉,見他模樣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心裡一動,便在他過世後,頂了他的名,來梅花渡住了下來。
為避免鄉裡人詢問,他便每日做出醉酒的模樣,久而久之,大家便傳言他是思念亡妻,而犯酒癡,沒人懷疑到他的身份。
於是,鍾離醉就這樣在梅花渡逍逍遙遙過了三年,直到那一晚,聶瓊跳上了他的馬車。
「難道你在梅花渡隱居,不是因為受傷避難,或者是修煉絕世武功,而僅僅是厭煩了以往的生活?」聶瓊咬牙切齒。
「是啊,逍遙人生本來就是我要追求的,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問題,很大的問題!赫赫有名殺手組織的主子怎麼會是這麼不負責任的人?一句想過逍遙人生,便拋開基業,一走了之,當真是瀟瀟灑灑,雲淡風清。
「還說幫我是因為喜歡我,那去飄香閣狎妓又怎麼說?」
一場風月下來,鍾離醉很滿足,聽了此話,心情更是大好,鳳眼微瞇,笑道:「你好像對這件事很介懷,一提再提,是在吃醋吧?」
「回答!」
「好好,我說,我想查清是誰害你,恰巧傅千裳來了,送來的棋子不用白不用,所以才去找他,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你。」
傅千裳是鍾離醉的舊友,擅輕功易容,又精通藥理,他跟人打賭輸了,被迫男扮女裝在青樓見客,卻好死不死的來到梅花渡,鍾離醉拜托他去京城走一趟,被逼無奈,傅千裳應下了。傅千裳來到京城,在見到聶瀟後,發現他中了慢性毒藥,聶瀟心思縝密,本已有所覺察,所以在一番交談後,信了他的話,並將計就計,做出中毒症狀,來引對方上鉤。
命令霍青打暈聶瓊,把他關進地牢是傅千裳自作主張,他見聶瓊對鍾離醉無情,心生不平,想幫好友出口惡氣而已。
原來這件事從頭至尾都在父王掌握之中,他果然是老狐狸!
說不定父王覺察到會發生變故,才將青龍玉交托給自己,那份亂黨名冊是燒了,可誰知道他有沒有暗中讓鍾離醉備錄一份?就他對父王的了解,這是極有可能的。
早有帷幄在心,卻把幾個兒子玩弄於掌中,引對手上鉤固然是一個原因,但更多的恐怕是,父王想看看他們這些皇子在這場政變中,都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每個人都做得很好,只除了他。
太子的沉穩篤定,聶瓔的剛忍決斷,聶瑤的臨危受命,就連義子聶珞也表現得很堅強,除了他,整場戲中,他都被人耍的團團轉,最後一刻還在百官面前獻吻,每每想起此事,聶瓊就恨不得干脆挖個地縫,把自己埋進去悶死算了。
「小富貴,你太妄自菲薄了,焉知在這場角逐中,最成功的不是你?若不是對你有極高信任,你父王不會將青龍玉交給你,還讓你在新皇繼位後,擔任左丞一職,這不都表明他對你的器重嗎?」
那一定是父王在消遣他,他平時逍遙慣了,才不要被官職束縛。
突然想起一事,聶瓊抬手狠掐鍾離醉的臉頰,質問:「你的屬下怎麼都不認識你?難道你易了容?」
腳隨即抬起,要是這混蛋連容貌也是騙人的,就一腳將他踹下床。
「怎麼可能?你認為像我這麼懶散的人,會每天易容見人嗎?」
鍾離醉以前與屬下接觸時,都是戴面具的,所以小萄認不出他,才會按照指令,一路上對聶瓊下毒偷襲,他也不戳穿,只借機查找幕後主使。
「壞蛋!」這家伙實在太混蛋了,當初還為他試毒感動不已,卻原來都是做戲。
聶瓊氣的牙根直咬,更堅定了在今後的日子裡要將鍾離醉奴役到底的決心。
「小富貴……」
鍾離醉一臉委屈討好,又探過身來,將清甜之吻落在他唇間。
回應了情人的熱吻,心裡卻仍有些氣堵,聶瓊喘息道:「你一直都在騙我……」
「也許我騙了你很多……」鍾離醉吻著那有些顫抖的雙唇,輕聲道:「可有一件事我從來都沒騙過你,就是,我對你的感情!」
好吧,暫且相信這混蛋,反正就算是謊言,他也不會在意,最多是再加一筆賬,今後的歲月裡,他會一點一點清算的。
三日後,聶瓔與聶珞來拜訪,聶瓊本不想見,但聽說赫連也一同來訪後,好奇心一起,便情他們進來了。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聶瓔冷峻神情柔和了許多,聶珞也一改病容,面色紅潤,眉間含笑,聶瓊取笑道:「五哥精神不錯啊,不知是藥好,還是其他力量的滋潤?」
說著話,還故意用眼神瞟瞟一旁的聶瓔,聶珞紅了臉,卻不說話。
聶瓊已從鍾離醉那裹聽說了內情,聶瓔一早就對聶虞起了疑心,可他手上有根治聶珞頑疾的冰蟾,所以才會被他脅迫,並為換冰蟾,飲下毒藥,還好傅千裳去王府查探消息時,發現了此事,偷偷將其他藥摻在了鶴頂紅裡,緩解了毒素。
一番寒暄後,聶瓔問:「我有一事不明,七弟是如何猜出我是被脅迫的?」
「在天牢,當我說想幫五哥買墨狼毫,你說福韻軒最好時,我就知道你招供是另有隱情了。」
聶瓔仍是不解,聶珞卻笑了起來。
「墨狼毫筆尖柔細軟韌,書寫極需腕力,我當時體虛無力,絕不會用,而且,它價格昂貴又不實用,筆鋪通常是有人預定後才進貨,為免麻煩,我們都是直接去內宮筆庫取用,最重要的一點,墨狼毫是謄寫玉版宣的上品,二哥,你那回答說明對筆墨並不在行,又怎麼可能偽造書簡?」聶瓊笑瞇瞇地看看聶瓔,又看看聶珞。
「若說起十八般兵器,二哥可能了若指掌,但文墨方面,就差五哥太遠了,不過沒關系,今後你們在一起,有的是時間切磋。對了,五哥,夜宴羌月族那晚,你到底在後殿遇到了什麼,那麼反常?」
這可是盤桓在他心中的一個大疑惑,誰知聶珞聽了這話,臉頰飛紅,咳了幾聲才支吾道:「那晚我喝醉了,記不清了。」
聶瓊一百個不信,反問:「記不清了?」
見聶珞困窘,赫連忍不住拔刀相助:「喂,事情都過去了,你別總刨根問底的好不好?」
「你又跟來摻合什麼?難道你還看不出我二哥眼裡只有五哥嗎?我勸你還是趁早死心吧。」
「我早死心了,不過中原不能白來,至少要找個駙馬回去。」
「找駙馬?你當駙馬是餡餅,整天從天上往下掉?」
「是啊,現在就有個現成的大餡餅,等我來撿呢。」
被赫連亮晶晶的眼神盯住,聶瓊一陣毛骨悚然,忙用手肘拐了拐鍾離醉,小聲問:「她不會是想釣我吧?」
鍾離醉劍眉一挑,伸手搭在聶瓊腰上,一臉家主表情。
「小姑娘,這只金龜也有主了,另換人吧。」
赫連氣紅了臉,指著他們叫:「白癡,一個個都是白癡,難道皇室中就只有你們幾個皇子?不是還有現成的在那裡擺著嗎?我問過皇上了,他說不反對哦。」
眾人異口同聲:「你不會是指——聶瑤?」
赫連用力點頭,證明大家猜得沒錯。
聶珞遲疑道:「可是,六弟知道這件事嗎?照他的性子,不太可能會同意吧?」
不是不太可能,是絕對不可能!
聶瓊哈哈大笑,眼前浮現出一只小狗狗被赫連套上項圈,往家裡牽的畫面,小狗狗還一步三回頭,淒淒慘慘切切,悲涼萬分。
連日來的郁悶一掃而光,那句話說得果然下錯——走出倒霉陰影的最佳辦法,就是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倒霉。
當事人聶瑤是最後一個得知此事的人,他自然是誓死反對,可惜聖旨已下,事已成定局,在新皇登基後,他就得隨赫連北上。
聽到登基大典,聶瓊又郁悶起來,朝議他可以找理由不參加,可新皇登基,作為即將上任的左丞相,他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一想到要面對文武百官,他就開始頭痛。
「醉鬼,喝夠了沒有,你倒是想個辦法!」
靜夜,兩人坐在王府最高的屋頂上飲酒賞月,聶瓊又舊話重提。
鍾離醉笑著看他,調侃:「你真不想當左丞相?那可是一人主下,萬人之上的風光。」
聶瓊劈手將他的酒葫蘆奪過來,仰頭喝了幾口,突然問:「你說,如果我不是金龜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腰身一緊,被鍾離醉扯進懷裡,眸光燦如繁星,凝視。
「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金龜,純純正正,如假包換的小金龜。」
輕柔話語隨親吻一起送進聶瓊口中,淡淡吻吮間,低微話語細不可聞。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是誰,身份如何,你都不會拋開我?」
「自然。」
「那麼……不如……」
「可以……只要你喜歡……」
橘黃圓月,月華如水,將兩個身影很自然的重疊在一起,吻似甘露,情如醇酒,或許初時平淡,卻會慢慢濃烈,濃到將有情人融為一體,再不會分開。
文宣大殿上,文武百官肅然威立,儀式古器業已備好,只等吉時一到,史官唱諾,新皇登基大典便可開始。殿後卻是另一派風光。
「左丞相不在府上?還不快去找!尋遍京城出要找回來!」聶瓔軍令如山。
「鍾離醉也不在?你不是他的手下嗎?怎麼會不知道?」金荷問小萄。
「那些貼身侍衛都是怎麼當的?主子失蹤都不知曉!」聶瑤暴怒。
「七弟平時散懶慣了,也許比起這個位子來,他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聶珞微笑。
見大家忙成一團,聶琦皺起眉頭,手揉太陽穴。
登基大典上,左丞相居然消失無蹤,他是該發怒好?還是一笑置之好?
任意妄為的七皇弟,再加上傲氣自在的鍾離醉。
聶琦搖頭,只覺前景很不樂觀。
「找到了,找到了……」
霍青奔進大殿,眾人一臉驚喜地轉頭去望,看到的卻是他手裡拿的一封書信。
「……找到了主子的留書。」
聶琦接過來,展開,雪白紙箋上寫著四行俊秀小楷。
「富貴浮雲過,功利擾人憂,何不拋名利,江湖任遨游。」
聶琦沉靜臉龐上浮出微笑。「登基大典,可以開始了,吩咐下去,不必再尋七王爺,既是他喜歡的生活,便隨他去罷。」
小萄己轉身奔出大殿,霍青慌忙跟上,「你去哪裡?」
「去找主子,我要成為天下最厲害的殺手,只有他能辦到。」
「喂,你要搞清楚,七王爺才是我們的主子,是鍾離醉拐了我們王爺跑路。」
「錯,鍾離醉才是我真正的主子,是王爺粘上主子的。」
「好好好,反正是他們相互粘,你看,連你主子都不做殺手了,你也不要做好不好?最多以後我養你……喂,等等我!」
小萄輕功高超,霍青也不甘落後,兩人一前一後飛奔而去。
官道上,兩匹駿馬飛馳疾奔。
鍾離醉仰頭喝了口酒,又將酒葫蘆拋給聶瓊,笑道:「別擔心,我們已走出了這麼遠,他們追不上的。」
「小心為妙,都是一群狐狸,不跑快些,很容易被他們發現的。」
「說起跑路,我們都算是有經驗了,你看,我連通關玉碟都幫你拿到手了。」
鍾離醉揚揚手中玉碟,道:「有了它,去哪裡都暢通無阻,這次我們是先去塞外看飛雪風光?還是下江南,品嘗鱸魚美味?」
「離開梅花渡這麼久,我有些想小百他們了,等我們游歷完山川風光後,就回梅花渡隱居好不好?」
聶瓊喝完酒,將酒葫蘆拋還給鍾離醉,忽然一笑,道:「其實,去哪裡都好,只要身邊有你。」
鍾離醉探手接住那葫蘆,笑意淡淡,微點下頜。
「放心,今生今世,有你的地方,一定有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