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把包裹裡的泥土撒在靠牆的薔薇叢下,向著小徑返回的時候,一陣說話聲卻沿著對面的方向傳來。微熏的花香,和著一個低沉熟悉的聲音,在風中飄揚而來,直到耳邊。
菲利的聲音!
眼看著一群隱約的身影就要迎面碰上,澤的額頭,忽然滲出冷汗!
任何快速的跑動都絕瞞不過吸血鬼們敏銳的感覺,菲利那雙銳利冷酷的眼睛,就算察覺不了他內衣上黏到的泥土異樣,起碼,也會發現他手中那塊被泥污弄得一團烏黑的布!
想到隨之而來的懷疑和後果,他的心急速下沉,正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閃電般伸出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捂住了他的嘴巴!
沒能驚呼出聲,澤任憑身後的手臂快速把他拉進了一片陰影,那是人類無法達到的速度,什麼人?吸血鬼?
感覺著身後不同於人類的冰冷氣息,他安靜地配合著,沒有發出任何響動。身上有種微涼的感覺籠罩著他,四周的聲音和氣味似乎都淡了些,似乎被一層淺淺的網罩在了身上。
掩蓋人類氣息的微小結界嗎?他心中一動。
前方,菲利陛下陪著四五個貴族悠閒地行來。
「陛下,您對今天魔族的信使的來意,有什麼打算?」說話的是蒼老的海蔭克伯爵,澤在夜色裡辨認出了他鷹般尖利硬挺的鼻梁,那是這個古板傲慢的伯爵給他留下的最深刻印象。
「魔族啊……」菲利的語氣,一如既往得漫不經心,「他們提議和我們血族聯合,重新攻占人間呢。很無聊的想法,不是嗎?」
「陛下,我倒覺得沒有什麼無聊。」另一個貴族盧西亞子爵微笑道,他有著金黃的卷發和淡紼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那緋色的眸光有種掠奪的感覺,「六百年了,魔族的力量又循環往生,到了最強大的時候。想在這個時候重新崛起,並不奇怪。」
「那是他們的事,我們血族生活在這裡很好,並沒有要和他們聯合的必要。」菲利道,露出澤不太熟悉的威嚴表情。看多了他在床笫間傭懶邪佞的神態,這種王者的氣勢其實很少見到。
「地下王城的人類,因為照射不到陽光的緣故,一直身體很差,這嚴重影響了他們血液的品質。」盧西亞子爵不滿地道,「要知道我嘗試過一次從外界抓來的鮮活人類的血以後,簡直就再也無法忍受這裡低劣的血液。」
「是啊,上面人類血液的滋味鮮活美妙,充滿生機和活力,遠遠不是這裡孱弱蒼白的人類們可以比擬。」贊同地點頭,另一位貴族表示同意。
停下身來,菲利陛下冷冷看著他們。
「和魔族一起掌控整個人類固然很有誘惑力,但是尊敬的伯爵們,」菲利殿下尖銳地道,「難道你們覺得我們可以忘了那個契約嗎?」
他身邊幾個地位尊貴的吸血鬼貴族們,一時都沉默了。
「陛下,或許您可以問問人類這一界的王子,先弄清楚打破那個契約的後果。」盧西亞子爵說道。
「澤並不清楚。他說他也不知道。」菲利陛下果斷地道,「或許這是個打破後才會浮現的詛咒,我不想冒這個險。」
「我一直懷疑這個契約的有效性。」海蔭克伯爵仰起鷹鉤鼻梁,沉思道,「為了一個也許根本微不足道的詛咒,而放棄上面那個充滿美妙食物的世界,我總覺得是件愚蠢的事。」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我已經很老了,本來對於食物的質感已經不太挑剔,可是我們都的後輩們還都年輕,看著他們只能吸食著如此沒有營養的血液,真是有點痛心。」
「不用說了,我不想為了滿足少數貴族的需要,而把整個血族推上戰斗的風口浪尖。」冷然開口,菲利陛下的口氣斬釘截鐵,「人類中,吸血鬼獵人的數量並不在少數,他們一直很積極地防范著,這也是托你們這些貴族們總是悄悄從結界裡溜出去,偷獵人類的福!」
他身邊的貴族們都靜默了,沒有人再說話。畢竟這是他們的王,他決定的事,再無法更改。
一行人款款前行,終於消失在後花園的盡頭。
暗暗舒口氣,澤感到身上那種涼涼的籠罩,消失了。回過頭去,他訝然地看見了一張不想看到的臉。
和所有的吸血鬼一樣,眼前的男子有著俊美優雅的容貌,瘦削適中的身形。可這些卻永遠不能消除澤對這個人極度的厭惡感。
皇宮的侍衛長,默奈爾。
看著他那冷淡深邃,波平如鏡的眼神,澤暗暗後退了一步,飛快地把那塊泥污的布藏在身後,心中充滿警惕。
他不曾忘記,當初殺死翔的,就是他。雖然是菲利下的命令,但是他也記得,是這個人主動上前要求的——或許對他來說,殺死一個人類的少年,聞著鮮血的味道充斥手指之間,是種愉快到急於請纓的體驗?
施了一個標准的禮節,默奈爾彎下腰,復又站直。
「澤王子,你好。」
厭惡地皺皺眉,澤忍住心中的驚詫:「你好。」
他為什麼會攔著他,並且幫他掩蓋了氣息?他想不明白。
仿佛為了回答他的疑惑,瘦削碩長的青年男子開口了:「對不起,按照規矩,您雖然是人類的王子,但是也不太適合出現在吸血鬼皇族的私人花園。」
似有若無地看了看他緊緊放在身後的手,他接著道:「假如讓您沖撞了前來賞花的貴賓們,那將是我的失職,所以剛才的冒犯,希望您能諒解。」
原來是這樣。一個人類而已,若不是得到菲利的特許,他的確沒有什麼可以在皇宮自由出入的權利。
澤的臉上,露出淡淡的譏諷:「我諒解,你一直是個忠心的人。」
默默地,侍衛長用一個屈膝禮代替回答。
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澤這才感到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假如不是這個冷漠的侍衛長,或許今天的下場,還不是一般的可怕。
他的身後,侍衛長默默盯著他的眼中,有種奇怪的神情。看著澤消失在花園的門後,默奈爾轉身向著御廚房走去。
來到整齊升騰的廚房前,他拿起了放在門口桌上的食籃。
「默奈爾大人,您又親自來取晚上的宵夜嗎?」拘謹地和他打著招呼,人類的廚師長搓著手,沒話找話,「大人的口味真是奇特,廚房裡很多人都說,一位尊貴的吸血鬼大人居然很喜歡人類的食物,是我們的榮幸啊。」
「是啊。」淡淡回答,默奈爾拿起食盒,「偶爾進食些你們的食物,感覺很新鮮。」
在皇宮做侍衛長已經多年,誰都知道,身手傲人,頭腦冷靜的默奈爾大人深得菲利陛下的信任,已經是個不容忽視的存在。
拎著熱氣騰騰的食盒,默奈爾邁著堅實的腳步,走向自己獨立、幽靜的住處。
轉身掩上房門,他首先落下門閂,警惕而輕巧的動作,居然和剛才澤的行為如出一轍。
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他輕輕開口:「是我,我帶來了食物。」
◇◆◇
對於地下王城的吸血鬼來說,並不能隨意地將人類變成同族。要知道自從陷落在這個地下城後,作為食物的人類數量是有限的,假如毫無節制地通過反哺把人類都變成了吸血鬼一族,那麼,誰來提供鮮血呢?
再說,按照古老的、不成文的血族傳統慣例,一個吸血鬼的一生,只有將一個人類吸干鮮血,再收為同伴的權利。可是在這個封閉的地下城中,顯然這個「同伴」的定義,已經被大大淡化,更多的人類被選定後,只是成為了那個咬死他的吸血鬼的主人的奴隸罷了。
而菲利陛下的成人禮,其實早在兩年前就應該舉行了。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對於這個典禮似乎並不熱心。所以當皇宮的總管聽到菲利殿下終於肯選定一個人類來見證他的成人時,還是大大地高興了一陣。
成人禮在三天後,純黑色的專用祭壇已經在一眾人類苦工的勞動中加快搭建。
◇◆◇
透過窗簾,年輕的菲克斯二殿下仰著頭,金發輕輕散在耳邊,看著不遠處正在興建的祭壇。
仿佛在沉思什麼,他半晌才回身坐到桌子旁邊,對著桌上精美的中國瓷盤歎氣:「艾爾,你最近有點發胖,不該再這麼吃花生和甜玉米粒了。」
一只胖呼呼的白色田鼠從瓷盤上的一堆花生殼裡抬起小小的腦袋,很吃驚的樣子:「哦,真的嗎?」
「是的,你血液裡糖分的味道簡直能傳到整個皇宮。」菲克斯抱怨,「我瞧哪天你離開我身邊半步,就會被來做客的貴族們伸手抓住,囫圇地被吸干——要知道雖然比不上人類的鮮血那麼美味,但是作為甜點來說,你的味道應該不算壞。」
「啊∼∼∼」受驚地扔掉了手裡的花生,小田鼠愁眉苦臉地拉拉他的袖口花邊,「你看我需要減肥嗎?還是最好在身上噴點大蒜汁?」
「哦,你敢!」菲克斯大吃一驚,「那種熏死人的可怕氣味!」
「那我就一天到晚跟著你好了。」小田鼠眼珠轉了轉,笑瞇瞇地,又卡卡地啃起花生來。
很小的時候無意跌落進這個奇怪的空間,正被一只吸血鬼抓住了准備吞下去,卻被路過的菲克斯殿下看到,要了下來。本以為從一只血盆大口轉移到另外一只,它就很丟臉地嚇昏了過去,可是醒來以後,卻發現被偷偷帶到了這個美貌的吸血鬼皇子的房間。
一看到菲克斯那張無害又羞澀的臉,它就安了心。很快就接受了這古怪的命運,它變成了菲克斯的小寵物。說起來,這裡到處都是尖利的獠牙和奇怪的事情,假如不是天天藏在菲克斯的衣服裡,它猜自己一定見不到明天的月亮——是的,這裡沒有太陽。
「菲克斯殿下,你哥哥的成人禮後,就該是您的了吧?」艾爾含糊地問,嘴裡鼓鼓的。
「我可不想在眾人面前,隨便找個人類出來吸干他的血。」皺著好看的眉頭,菲克斯很是不以為然。
「是的,可是總要有這一天。」艾爾的口氣很是老氣橫秋。
出神地看著窗外,菲克斯認真地說:「艾爾,我們血族把一個人類變成同族的話,從本意上說,那個人該從此成為我們的同伴和後裔。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那個人變成了貴族們的專屬奴隸。」
「現在你們地下城裡很多事情,已經不按照血族的古老傳統了。」小田鼠說,「這裡這麼封閉,很多事情已經變了啦!」
「可是,我覺得把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變成同族,才有意義啊!」眼睛裡閃著清澈透明的光,菲克斯幢憬地說:「想想看,不是隨便找一個奴隸,而是找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愛人,輕輕的、慢慢地把他的血吸干,然後把自己的血反哺給他……」
頓了頓,他的臉上有點微微的害羞:「你知道嗎?這種行為在古老的血族中,叫做『初次擁抱』,這不是很浪漫嗎?」
小心地看看他,田鼠艾爾聳聳肩:「哦,我覺得那很變態唉……」
沮喪地拎起它,菲克斯叫起來:「可是,這是我們吸血鬼一族的天性啊!」
「我是不明白這種奇怪的東西啦,人家還是一只未成年的田鼠——可是,我覺得假如我喜歡一只母田鼠的話,我才不要咬死它。我會希望和它生一堆小田鼠,快快活活地,在稻草堆底下曬太陽。」
呆呆地想起記憶中那燦爛的太陽,小田鼠艾爾呆呆地流下口水來。
「太陽?那是種很美麗的東西,對吧?」菲克斯輕輕說,「哥哥和宮廷教師都說那是邪惡的,可是,我有點好奇呢。」
「你怎麼會對這種東西好奇?」艾爾奇怪極了,「那不是你們吸血鬼最可怕的致命物嗎?」
「我聽一個好朋友說過。」菲克斯微笑,笑容卻有點淡淡的哀傷。
「人類朋友吧?嘻嘻,吸血鬼們是不會這樣說太陽了。」艾爾睡在小瓷盤上,飽飽地打了個嗝。
小吸血鬼很久才輕聲說:「是的,他叫翔。」
「啊,他是你的好朋友啊,那麼你打算對他進行『初次擁抱』嗎?」
沒有聽見回答,小田鼠抬頭看著他,卻嚇了一跳,菲克斯那湛藍的美麗眸子裡,有閃閃的淚花。
「不……他死了,我喝了他的血。」他慢慢地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腦海裡不願回想的一些事又浮現出來,翔和自己一起玩耍一起嬉戲著長大的畫面,他微笑著和自己告別的樣子……居然在幾年後的今天,依然清晰如昨。
就是從那一天起,自己開始不再和任何一個人類交朋友的吧?……
這只小田鼠艾爾,就是他現在最要好的朋友了。
臉上,有毛茸茸的感覺,溫軟的小舌頭舔上了他的眼角,細碎的淚珠被舔掉了。
「別傷心,我相信那不是你的錯。」艾爾笨拙地安慰著他。
「為什麼這麼肯定啊?」菲克斯被他舔得癢癢的,有點想笑。
「因為你是我見過的最膽小、最笨的吸血鬼了。」小田鼠不客氣地揭穿他的老底,「我看見你在宮廷教師的法術課上,連一只小動物的血都不敢吸。」
氣鼓鼓地盯著它半天,菲克斯洩下氣來:「是的,我大約是整個地下王城裡最沒用的吸血鬼了。」
趴在雲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他忽然眼睛一亮:「艾爾,我知道逃避成人禮的方法了!」
「怎麼?」
「我帶著你逃到外面的人界去看看吧!那裡有夜晚的,我只要藏在隱蔽的地方,到了晚上再出來,就不怕被陽光曬死了!」
狐疑地看著他興奮的臉,艾爾皺眉:「可是沒有人給你准備鮮血,你打算自己捕食嗎?」
「不用的!」興奮地想著,菲克斯說,「聽說那裡的人類多得不得了,每天會有很多人死去啊。我的鼻子很靈敏,會准確地找到瀕死的人,只要等他們一死,偷偷吸他們沒冷的血就可以了!」
「是嗎是嗎?」一迭聲地問,小田鼠也興奮起來,「那麼我們今晚就出發吧!」
「最起碼得等到後天,觀看完哥哥的成人禮啊。」拍拍它的小腦袋,菲克斯沉思,「這麼重要的儀式,我不能缺席。」
「其實,後天成人禮舉行的時候,是最適合逃跑的時機啦!」艾爾叫。
苦苦思索著,菲克斯點點頭:「成人禮剛結束的時候,也是一個好時機不是嗎?結界那裡的看管一定會變松——我得好好想想看,怎麼騙過守衛。」
◇◆◇
宮廷的另一邊。
燭光掩映下的菲利陛下的寢宮。比往常的燭火更加明亮,特意點起的幾十根巨大蠟燭讓正在發生的情事顯得格外清晰可見。
赤裸上身的年輕青年,正閉目專心地,給身前斜斜躺著的吸血鬼之王口交。
「功夫越來越好。」贊賞的口吻,故意讓人難堪的評價。
輕輕提起腿來,菲利將雙腿敞得更開。惡意地用腳尖碰了碰澤圓潤如玉的額頭,菲利暗示他抬起頭。
乖巧而順從,澤很快睜開眼睛,默默地注視著菲利的眼。
沒有停下口中嫻熟的服侍……
這麼盡心的技巧!是在挑釁他嗎?因為他說想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所以特意用這樣高明的口技,挑戰他的極限?
該死,雖然滿臉通紅,但是眼裡卻是忍不住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看著澤低首馴服的樣子,菲利克制住自己想要抓起他的頭發,狠狠插進他身體的、渴望了很久的欲望!是的,一邊溫柔地說著甜美的情話,一邊毫不留情地剌、刺穿他,占有他!
「等一下,再來。」過了短暫的片刻,他冷冷地說。
他假如以為這樣,今晚就可以了事,那真是幼稚的想法!
澤驚訝地抬頭,心裡波瀾暗湧。怎麼辦?他已經堅持了整整一根蠟燭燃盡的時間!現在居然還要忍耐?
那條地道必須快點挖掘了……他腦海中急速地轉著念頭!
「怎麼?不耐煩了?」淡淡地抬起他的下巴,菲利的眼神有著明顯的挑釁,「或者總是我一個人享受,你有點不滿?」
「沒有……」澤低聲回答,心頭一顫。假如不盡快否認,天知道這個人會不會順勢要來給他一點「自身的快感」!
「不,你一定是在抱怨了。」惡意地曲解他的意思,菲利忽然沉下臉,「既然這樣,我允許你自慰——在我面前。」
是的,以前並沒有真正這樣為難澤,可是,現在不一樣。
天知道為什麼自己這幾天會一天比一天焦躁,他心裡越來越渴望看到澤違抗。
是的,甚至用某種卑鄙的、險惡的方法刺激他,逼迫他!——也許這樣,這個一直隱忍順從的人就會爆發出一點點反抗?
「脫光衣物,馬上。然後,在這根蠟燭熄滅之前……自己讓自己射出來。」惡毒而冷酷地,菲利拿起床側一根纖細的燭台。
不是照明用的,僅僅是增加床帷間氣氛的紅色細蠟,幽幽地,散發著曖昧情色的光。這樣的長度很快就會燃盡,很明顯,這是再苛刻不過的刁難。
本來只是忽然興起的挑釁,可是,菲利忽然被自己的想法激動地渾身發熱。
這樣為難而惡劣的要求,澤會選擇哪一種?
是屈辱地展開身體,顫抖著撫弄自己美麗絕倫的身體,失神地釋放?
還是激烈地反對這過分的要求,不惜激起他的怒氣?
無論是柔順地照做,還是屈辱地反抗,勢必都會讓人興奮地難以自制!
就像是一只看到獵物的豹子,他躍躍欲試地,忍住激動,如鷹的利眸盯緊澤的每一絲情緒波動。
來吧,還是反抗吧!一點點不馴服就好——就足夠他抓住利用,加以陰險地擴大。
可是,沒有他渴望看到的情緒波動。
澤的臉上,有種恍惚的出神,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到了這種時候,他還在想什麼?眼前的事,還不夠讓他打起足夠的精神嗎?
一剎那,菲利的心裡燃起被忽略的怒氣。
很快,澤就從思考中醒過來,臉上帶著某種破釜沉舟的果斷,他飛快地脫下剩下的衣物,平靜地躺在菲利眼前……
看著澤那隱約受辱的神色一晃而逝,菲利從滿意中,又察覺到那令他狐疑的不安。雖然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不妥,可這樣的乖巧,他仍然覺得——實在是很奇怪。
仿佛急欲脫身,所以再大的屈辱都要忍耐。這也許是正常的,他指望順從些,就可以早點結束這樣的情事?
接受了自己的解釋,菲利無奈地放開了他。
小心地翻身下床,確定菲利沒有再來一次的意願,澤終於深深舒了口氣。
「陛下,明天……我還要進宮來嗎?」他低聲問。
菲利銳利地盯了他一眼,為什麼問這樣的話?以往不是從來不問,恨不得永遠不要提醒自己的嗎?
仿佛察覺他的疑問,澤垂下頭:「聽說後天是您的成人禮,按說,您該淨身沐浴,保持潔淨。」
「是的,你的確不用來了。」深深看他一眼,菲利想找出他如釋重負的表情。
「好的。」輕輕俯身,澤又道,「陛下,成人禮那天,可否允許我不到場參加?」
沒有聽見菲利的回答,他接著解釋道:「我不願意看見自己的族人遭受那樣的痛苦,請原諒。」
「好吧。這對你來說,也許的確有些殘忍。」終於,開恩似的,菲利發話。
抑止住狂喜的心情,澤平靜俊逸的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