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工人們個個拿著支票,眉開眼笑地離開旅館。
看到旅館煥然一新,姬皓婷體會到——“天下無難事,只怕有錢人”的道理。
在等待新家具送來的同時,面試工作也陸續展開,姬皓婷和魏雲鵬坐在辦公桌後,他們需要十五個人手,卻來了三百個人應征,每個人都有一堆理由非要這份工作不可。最多的講法,就是上有八十歲的老父母,下有八個月大的嬰兒嗷嗷待哺,情況淒慘,致使姬皓婷一邊聽一邊拭淚,整整用去一盒的面紙。
應征到尾聲,走進——個理平頭的大男孩,一進來就露出羞澀的笑容。
“你以前是做什麼的?”魏雲鵬拿著履歷表,千篇一律地問著。
“我剛退伍,我送過報紙。”大男孩老老實實地回 答。
“你為什麼要來這間旅館工作?”魏雲鵬又問。
大男孩相形見絀地臉紅:“我書讀得不多,找不到好工作。”
“你被錄取了,下星期一來上班。”魏雲鵬毫不猶豫地作出決定。
“謝謝,我一定會努力工作。”大男孩一邊鞠躬,一邊退出去。
接著走來一個高頭大馬的青年人,魏雲鵬同樣地問:“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打零工,我什麼苦都能吃。”青年人中氣十足,一臉能吃苦耐勞。
“你為什麼要來這間旅館工作?”魏雲鵬又問。
“我爸半身不遂,我家就住這附近,我想一邊照顧他一邊工作。”
“很好,明天我會通知你錄取了沒有。”魏雲鵬客氣地說。
這種答案就表示他明天將會接到謝謝他前來,但沒被錄取的信函;這令姬皓婷感到不解,青年人的體格好得要命,又是孝子,為何魏雲鵬不錄用這麼好的人才?
青年人離開之後,姬皓婷馬上發問:“魏經理,為什麼你不錄用他?”
魏雲鵬推了推老花眼鏡,冷笑一聲:“因為他不老實。”
“你怎麼知道?”姬皓婷覺得他臉上又沒寫字。
“他的手細得不像個做粗活的人。”魏雲鵬早就發現端倪。
姬皓婷佩服地說:“你的眼睛好利。”
陸陸續續又進來不少人面試,終於輪到最後一位,梳著油亮的頭發,曬成古銅色的皮膚,一見到姬皓婷,流氣的嘴角揚起一抹淺笑,眼珠子在木蘭飛彈上打轉,姬皓婷大感不悅地蹙眉,男人這才收斂視線,轉向魏雲鵬。
“你以前是在做什麼的?”魏雲鵬對男人的行為視若無睹,一如往常地問道。
“坐辦公室。”男人聳聳肩,“不過經濟不景氣,老板跑路走了。”
“下個星期一來上班。”魏雲鵬出人意料地說。
一待男人離開,姬皓婷不滿地問:“你為什麼錄用他?”
“因為他長得很帥。”魏雲鵬取下老花眼鏡,伸腰做消除疲勞的運動。
“以貌取人,這不太好吧?!姬皓婷雙手捧著臉頰,不高興地抿緊嘴唇。
“他很適合做招待,而且他能吸引女客人。”
“我看他很討厭,剛才和你說話時,眼睛卻偷瞄我。
“你長得美,男人才會看你。”魏雲鵬不好意思說出是看她的胸部。
坦白說,他今天見到她時,眼珠子也快要凸出來,他本來還想責怪她干嗎把兩顆橘子塞在胸罩裡。不過,看到彈跳度自然流暢,他才知道她是真材實料,老天爺,她是吃什麼長大的?她實在不應該經營旅館,她應該開豐胸班,保證財源滾滾而來。
“可是先前那個大男孩,他並沒偷看我。”姬皓婷不甘示弱:
“那個大男孩是同性戀,所以才不把你看在眼裡。”
魏雲鵬明白地指出。
“你從哪點看出來?”姬皓婷有點不相信。
“那個大男孩笑的時候手還會捂嘴,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個令人驚艷的美女走進來:“對不起。請問……”
一聲連玻璃都顫抖的尖叫從姬皓婷口中傳出,姬皓婷沖了過去,緊緊抱住美女,兩個女人像跳蚤般又蹦又跳:“啊!生雪裡你怎麼會跑來?”
“我是特地來洗溫泉的”生雪裡感到胸部快被姬皓婷的木蘭飛彈給壓破了。
“歡迎歡迎。”姬皓婷幫兩人互相介紹之後,便拉著生雪裡去泡溫泉。
兩個女人以大夾子綰高頭發,裹著蓋至大腿處的毛巾,潛入彌漫著濃濃蒸氣的水池中,一滴滴水珠從她們的額頭和細頸滑落,兩個女人仿佛夢境中的人魚公主,彼此朝對方身上潑濺水花,並發出銀鈴般的甜笑聲……
“你覺得這間旅館怎麼樣?”姬皓婷玩累了,背靠著池邊,腳踢著水花。
“不錯,沒想到你賺到一只金母雞。”生雪裡游到她旁邊。
姬皓婷坦承:“是夏莉兒的功勞,它本來是一只又老又病的母雞。”
“好久沒看木蘭飛彈了!”生雪裡偷襲地將她身上的毛巾拉掉。
“你是女人,怎麼可以做這種色狼的舉動!”姬皓婷生氣地遮住胸部。
“有什麼關系,咱們以前還不是經常一起裸泳!”
生雪裡大方扯去自己身上的毛巾。
“你還說,每次你和黎瑩都嘲笑我,把我笑到哭為止。”
“哇啊!真不可思議,它們好像又長大了。”
“才沒有,我還是穿F罩杯。”姬皓婷難為情地說。
“你現在拋頭露面,一定有很多男人想要你。”生雪裡眨了眨眼。
“沒……有。”姬皓婷想說謊,卻不小心咬到自己舌頭。
“一定有,他是誰啊?”生雪裡用手肘戳了戳姬皓婷的纖腰。
“他不是要追我,他要的是旅館。”姬皓婷—邊咬牙切齒一邊閃躲。
生雪裡同仇敵愾:“是誰這麼可惡,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他叫宮志超……”姬皓婷說話的語氣,仿佛剛喝下一杯毒酒。
“我在威廉王子的生日舞會見過他,他是海盟集團的總經理,是個二世祖。”
“二世祖?”姬皓婷眉毛揚起,能參加王子生日舞會的人,一定都是大有來頭,沒想到宮志超也能參加。
看來他比她想象的更有名氣。
“簡單地說,就是老板的兒子,但比無所事事的小開有工作企圖心。”
“哼,他想動旅館的歪腦筋,門都沒有。”姬皓婷雙手不由自主地環住胸部。
“我記得他長得很帥,你有沒有心肝跳三下?”生雪裡的目光透著銳利。
“完全沒有,我最討厭盯著我胸部看的色狼。”
“他是個把馬子的高手,依我看,你恐怕難逃魔
“我會把他的手剁斷,然後逃之夭夭。”姬皓婷做出凶狠的砍斷手勢。
生雪裡歪著頭看她:“姬皓婷,你一向不說狠話的,為何改變這麼大?”
“你別把不發威的母老虎當病貓,我的無影腳有踢爛某人命根子的紀錄。”
她以前確實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雖然她經常被黎瑩和生雪裡捉弄到哭,但她知道她們是自卑,跟她相比,她們的胸部只能稱為荷包蛋,看在好朋友的分上,既往不究,不過官志超是她的敵人,所以她才會對他動口又動腳。
“你為什麼要踢宮志超的命根子?”生雪裡嚇一跳。
姬皓婷得理不饒人地說:“誰叫他惹我生氣!”
“若是他從此不能人道,你的麻煩就大了。”生雪裡一臉擔憂。
姬皓婷不當一回事地說:“不過是賠他醫藥費,這點夏莉兒會替我付。”
“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其他責任。”生雪裡歎了口氣。
“什麼責任?”姬皓婷身體不由得打了一陣哆嗦。
“當然是滿足他行房不便的問題。”
“我寧可送他兩枚真的飛彈,炸死他。”姬皓婷發出怒吼。
生雪裡眼中閃動促狹的光彩:“看不出你是個蛇蠍美人。”
“我是不是該打電話問問他現在的情況?”姬皓婷表情出現不安的動搖。
“你擔心他,看來你對他真的有意思。”生雪裡嘴角流露賊笑。
“你別亂說話,我剛才就說了,我完全沒……有。”
糟糕!又咬到舌頭了!
老天!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讓她結巴!是老天在暗示她什麼嗎?她抿緊一直在發抖的唇,但卻克制不了狂野的心跳。坦白說,拒絕宮志超的追求確實不容易,不過她提醒自己,她此行的目的不是談戀愛,而是保護老婆婆的旅館。
提醒是一回事,可是一想到他,她的大腦裡就像有一根繩子拉來拉去,繩子的—端是邱比特,另一端則是北京烤鴨,她的頭好痛,她覺得自己被折磨得快發瘋了,誰能救救她?她求助地看了眼生雪裡,那個女人居然在溫泉裡跳水上芭蕾。
“看來我又要准備紅包了!”生雪裡突然悲從中來,原本應該是她要結婚的才對,偏偏上帝把新郎帶到天堂去了,留給她一顆破碎的心……
“你還好吧?”姬皓婷聽出她語帶哽咽。
“我很好,好到想唱結婚進行曲。”生雪裡哼了兩聲,眼淚也掉了兩滴,
“我的肩膀借你靠。”姬皓婷充滿母愛地雙手摟住生雪裡。
“我沒事,你自己要好好把握。”生雪裡推開她,不想胸部被木蘭飛彈壓扁。
“把握什麼?”姬皓婷被推得措手不及,整個人跌進池裡。
“宮志超,你別否認,我看得出來你喜歡他。”
“有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姬皓婷迷糊的模樣好可愛。
生雪裡—口咬定:“我是旁觀者清,你是當局者迷,所以聽我的准沒錯。”
其實,她也不是那麼確定,姬皓婷的神經比油條還大條,就算男人跪下來向她求婚,她還會以為那個男的得了痛風,腳痛得站不起來……
雖然她只和宮志超在威廉王子的生日宴會上見過一面,但是因為當時只有他們兩個來自小國,所以還聊得很愉快。她自覺他是個不錯的金龜婿,既然他和姬皓婷有緣,她就利用這個機會,把他們兩個配成—對。
反正姬皓婷沒有大腦,只要是好朋友說的,她都會因無法考慮而信以為真。
姬皓婷有些羞怯:“你忘了一件事,他並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旅館。”
“簡單。你就用旅館釣他,讓他愛屋及烏。” 生雪裡舌燦蓮花地說服地。
“若是他得到旅館,就把我甩了怎麼辦?”姬皓婷不放心地問。
“那你就用飛彈把他轟死。”生雪裡哈哈大笑。
“你好討厭!老是拿人家胸部開玩笑!”姬皓婷佯裝生氣地噘嘴,如果能讓好朋友開心,就算叫她跳肚皮舞,她絕對會事先很努力地把肚皮撐大。
宮志超從海邊開車回市中心,再去公司開會,回到家時已是深夜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要放松,因為他剛在會議上看到旅館新貌的照片——
該死的女人,居然敢跟海盟宣戰,她不知道自己惹上什麼大麻煩,她已經惹惱了被人稱為“笑面虎”
的董事長,也就是宮志超的老爸——宮立嚴。
宮立嚴,在客人面前,臉上一成不變地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但在部屬和敵人面前,他則像一只永遠吃不飽的老虎,只要對方稍有懈怠,他肯定會將對方啃得屍骨無存,所以他叫笑面虎,每個知道他厲害的人都只想做他的客人。
他無力地癱在駕駛座上,思緒回到會議結束之後,父子倆劍拔弩張的情景,只要一談公事,他們父子都像剛吃了一噸的硝石,口氣中充滿火藥味,不過一走出辦公室,父子倆就像無所不談的老朋友。
越想越火的宮立嚴大叫道:“只有笨女人才會不要白賺十億。”
“她的確是笨女人。”宮志超同意地點點頭,心裡卻想著她笨得好可愛。
“那你怎麼會說服不了她!”宮立嚴火眼金睛地瞪著兒子。
“她很固執,堅持不賣就是不賣。”宮志超咕噥道。
“找一些黑道弟兄去嚇她。”宮立嚴不擇手段地說
“我不認為這是好辦法,她有一個很厲害的朋友,夏莉兒。”
“我聽過她,讓電腦界教父吃癟。”宮立嚴的聲音流露出些許的敬畏。
“如果我們用不正當手段,一定會被她抓到把柄。”
宮志超刻意加重語氣。
海盟財大氣粗,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笨女人,真的是簡單得有如打死一只蚊子,只要派二、三十個流氓到旅館門口去站崗,保證沒人敢上門,若是她還堅持不退讓,那二、三十個流氓進到旅館裡白吃白喝白住,就算她報警把他們關起來,再派二、三十個流氓去,保管她吃不消。
不過,若是讓夏莉兒知道,肯定會癱瘓海盟的電腦,讓海盟損失慘重。
“我絕對不會罷手的。”宮立嚴考慮了一下,仍不肯輕易認輸。
“爸,你為什麼非要那間旅館不可?”宮志超好奇地問。
“要就是要,你別問那麼多。”宮立嚴的心隱隱作痛。
宮志超眉頭緊皺:“我只是想弄清楚,那間旅館值得我花多少的心思?”
“你如果覺得麻煩,我就派別人去搞定她。”宮立嚴堅持不肯透露。
“不許派別人。我其實有法子得到你想要的旅館。”宮芯超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
“是什麼好法子?” 宮立嚴眼中透出迫切想知道的渴望。
“你別問,不過我不希望有別人干擾我的工作。”宮志超語帶警告。
結束了和老爸的對談之後,他的心情一直處在不安的狀況,他了解老爸絕不會袖手旁觀,一遇到部屬擺不平的事,老爸就會跳出來;因為老爸就是喜歡向困難挑戰,他也知道老爸不會放手讓他一搏,但每件事只要老爸一插手,唉,總是會有人受傷。
他不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但他阻止不了老爸,不過他可以保護她,這剛好跟他想用的方法不謀而合,女人都會被英雄救美的情節所感動,他的嘴角緩緩拉出一抹微笑,仿佛看見美女朝他飛樸而來……
一打開門,朱麗葉宛若新婚妻子的嬌羞模樣站在立關處,身上穿著低胸迷你的性感睡衣,腳上套著粉紅色的羽毛鞋,像台風般直撲到宮志超身ˍ上:“志超.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手機也不開,害我擔心得差點要去報警找你。”
“沒有人要你等我。”宮志超沒好氣地扯下領帶。
“你怎麼一臉不高興?”朱麗葉關切地問。
“別來煩我。”宮志超推開她,“我累了一大,只想好好睡一覺。”
“我去幫你放洗澡水。” 朱麗葉維持著甜美的笑容,欲轉身時被叫住。
“不用,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宮志超無情地下逐客令。
“我今天想睡你身旁。”朱麗葉長長的眼睫眨動。
宮志超額角的青筋突現暴跳:“‘你是不是想聽三字經?”
“那我睡沙發也可以。”朱麗葉退而求其次。
“我從不揍女人,希望你不是第一個令我破例的。”宮志超快要氣炸了。
“那你快去洗澡,我不打擾你了。”朱麗葉做出穿高跟鞋要走的模樣。
“不送。”宮志超面無表情地轉身就往浴室裡走去。
扭開蓮蓬頭,臉向著壁磚,熱水從他的黑發灑向強壯的背肌,他合上眼睛,突然背後被兩只白皙柔軟的手臂緊緊環住……
“你干什麼?”宮志超用力捉住她的手腕,粗喘的聲音中帶著怒氣, “我來幫你洗背。” 朱麗葉唇貼在他頸窩處,貝齒輕咬耳垂。
“別碰我,我今大沒興趣。” 宮志超聲音冷得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志超,你說謊,你明明已經……”朱麗葉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移。
‘你再不放手,休怪我不客氣!“宮志超忍耐到了極限。
“我到客廳等你,我有正事要跟你談。” 朱麗葉識趣地退出浴室。
宮志超快速地抹上肥皂,他不否認當初跟朱麗葉上床,一方面是因為她主動投懷送抱,而他抱持著一般男人的沙豬思想,不吃白不吃;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旅館。但他現在很後悔,她雖然有大使般的臉蛋,卻有一顆魔鬼的心。
朱麗葉從小接受音樂的熏陶,培養出一股超然脫俗的靈氣,十八歲時到維也納留學,但她卻沒有好好求學,在維也納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寫信向家裡騙錢花用,當她爸去世,她還以課業繁重為由,拒絕回家奔喪。
之後,旅館的經營每下愈況,她媽元法再寄錢供她揮霍,她不得已回來中國,到旅館幫忙了一年,卻把旅館的周轉金和員工薪水偷走,跑到蔚藍海岸去享受人生。過了三年,錢用光了,厚著臉皮回家,才發現旅館只剩她媽一個人在苦撐。
那些被砸爛的椅子和牆壁的噴漆,其實是她為了逼她媽賣掉旅館所為,而她媽也因為受不了她的逼迫,連夜逃跑,不知去向;等她再見到她媽時,她媽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旅館也因為她的不孝而送給了姬皓婷。
是他太天真了,以為只要得到朱麗葉就能得到旅館,當然得到旅館就等於跟她的關系劃上休止符。不過他現在就想跟她一刀兩斷,因為他實在受不了她花錢的方式,和她交往不過短短三個月,她已經用掉他將近八位數的存款數字。
走出浴室,一眼就看見她坐在大沙發上,手中拿著盛著香濱的高腳杯。
“你要談什麼?”宮志超坐在單人沙發上,從桌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根香煙。
“旅館預定下個星期日開幕營業。” 朱麗葉啜著香檳。
“我已經知道了。” 宮志超顯得不耐煩地吐出一團煙圈。
朱麗葉朝豆蔻色的指甲吹了一日氣,不懷好意地問:“要不要派人去鬧場?”
宮志超深蹙雙眉:“不要,我有更好的方法讓她賣掉旅館。”
“是什麼方法?”朱麗葉優雅地一口飲盡杯中香擯。
“我要追她。”但宮志超卻把她看成貪杯的酒鬼。
朱麗葉象發條壞掉的母雞般格格笑不停:“不會吧,她長得比烏鴉還丑。”
“她是個大美人,而且身材還很棒呢!”宮志超充滿幻想地微笑。
“你該不會喜歡上她了吧!”朱麗葉帶著妒意地冷哼一聲。
“我喜歡的是旅館,不過我不否認也喜歡她的身材。”宮志超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光是想起姬皓婷的模樣,便令他的舉止簡直像個該死的色狼,而且他無力改變這個事實,他只好拼命作深呼吸,努力地將引起男性荷爾蒙分泌的遐思逐出腦海。
看到他又是舔唇又是深呼吸,朱麗葉的心頓時落入冰窖中,女性的直覺告訴她,她快要被淘汰出局了,而她絕不容許那個笨女人在奪走旅館之後,再從她身邊奪走宮志超,她若敢橫刀奪愛,她就拿真的刀於對付她。
光有木蘭飛彈沒什麼了不起,只要時間一長,宮志超一定無法忍受姬皓婷的豬腦袋,宮志超雖然是花花公子,但對女人的熱度一向不超過兩個月。她作過調查,她是他歷屆女朋友中交往最長的,因為她有別的女人所沒有的藝術家氣質。
她不單有氣質、有美貌,身材也是凹凸有致.她還有高超的取悅男人的技巧,這可是她從外國男人身上學來的,在她媽失蹤後,她就是靠這個本事養活自己,打著旅歐小提琴家的光環,再加上這個,她每次的價碼都在五十萬以上。
自從跟宮志超在一起之後,她不再賺外快,他就是她的伴侶和提款機,她絕對不會讓任何女人搶走這個一舉兩得的男人。
“她那麼瘦,她的身材鐵定是假造的。”朱麗葉抹黑道。
“等我玩過之後,我再告訴你答案。”宮志超將半截煙在煙灰缸裡捺熄。
“你打算玩到什麼時候?‘”朱麗葉臉色變得蒼白而難看。
“當然是玩到旅館到手為止。”宮志超毫不考慮地說。
“你好壞。”朱麗葉嬌笑一聲,起身坐到單人沙發的扶手上。 “男人哪個不是壞東西。”宮志超突然伸手擰了朱麗葉的大腿一下。
朱麗葉還以為這個舉動代表他仍愛她,雖然好痛,但她裝出很爽的模樣。“我就是喜歡你壞。”她想把握機會,作勢倒人他懷中,沒想到他的後腦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突然起身,害她一頭栽進沙發裡,雙腿在上,姿勢不雅極了。
“我問你,你為什麼只出價五億?”宮志超轉過身,下顎繃緊。
“我……我是想替你省錢。” 朱麗葉坐正,長長的眼睫毛不安地顫抖。
“你當我是傻瓜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算盤?”宮志超臉色一黯。
“那間旅館是我媽的,我本來就有權拿一半的錢。”
“只可惜,你媽並沒把旅館留給你。”
“那張遺囑明明是姬皓婷跟醫生串通好,偏偏那個法官是個大白癡。”
宮志超投給她憤怒的一瞥:“你別把責任推給別人,你應該們心自問才對。”
“問什麼?” 朱麗葉睜大眼睛,眼裡連一絲悔意也沒有。
“問你為什麼不孝順你媽?”宮志超反感地搖頭。
朱麗葉死不認錯地說:“我沒有不孝順她,我只是沒時間陪在她身邊。”
“你的時間都用在吃喝玩樂上。”宮志超明白地指出。
“夠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朱麗葉一臉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誰跟你吵架,我是要你去你媽墳前懺悔。”
‘我才不去,她根本就不愛我,我為什麼要去拜祭她!“
這女人沒藥救了,宮志超眼中冒出怒火,但他氣的卻是自己跟她交往過……
經過一個星期的在職訓練,十五名員工對工作已是駕輕就熟。
那個被魏雲鵬一眼就看穿是同性戀的大男孩,叫阿德,和另一個剛退伍的當地青年輪班門僮;流氣的家伙喜歡人家叫他潘安,他和一個長相像史奴比的男子都是接待客人的副理;清潔工作由四個歐巴桑輪班;大廚有日本料理店經驗,二廚則是個小吃店剛倒的老板;餐廳服務生則由三個年輕女孩擔當,負責櫃台的是阿珠和阿花輪流;阿珠有甜美的笑容,阿花雖不漂亮,但普通話、土話、英語、日語都通。
姬皓婷美其名為女老板,但她什麼事都做,跟個打雜跑腿沒兩樣。
今天是開幕日,門外花籃如海,食宿一律八折優待,吸引了不少的客人。
大家忙得不可開交,姬皓婷不善和人交際,外場便交由魏雲鵬全權負責,她則在廚房裡,依大廚的指示洗青菜拔豬毛,一直忙到下午一點,兩只手酸得可以做酸菜,這才累呼呼地走到櫃台處,想看看今大的生意如何,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
“你來干什麼?”姬皓婷一副要搶劫似的捉住宮志超的旅行袋。
“投宿。”宮志超不疾不徐地說。
“滾出去,這兒不歡迎你。”姬皓婷壓低聲音。
宮志超露出迷死人的笑容:“來不及了,我已經辦好住宿手續了。”
“我馬上替你辦退房。”姬皓婷憤怒地說,頸間的動脈狂跳清楚可見。
“你若敢這麼做,我就告到消委會,取消你的營業執照。”
“我不怕.你盡管去告,就算不能營業,我也不會向你低頭。”
“你別忘了,有一堆員工要靠這間旅館吃飯,”官志超太了解她的弱點。
姬皓婷像碰到細菌般趕緊放開他的旅行袋:“你要在這兒住多久?”
“住到你答應把旅館賣給我為止。” 宮忐超挑釁地打量著旅館。
“你做夢,就算我比你早死,我的孩子也不會賣掉旅館。”‘
“到你有孩子的時候,我就不用買旅館了。”
“為什麼?”姬皓婷眉頭皺起來,難道他會看面相。知道她將來會生不肖子?
“因為我是孩子的爹.結婚後你的旅館也就是我的旅館。”宮志起篤定地說,
“鬼才會跟你上床!”姬皓婷臉頰泛著紅暈,但她相信是憤怒使然。
“我住二○七房.隨時歡迎你來。” 宮志超當她是心裡小鹿亂撞。
‘’我會去潑硫酸的。“ 姬皓婷對著他離去的背影扮鬼臉。
這時,負責櫃台的阿珠問她:“老板,你認識他啊?”
“他是海盟集團的總經理,一個大壞蛋。”姬皓婷咬牙切齒地說。
“嘩!海盟可是全球排行前十名的度假旅游機構!”阿珠和阿花異口同聲地驚呼。
“他有錢是他家的事。你們聽好,誰要是有辦法把他趕走,獎金一萬。”
不過,阿珠和阿花顯然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兩個女人互相背過身,自顧自地從抽屜裡取出粉盒撲打,化好妝之後,兩女的動作像連體嬰似的,同時對鏡裡的自己露出微笑,放下粉盒,阿珠問阿花:“他剛才對我笑,你覺得他是不是對我有興趣?”
“他剛才說我親切,我倒覺得我比你有機會。” 阿花陶醉地說。
‘你也不去照照鏡子,憑你想飛上枝頭做鳳凰,那天下就沒有烏鴉了。“
“你敢跟我搶,我就告訴你男朋友,他一定會潑你硫酸,到時你比我更丑。”
“你敢!我就撕爛你的嘴!”
‘有什麼不敢!我才要抓爛你那張淫蕩的賤瞼!“
一言不和,阿珠和阿花忽然動起手來,互相拉著對方的頭發,姬皓婷趕緊沖進櫃台,分開她們兩人。
本來她應該拿出老板的威嚴教訓她們,但她認為錯不在她們,都是男人惹的禍,所以她不怪她們,反而是以擔憂的語氣提醒她們:“兩位小姐,你們要打架也要看地方,萬一讓魏經理看到,你們恐怕都會失業。”
“老板,以後二○七號房交給我服務,好嗎?” 阿珠搶先說。
“交給我,我保證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阿花也不甘示弱。
“你們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姬皓婷有些納悶。
“聽到了,不過我寧願留住他,為自己制造成為少奶奶的機會。”阿花說。
阿珠突然哈哈大笑:“你不用做少奶奶,你已經是‘少’奶奶了。”
“龜笑鱉無尾,你的胸部也沒比我大到哪裡去。”阿珠和阿花同時轉向姬皓婷。
“你們看我做什麼?” 姬皓婷還不知道自己的身材又成為焦點。
阿珠和阿花羨慕地問:“”老板,你平常都是吃什麼?“
“跟你們一樣,只不過一餐比你們多吃三碗飯。”
“什麼牌子的米讓你胸部長得像木蘭飛彈?”
“我都去買快過期的打折米,連米蟲一起煮,便宜又有營養。”
“原來米蟲有豐胸的功效!” 阿珠和阿花決定如法炮制,從今天開始吃米蟲。
“我覺得你們的大小恰到好處,不需要豐胸。”姬皓婷有苦說不出。
“我們想跟你一樣嘛。”阿珠和阿花膚淺地說。
“只要不跟男人來往,男人當然就無法掌握女人。”姬皓婷雞同鴨講。
“我們指的是你的身材。” 阿珠和阿花同時搖頭,每次和女老板說話,她們就像吞了一顆搖頭丸,聽不懂她的話時搖頭,聽懂她的話也搖頭,搖得脖子好酸。
“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胸部大的女人。” 姬皓婷難得一臉的嚴肅。
阿花吃醋地說:“最起碼,剛才那位宮先生的目光好像一直盯著木蘭飛彈。”
“他是色狼,只會始亂終棄,你們別傻了。” 姬皓婷嗤之以鼻,心裡想著以後要隨時攜帶湯匙,下次宮志超再亂瞄,她就以西藏古代的酷刑,用湯匙把他眼珠挖出來,把他的眼角膜送給瞎子重見光明。
“傻的是老板你,居然要把白馬王子趕出去。” 阿珠冷笑。
“我怎麼不知道海島有王子!” 姬皓婷偏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老板,你快作決定,二○七號房由誰服務?” 阿花轉移話題地催促。
“誰都不准去,讓他自生自滅。”姬皓婷露出奸笑。
阿珠曉以大義道:“老板,客人永遠是對的,你這麼說就不對了。”
“我哪裡不對…··‘”姬皓婷想要反駁,但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是,馬上為你服務。” 阿花掛上電話,拿出口紅塗抹。
“是哪間客房需要服務?”姬皓婷好奇地問。
“二○七號房。” 阿花一邊跑一邊說,阿珠也趕緊拔腿就跑。
姬皓婷在她們的身後大聲地問:“你們都跑了,櫃台誰負責?”
“當然是老板你啦!”阿珠和阿花異口同聲,反正老板超好欺侮的。
雖然姬皓婷一臉不高興,但她絕對不是不高興阿珠和阿花蹺班,而是不高興兩個純潔少女要自投羅網,成為宮志超花名單上的犧牲品。該死的宮志超,如果他敢染指她的員工,她真的會去廁所拿硫酸,潑他的床,而不是他的臉,讓他因無法上床睡覺而搬離她的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