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周圍一片寧靜。
廚房有一盞小燈,陣陣的香味從大鍋裡傳出來。
姬皓婷實在看不慣大廚娘浪費的行為,所謂天生我材必有用,菜頭、蘿蔔頭和玉蜀黍心都是很好的湯頭料,不是只有雞骨和豬肌才能熬出好湯頭。所以她從垃圾桶把大廚扔棄的廢物洗乾淨之後拿來煮湯,這種湯頭鮮美中帶有甜味,在素食店常拿來燙青菜,一來不違反全素的原則,二來又可增添青菜的美味。
明天,她不要拿這鍋湯來青菜給大廚嘗,讓他知道老闆永遠是對的。 關上爐火,她正想轉身要回房休息,卻看到廚房的門口站了一個高大的黑影,她先是嚇了一跳,當她看清他是宮志超,她幾乎無法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他的雙腿微微分開,一隻手搭在門上,他的身材真棒,肩膀寬,腿修長,臉上掛著帥氣的微笑。
兩人目光交纏,幾乎在一瞬間,她彷彿看到一陣電光石火的感情火花在空氣中爆發。天啊,她想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她的錯覺,她不可能愛上敵人。
原本他還以為從她眼中,他看到了不一樣的光采,但那道光彩很快消失了。他歎了一口氣,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以一個眼神就令他神魂顛倒,只有她……他現在突然有點明白,她在他生命中會佔有什麼樣的地位。
「什麼湯,好香哦。」他腳步輕盈的走向她。
「是廚餘湯。」昏眩的燈光下,使他看起來高深莫測,令她提高警惕。
「魚在哪裡?」他繞過她走到瓦斯爐前,看著鍋裡的湯提出疑問。
「廚餘是指廚房做菜用了而不要的部分。」她放鬆心情。
「你很會做菜。」他越來越瞭解她,知道對付她一定要從讚美她的優點開始。
很少人讚美她,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夏莉兒也常說她笨,黎瑩和生雪裡就更不用說了,常笑她是白癡,此刻她的心裡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歡喜,她得意忘形地說:「如果我一定會把旅館經營得有聲有色。」
「有色?你打算經營色情?」他突然拉起一綹她的秀髮親吻。
「我真後悔那一腳沒踢得更用力一些!」她退後好幾步,一陣戰慄竄過她背脊。
「你不用後悔,我這個星期上廁所都痛得半死。」他故意裝出痛苦的表情。
「活該!」她一點也不同情他,天下的色狼都該被去勢。
「難道你不打算道歉?」他顯得有一絲不悅。
她良心不安地轉移話題:「你跑到廚房來做什麼?」
「偷吃東西,你這兒的飯給得太少了。」他懷疑她在他飯菜裡動了手腳。
「要飯到外面去要。」她的確是偷偷把他的飯菜減去一半的份量。
「我不想要飯,我只想要你。」他眼裡流露出強烈的佔有慾。
「你離我遠一點,否則我就用菜刀把你那裡剁下來。」她情急之下抽出一把菜刀,看起來像是阻擋他有任何意圖不軌的行為,其實不然,她阻擋的是她自己。因為從一個高大、英俊、強壯、多金的男人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就算戴安娜王妃還在世,恐怕也會立刻投人他的懷抱。
他絲毫不怕那把菜刀,一陣笑意蕩漾在他臉上,在昏黃燈光照射下,顯得他更溫柔:「我若是變成公公,你就要有心理準備變成婆婆——公公的老婆。」
殺人要償命,殺那話兒要做他老婆,聽起來滿合理的,她看了一眼菜刀,又看了一眼他,該死的傢伙,他就不能少笑一點嗎?她感覺到一陣熱潮流向她的臉頰,她趕緊裝出怒意全消的模樣,轉過身把菜刀放回原位。
不過,她轉身的速度只比烏龜快一點,他清楚地看見她的臉頰受到他男性魅力的影響而發紅,他調戲地問:「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而且臉還好紅,是不是對我動了情?」
「動你的屁!」她轉回身,歇斯底里地大叫。
「你想看我動屁股,最好是來我房間看。」他無視她的憤怒。
「廚房是閒雜人等勿入的禁地,請你滾出去。」她忍無可忍地跳腳。
「別生氣,我是開玩笑的。」 他用力吸一口氣,將肚子適時擠壓出哀嚎聲,「我肚子好餓,你行行好,隨便熱兩道菜給我吃。」
「要算錢。」她嘴硬心軟,乖乖地從冰箱裡取出雞肉和青菜。
「好,你高興就好。」 他則是自己去拿碗筷,一副嗷嗷待哺的樣子。
看著她穿圍裙的背影,他意識到自己多麼地想要她。木蘭飛彈真的不是重點,他喜歡她的心勝過她的容貌和身材,她是個好女人,雖然不聰明,但跟她在一起絕對不會感到無聊,她的話語總是令他發笑,令他心情愉快。
試想哪一個工作累了一天的男人,回到家不想放鬆緊繃的神經?只要能讓男人如此放鬆的女人,就可以說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好妻子,這一刻他竟動了想結婚的念頭。
如果沒有旅館就好了,他的心痛苦地吶喊,一邊是工作,一邊是愛情,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抉擇?他需要時間思考,究竟該怎麼在這兩者之間取得平衡?
姬皓婷很快地將飯菜熱好端到他面前,沒她的事了,她知道她應該離去,因為和他在一起每多一秒鐘,她的細胞就會多死一個,可是她還是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吃飯……她告訴自己,她是為了洗碗而留下來,沒有其他原因。
她從來沒想到男人吃飯的樣子會這麼好看,他就像電視播放的外國片中的貴族,吃相溫文儒雅,她的心突地一窒,生雪裡的話彷彿在耳邊響起,她喜歡他嗎?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會喜歡上這個與她為敵的男人……
「吃完了,你就上床去睡覺,別到處亂跑。」 她找話題閒聊。
「我今年二十八歲,你幾歲?」 他嚥下一日飯,凝視著她的眼睛問。
「二十一歲,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勇敢地迎向他的目光,手心卻熱得冒汗。
「你年紀比我小,說話的語氣卻比我老媽還像老媽。」他嘲笑。
「我是怕你吵到別的客人睡覺,並不是關心你的健康。」她越描越黑。
「你真可愛,不但不會說謊,反而說出真心話。」他豪邁地一笑。
她板起臉孔催促他:「你吃快一點,我累得快睡著了。」
「吃太快對胃不好。」 他臉皮厚到連原子彈都炸不破。
『你好煩,有沒有人被你煩死過?「 她抓著頭髮,恨不得頭皮屑掉進他碗裡。
「沒有,我越煩,女人越快樂。」 他笑容加深,對自己的艷史感到自豪。
「那些女人有病啊!」她的聲音尖銳得連她自己都嚇一跳,她警覺到她似乎是在吃醋,居然想跟那些未曾謀面的女人一決雌雄,她是怎麼了?她仔細回想今天有沒有吃錯藥?沒有,她記得很清楚,她早上吃的是維他命,不是發瘋藥。
他歎氣:「有病的是你,居然把我這個白馬王子拒於千里之外。」
「你真的是王子啊?」她問了一個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答案的笨問題。
「如果沒有民國,我的確是王子。」他本來想大笑,但他有更好的解釋。
「怎麼說?」她的眼神流露出灰姑娘見到王子的尊敬。
「我曾祖父是滿清親王,我的本姓是愛新覺羅。」
「幸好孫中山推翻滿清,不然現在會有很多女人慘遭你的蹂躪。」
「我不要很多女人。」他的眼神充滿深情,「我只要你一個就夠了。」
「騙子!」她惡狠狠地指責他。
「在認識你後,我跟以前的女友全說拜拜了。」
「全?看來有不少女人毀在你手上。」
「怎麼能說毀,她們從我身上得過不少好處,應該說是銀貨兩訖。」
他這麼說只是想誇耀他的大方,但在她聽來卻覺得很刺耳,她以不原諒的嚴厲口吻說道:「你把那些女人說得好像妓女,別忘了,當你貶低她們的同時,你也貶低自己成了嫖客。」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剛才還談得滿融洽的,只要一提到感情,翻臉的速度比翻報紙還快。不過他並不因此而生氣,他知道要突破她的心防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耐心地想解釋清楚:「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我了。」
「邊吃飯邊說話,你會消化不良。」 她不想聽任何脫罪之辭。
「能聽到你美妙的聲音,就算我有病也會不藥而癒。」他笑盈盈。
她桀騖地抬高下巴說:「甜言蜜語對我是沒有用的,我不是那些女人。」
『你是不是在吃醋?「 她在意他的過去,就表示她對他有好感。
「你吃飽後自己把碗洗一洗,我回房去睡了。」她滿臉羞紅地站起身。
「祝你今晚有個好夢。」他不攔她,因為他已經得到滿意的結論。
回到房中,姬皓婷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瞪著天花板,她到這裡來是想好好經營旅館,但她的腦海逐漸被宮志超的身影填滿,如果她再不小心些,很可能會 愛上他,這會帶給她什麼?失去旅館和下輩子變北京
烤鴨……
她抿緊唇,眼睫不停地眨動,不想讓不爭氣的淚水滑落。
不能!她絕對不能被邱比特那個調皮的小天使射中致命的一箭!
第二天早上,連在櫃檯都聽得見廚房裡炮聲隆隆。
端盤的女服務生和二廚都站在原地不敢動,全睜大眼睛看著大廚和女老闆為了一鍋湯頭而吵架,那鍋湯頭裡到底有什麼寶貝,為什麼女老闆堅持要大廚使用?雖然大家才同事八天,可是每個人都知道大廚最不喜歡別人插手菜單,惟獨偉大又愚笨的女老闆不知道……
「在廚房,我是老大。」大廚狠狠地將菜刀砍進砧板。
「我知道,我只是建議……」姬皓婷楚楚可憐地想把話說完。
「不用你雞婆。」大廚不吃這一套,他是個沒有憐香惜玉觀念的老粗。
『誰叫我姓姬,天生愛管閒事。「姬皓婷低著頭,嘴巴卻唸唸有詞。
「我不管你姓什麼,我警告你,少到廚房來。」
「大廚哥,你先別發火,你嘗嘗看用這鍋湯頭燙出來的青菜。」
大廚聞言火冒三丈,氣得拔起菜刀,順手捉起一隻熟鴨,殺氣騰騰地朝著鴨脖子連剁數刀,光聽那剁剁的聲音,就知道大廚快抓狂了,在廚房裡來不及走避的員工全都嚇得魂不附體,「我做菜有我的風格,不需要你來教我。」
姬皓婷嚥了口口水,不死心道:「教學相長,我只是希望……」
「你是不是聽不懂普通話?」大廚眼睛瞇成一條細線,打量著她的腦袋。
「你的普通話雖然帶有鄉音,不過我還是聽得懂。」姬皓婷不知好歹地微笑。
「我數到三,你再不滾出我的視線,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一、二……」
眼看就快數到三,姬皓婷心知大廚沒膽數到三,這年頭工作不好找,辭職等於一家人喝西北風,所以她不放棄地說:「那鍋湯頭真的很甘甜,我昨晚嘗過,你只要嘗一口,我立刻就走。」
「你是不是要我拿菜刀趕你,你才肯走?」大廚氣得腸子打結。
「我……」姬皓婷話還沒說完,嘴巴突然被人從後面摀住。
「大家別看熱鬧,回自己的崗位去工作。」魏雲鵬硬是將她拖出廚房。
「我做錯了什麼?」姬皓婷在魏雲鵬放開手後,眼眸閃著淚光。
「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被幫助。」魏雲鵬委婉地說。
「那鍋湯頭真的很好喝。」姬皓婷念念不忘。
「我知道。」魏雲鵬安慰地拍拍她肩膀,「你眼圈黑黑的,昨晚一定沒睡好,你再回房去補睡一下,不用擔心旅館的事,我都會處理好。『」
姬皓婷告狀道:「我昨晚做噩夢,都是二○七號房的客人害我的。」
「我早知道宮志超是什麼人,和他來此的企圖。」魏雲鵬不動聲色地說。
『他在打旅館的主意。「姬皓婷嘮叨起來比老太婆的裹腳布還長。
「他也在打你的主意。」 魏雲鵬冷不防地說……
「你怎麼知道?」姬皓婷越來越崇拜他的料事如神。
「昨天他在大廳看你的眼神,擺明要追你。」 魏雲鵬指出。
「他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門都沒有,」姬皓婷盡可能地保持冷淡的語氣。
「回房之後,記得要鎖門哦!」魏雲鵬不想多說什麼,因為他看到的不只是宮志超的眼神,還有她看不到的,她自己的眼神,他發現她的眼神閃爍著掙扎,顯然她正在猶豫該下該愛宮志超……
姬皓婷點點頭,順從地回到房裡.坐在床邊,歎了一口氣之後,身體整個向後倒,雙手蓋在臉上,淚水卻從指縫間滲了出來;她覺得好累,自己根本不是做老闆的材料,她只適合做女傭,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做人比做事難太多了。
每一個屬下對她各有不同的意見,魏雲鵬希望她有老闆的風範,大廚希望她滾出廚房,女服務生怪她老是端錯盤子、越幫越忙、阿珠和阿花希望她遠離二○七號房,歐巴桑巴不得她去幫忙洗廁所,潘安和交努比怕她跟夫妻檔的客人說話,因為木蘭飛彈會引起人家夫妻吵架,阿德見到她則是一句話也不吭。
什麼樣的老闆才是好老闆?她越想越混亂,以她的腦袋,就算把腦漿擠出來,也不會想出結果。她抬高手臂看表,現在的瑞士時間是半夜三點,要再等四個小時才能打電話向夏莉兒求助,那現在她該做什麼好呢?算了,一睡解千愁。
這時突然響起輕柔的敲門聲,她還沒出聲就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音,該死的豬腦袋,她居然忘了鎖門,但更該死的是不請自來的潘安,從門口探進他的油頭粉面。
「你有什麼事嗎?」她趕緊坐直身抬手將臉上的淚痕抹掉。
「老闆,你一定還沒吃早餐。」他變魔術似的把托盤從身後變出來。
「謝謝你,不過我不餓。」她表明不希望被打擾。
他將托盤放到她大腿上,「這是大廚特別為你準備的。」
「他不生我的氣啦!」她臉廠的陰霾一掃而空。
「你是老闆,他還怕你生他的氣。」他將蓋子取下,陣陣香味撲鼻。
「咦?這碗湯的味道好像是我做的那鍋廚餘湯!」她驚訝不已。
『大廚依照你的吩咐,嘗了那鍋湯,嘗完之後直誇好喝。「
「太好了!」她拿起筷子,一滴眼淚順勢滴到手上。
「你這個人真有趣,動不動就掉眼淚。」他體貼地拿起餐巾為她拭淚。
她感到手臂上冒起雞皮疙瘩,搶過餐巾,「謝謝你,我自己來。」
「別一直向我道謝,為老闆服務是我的榮幸。」他神色自若地坐在床沿。
「怎麼會是你送早餐呢?」她眉頭皺起來,不太高興他得寸進尺。
「我在走廊攔下女服務生。」他一邊回答一邊剝葡萄皮。
「你去忙你的事,葡萄皮我自己剝就行了。」她眼睛瞪著他的手指。
潘安的手指雖然不像宮志超那麼修長,不過很乾淨,皮膚細滑,看來他很少做粗重的工作;但最令她感到驚奇的是,他剝葡萄皮的技巧非常好,完全沒有碰到果肉,這種工夫是從哪裡學來的?他以前是在農會推銷葡萄嗎?
「其實我是來安慰你的。」他微笑,潔白光亮的牙齒一覽無遺。
「你人真好,不過我沒事。」她對他的關心不但無動於衷,反而嫌他煩。
「我陪你到你吃完為止。」他臉上有股不容拒絕的堅持。
「你以前的職業是什麼?」她一邊趕快吃一邊找話題。
「專門安慰寂寞又傷心的女人。」他的眼神溫柔中帶著深情。
『有這種職業嗎?「 可惜她專注地喝著湯,白白糟蹋了他賣力的表演。
「有。」他抿了一下唇,考慮半晌之後說,「牛郎。」
「什麼!」她嚇得湯匙掉到床底下.嘴巴張得像河馬打呵欠。
「你瞧不起我?」他彎下腰撿起湯匙,細心地擦於淨,臉色黯淡無光。
「不是的,我只是太驚訝了。」他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踢了一隻小狗。
「你不要緊張,我不會把你壓到床上,霸王硬上弓。」
「我聽說牛郎很好賺,你為什麼不做了?」
姬皓婷心想,潘安應該是個受歡迎的紅牌牛郎,連自尊受傷都不會生氣,忍耐工夫到家,這麼好的脾氣,再加上溫柔細心和瘦高的身材,這些條件足以使他月入二萬以上,可是他為何要來做薪水只有五千塊的工作呢?,難道他跟她一樣頭殼壞掉了?
歎了一口氣,潘安臉上不帶任何情緒,平靜地說出他的苦衷:「我爸爸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幫他還完債後我就不做了。」
「看不出來你是個好兒子。」她對他的觀感大為改變。
他謙虛地一笑:「你才是難得的好老闆,每個員工都很喜歡你。」
「真的嗎?」她懷疑他是說好聽話,畢竟他是靠嘴巴吃飯的高材生。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他的手突然抬起來,想要拍她的肩膀。
她洞察到他的企圖,身體向後一退:「男女授受不親,希望你別逾矩。」
「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在安慰女人時習慣拍她們肩膀。」
「我不是你的女客人。」她鄭重聲明。
女人的臉色跟天氣一樣說變就變,這點潘安很瞭解,他深諳什麼時候該開口,什麼時候該閉口,只要等女人的臉色恢復平靜,避開原先不愉快的話題就可以了。
沉默了一會兒,看到姬皓婷不再咬牙切齒地吃早餐,潘安好奇地問她:「二○七號房的男客人跟老闆有什麼關係?」
她差點把荷包蛋吐到他臉上:「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似乎有意追求你。」他手支著下巴,眉頭鎖在一起。 「就算太陽打西邊出來,我也不會被他追到。」她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他長得不錯,看起來又多金,老闆你怎麼會看不上他?」他質疑道。
「我和他有過節,而且我知道他是花心蘿蔔。」
「我有個好建議,我們假裝是男女朋友,讓他知難而退。」
「不用你操心,我自會處理。」她以餐巾擦了擦嘴,下逐客令道,「我吃飽了,麻煩你把托盤送回廚房,並代我謝謝大廚。」
潘安沒有強求,拿著托盤,一鞠躬後退出她房間,在門口剛好遇到宮志超,兩人互看對方一眼,雖然兩人臉上都有禮貌性的微笑,不過彼此的眼神都透出一絲敵意;接著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轉向姬皓婷的房門,這時潘安刻意露出曖昧的淺笑,宮志超則是臉臭得像剛踩到一跎狗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