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撇嘴角,「不必了。不過,那個女人說我故意把茶潑了,我一定要澄清。我才不會做那麼卑劣的事!」
「我知道。」他的口氣跟他的表情都說明了,他相信她。
她咬咬下唇,忍住突然又盈聚限眶的淚水。「謝謝。你可以去陪她了。」她轉身要走,但他再次拉住她的手,她氣憤的甩開他的手。「你去啊,你的心根本不在我這裡吧?只不過是責任,是心虛,讓你必須被迫的跟我耗在這裡!」
「不是的,圓圓。」
「是,你巴不得我快滾。」她難過的反駁,虧她那麼心疼他。「也好,我自己走,反正你原本就是被迫娶我的,這一走,就不會礙你們的眼了。」
他搖頭,堅定的道:「不!我們一起走。」
「不必!你不用因為責任而這麼說。」她真的好氣他啊,為什麼那麼傻?那個女人一點都下值得他愛啊「你不是真的想跟我走,我知道,那你就自私一次吧!
我允許你,聽從自己的心自私一次,勇敢去愛,就算只有短短的幸福也好,你能快樂都好,我…」淚水再度滾落眼眶。「我祝願你可以……幸福一次,就算只有一點點……只有一天也行,為了自己,好嗎?」
他怔怔的看著淚流滿面的她,她話裡的心疼與深情是那麼的深濃。
深吸一口氣,她轉身竟施展輕功飛掠而去,因為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一走,一種被掏空的傷痛頓時湧上心頭,拓跋靖禹猛地歎口氣,濃眉跟著一擰。他怎麼了?怎麼突然像是從一種沉迷中清醒過來?
而他的心在吶喊,他要的、想擁有的幸福根本就不在紫嫣而在郝圓圓身上!他想要的、想愛的人,都是這段日子牽繫著他所有的心魂的郝圓圓!
他正要追上——「靖禹!」紫嫣帶著哽咽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我的手好痛」
他深吸了一口長氣,走到長廊外,喚得一名丫鬟送來燙傷後,他靜靜看著等待他的紫嫣,示意她跟他進房。
她眼睛頓時一亮,順從的跟他進房。而在丫鬟拿了藥進來後,她要丫鬟趕快退下去,然後把藥遞給他。
他仍是沉默的,拿過藥,替她泛紅的手擦上藥後,她竟有些不安起來,不只是因為他不說話,而是他此時的表情令她忐忑,那是一張好冷靜,冷靜到近似無情的臉,完全不像是她所熟悉的拓跋靖禹。
「紫嫣,你知道,當一個沉迷的人一旦清醒後,很多他原本以為並且堅信不疑的事情就會變得既可笑又可悲?」
她先是一愣,但隨即搖頭。
那你可曾有那麼一次,在心中希望我會好好的去愛一個女人?
因為我,你、爾真已有兩人不幸了,所以,你不要我孤單、不希望你所愛的我也不幸福?」
她心兒一顫,再次搖頭。
那麼我想,你並不是真心愛我。」他苦笑。「因為我會捨不得你傷心,我會希望你幸福!」
她羞愧得不知該說什麼?這段感情,她是以理智堆砌起來的一寸一寸的用心計較,一定要他愛上自己而贏來的。
「我剛剛發現一件事,發現自己不想讓圓圓傷心,發現自己在乎她的程度竟高過於你,發現她在不知不覺中已進入我的靈魂,我不想再抱憾終生,也不想讓她跟你一樣成了我的回憶。」
他說得真切,紫嫣的淚水卻掉個不停。
「保重。」丟下這句話,他轉身離開。
接著,約莫兩個時辰後,拓跋靖禹一行人便離開銀新王府。
原來,郝圓圓在施展輕功離開後,只好在街上閒逛,—直到再也不知道往哪裡走後,才回王府,沒想到一行人竟都在等她。
你的手?」拓跋靖禹馬上上前關心。
「沒事,我沒那麼脆弱。」她態度極冷,引來唐敬華等人不解的錯愕眸光。
「小皇后去哪兒了?王上有去找你哦。」唐寧小小聲的透露。
但她只看他一眼。他會心疼她嗎?會擔心她嗎?她成全了他,不是?
「我上車了。G」她繃著臉兒朝大廳內的銀新王爺、王妃等人勉強擠出笑容後,即步出府外,逕自上了馬車。
拓跋靖禹抿緊唇,也步出府外,連最後一眼也沒再看向紫嫣,她轉身奔回房間痛哭,她知道,他們之間是真正結束了!
接下來,唐敬華等人都發現王上和皇后很不對勁。
不!認真說來,應該是郝圓圓很不對勁,她什麼人都理,就是不理拓跋靖禹:她對什麼人都笑,就是不對他笑·而拓跋靖禹也很有耐心,甚至在唐敬華的眼中看來·他比以前有心,在言行舉止間,更溫柔,更包容,那張百年難得一笑的英俊臉孔,如今不時能看到一抹動人的微笑。
但這幾日像在對自己生氣、也對拓跋靖禹發脾氣的郝圓圓都沒有發覺。
唐敬華並沒有就郝圓圓對好友的態度做任何關切詢問,好友是該吃點苦頭,感受愈深,才不容易再被過去的愛情左右。
這天的午後,他們來到山中城鎮,在客棧吃完午餐後,由於雙胞胎哈欠連連,拓跋靖禹便要大家在客棧短暫小憩後再上路。
他也溫柔的看向郝圓圓。「你看來氣色不好,回房間好好睡一下。」
她只悶悶的看他一眼,即從椅子上起身,店小二連忙領著她到她的房間。
但在床上的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算了!原本就沒有午睡的習慣,地乾脆起身。她開門出房間,卻聽到隔壁房傳來拓跋靖禹的聲音——「紫嫣是可憐的,一想起她,我仍會感到心疼,若是一切能重來就好了,但圓圓跟她根本是不一樣的人,我心中很清楚。」
她的心涼了半截,微微側身,從窗戶偷看進去,他在跟唐敬華交談,原來,這才是拓跋靖禹心中真正的想法,他仍心疼紫嫣,恨不得能一切重來,他就會不顧一切的要了紫嫣…她心痛的轉身往另一邊的走廊飛奔而去。房內——「你總算看透也願意向我坦承這陣子的心情了,紫嫣的確是個只愛自己的人,但圓圓卻是個不吝嗇去愛人的人,兩者的確不一樣。」唐敬華笑著附和。「但你真的認為,一切能重來就好?」拓跋靖禹明白好友的意思,如果沒有走這麼一段枉路,又怎麼會懂得郝圓圓的美好?他笑了笑,「這句話是感觸,也是遺憾,我只是單純的想著,一切如果能重來,那我會好好的愛圓圓,不讓她這陣子這麼悶悶不樂,這麼討厭我。」「你是個有耐心的人,而她,是個鬧彆扭也鬧不久的人,依我看,這一、二天,她就會自己受不了的跟你和好了!」唐敬華有這個把握。拓跋靖禹也知道,所以,他沒有急著找她談清楚,他給她時間,因為他瞭解,當一個人陷入迷思時,別人再怎麼說,也是聽不進去的。所以,他在等待。郝圓圓拚命本品,淚水也拚命地掉,她又傷心又生氣,拉著裙擺用力的跑著。奔出了客棧,拐往後方的坡道,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哭泣的樣子,誰知——一個不小心,她一腳踩到一塊凸起的石頭,腳踝扭了一下,一陣劇痛立即襲來,她痛呼一聲,踉蹌的跌坐在地上,狠狠的瞪著那塊凸起在路旁的石頭。「連你這塊臭石頭都欺侮我」
明白她已然心動的情懷是蔭了芽,卻結不了果!她試著站起身。臉兒立即皺成一團。「好痛!」
她只能一腳曲膝,另一腳放平在地上,臉頰貼靠在膝上,難過得淚水再次滑落眼眶。
不會有人來找她的!不,是其他人都會來找她,就忙著想舊愛、想如何把紫嫣帶到自己身邊好好呵護疼愛的拓跋靖禹沒空來找她!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郝圓圓錯了,根本沒人來找她!
已是黃昏時刻,一輪圓圓的夕陽緩緩落在山巒間,橘黃色的、粉紅色的,甚至還有被紫色的霞光絢爛的塗抹在天空,煞是美麗,但她無心觀賞。涼風拂來,她的臉頰因淚痕而感到特別的冰涼,她難過的拭去那懦弱的淚水,低頭看著腫起來的腳踝。
郝圓圓,瞧你有多「顧人怨」,多麼不討人喜歡,沒人知道你不見了。
你給我閉嘴!我心情很差!
我只是要提醒你,你要跟他一直冷戰下去嗎?那是笨蛋才會做的事!
什ど意思?
你的幸福是牽動在他的幸福之上,紫嫣嫁人是事實,爾真在他父母花錢不手軟的狀況下,要死還真難——說重點啦!
這是一盤死棋,也就是,拓跋靖禹這麼一個英俊挺拔、卓爾不凡、愛民如子的文武全才,如果不靠你把他拉到幸福的門裡去,他這輩子不僅沒幸福、沒子嗣,還得與寂寞相伴,你真捨得?
捨不得、捨不得……她的淚水又滴滴的掉下。
「怎麼哭了?還自己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你知道大家找你找得快瘋了。」拓跋靖禹的聲音陡地在身旁響起。
她錯愕的抬頭,卻見他在她身前蹲下,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你——誰要你找,我以為我們在冷戰!」她忍不住氣呼呼地道。他輕歎一聲。「我沒有跟你冷戰,是從晤城出來後,你就陰陽怪氣的。」
「我陰陽——」她咬著下唇,也是啦,她心情不好嘛。
「我跟紫嫣談得很清楚了。」他決定不再等待,剛剛一直找不到她,他都快急死了。
她怔愣,他要跟她談她?
「人一旦從沉迷中醒過來後,很多事情就看得特別清楚,我和她之間的感情跟依戀都是堆砌在對她的不忍與憐憫上,那不是真正的愛。」她又驚又喜,但又忍不住的問,「可我聽到你跟群親王說了。說你對她心疼,還說到什麼一切能重來就好?那不是指你對紫嫣舊情未了,想再續前緣?」
「你偷聽我們的談話?」他不由得—愣。
她的臉漲紅。「只聽到後面啦,但已經很不高興了,所以——」
你誰也沒說就跑出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他又好氣又好笑的接口。
他擔心?她忍住心中的喜悅道歉。「對不起嘛,我扭傷了腳,不然,我就自個兒回去了。」
扭到腳?怎麼這麼不小心?」他皺著眉頭,低頭細心查看她的腳跟。
「腫這麼大,你還不早說?不疼嗎?」
他的聲音有好濃好濃的不捨喔!她聽了開心得不得了。「不疼啦。」
現在哪會疼,簡直快樂壞了。「別逞強,腫那麼大怎麼可能不癢?我背你。」說著,他直接轉身背對著她。
她眨眼,怔怔看著他寬厚的背,心中枯萎的愛情之芽似乎又重新活過來,也許他現在還沒有愛上她,但至少,他己釐清對紫嫣的感情。他將是跟她共度一生的人,對了,她打定主意了,她一定要他愛她!
她又復成希望不滅的郝圓圓,靠上他溫暖的背部,雙手圈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背起自己後,她露齒一笑。「謝謝。」
他微笑搖頭,背著她往前走。
她瞄著他的側臉。這樣的男人,絕對有一穎柔軟的心,她要感化應該不難,而原來被自己喜歡的男人背著是這麼奇妙而溫暖的感覺啊!」咦?對了,那一句能重來就好,到底是什麼意思?「她忍不住追問。
「遺憾。」
「咦?」
「但有遺憾的人生才是完美的,才會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