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蜜站在角落,看著姚采茵在台上玩著一個金球,玩球說來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那球浮在空中,沒有接觸到她的雙手,這魔術讓台下的小朋友們驚叫騷動,姚采茵笑著從口袋拿出一塊布,將金球給包了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她又將布掀開,一隻鴿子飛了出來,小朋友尖叫著跳上跳下,連姜淮蜜都瞠大眼,鴿子是怎麼跑出來的?
姚采茵笑著將布往上一丟,隨即變成一支黑色的棒子,她甩著棒子,不一會兒又變出一束花來,那花越變越多,最後往空中一扔,成了五彩嬪紛的碎紙片,逗得台下的小朋友驚歎連連。
二十分鐘魔術表演結束後,她還特地花了一點時間教小朋友簡單的魔術,要走之前,她承諾會再來,孤兒院的院長與老師們感激的向姚采茵道謝,她搖頭說沒什麼,便借口還有事必須離開,婉拒院長想請吃飯的好意。
一上車,姜淮蜜便問道:「你常到孤兒院表演?」
「有空的話。」她拿出手帕擦汗。
「聽說你跟艾琳一起在英國學魔術?」
「對,阿凱告訴你的?你們感情好像不錯。」姚采茵打開礦泉水喝了一口。
她微笑道:「你真的喜歡阿凱,或者……只是煙霧彈?」
姚采茵也勾起笑,俏皮道:「換你來審問我嗎?我是喜歡他。」
「一見鍾情?」
「有一點這樣的味道。」她又喝口水。
姜淮蜜往右轉後才道:「我是他國中的學姐,也是鄰居,跟他家只隔一條巷子,算是兒時玩伴的友誼,後來搬家就喪失聯絡了,前幾年才知道他在當警察。」
「既然是兒時玩伴,他怎麼會叫你學姐?」她好奇地問。
姜淮蜜沉默了下,才道:「沒什麼,畢竟十年沒見,他見到我雖然對臉孔有印象,可早忘了我的名字,所以我故意要他叫我學姐的。」
「噢。」看她閃躲的眼神,答案似乎沒這麼簡單,不過姚采茵識趣地沒再問下去。
「他是擔心我出事,所以最近才變得這麼婆媽。」姜淮蜜說道。「我們只是純粹的朋友,沒有什麼兒女私情,你不需要誤會,儘管去追他就是了。」
姚采茵點頭。「我知道你們沒有暖昧。」見姜淮蜜揚起眉毛,她解釋說道:「如果男女雙方有什麼,肢體動作會不一樣。」
「沒想到你對這個也有研究。」姜淮蜜說道。
「其實這都是環環相扣的,在算命或是表演魔術的時候都要注意客戶、觀眾的反應。」
「我知道。」
「我相信警務人員應該對這個也很敏感,有時一看犯人的眼神就知道他有沒有說謊、表情是不是心虛。」
姜淮蜜點頭。「這是肢體語言。」看來阿凱遇上一個不得了的女人,恐怕會被耍得團團轉。
姚采茵將礦泉水放進包包內。「像現在你的表情就有點警戒。」她笑笑地說。
姜淮蜜瞥她一眼。「阿凱這個人有點死板,如果你真喜歡他,最好不要犯罪,不管小工詐騙還是為你妹報仇,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歡他,而不是利用他來達到你的目的。」
「警察這一行做久了,是不是都愛懷疑人?」姚采茵笑問。「對了,你剛剛說阿凱擔心你出事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是擔心有些仇家找麻煩,做我們這行的,難免會擋到一些人的路,結上一些仇怨。」她沒細說,只給了一個籠統的答案。
「聽說你兩個月前出了車禍,是讓黑道的人撞的?」
姜淮蜜瞄她一眼。「你的聽說又是通靈來的嗎?」
她笑了。「不是,昨天跟艾琳通電話時她跟我說的,嫌犯抓到了不是嗎?」警方調了那地方的監視器,發現肇事逃逸的車子後,循著車牌號抓到了人。
姜淮蜜點點頭。
「在這個世上,如果有關係、有後台,首先第一個好處就是效率,你本身是調查局的人,跟警察的關係也好,他們查起案來,速度快了很多,不像我一個月前報案說妹妹失蹤,結果警察做做筆錄就沒下文了。現在因為艾琳的朋友,而她哥哥是特勤隊員,連帶地就有點關係,他哥哥跟阿凱也因為這樣所以努力地幫我查案……」
「你說錯了。」姜淮蜜打斷她的話。
姚采茵揚起眉。「哪裡錯了?」
「阿凱會這麼努力的查案只是因為這案子是他經手的,警察這行業看似正義,但其實是最快消耗掉正義的地方,它跟任何一個職業一樣,就像個小型社會,也充滿了人性,有壞警察也有好警察;有多一份事不如少一份事,只想安穩過日的警員,自然也有想以一己之力,盡力幫忙的人。令人沮喪的是,通常還有點正義有點良心的警察耗損得最快,因為週遭的同仁、上司,還有這個國家機制不見得會站在正義的一方。」
一個立法委員酒後撞人可以輕鬆地把罪名搓掉,但一般老百姓就得伏法,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即使你富有正義感,站在受害家屬的一方也沒有用,就算是法律,也得服膺在權力之下,而這時你的信念就遭到了極大的挑戰,不是選擇同流合污,就是躲到角落感到沮喪,甚至想逃避而辭去工作,但也有雖然失望,可是仍舊希望能盡好自己本分的警員,但這比例非常的少。
「你是說阿凱屬於這種嗎?」
「他屬於這種也屬於前一種,他會進去特勤隊雖是隊長楊漢成拉進去的,但在這之前他已經想辭掉警察這一個工作了。」
「沒想到他會是選擇逃避的人。」她本來以為他會是向現有體制衝撞的人,或許他曾這樣做過,不過她相信最後的結果一定讓他失望。
「進了特勤隊,他辦案的時間減少很多,面對人事的挫折感自然也跟著減少,直接跟嫌犯開戰比較適合他的風格。」
「那倒是。」姚采茵笑道。「對了,麻煩你先送我回家一趟,我得再回去拿些魔術道具。」
「沒問題。」姜淮蜜說道,今早她已經先載她回去拿了些表演的道具。「你要不要一次都拿出來方便些。」
她搖頭。「你的車裝不下的,有些道具很大,家裡也放不下,我還租了間倉庫專門放魔術道具,若是遇上大型表演,得叫卡車載送才行。」
「你是說那種人能整個站進去或躺在裡面的大箱子嗎?」她看過一些魔術是能把人切割的。
「對。」她點頭
姜淮蜜笑道:「真想看一下你那些箱子的機關,不過我猜是不可能的吧。」
「我們拜師前都發過誓的,小魔術就算了,一些難度比較高的魔術是絕不能洩漏的,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大家都要混飯吃,把戲說穿了就不值錢了。」
「我知道,不過人就是難抵好奇,對了,既然你魔術這麼厲害,怎麼不就做個專職的魔術師,還幫人算命什麼的……」
「其實我的魔術還差得遠了,只是學了皮毛唬唬人,上不了大場面的。」
姜淮蜜瞄她一眼,不曉得她是認真的還是自謙之詞。
「我是那種覺得才藝越多越好,堅信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現在經濟景氣多一項才能……」她突然頓住話語,面露詫異之色。
「怎麼了?」姜淮蜜瞟她一眼。
她回過神,笑道:「不,沒什麼,雖然我學了很多雜藝,不過每個都不專精,算是樣樣通樣樣松的最佳寫照。」她看了下四周的路,發現已快到自己的住處。
「前面好像有停車位,我們停那兒再走到我住的地方,我那裡不好停車,這裡有位子能停就先停。」
「好。」早上她們也是繞了一圈才找到一個停車位。「鴿子呢,你要放回家嗎?」她瞄了眼後座的鳥籠。
「不,還是放你家吧,總要有人餵它吃東西。」
停車後,姚采茵考慮著要不要將車後座的魔術道具帶回家中,想想還是作罷,這幾天還有幾場表演,總不能老是這樣搬來搬去的。
兩人走進巷子,姚采茵正打算伸手到包包裡拿礦泉水時,忽然聽見摩托車聲由背後傳來,兩人轉頭瞄了一眼,不由大驚失色,騎士著全罩式安全帽,背後還載著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把西瓜刀,朝他們而來。
兩人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姜淮蜜本能地將姚采茵撲倒在地,刀口正好削過,再晚個一步,兩人恐怕就被砍中了。
可危機並未解除,機車騎士掉頭而來,兩人趕忙爬起,姜淮蜜叫道:「出巷子。」
雖然離巷子口只有五、六公尺,但現在卻宛如百米一般,兩人拼了命往前跑,但車聲近得就在耳遼,姚采茵知道自己還沒出巷口就會被趕上。
若真挨上一刀,輕的話只是皮肉之傷,重的話說不定小命都沒了,只能賭賭運氣了。
她回頭的瞬間,擲出手上的包包,精準地命中機車騎士的安全帽,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讓騎士直覺地想閃開,龍頭一彎,車子往左偏去,重心一滑,整台車撞上牆面。
姚采茵沒瞧見車子是怎麼打滑的,因為當她拋出手上的包包時,整個人直覺地就往前撲,將姜淮蜜撲倒在地,之後便聽見車子撞上牆壁的聲音。
姜淮蜜首先反應過來,她立刻超身,往摔倒的兩名歹徒走去,順手還撿起了掉落在地面的西瓜刀。
那兩人反應也快,想要逃離現場,可後座的歹徒右大腿被壓在機車下,動彈不得,而前頭的騎士在撞上牆壁時,整個人順勢摔了出去,他踉蹌地起身,轉身開始跑。
姜淮蜜沒費事去追他,只要逮到一個就行了,她拿著西瓜刀,冷冷地看著還倒在機車下的人,只見他抖了下,呻吟著不能動彈。
看他的情況大概是撞到頭腦震盪了,姜淮蜜伸手由口袋裡拿出手機,通知警方過來處理。
姚采茵起身,瞧著地上散了一地的物品,有礦泉水、書、手機、面紙等等私人物品,她彎下身想撿起,才發現自己抖得厲害,身體的關節、肌肉都有著不知名的疼痛,連臉頰也抽痛著,她想應該是剛剛兩次撲倒在地擦傷了。
「你沒事吧?」姜淮蜜走了過來。
「沒事,只是心跳的很快。」她發現掌心也磨破了。
「腎上腺素的關係。」姜淮蜜彎腰幫她撿東西,但眼神仍密切注意被壓在車底下的歹徒。
「你看起來好像很習慣了。」姚采茵試著扯出一抹微笑。
「心理上習慣了,身體可不會,心跳像打鼓一樣吵死了。」她忽然握住姚采茵的手。「你受傷了。」
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血從肩膀流了下來。奇怪,怎麼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
「可能被劃到了,不怎麼痛,應該不是什麼大傷。」她站起來,往左肩瞧去,只感到些微的刺痛,大概是她撲倒得不夠快,還被砍傷了。
警方在五分鐘內趕到,看他與姜淮蜜說話的樣子,似乎認識,警察叫馬星師,姜淮蜜說是討人厭的馬家土匪。
拿掉安全帽後,歹徒還是昏沉沉的,連話也說不好,看來是真的撞了腦袋,馬星師問她與姜淮蜜認不認識這個人,她搖搖頭,姜淮蜜也搖頭,但其實她說了謊,這人叫阿貴,也是松滬幫的一員,昨天在海產店看過他。
馬星師似乎認定這人是針對姜淮蜜來的,送她們到醫院檢查傷勢,做完筆錄後,姜淮蜜被另一名馬家人接走,說是要保護她們安全,姜淮蜜一開始拒絕,但後來拗不過馬星童只好答應,姜淮蜜不想丟下姚采茵,示意她一起來,但她拒絕了,她向姜淮蜜保證她很安全,她還有事得先處理,就算要過去也得晚一點才能過去。
最後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總算說服姜淮蜜讓她回去處理一些事,她不想人陪,只想單獨一個人,因為那是小芷留給她的……
當她走進小芷的秘密基地,看到兩人的照片掛得到處都是,白紗像天上的雲輕蕩在眼前,她的眼淚一滴滴的落下……
我真笨……小芷……現在才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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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外,赤蛇按了幾次鈴後,卻發現屋內始終沒有動靜,他疑惑地攏下眉頭,在洗澡嗎?還是出去了?
下午時他去查案,在知道姚采茵跟學姐遭受攻擊後,原要第一時間趕來,但在聽到兩個人都沒大礙後,他決定還是先辦完手頭上的事再過來。
又接了下電鈴,等了一會兒,卻還是沒人回應,他拿起手機開始撥號,沒幾秒就聽到她的聲音。
「喂?」
「你在哪兒?」
「我在家。」
「那你為什麼不開門?」他皺起眉頭。
她頓了幾秒才道:「你現在在我家門口?」
「對。」他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怎麼,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她鼻音很重,似乎在哭。
「沒有,我沒事,至少不是你想的那種事,我身邊沒有人在威脅我。」
「那你為什麼不開門?」他更疑惑了。「你在洗澡嗎?」
「不是。」
「我在三樓。」
「三樓?」他往樓下走。「你在三樓做什麼?」
「你來的知道了,門牌號五號三樓。」說完她就收了錢。
他將手機放回口袋,疑惑地往樓下走,到了三樓,正打算拿槍再按鈴,就看見她開門站在門口。
看著他按在槍戴上的手,她微微一笑。「你還真是小心翼翼。」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走向她,發現她的雙眼紅通通的,看來剛剛哭得很慘。
「進來看你就知道了。」
他跟著她走進屋裡,順勢帶上門,這屋子跟七樓那間在同一位置,都是最靠近裡頭的一間,格局也一樣,不過佈置卻很簡單,連沙發都沒有,只有一個玻璃櫃,地上鋪著一大塊黑白相間的地毯,抱枕散了一地,牆壁上掛著土耳其壁毯,天花板上垂吊著白紗,看起來很夢幻。
讓他訝異的是這裡擺滿了照片,有懸掛在半空的,也有放在地上,掛在牆上的,懸掛的半空的大部分是轉錢在布上的照片,七成以上都是雙胞胎的合照,兩個人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其他則是姚采茵的獨照。
瞧著她低頭拭淚,他歎道:「你妹妹另外租的?」
她點頭。「我剛剛才發現的,我們從小到大,做……什麼都在一起,有好吃的一起吃,一個人……被打了,就要兩個人一起討回來……」她說不下去,只是哭泣。
他猶豫了下才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你這樣……我會誤會的。」她試圖讓氣氛輕鬆一點,聽起來卻是可憐兮兮。
「那你別誤會就好了。」他直率地說。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想問她是怎麼發現這裡的,但見她還沒從難過恢復過來,決定晚一點再問。
她不客氣地摟著他的腰,眼淚跟鼻水弄濕了他的制服;他拍拍她的背,沒說什麼,雖然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雖然多少有點心猿意馬,但畢竟不是青少年了,也不至於這樣就起了生理反應。
只是對她存著不少矛盾,他自己也還沒想好該怎麼對她?聽到她被砍傷,他不怎麼痛快,這下知道自己是真的有些在意她了,偏偏他有案在身,實在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打量一屋子的照片,可以想見當她進屋時受到的衝擊有多大。
一開始他不曾懷疑過姚采芷這個人是她編造的,雖然調查後發現她果真有個妹妹,可如今看到兩人從小到大的照片,才有了真實感。
畢竟是雙胞胎,她們兩個就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過仔細看的話還是有一點不同,小時候的眉型有點不同,雙眼皮的深淺也有些不同,當然眼神跟呈現的氣質也不一樣。
兒時她們幾乎都穿一模一樣的衣服,直到大一點,大概七、八歲時才穿了一白一黑,明顯對比的連身裙,自此之後,兩個人就很少再穿一模一樣的服飾,但仍不乏相似的服裝。
由這裡的佈置可以看得出姚采芷很喜歡姚采茵,或者應該說是迷戀的,即使手足之情再好,也不會把對方的照片擺得到處都是,甚至玻璃櫃裡的馬克懷都轉印了兩人的照片。
在閱讀兩人的通信時,他就有這種感覺,如今看了這屋子的佈置,更加證實他的揣測,姚采芷對自己的姐姐有著不尋常的喜歡。
感覺她哭泣的聲音逐漸轉小,他低下頭問道:「好點了嗎?」
她搖頭。「不好。」她抱得更緊。
她根本就在對他撒嬌,他的心再次陷入天人交戰,他們現在是警察與小偷,警察與嫌犯……這實在有違他的職業道德。
他輕咳一聲。「你還要抱多久?」
「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他笑出聲。
「我很難相信,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因為你的第六感告訴你我是你的真命天子,你就義無反顧地相信?」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是她在騙他,不過如果他提出這個可能性,她大概又會生氣,所以他略過這個可能性不提。
「我第六感很靈的。」她抬頭看他。「不過我知道你不信。」
「如果我是一個壞人你怎麼辦?因為你的第六感告訴你是這個人,所以你就決定跟我在一起?」他實在無法理解這種選擇方式。
「你為什麼把我講得好像無腦人。」她抽了面紙擤鼻涕。「為什麼理性跟直覺擺在一起,就是理性贏,難道科學家就比藝術家崇高嗎?」
他翻白眼,「這跟我們討論的有什麼關係?」他不耐地說。
「當然有關係。」她點頭。「我從小到大就憑直覺做事,不過我知道你沒辦法理解,因為我說直覺兩個字,你就沒辦法用腦袋分析我說的對不對,背後是不是隱藏什麼目的,邏輯有沒有前後矛盾,所以你很討厭我這樣說。」
他一時啞然,最後只能問:「你選男人都這樣選嗎?」
她點頭。「對啊,不過一個我沒去追,另一個……最後還是沒在一起,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看,用第六感選,最後還不是沒在一起,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不是神,我只能順著我覺 得對的,有感覺的方式去定,老天給了我一張車票,我就搭上車,但我不知道這火車能不能帶我去最終的目的地。車票上面沒有站名,如果中途她要我下車,那我就只能下車,即使我不願意,再怎麼不捨,那也沒辦法,你懂我的意思嗎?警察先生。」
「我懂……但是……」
「就是很難接受。」她繼續他的說。「你知道自己很矛盾嗎?就像你喜歡賽車,這運動有科學的一面,不管是輪胎、速度,車子的改裝等等,都是理性科學的,但一旦你坐在駕駛座,你就交給本能、交給身體去衝刺去掌控不是嗎?」
他瞪著她,最後只道:「我說不過你。」
「那是當然。」她又抱住他。「如果會讓你好過一點,那我就告訴你,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有很大的陰謀在裡面。」
他立刻皺眉。「什麼目的,什麼陰謀?」
「你親我一下我再告訴你,我要火辣辣的吻。」
他笑出來。「你不要再鬧了。」他瞪她。
「你要一個女人說實話,就要趁她意亂情迷的時候。」她拉下他的脖子。「你沒膽吻我?」
「這跟那沒關……」
她主動吻上他的嘴,柔軟的唇貼著他,呢喃道:「我的口紅有塗毒藥喔,等一下你就會死翹翹。」
他笑了出來。
「怎麼樣,害怕嗎?警察大人?」她挑逗地舔過他的上唇。
一把火頓時燒了上來,他的理智與慾望拉扯著,不知是要推開她還是繼續,對他而言繼續也沒什麼損失,但職業道德……
在他掙扎的時候,她更進一步,溫熱的舌頭滑入他口中,他的理智斷了線,他早可以推開她的,但他沒有,既然如此,等一下再來懊悔吧!
他的手臂環上她的腰背,溫熱的體溫立刻包圍她,她歡喜地輕吟一聲,喜歡他的熱度,像在陽光下做日光浴,整個人溫暖不已。
他火熱地吻著她,在她唇中探索,她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嘴角噙著笑,而後她感覺他拉回了一些理智,深吻變成了淺淺的吻。
「阿凱。」她輕吟著擁緊他,手指撫過他結實的背。
他抬頭看著她暈紅的臉,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是糟糕。
「這樣是不是公私不分?」她呢喃。「你不擔心我在這裡裝針孔?」
他拉開她。
她輕笑。「你看,我這樣一釣,你就上鉤,所以我有什麼好怕的呢?我知道你怕什麼,所以就掌握了你的弱點。」
「那你的弱點又是什麼?」他反問。
她抬手碰了下他的眼下。「阿凱又變成了警察先生。」
他不知道該怎以回答她的話,所以他決定選擇安全的話題。「你怎麼發現這裡的?」
「我的生日是五月三號,她在信裡說為我準備了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但她不告訴我是什麼,誰教我丟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過生日,當我一個月前住進她租的房子時,發現一件奇怪的事,裡面沒有我的照片,這很不尋常。」
赤蛇明白地點頭,依照小芷迷戀姐姐的程度,是有些不對勁。
「她給我的提示是她最喜歡的一句成語,狡兔三窟,這很明顯,表示她另外還有一個地主,但我一直以為她租在別處……」
「等一下,為什麼這段話我沒看到?」他皺眉。「你刪掉了?」
她笑著點頭。「我不能冒險。」見他要生氣,她說道:「你要不要聽下去?」
他按捺下脾氣,點了點頭。
「剛剛跟你學姐說話的時候,突然說到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我就連了起來,小芷如果把照片放在別處,那一定不可能離得太遠,然後突然想到生日五月三號……姑且一試,沒想到猜中了。」
她望著白紗,輕歎口氣,在地毯上坐了下來。
見她浮現哀傷之情,他轉個話題。「你的傷沒事吧?」
「只是小傷。」刀子不甚在意。
「別待在這兒,我們上樓談。」
她搖頭。
他皺了下眉頭,最後在她身邊坐下。「你不要多想,我們很快會找到你妹妹,只要你不隱瞞情報……」
她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走吧,別待在這兒。」
「我沒事。」她打起精神,試著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你讓我靠著一下。」她將重量靠在他肩上。「給我幾分鐘就好。」
他沒說話,讓她靜靜靠著,原以為她會哭,卻沒有,只是安靜地,像小貓一樣,除了呼吸聲,沒有其他。
他想安慰她,卻不知該怎麼做?他能說什麼呢?
萬一說錯話,讓她哭了反而糟糕,最後還是選擇緘默,如果她只是需要他的肩膀,他不會吝惜,即使要這樣靠上一整夜,也無所謂,他只希望她的哀傷能因此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