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喜歡她!她成了皇后,她佔據了她該有的位置跟丈夫!
情敵的感覺是特別敏銳的,即便紫嫣現在正溫柔的向王上和她行禮,但郝圓圓仍能感受到她對她的強烈妒意,但這點她是可以理解的,尤其在看到床上那名色如上灰、不知是睡或醒、整個人骨瘦如柴的爾真之後。
在此同時,拓跋靖禹也走近床邊,紫嫣連忙跟上。
「這一年來,爾真不曾張開過眼睛,連動也不曾動過,吃了飯之後,只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比較平穩些而已,其他,什麼都沒有……不哭不笑也不會痛。」
拓跋靖禹坐在床緣,看著爾真,他的心情是複雜的。他轉頭看著站在一旁說話的紫嫣,兩人四目相對,他看到她的眼裡有傷心、有痛苦、有哀求,還有他熟悉的深情。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出去吧。」
他需要透透氣,這個房間裡的氛圍太沉重,令他要喘不過氣來了。
月光如嬌。郝圓圓看著房內的那一張大床,再看看坐在檜木椅上看著窗外的拓跋靖禹。
他們是夫妻,老王爺替他們備妥這間上房就寢再自然不過,但他們這一趟出巡,都是分房睡的,這下……她歎息一聲,想到今晚用餐時,紫嫣幾回欲言又止的看向拓跋靖禹,她想他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
我出去一下。」她知道自己是笨蛋,但是,她真的希望他能快樂。
靖禹困惑的看著她沒想到片刻之後,竟然是紫嫣進房。
他一臉錯愕。「你——」
紫嫣先將門關上後,這才轉身看他。「是皇后找我,說你有話跟我說,還說,她會守在前面的亭子裡替我們把風,她知道我們相愛的事,是嗎?」
他難以置信的看向門外,圓圓她——「別說她了,我終於可以再抱著你了!」她眼眶泛淚投向他的懷抱,沒想到,他竟以不弄疼她的力道把她隔絕在他的懷抱之外。
她一愣,他臉色也一變,這是直覺反應,而且他的腦海頓時浮現郝圓圓那張美麗的笑臉。
「為什麼?」紫嫣的心一冷。」你是爾真的妻子,而我是圓圓的丈夫。」
「在此當下,你還想著她?你要了她了?愛上她了?對不對?」
她難以置信的淚如雨下。「你忘記我了?可我仍守著這顆心,這身子——」
「紫嫣,我們都知道我們改變不了命運,這一生,有緣無份。」
「不!」她硬是將柔軟的身子整個貼進他懷裡。
她的體香撲鼻而來,拓跋靖禹不懂的是,這個感覺並不如以前郝圓圓貼進他懷中時,有一種情不自禁的悸動,為什麼?
「靖禹,我愛你!我仍愛著你啊!」
令他驚愕的是,紫嫣竟然主動的要吻上他的唇,想也沒想的他別開臉,脫口而出,「不行,我不能對不起圓圓。」
她臉色一變,身子一震。「天啊,你讓她替代了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了!你怎麼能?怎麼可以?嗚嗚嗚……」她痛苦的跌坐在地上哭泣。「你知道我為什麼能撐到現在嗎?我在企盼你會來看我,救我離開這水深火熱,結果,我盼到了什麼?嗚嗚……」
內疚的看著她,他不該再讓她有任何希望,那對她只會有更多的傷害。他彎下身子扶起她,「我們不要再作繭自縛,逕自把幸福隔絕在心門外,好嗎?」
她淚眼婆娑的怒看著他。「你是什麼意思?」
他正色道:「有一位女神醫來到皇城,而我正在努力,希望在不久的將來,能請到她來看爾真的病,你的幸福是繫在他身上,所以,我希望他恢復健康,希望你能為他生兒育女,而不願看到你成為寡婦,孤寂一生」
她恨不得爾真快死,他卻要醫治他?「不要,不要!我不要!」她緊緊的抱著他。「我若成了寡婦,你貴為王上,就可以收我做妾室啊。」
他一驚。「紫嫣,清醒點,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我好恨!好恨啊!」她仍抱著他低泣。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接著,門外傳來郝圓圓壓低的聲音「抱歉。」」抱歉什麼?」下一瞬間,房門直接被推開,唐敬華臭著一張臉站在門外,而郝圓圓則是一臉錯愕,因為屋裡的兩人是在此時才慌亂分開的。
「夜已深。」見到這一幕,唐敬華更是冷嘲熱諷。「佔住這房間而讓皇后一人在外面吹夜風,就是銀新王府的待客之道?」
郝圓圓一愣,但隨即忙道:「不是的,我剛剛不跟你說了,是我讓紫嫣——」
「我走了。」紫嫣繃著一張臉,很快的起身,轉身就往外走。
郝圓圓頭低下,剛剛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實在令人難過。
「身為好友,我得說,王上剛剛的行為實在很不合宜!」唐敬華臉很臭。
拓竣靖禹擰眉。「我知道,但事情井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跟圓說吧,不必跟我解釋!」他一臉凝重的看他一眼,即便轉身離去。
看著被關上的房門,郝圓圓也好想開門出去,因為她愈來愈覺得不舒服,他跟紫嫣在這裡擁抱……「圓圓——」
「我累了,想睡了。」她乾脆爬上床,蓋上被子,轉身背對他。
她想哭,可是她從來就不是愛哭鬼,更不是貪心鬼,也不是撒謊鬼,此刻她發現她就是,她心酸難過,她生氣,她不要他抱紫嫣,她想要獨佔他的人、他的心,她不要跟任何女人分享!
裝大方!郝圓圓,你是個偽善者!她心裡冒出另一個聲音罵她。
拓跋禹看著她僵硬的背影,輕歎一聲。「我沒有抱她,圓圓,是紫嫣主動抱我的。」
他解釋了,是擔心她胡思亂想嗎?
但這一晚,郝圓圓仍徹夜難眠,而拓跋靖禹也是睜眼看著窗外,一夜無眠。
拓跋靖禹等一行人在叨擾一晚,用完早餐後,又去看了爾真一眼,在安慰銀新王爺及王妃後,一行人便打算離開。
但在此時,一早未見的紫嫣卻傳來生病的消息。
難怪,一整個早上都沒看到她。小青,快去請大夫。「銀新王爺急急指示來報的丫鬟。
可是少奶奶說了,她不要看大夫,她只是發冷,喝個熱茶躺一會兒就好,所以我已拿了壺熱茶進房了。」小青恭敬的回答。
小青嗎?你帶我去看看她。」郝圓圓想也沒想的開口。
小青愣了一下,忙答,「是。」
顧不得其他人,她逕自跟上小青。
昨晚她想了一夜,她相信拓跋靖禹不是一個會違背禮教的人,他不可能去抱他人妻,而昨天看來好端端的紫嫣這會兒卻病了,還不要給大夫看,依她的「經驗」,肯定是想留下某人吧!
病撅撅的躺在床上,但郝圓圓清楚的看到,她在看到進房的人看她時,眸中一閃而過憤怒之光。
生病?她嗤之以鼻,在回身示意小青退下後,郝圓圓馬上很客氣的問:「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裝病留下王上?」
紫嫣心一驚,被她識破了她的用意。但那又如何?王上心中只有她啊!她坐起身,趾高氣揚的道:「可以請皇后替我倒杯茶嗎?
我好渴啊。」
真大膽,她應該不必理她的,可是——她何必這麼小眼睛、小鼻子的做窄了自己!她抿緊唇,從桌上替她倒了一杯熱茶走到床邊遞給她。
「皇后,我真羨慕你,能長得這樣肥肥嫩嫩的,不似我,如蒲柳之姿,風一吹就要倒似的。」紫嫣接過她手中的熱茶,卻出口嘲弄。
郝圓圓懶得理會。「你跟王上今生注定有緣無份,你主動找王上就叫不守婦德,也叫糾纏,是會讓他更心痛而己,他很少——不,幾乎不笑,你知道嗎?」
她臉色一冷。「你沒有資格訓我!,,「我有,因為我是他的妻子,而不能跟摯愛在一起的痛,你感受過了不是?按理,你應該對他更感到不捨才是,但你卻抓著他不放!」
郝圓圓愈說愈生氣。「你的愛好自私,如果這輩子爾真熬過去了,靖禹呢?他只能在孤寂中痛苦的過一生,你怎忍心?」
「你你你,你憑什麼這樣——」
火冒三丈的紫嫣正要開罵,眼神突地瞄到門外一抹高大身影她改變心意,端著茶杯的手往郝圓圓的手靠過去,刻意做出是準備端給她的畫面後,一個不小心,就把茶杯裡的水給潑出來了。
「好燙好燙啊!原來皇后是不安好心,故意端杯熱茶給我喝是要傷害我,為什麼要這樣?是因為我承認我仍愛著王上,你就這麼糟蹋我?」
背對房門的郝圓圓,手也被熱茶給燙著了,可是她不及反應只是難以置信的瞪著唱作懼佳的紫嫣。「你在胡說什麼?」
驀地,她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直覺的回頭,在看到拓跋靖禹一臉凝重,再回頭看到競刻意對著她那燙紅的右手哭成淚人兒的紫嫣——他一臉鄙夷,「這種戲你也演得出來。你讓我愈來愈看不起你。」
紫嫣臉色微微一變,但仍裝無辜。「我不知道皇后在說什麼?」
郝圓圓受不了了!她面無表情的越過拓跋靖禹,指指後面,「快去抱她吧,她燙傷了!」
他一怔,看到她的手背也被燙紅,直覺拉住她的手。「你的手也——」
不了,你過來不就是因為放心不下她嗎?那就好好的去看她,好好的去疼惜她啊!」她氣憤的抽回自己的手。她真的好氣,氣他的沒眼光,竟然愛上那樣虛偽的女人,還為那樣的女人放棄幸福,簡直是笨到可恨!
氣呼呼的大步往房門走,但意外的,拓跋靖禹竟追上來。「等等,我去叫人拿藥來。」
「不必!你留下就好!」她不悅的拒絕,邁步離開。
王上——」知何時,紫嫣已走到拓跋靖禹的身邊。「你昨晚說的我都明白,但只要留下來幾天就好,拜託,讓我不要那麼寂寞。」她主動抱著他,卻久久沒得到他回話。她一抬頭,竟看到他的眼神是看著窗外,而郝圓圓似乎正拭淚的走遠。
在哭!一個向來快樂、活潑奔放的人竟然哭了?
「等一下。」他突然拉開紫嫣的手,就追上去。
她以置信的瞪著他偉岸的背影,他竟然為了郝圓圓丟下她!羞憤的淚水頓時滴滴答答的落下。
郝圓圓哭了。他發現他竟然無法置之不理。
心裡有股力量催促著他追向她,有個聲音在提醒他,不管在當下或是未來,她的人生早已注定與他糾纏在一塊,而儘管他努力的把對她的感覺(私家書屋)壓制在朋友的範圍內,但有太多的情不自禁、太多的心動、太多的悸動都讓他放不下她。
他突然停住腳步,這是他的心在跟他對話啊!
他突然明白了,原來,因憐憫而生的愛情,如他同情紫嫣將被爾真拖累一生而有的感情並不是真的愛情,那只是太多的惻隱之心,這兩者其實是有差別的!
「圓圓!」他喊住了走在前方的郝圓圓。
她一愣,錯愕回頭,他看到了她臉上的淚水。「你哭了·」
「你出來幹什麼?」她氣憤的拭去淚水,卻不想走近他。「你知道嗎?我替你感到好悲哀,成熟內斂,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你竟如此盲目,愛上一個不該愛的女人就算了·還不知回頭!」她連珠炮的說出心中的不滿。
「讓我先看看你的手吧!」他緩步走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