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花開 番外 午後果香
    溫柔如織錦般的陽光灑在光線充足的大廳,照在義大利的真皮沙發上,隱約泛著華貴而奢靡的光澤。一個男孩子傭懶地斜躺在上面,清瘦修長的身體幾乎軟軟地陷了下去。

    輕手輕腳地從廚房走出來,程旭悄然把手的水晶果盤放在了沙發前的紅木茶幾上,靜靜地看著陽光下那男孩微閉著的雙目下長長的睫毛。因為對著陽光的關系,那睫毛不再如以往一樣顯得漆黑而濃密,卻顯出些淺淺的金黃來。

    看著那在陽光變得幾近透明的面龐,額頭上兩三根淡青色細小的血管,程旭無聲的從果盤拈起一小片檸檬,促狹地悄悄放在了林雨明那飽滿如玉的額頭上;又悄悄拿起一顆草莓,撥弄開他的淡紅雙唇,塞了進去。

    微微蹙眉哼了哼,林雨明並沒被這打擾驚醒。

    看著他那孩童般甜美的睡顏,程旭忽然覺得有股悄然的火焰在身上游走。窗外的玉蘭花香若有若無,又是一年花開的時候,這花香,又多少故事多少回憶?

    定了定神,他終於忍不住心中旖旎情思,悄無聲息地解開了沙發上那正睡得甜美的人兒身上的上衣。天氣微熱,一直蜷縮睡在沙發上的雨明身上,有著點點晶瑩的汗水。

    那兩處嫣紅無比的胸前突起,四周也因為這天氣的緣故而布上了一層極其細小極其誘人的汗滴……

    慌亂地急忙停下已在弦上的欲望,程旭心慌意亂地捧起他的臉,連連急叫:「雨明,雨明?很不舒服嗎?不會啊,那些水果那麼小,又不會很涼……」

    忿忿掙脫開他的手,林雨明跳下沙發,不言不語地端起落在地上並沒破損的水晶果盤,開始揀著四散的水果。

    「雨明……不用理那些啊……」詫異不解地捉住他的手,程旭小心地看著他沉默的側臉:「我……」

    「除了欺負我,你還會做什麼?」自傷地低語,林雨明倔強地繼續揀著水果,想著兩年前重逢的那一幕:「我們重逢的第一天,你不就是用這個刁難我?好,今天我自己來,省得你開口吩咐。」

    「雨明!……」張口結舌地,程旭終於也想起了那個晚上的一切,四散的水果,被自己故意打翻的果盤……還有那些傷人的、充滿仇恨的、刻薄的話語!

    「對不起,對不起……」慌亂地再次捉緊他的手,他急急地道:「你知道我已經為那些事後悔地想一頭撞死了,還要舊事重提?」

    沒有理他,林雨明摔開了他的手,低頭張望,終於又找到了他腳邊的一顆草莓,板著臉放在了狼藉的水果堆。

    伸手抓起一顆已經摔得面目全非的爛櫻桃,胡亂地放進嘴,他冷冷道:「我吃完它們,省得浪費……」

    此曾相識的話語……被他那忽然冷淡疏遠起來的神色勾起記憶,程旭的腦海,終於一幕幕閃回了兩年前那一晚的畫面。

    ……

    肖飛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剛消失在包廂外的那道身影,他幾乎可以肯定了:程旭從那個男孩一進來就一直死死地在昏暗的燈光下盯著他。

    「老大……」肖飛輕輕咳嗽了一聲,「那邊有你認識的人?要不要叫弟兄請他過來?……」

    程旭怔了一怔,臉上泛起一股奇怪的神色,手中的酒杯忽然地攥緊了:「不錯,是個故人之子。」

    「呵呵,老大要是喜歡的話對這兒的老板說一聲,讓那小子陪一個晚上?」一個手下湊過頭來,嘻嘻道:「這裡的侍應生也都是賣的啦,有錢一切搞定!」

    「一切搞定?你搞過?」程旭瞇起了眼睛。那個手下只覺得身上冷了起來,跟了他三年,每當老大冷冷瞇起眼睛的時候,那就代表他在發怒了。

    「嘿嘿……」他訕笑著,「聽說這些侍應啊,你要是一開始問,肯定是說不做MB的,總得等到你開出個十萬八萬的價,才有得商量。」

    程旭抿了一口酒,微微沉吟著冷冷一笑:「再點一個果盤,讓那個男孩送進來吧。」

    林雨明只覺得今晚是個很倒楣的一晚。

    首先,今天騷擾他的人幾乎是以往的兩倍——要不是一同當班的李劍浩一直穿諢打科幫他周旋,他幾乎要被其中的一個纏到崩潰了;接著就是今晚的生意不知怎麼這麼好,好到從上班到現在,他就幾乎沒停過一分一秒地在工作,最後……今晚好像總有種異樣的感覺在圍繞著他,身後似乎被人在暗處牢牢盯住般的如刺在背。

    推開剛剛出來的12層包廂的玻璃門,他端著一個八人份的大果盤走了進去。撲面的KTV音樂吵得他幾乎失聰,昏黃閃爍的燈光也讓他頭腦發昏。在這種地方做了這麼久,還是不能適應這樣的嘈雜啊,自嘲地笑笑,他准備把手的果盤放在那些客人面前的茶幾上。

    不動聲色地悄然伸出腿去,程旭冷冷地看著那個男孩在自己故意的絆子下失去了平衡,狼狽無比地摔在在厚厚的地毯上,四散的水果蹦跳著滾落,好在那果盤質地良好,跌落在地毯上並沒有遭受粉身碎骨的厄運。

    慌亂地支起身體,看著眼前那雙發亮的皮鞋和筆直的褲腳上都沾染了些果汁的淋漓,林雨明心一陣發沉。這種事故,沒有客人會承認是他們的錯,倒楣的永遠是他們這些小小的侍應!

    幾乎不假思索,他慌亂的掏出上衣口袋的雪白的手絹,急忙地擦拭著眼前那男子皮鞋上的污跡:「對不起對不起!……我幫您擦好!」

    沒有言語,程旭冷酷無比地看著他頭頂烏黑的頭發,一直等到林雨明細心地將他的皮鞋擦得乾乾淨淨,才用低沉華麗的聲線開了口:「把水果揀到盤子,我討厭浪費。」

    猛然地,林雨明覺得自己的呼吸要停頓了:那熟悉的聲音!愕然抬頭,他看著眼前臉上一抹陌生冷意的男子。

    是他嗎?真的是他?!不不!眼花了!自己老是愛把有點像他的人看成他!可是……他慌忙得低下頭去,不,是他,沒有錯!只是他……沒有在這昏暗的光線認出自己。

    臉龐依然那樣冷俊有如雕刻,他的眼神依舊那麼冷漠而幽深,只是他竟然沒有認出自己。忽然打了個冷戰,他恍惚地想起那些可怕的舊事:他不認出自己,才是最好的!萬一他知道父親在哪裡,天知道他要怎樣對待已經身患重病的父親!

    急急忙忙地,他撿起最後一片蜜瓜,就想飛逃出這充滿危險的地方,剛剛起身,就聽見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聲音再度響起:「不准走。」

    僵硬地立在那,林雨明背對著他,不敢回頭:「先生?……」

    慢慢起身轉到他的正面,程旭看著面前的林雨明:「五年不見,你長大了,長高了。」

    看著他那張臉上的神情由不信猶疑到驚訝狂喜,再到尷尬不安,自己卻一直不動聲色地神色無異……他的確是長高了——幾乎和自己一樣該有一百八十公分的個頭,只是依然的單薄,依然的瘦弱,就像五年前他留在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一模一樣。是的……五年前在林家的苗圃,在那棵開滿待放花苞的花樹下,他在他身後摟住他的時候,最強烈的感覺就是他太單薄、太瘦弱了。

    可是該死,那張清秀絕倫的臉上的每一絲神色變化居然都那麼地牽動自己的心!

    他在心裡朝自己冷笑了:這是應該的,不是嗎?!找了他們林家五年,乍一見仇人,當然會關心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早就認出了自己……這個認知讓林雨明微微有點瑟縮,喃喃低語了一聲「阿旭」,他怔然立在那。

    「打翻我點的東西,這樣就想走嗎?」不再理會林雨明的情緒,程旭淡淡一笑:聲音帶著輕描淡寫的味道:「把那盤水果吃下去,我說了我討厭浪費。」

    愕然看著他,林雨明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早該知道,一旦認出自己,他不會這樣簡單放過他!沉默良久,他終於在心對自己下了一個艱難無比的決定:既然是他們林家欠了他的,那麼,無論阿旭要怎麼出氣怎麼羞辱,都可以。

    困難地回轉身,他默默來到茶幾前下身去,用顫抖的手抓起摔得破碎的幾片瓜果,咬牙吞了下去……八人份的果盤,分量十足,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四周眼光的逼視下一直不停地吞咽著,從開始的毫不費力到漸漸變慢的速度,他終於艱難地停下來,歇了歇。看著盤中幾乎還剩一半左右的水果,他橫了橫心,顫抖的手又伸向了果盤……

    手忽然被一股大力抓住,程旭帶著調侃惡意的聲音響起:「怎麼?餓得這麼厲害?昔日富甲一方的林家少爺,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

    忍住胸口飽漲得幾欲作嘔的感覺,林雨明挺直脊梁:「不是,我只是聽從您的吩咐而已……」

    「哦,服從客人,這倒是你工作的要求。」話題一轉,程旭微笑:「聽說你現在在這兼職做MB?」

    林雨明的頭「嗡」了一下,望著程旭那英挺的鼻梁,明亮的眸子和完全陌生的微笑,全身的血在一瞬間冷了。難堪地把頭扭了過去,他嘴虛弱地吐出了一句:「沒有,我只是……做侍應生而已。」

    可程旭似乎並不想給他逃避的可能,他的下巴被他的手猛然的握住了,強行的扳正過來。林雨明掙扎了一下?被他的舉動嚇住了:不!這個人真的不是阿旭,以前的阿旭不會這麼對自己!

    他把嘴湊近了林雨明的耳邊:「做這個,不怕你老爸知道氣得吐血?還是說——」他頓了頓,慢吞吞地、一字字地道:「你身上和他一樣有著無恥的血液?」

    看著林雨明的臉色慢慢變白,程旭的心似乎湧起了一種奇特的快意。出其不意的,他手中掌握的那個人激烈掙扎了起來,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林雨明舉起了手,沖他的瞼上狠狠地一個巴掌扇了下去:「你要怎麼罵我侮辱我都可以,不准你侮辱我爸爸!」

    四周一下子靜了下來,沒有人想得到隨便動動手指便能捻死一票人的黑道新瓢把子……會在他自己剛接手的地頭上挨打!

    程旭輕輕摸了摸自己的瞼,火辣辣的。讓他怒火中燒的不是挨了這一個巴掌,而是他那種堅決憤怒的、拼死維護他老爸的態度。他憑什麼維護那只畜生呢?「我很想當面問候問候他老人家,很想告訴他一句:我媽很想他。」

    林雨明靜靜地看著他,身上越來越冷:他來不是找自己的,他的目標當然是父親!那種仇恨到骨子的眼神早在五年前就出現過了,今天又在那雙孤傲冰涼的眼眸再次燃了起來。

    原來時光不曾讓那股仇恨消磨暗淡,似乎只有更加的炙熱啊!

    迎著他的目光,林雨明勇敢的直視著,不讓自己的樣子顯露出任何的害怕和心虛:「他過世了。四年前他就中風過世了。所以我們林家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破產,我才會到這打工,才會在今晚……遇見你。」他咬了了嘴唇:「現在你滿意了嗎?……程先生。」

    程旭的身體明顯地僵住了,死死地,他盯住了林雨明的眼睛,好像想從那雙清澈的不含一絲塵埃的地方找出點說謊的跡象,可他失望了,那雙眼睛永遠純淨的讓人有心甘情願相信甚至迷失的能力。

    那一刻,他幾乎腦海一片空白:不可能,那個人怎麼可以死?!自己還沒找到他向他討那筆仇,他居然敢死?五年的輾轉尋找,五年的刻骨深仇,他死了,叫自己這五年的掙扎奮斗和努力情何以堪?!

    不……他的身子更僵硬了,那個人別以為死了就可以不用還債了,父債子還……自古都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嗎?

    是的,「父債子還」,就是這四個字!他們林家別想就此算了,永遠別想!

    肖飛側目看著程旭微微瞇起的眼睛和那眼中冰冷到極點的寒光,忽然打了個冷戰——這個樣子的程旭,連在當初和他一起浴血拼殺時也不曾出現過!

    可是怎麼會,那不過是個看上去像天使般柔弱溫和的孩子,他有何能力讓阿旭仇恨至此?

    肖飛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疼了起來,但他知道就算自己把頭想得再疼,怕也想不出個頭緒來——所以他很快在心做了個決定。

    程旭似乎全然沒有聽見他的話,只是一味死死的、陰騖的盯住了林雨明的面龐,半晌,他忽然笑了:「既然你老爸不能陪我敘舊,那這份舊情……只有請他的兒子和陪我敘敘了?」

    林雨明靜靜地望著他,面上竟沒有他預想的惶恐和害怕:「要怎麼敘?」

    程旭停了停,帶著種漫不經心的笑意道:「聽說和你這樣的男孩在晚上聊天敘舊都是要付錢的,那麼——你要多少?」

    林雨明倒吸了口涼氣。那些刻意羞辱的言語讓他的血一下子湧上了他的臉。

    是的,他就是存了心來侮辱來傷害自己的,那麼……就來吧!

    無論他要怎麼羞辱自己,他都做好了全然接受、毫不反抗的打算……假如這樣能平息他心的憤怒的話,自己將要接受些什麼都是願意的吧?……

    他平靜地道:「不要錢。」

    「哦?怎麼熟人特別優待嗎?忘了告訴你,我把這家夜總會買下絕對沒有問題。」程旭惡毒的笑了。「我想你多陪我一陣呢。這麼久不見,你父親的在天之靈一定很樂意看到我們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

    「多陪一陣?」林雨明在心喃喃的重覆著,他想怎麼樣?把自己關起來逼問父親的下落嗎?

    不能讓他找到父親,不然他一定會殺了他的。他的眼光告訴自己,他是會殺人的!

    他咬牙:拖住他!

    「一百萬!隨便陪你多久!」他的心模糊地想著:醫生說父親的病開刀起碼要八十萬,剩下的基本可以把他暫時藏起來了吧?可是,這樣的獅子大張口他會同意嗎?

    「沒問題!我給雙倍。」程旭不假思索的點頭,冷冷的笑,果然用錢就可以搞定!「雖然你看上去怎麼也不值二百萬天價的樣子。」

    他抽出隨身帶著的支票簿、刷刷幾下開出了一張支票、遞到了林雨明的手中。

    「可以。」

    點點頭,林雨明轉身出門找到了走廊上的李劍浩。把那張支票放在了李劍浩手,他用只有他才聽得見的聲音附在他耳邊急急的說:「拜托了!拿這筆錢先送我爸去美國開刀,然後把他安頓在那邊的養老院!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我家的親戚和朋友!」

    「你在說什麼?你自己不送他去要我送?那你要做什麼?」

    林雨明眼中的急切更強烈:「我只能拜托你了!——我最近有點急事要離開。聽著,你知道我爸的病不能再拖了。」

    「你到底要去作什麼?」李劍浩秀美的眉峰蹙了起來。

    林雨明怔怔看著他,眼睛有了層水霧:「遇見了一個熟人而已……你知道嗎?從我八歲起,我就認識他了。」

    他的眸子清清亮亮的,好像想到了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光。是的,父親在早春的花樹下拉著自己的手,交到他手中的時候,記得旭似乎有點不耐煩的樣子呢,可是他忍了忍,終於沒把自己的手甩開了去。

    他的手好大好溫暖,不知怎麼竟然比爸爸的手更令自己安心呢。

    ……可為什麼,好像他們的相見和別離,都似乎在花沒全開的時候?

    「小情侶道別完了嗎?……」不知什麼時候程旭的聲音冷冷的飄了過來。

    看著林雨明俯在那個又高又健美的年輕男孩身邊耳語,把他剛拿到的支票交給那人的樣子,他簡直想把他狠狠一把拖過來。強忍著這樣的沖動,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

    可那兩個人似乎說個沒完沒了,一副情人間生離死別的樣子!

    林雨明顫抖了一下,對著李劍浩的眼中哀求的意味更勝:「求你了!把這事辦好,記住不要向任何人說!——我只能拜托你了啊!」

    李劍浩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對林雨明的重要性,他無奈的、卻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會的!」

    林雨明松了口氣,這樣他就真沒什麼牽掛了!就算是死,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

    回過了頭,他望著他:「可以了。」

    接下來的那個晚上,林雨明就被帶回了他的別墅。那個晚上……痛苦地搖搖頭,程旭不敢再繼續回憶那接下來的一切。

    「雨明,雨明,別再用那些事懲罰我……我已經得到教訓了,不是嗎?」他沙啞的嗓音在午後的安靜客廳帶著真心實意的悔意。忽然撲過去搶過他手的果盤,阻止了林雨明繼續往嘴塞水果的舉動,他心疼無比。

    「聽話好不好?別再生氣……」他緊緊地摟住身邊神情冰冷的小愛人,輕輕討好。

    聽話?!自己是個必須溫柔順從的女孩子嗎?為什麼要聽他的話?被這無心的話激起更大更莫名的怒氣,林雨明冷冷道:「我如果不聽話,你大可以再找十幾個男人來輪暴我,直到我不敢再違逆你。」

    驚跳起來,程旭的臉漲得通紅,那晚雖然最終也沒真的讓人用那樣極端的手段去報仇,可是那晚把林雨明按在大理石柱子上,差點找人強暴了他的畫面在他自己心,也一直是個禁區!

    「林雨明!你就是永遠忘不掉我做的所有事對不對?反正在你心裡,我就是那麼無情無義!……」他又驚又悔地大叫。

    「我才不要信你。」忿忿地去搶他身邊的水果,林雨明的倔睥氣適時發作:「是不是無情無義你自己清楚。給我吃水果!……」

    「不給就是不給!」咬牙切齒地把果盤扔到一邊發出一聲脆響,那造價昂貴的果盤終於壽歸正寢:「你要是真的生我的氣,打我罵我隨你,可是這樣對自己,我不准!」

    冷冷看著他、林雨明忽然跳起來飛快穿好被程旭剛才褪去的外衣:「不准就不准,反正你永遠這麼霸道無禮!」

    「你去哪裡?」一把拉住他,程旭咬牙。

    「我去美國散心,找李劍浩去!」撇撇嘴,林雨明道:「他不會叫我聽他的話,他不會逼我做這樣色情變態的游戲!……」

    話沒說完,已經被一個散發著怒火相深情的激吻堵住了雙唇:「不准去!……」

    半晌從他的深吻脫身,林雨明的聲音微微發顫:「他也不會對我說不准這樣不准那樣!……」

    「不要去……請你不要去。」喃喃低語,程旭將臉深深埋在他的肩窩,戰栗的聲音帶著懊惱相痛楚:「你介意我這些無心的詞語的話,我永遠不再說不准……從今以後,我只說『請你』。」

    「阿旭……」感覺到他那深沉的情感,林雨明從沒真正堅硬的心中,有塊地方忽然柔軟起來:「別急,我不走,我只是開玩笑而已。」

    「下次,不准再……」慌忙醒悟過來,他拚命轉著舌頭:「請你——請你不要再開這種玩笑,我會嚇死過去!」

    靜靜看著他懊悔地似乎想把那個「不准」生生吞回去的表情,他心中忽然有點模糊地想笑:這個大男孩一般的男人啊,一向是這樣霸道而冷俊的,難道真要和他計較這些無心的話語?

    「阿旭,我想吃水果。」輕輕開口,他低語。

    「雨明!……」驚怒的看著他,程旭又是害怕又是擔心:他還在和自己賭氣?!

    「不是,睡了一覺,我真的有點口渴。」含笑看著他,林雨明無奈地道。

    狐疑地看看他,確認他似乎並沒生氣。程旭終於挽著他的手臂,向著客廳一角的冰箱走去:「我來幫你挑!」

    看著他興致勃勃地挑選著顏色五彩繽紛的草莓櫻桃,林雨明的臉,忽然在微微地燒。剛才那些情色的鏡頭忽然在午後的陽光變得清晰,其實……不是真的反感那樣的游戲,只是……只是……人家一醒來,就被你那樣對待,會覺得沒有准備的時間……」

    轉身看著他忽然紅的艷麗嬌羞無比的面頰,程旭的眼神溫柔,重新帶了微微的邪氣:「那麼,現在准備好了?……」

    張大了嘴,林雨明張口結舌:「我……我不是說現在就准備好了,我只是說……」

    「知道你沒真生氣就好了。」微笑著用一顆嫣紅的草莓堵住他越描越黑的解釋,程旭大著膽子,一把將他攔腰扛起,向著沙發走去。輕輕把他放倒在身下:「想吃什麼,我喂你……」

    臉漲得通紅,林雨明的聲音細微的幾不可聞:「你……你又來?」

    忽然死死閉上了眼,他忽然翻身過去,側臉上帶著破釜沉舟般奉獻的表情,好好好,要來就讓他來吧,這些天,那個家伙處理幫的事務,似乎很是勞累啊!

    在心歡呼一聲,程旭忍住笑,拿起手邊不知什麼的一顆水果輕輕塞進他口中:「人家喂你吃水果而已,你想到哪裡了……?」

    羞惱無比,林雨明轉過身來。明知他在故意調笑,卻因為無話以對而狼狽不堪。狠狠嚼著那顆杏子,他轉身就想再次逃跑。

    再不敢惹他羞惱,程旭終於大笑著把他按到在了沙發上,快速地三兩下剝去了兩人間所有的阻礙,輕輕拿起了一顆柔軟的青色葡萄和紫紅李子,放在了那朵菊花的入口,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微微低語:「一起放進去,好不好?聽說……果肉是最好最天然的潤滑劑……」

    初夏的微風,攜帶著混合著泥土芳香和玉蘭花香的味道,在靜寂的客廳中穿堂而過,留下暗香縈繞在漸漸情動的兩人之間。是的,還有果香,那才是此刻最催情的香氣。

    唇齒相交,身體結合的聲音,漸漸在這無人的午後悄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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