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命 第十章
    兩人默默無言走著,快到客棧樓下時,池夢蝶終究按捺不住心頭疑慮,停下腳步問句屏皇后:「那個岳將軍為什麼要放你走?救了你,又為什麼不連你兒子一塊救?」

    就怕這只是岳斬霄和朱天的計謀,拋出句屏皇后這個魚餌,再差人暗中跟蹤,以便將句屏皇帝的勢力連根拔起,那秦沙的處境也就更危險了。

    秦冰也是個冰雪聰明的人,聽出池夢蝶對岳斬霄有疑心,她微微一笑:「我信岳將軍的為人。若非他心甘情願救我,就算我跪在他面前三天三夜,他也不屑理睬。至於慕兒,他身患怪病,只有靠岳將軍救治,不能跟我一起離開。」

    她說著,突然想起一事,向池夢蝶施了個大禮,歉然道:「昨天慕兒無禮咬傷了你,我這作娘的,替他向你賠罪。」

    「不必。」池夢蝶想到手臂上的傷口,氣就不打一處來,板起臉,連聲音都是硬梆梆的。

    秦冰碰了個釘子,心想這人的脾氣真不小,不知自家那個向來自恃甚高的大哥怎麼會看上眼前這人。她好奇地一轉明眸,抿著嘴笑得狡黠:「剛才岳將軍說,你是我哥的,嘻嘻,情人,真的嗎?」

    池夢蝶聽在耳朵裡,全變成了句屏皇后在嘲諷他,悻悻道:「衛應侯已經有了皇后你,怎麼還會找個男人當情人?豈不是笑話!」

    「我?」秦冰不相信地指著自己鼻子。

    「不是你是誰啊?」池夢蝶一再告誡自己要冷靜再冷靜,千萬別在情敵面前失態,可還是嗅到了自己話裡濃濃的酸味。「你們孩子都生了,還用得著遮掩嗎?哼,你那慕兒的眉毛眼睛,外人一看就跟衛應侯長得像,我看句屏皇帝一定也早就發現了,為了顏面才忍著。」

    秦冰先驚後慍再到發呆,最後實在忍不住好笑,連眼淚也笑出來了,指著池夢蝶道:「你,哈哈,我哥沒告訴過你,我是他妹子嗎?」

    騷包!還笑這麼得意!池夢蝶磨牙,「當然有說過你是他的冰……妹……」

    看著池夢蝶快變冒煙的臉,秦冰終於抹了抹眼淚,心底為自家大哥默哀,居然找了這麼個笨蛋。

    她輕笑:「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閨名,那你知不知道我姓什麼?」

    「你姓什麼關我什麼事?」

    秦冰笑著歎氣:「自然跟你大有關係。我恰好也姓秦,恰好是衛應侯秦沙的親妹妹。」

    池夢蝶嘴巴張了大開,一時間竟然沒拐過彎來,結結巴巴地道:「那,那個孩子呢?他,他……」

    「慕兒當然是衛應侯的外甥。」秦冰憐憫地看著已經語無倫次的池夢蝶,「外甥同出家門,慕兒長得和他舅舅有些相似,並不稀奇啊。」

    啊啊啊!完了完了,這回他死定了。池夢蝶污泥下的臉色由紅變白再變慘綠,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把自己活埋。回想起秦沙和秦冰見面時一直就是兄妹相稱,他這蠢到家的豬頭,怎麼就一股勁地往死胡同裡鑽,非把秦沙兄妹想成姦夫淫婦呢?還一個人傻乎乎地喝錯了醋。

    最要命的是,他還錯上加錯地把秦沙給吃干抹淨了!

    「你怎麼了?」看見少年明顯身體打顫兩眼發直,秦冰關心地問。

    「沒事沒事,哈哈……」池夢蝶乾笑,一指邊上的客棧。「你大哥就住這,我就不送你進去了,失陪。」說完便腳底抹油匆匆開溜。這輩子,他是真的沒臉去見秦沙了。

    秦冰怔了怔,知道自己追不上池夢蝶,只得作罷,上前敲開了客棧大門。

    池夢蝶剛轉過個拐角,一聲中氣十足的驚人怒吼驀地從客棧裡衝出,隔著條街都震得池夢蝶心驚膽顫。

    「池夢蝶!你還敢逃跑?信不信我找到你,打爛你的屁股?」

    秦沙衝開穴道了?池夢蝶像只中了箭的兔子,跑得飛快。要是現在落到秦沙手裡,他可以想像到自己的下場,絕對會被男人連皮帶骨吃得連渣也不剩。

    ***

    「我看你能逃到什麼時候?」秦沙站在大開的窗子邊,望著巷子裡飛奔的身影,要不是被秦冰拉住了手,他真想直接跳下樓去追那小笨蛋。

    吃完就想走?沒那麼容易。

    秦冰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大哥灰頭土臉的吃癟模樣,笑個不停:「哥,我還以為岳將軍說笑,原來你真的找了個男的當情人。我看那小鬼笨頭笨腦的,哥你的眼光什麼時候變這麼差了?」

    「我聰明就夠了。」秦沙嘴角不自覺地在抽筋。要是池夢蝶再聰明幾分,他還拿什麼去鎮住那小笨蛋?就算現在笨頭笨腦的池夢蝶,昨夜早已經把他折騰得夠嗆。幸好秦冰上樓的時候,他剛剛衝開穴道,及時穿好衣掩飾住所有可疑痕跡,才沒有在妹子面前出醜。

    看見秦冰還在竊笑,他乾咳一聲轉移話題,問起秦冰近況。「那朱天入宮後,有沒有為難你們母子?」

    秦冰搖頭,「那倒沒有,只是向我詢問殷氏寶藏的下落,我說了不知道,朱天也就沒再追問。」她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朱天此人城府深沉,又善用兵,絕非尋常草莽。哥,我看這殷家的天下,或許真要易主了。」

    秦沙心情同樣沉重,不願妹子跟著擔心,故作輕鬆笑道:「打打殺殺的事情,你就別多管。你逃出宮的事,朱天應當很快就會發現。這裡不宜久留,快走吧。」

    「那你的情人呢?哥你不管他了?」

    怎麼可能?想起昨晚情形,秦沙對池夢蝶是又疼又生氣。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逮住池夢蠂,讓池夢蝶知道,吃了他衛應侯,可是得拿一輩子來還的。

    「等安頓好你,我再去找他回來。」

    ***

    四月,赤驪北境草長鶯飛,青山遠近迤邐,春色旖旎。

    平坦寬敞的官道上行人稀少,池夢蝶的腳步卻越走越慢,最後在路邊一座茅棚搭就的茶攤裡坐了下來,叫上壺春茶,慢慢喝著。

    曾決意從此不再踏入故國半步,可逃離永稷後,他在句屏境內晃蕩了數月尋訪大哥重樓,銀兩沒了,就挑個月黑風高夜潛去富戶官家借。足跡幾乎踏遍句屏每一個州府,仍一無所獲。

    灰心空虛之餘,他情不自禁開始思念起故土和父親。尋訪途中又陸續聽說赤驪早向玄龍遞表稱臣,四弟枕月亦被二哥君上趕下王位,取而代之。

    誰登上赤驪王的寶座,池夢蝶如今都已興趣缺缺,只想回赤驪去探望父親,一別大半年,父親對他加害皇母一事,多少該消怒了吧……

    池夢蝶握著茶壺怔怔出神,眼看天邊雲霞漸紅,日頭緩慢沉入地面,他歎口氣,丟下兩個銅板的茶錢,起身趕去前方小鎮投宿。

    青瓦頂,白粉牆。四隻被煙火熏得半黑的燈籠掛在屋簷下,迎風搖來搖去。

    菊花客棧。

    這名字,還真是……俗氣。池夢蝶皺了皺眉頭,但方圓三里內也只有這一家客棧,將就一宿算了。

    他踏進客棧,迎面就看見櫃檯後坐了個風韻十足的婦人,衣領大敞露出大紅抹胸,正揮著手裡的灑金團花扇指點店裡清一色的男性夥計幹活。

    赤驪女尊男卑,女人拋頭露面做生意是稀鬆平常的事。池夢蝶見怪不怪,上前擠開櫃檯一個背影挺拔瀟灑的客人,道:「掌櫃,給我一間上房。」

    「老闆娘,給我一間上房。」那客人幾乎跟他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聲音清朗中略顯低沉,聽著十分熨燙撩人。

    池夢蝶忍不住瞧了那客人一眼,那人穿得寒酸,相猊卻俊美出眾,一雙眼更是顧盼風流,流轉間情深款款。池夢蝶雖是男子,看了這雙眼睛也不禁有些招架不住,心想要是女人見了,多半只有神魂顛倒的份。

    那掌櫃雙眼都媚得快滴出水來,搖著團扇猛打量眼前兩大美男。「兩位,小店今晚只剩一間空房了。」

    「給我!」再次異口同聲。

    池夢蝶和那俊美青年各自把手往櫃檯上一擱。

    放下手裡一大錠銀子,他斜眼瞅著青年砸下的一堆銅板,得意地嗤笑。想跟他爭上房,沒門。

    那掌櫃抓起銀錠,眉花眼笑。青年陰著臉道:「老闆娘,我先到的。」

    掌櫃笑容可掬地向青年拋了個媚眼,「客官,我知道是你先到,可銀子是這位公子出的更多。嘻嘻,話說客官你要是不嫌棄,倒是可以在我房門口打個地鋪湊合一晚,分文不取的。」

    正在廳上用飯的客人哄堂大笑。池夢蝶耳邊聽到那青年的抽氣聲,明顯被當眾調情的掌櫃嚇到了,他不由好笑。

    這眼帶桃花的青年應該是初到赤驪的外鄉人吧。池夢蝶暗忖,拿了上房鑰匙正要離開,驀然聽見青年的聲音,「重樓,我們換間客棧。」

    重樓?不會是大哥吧?池夢蝶下意識地扭頭回望,順著青年走去的方向,看見角落裡站著一人,面帶倦容,目光仍溫潤如昔,正是他苦尋多時的大哥池重樓。

    「大哥!」他頓時喜出望外,風風火火地衝近,推開杵在他眼前的青年,將池重樓攔腰一抱,激動地道:「大哥,真是你!我在句屏找你找得好苦,還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大哥……」

    作夢也想不到,居然會在這小客棧跟大哥遇上了。他乍見親人,正有滿肚皮的話要說,突覺腦後風聲急響,一拳直飛他後腦勺。

    「你給我滾開!」青年好聽的聲音此刻就像吃了炸藥,怒氣衝天。

    「哼!」池夢蝶不屑地旋身,飛踢青年手肘,正中青年肘關節……

    腳趾彷彿踢到了鐵板,池夢蝶痛得臉都變了形,但看看那青年發青的面色,顯然也沒討到好處。

    這桃花眼的小白臉,身手不賴嘛!池夢蝶好勝心頓起,瞪著同樣對他虎視眈眈的青年,滿心想大戰一場,卻聽見大哥發話了。「你們兩個都住手。」

    住手就住手。他撇撇嘴,和那青年不約而同的抓住池重樓一條胳膊,指著對方追問道:「他是誰?」

    ***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在桌上的菜盤子各個底朝天之際,池重樓總算把自己到句屏之後的經歷向夢蝶說了個大概,喘口氣。

    「重樓,喝水。」青年慇勤地奉上茶盞給池重樓潤喉,回頭給了池夢蝶一個挑釁的眼神。

    原來,這個人就是秦沙提起過的句屏二皇子殷若閒……池夢蝶摸著下巴,像審賊一樣審視著殷若閒。模樣確實不錯,可那股風流味道,穿著再破的衣服也遮不住,一看就是個容易招蜂引蝶的浪蕩傢伙。

    大哥如此溫良敦厚,能管得住這花心男人嗎?池夢蝶不禁替池重樓擔心起來,「大哥,那你打算今後都跟他在一起了?」

    池重樓平凡的面孔微微發紅,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池夢蝶好歹也算過來人,見這情形就知道大哥已然淪陷,他沒好氣地又把殷若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通,直到殷若閒俊臉發黑才收回視線,抓住池重樓的衣袖誇張地道:「大哥,這些日子你就穿這種破爛衣服?咱們宮、嗯嗯,家裡的下人穿得也比這強。」

    轉頭瞪住同樣粗布衣,麻耳草鞋的殷若閒。「喂,你怎麼這麼小氣,連件像樣的衣裳也不給我大哥買!」

    「我……」殷若閒原本烏雲密佈的臉漲得通紅,窘迫地低下頭。

    池夢蝶不依不饒地繼續聲討:「我什麼我?就說你呢!看看,看看,大哥的鞋頭快破洞了,你竟然不給他換新的。」哼,他可捨不得讓大哥一輩子跟個風流成性的傢伙過日子。就不信罵不走這厚臉皮的二皇子。

    殷若閒徹底消音,忍氣吞聲,腦袋低得都碰到了桌面。

    池重樓看不過,乾咳一聲,扯了扯池夢蝶的衣袖,「夢蝶,你別怪他。是我看病沒怎麼向人收診金。沒多餘的銀兩買新衣服新鞋子穿,好在也快到家了。」

    「什麼?還要大哥你替人看病養他這個小白臉!」池夢蝶聲音提高了八度。

    殷若閒砰地抬頭,臉色由紅變綠。「你、你、你說誰小白臉?」

    「除了你,還有誰?」

    「……」一陣駭人靜默後,呯啷嘩啦殷若閒忿而掀桌。

    池夢蝶眼疾手快地拖著池重樓退避三舍,撣了撣衣襟上濺到的茶葉渣子,氣定神閒。

    那掌櫃一直豎著耳朵聽好戲,這時笑得臉都快僵了,手底毫不含糊地撥拉著算盤。「六隻青花大瓷盆,三隻飯碗,一把彩泥大茶壺,三個茶盅……客倌,一共四兩七錢銀子。」

    池重樓數了數身上僅剩的一點碎銀和銅錢,額頭掛下滴大汗,救助地望向池夢蝶。「三弟……」

    「大哥,我的銀子可不是來拿來給小白臉用的。誰闖的禍,誰自己收拾去。大哥,咱們睡覺去。」池夢蝶拖住池重樓的胳膊,跟著引路的夥計上樓。

    「可是若閒他……」池重樓還在扭頭往回看。

    「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會連這點小事也搞不定?」池夢蝶也回頭,對著殷若閒皮笑肉不笑。「殷大哥,你說對不對?」

    「對。」殷若閒擠出兩聲乾笑。

    池夢蝶壓根沒把殷若閒殺人的目光放在心上,嘿嘿一笑,推著池重樓上了樓。

    兩兄弟久別重逢,自然有無數話傾訴。池夢蝶人雖莽撞,比起憨厚的大哥可就精明了許多,又有心打聽殷若閒底細,很快就從池重樓嘴裡把殷若閒的老底都套了出來,越聽越是不爽。

    那二皇子先前竟然敢虛情假意哄騙大哥,雖說現在對大哥死心塌地,誰敢擔保今後會不會故態復萌!不行,他絕不能坐視不理,得想個好辦法趕走那姓殷的……

    池重樓完全不知道自家三弟在打什麼主意,聊到初更只覺眼皮發澀,倦意濃濃,開窗望了望院中,殷若閒還在廚房門口劈著堆積如山的木柴,他搖搖頭,便先上床歇息。

    ***

    劈完木柴,挑滿兩大缸水,再奉送掌櫃好幾道深情目光,殷若閒總算得以脫身,甩著發酸的胳膊往樓上衝。

    池夢蝶早聽到樓梯聲響,猛地打開房門,拔劍出鞘,攔在殷若閒面前。「大哥睡著了,你不許進去。」

    既然他的小樓已睡著了,那他也不用再跟這可惡的小鬼假客氣。殷若閒壓低了嗓音獰笑:「滾開!」

    終於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了……池夢蝶就知這二皇子絕非良善之輩,白天那股窩囊樣全是裝給大哥搏同情的。他雙眼瞪得又亮又圓,「大哥是我的。有我在,你這窮光蛋小白臉別想把我大哥騙走!」

    真想把這小鬼的嘴巴縫起來……殷若閒牙根有點發癢,抱起雙臂將池夢蝶從頭看到腳,再從腳看到頭,一臉恍然狀。「我懂了。你這小傢伙根本就是戀兄。」

    「什麼小傢伙?老子的男人比你這小白臉可多了。」生平最恨被人小覷,池夢蝶已經快化身噴火獸,存心提高音量怒吼道:「戀兄就戀兄,關你屁事!」

    大哥怎麼還沒被吵醒?快來看看這二皇子的尖酸嘴臉!

    「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你戀兄呢?」屋頂上忽然響起一個男子質問聲,嚴厲中帶著不滿。

    這聲音,池夢蝶要是聽不出來,就白活了。臉刷地就變綠了,沒功夫理會殷若閒,轉身便從窗戶跳了出去。

    「你還敢跑?」屋頂的男子冷哼。衣袂急掠,躍下了屋頂。

    殷若閒聽著那男子的聲音就覺耳熟,撲到視窗,滿天星光下見兩條人影前後相連,已浮光掠影般消逝在街道拐角的陰影裡。

    ***

    池夢蝶躥出小鎮直往野外奔,邊跑邊掉冷汗,心裡叫苦不迭。今天是什麼日子?連秦沙也毫無預兆地冒出來了。

    這男人跟蹤他,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居然都沒察覺,也太粗心大意。想到剛才自己那句戀兄就戀兄吼得驚天動地,池夢蝶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這回注定死無葬身之地……

    「呃啊……」光顧著自怨自艾,沒留意前方一株大樹擋道,池夢蝶一頭就撞了上去,倒退三尺,痛得呲牙咧嘴,兩眼亂冒金星。

    在後面窮追不捨的秦沙縱有滿腔怒火,也忍不住好氣又好笑,快步上前扶住池夢蝶,就著月光見池夢蝶額頭鼓起個小包,還好沒破皮流血,他便放了心,隨即板起臉道:「你逃什麼,怕我會吃了你,嗯?」

    池夢蝶已經六神無主,點頭又連忙搖頭,平時的伶牙俐齒全變成了笨嘴拙舌,心虛地不敢看秦沙,支吾著說不出話來。突然面孔朝下被秦沙按倒在膝蓋上,他大叫:「幹什麼?」

    「我叫你再逃啊!」預料中的魔爪果然緊跟著落下,目標卻不是池夢蝶想像中的腰帶。男人手掌在空中掄走個圓弧,又狠又快又準地落到池夢蝶的屁股上……

    啪一聲響,三里路外都能聽到。

    「我說你戀兄啊!」秦沙毫不給面子地又重重打了一記。

    池夢蝶簡直想吐血了。記憶裡他從懂事起就沒被人打過屁股,惱羞成怒,邊掙扎邊大罵道:「王八蛋,夠了沒有?」

    「你說呢?」秦沙笑聲很邪氣,一把將池夢蝶翻轉身,滿眼的戲謔和寵溺卻讓池夢蝶張大了嘴,再也罵不下去。

    男人的手掌再度落下,這回只是輕輕抹過池夢蝶的額頭,笑歎:「敢闖禍,怎麼就不敢留下來?你以為這輩子還能從我身邊逃走嗎?池夢蝶,你果然是個笨蛋。」

    看到池夢蝶兩眼一瞪又要發怒,秦沙飛快低頭,以吻封緘,將池夢蝶所有的聲音都鎖進了唇舌纏綿之間。

    安頓好妹子秦冰後,他便開始跋山涉水尋找池夢蝶。途中種種艱辛自然不足為外人道,但能再擁池夢蝶入懷,一切付出瞬間都有了回報。

    他這輩子,也再不會放開池夢蝶這小笨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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