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情夫 第七章
    「什麼﹖你這個笨蛋、白癡﹐把公司拱手讓給倫常風那個痞子﹐你頭腦壞掉了啊﹖」魅色氣急敗壞的大吼。

    「怎麼會﹐公司交給他主持﹐應該不會倒閉才是﹐依我看他有能力獨撐一間公司﹐你不可以小覷他。」

    武陵不知魅色是生哪一門子的氣﹐有點無辜的看著他。

    「你還說﹐反正公司是你的﹐沒有我置喙的餘地。」大白癡﹐隨隨便便將辛苦打拼的事業﹐二話不說就像送禮的送給別人﹔依他看﹐他在送人的時候眉頭準沒皺一下。

    「我又沒說﹐送給他不好嗎﹖要不是他好心告訴我你的行蹤﹐到現在我們可能仍是思念著彼此﹐永遠不知對方的情意﹐進而錯過彼此。若是這樣的結果﹐我寧願捨棄事業選擇你。擁抱一具溫熱的身體﹐奸過與冷冰冰沒溫度的物品冷眼相對。」他已經錯過一次﹐不想再錯過第二次。那結果可能會令他痛不欲生。

    「哼﹗那痞子的好心是有目的的﹐早知道你笨到這種令人生氣的程度﹐我就不理你了﹐更別說愛上你。」

    倫常風﹗你給我記住﹐這筆帳我記下了。

    「你嫌棄我﹐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這種個性了嗎﹖」

    武陵裝可憐的嘟起嘴來。

    才過了短暫三天的甜蜜生活﹐想不到他會為了這事跟他翻臉。

    「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是這種性格﹐若是別人這樣做我或許會很感動﹐畢竟不愛江山愛美人的男人﹐為了對方甘願拋棄一切﹐對方應該很感動﹔可是﹐對方換成是我﹐我只覺得你蠢、你笨、你沒長腦袋﹐被人騙了還很高興的到處宣揚﹐我看了就有一肚子氣﹐恨不得將你的頭摘下來當球踢。」光是氣就氣飽了﹐魅色瞪視著滿桌的早點發洩怒氣。

    「你怎能這麼說﹐難道你就不能體會我急切想知道你的下落的那種心情嗎﹖」

    為什麼他就是不懂他﹖

    他們的愛情竟是這般脆弱﹐禁不起一點考驗就搖搖欲墜。

    魅色的心奸像被針扎到似的﹐好痛。「你說我不懂你的心﹐那你又何嘗懂我﹐我心裡在想什麼你知道嗎﹖你什麼都不曉得還敢說愛我。」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擔心什麼﹐他總是害怕﹐怕他知道他心中的恐懼﹐更怕他因此而嫌棄他﹐那他會受不了的。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奸不容易才相愛、相聚﹐為什麼要為這種無聊事爭吵﹐是你愛我不夠深﹐所以不能信任我是嗎﹖我說得沒錯吧﹗」武陵鐵青著臉質問。

    是相處的時間不夠長﹐無法透徹瞭解對方在想什麼﹐兩人都本能的開啟防衛﹐築起穿不透、無形的牆﹐阻擋了彼此渴切接近的心﹐變成無法打破的隔閡﹐橫亙在彼此之間﹐造成誰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原來你是這樣看待我的﹐話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說我不信任你﹐那你呢﹖你又是真心待我的嗎﹖沒有一絲絲的懷疑與不信任﹖」「你懷疑我的真心﹖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吃了一半已變冷的粥﹐讓他無法下嚥﹐武陵站起身﹐在魅色的注視下離開餐桌。

    「你要去哪裡﹖」魅色也跟著起身﹐追在他身後急問。

    「暫時離開這兒﹐給彼此有冷靜思考的空間﹐以我們現在的氣氛再談下去也是枉然。」

    武陵沒回頭﹐神情有些肅穆﹐從他的眼裡可以窺見他受了傷。

    「不必找借口﹐你要走便走﹐要分手就說分手﹐不要編派謊言來欺騙我﹐美麗謊言只是一時虛構的夢幻﹐到了破滅的時候﹐醜陋盡現﹐傷害更重﹐我寧願你現在就說實話﹐也不願以後傷更重。」魅色墨黑晶亮的瞳眸在一瞬間失去原有的光芒﹐絕美的容顏佈滿顯明的傷痛。

    他雙拳緊握﹐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落下淚﹐讓他有機會看到他如喪家犬的頹喪模樣。

    「我真搞不清楚你的腦袋是如何運轉的﹖我說什麼你都有辦法曲解成另一層面的意思﹐我並不想放開你﹐然而分手這句話是你心中要說的吧﹐不要將這責任推給我﹐我拒絕背黑鍋。」

    武陵默默的回首﹐視線落在他頸部以下。

    魅色雙手交叉環著自己﹐身體在顫抖﹐他死命的咬住下唇說﹕「你說得對﹐我太卑鄙﹐把一切責任全推給你﹐讓你背上黑鍋﹐遭我責罵﹐足我任性妄為﹐我無話可說。你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我要分手。」他完全失去理智的大吼。

    「你需要冷靜﹐我先走了﹐明天我再來。」武陵冷靜的說完後便離去﹐不理會背後那一聲聲撕裂他心的怒吼。

    「不用﹐我這兒不歡迎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滾得越遠越好﹐不要再來找我。」

    門砰的一聲被用力的甩上﹐武陵不用回頭也知道﹐他是徹底激怒了魅色﹐欲走還留﹐他又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挫折感。

    而身體抵著門板、全身的力氣彷彿一下被抽光的魅色﹐虛軟無力地沿著厚厚的門板往下滑﹐滾燙的淚再也控制不了﹐如潔白珍珠﹐一顆顆落到地板。

    得之不易的愛﹐轉眼問就逝去﹐他拚命的伸出手想抓住卻反而將他往外推﹐心驀地揪了一下﹐他只覺得好痛。

    ***

    「先生﹐辦公室是給人辦公的地方﹐不是讓你舔舐傷口的地方﹐而且你不要搞錯了﹐這間公司你已經送給我﹐現在你腳下站的地方是我的地盤﹐隨隨便便闖進我的地盤撒野﹐然後哀聲歎氣﹐存心觸我霉頭。拜託你行行好﹐饒了我吧﹗」假寐中的倫常風被人吵醒﹐猶似吃了十噸黃色炸藥般﹐怒氣騰騰。

    他再不走﹐就換他抱怨連連。

    武陵仍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

    不說話﹐有問題﹗倫常風暗忖著。

    「老兄﹐是不是愛情觸礁了﹖出了什麼問題﹐說來聽聽﹐我免費當一天義工﹐儘管跟我訴苦吧﹗」陡地高昇的火氣馬上被澆熄﹐倫常風豪邁爽朗的拍著武陵的肩頭﹐提振他的精神。

    「你可以將公司還給我嗎﹖」武陵用殷切的眼光、企盼的語氣對倫常風說道。

    「不行﹐那怎麼行﹗萬萬不行﹐銀兩既入袋﹐哪有叫人再吐出來的道理﹐說什麼我都不願意﹐免談。」倫常風倏地抽回手﹐身體彈到一邊去﹐鬼吼鬼叫。

    「是嗎﹖」武陵的口氣變得無限的落寞。

    「除了這事沒得商量的餘地外﹐其餘的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倫常風只手撐顎﹐思量著。

    「這是我跟魅色兩人之間的問題﹐第三者是無法替我們解決的﹐雖然你是引起整件事端的罪魁禍首﹐但錯不在於你﹐也不能全怪你。」

    「等等﹐你說什麼﹖你們發生爭執﹐關我屁事啊﹗禍及無辜﹐甚至搞得我一頭霧水﹐請你說清楚、講明白。」

    「事情起因是魅色怪我不經思慮就將公司無條件送出去……送給你﹐這件事只是導火線﹐後來卻引爆我們之間不信任的火球﹐一發不可收拾﹐他撂下重話要跟我分手。」

    「呃﹐聽你這麼說我也難辭其咎﹐聽起來奸像全都是我的錯﹐但又不能全怪我﹐畢竟你們真正相處的時間也不超過五天﹐難免會有誤會發生﹐十年相思卻敵不過自己心中的那道疙瘩﹐也難怪你們相處不過短短幾天﹐就面對分手的命運。」

    「我心中坦蕩蕩的無任何疙瘩存在﹐我是真的愛魅色﹐只是為什麼他就是不相信我﹐這一點讓我非常難受﹐也很難接受。」

    「武陵﹐千萬不要心存一絲懷疑﹐否則難保你們這段愛情不會因此而變質。我跟他相處十二年之久﹐應該對他很瞭解﹐但他總會隱藏他不欲人知的一面﹐魅色他一向敢愛敢恨﹐但他心中有秘密﹐而且那個秘密是無法對你啟口的﹐會阻礙你們好不容易才滋長的戀情﹔除非你找得到他的秘密﹐否則你們絕對會在原地打轉﹐甚至會走向分手的一途。」

    「有什麼秘密、疙瘩為什麼要對我隱瞞﹖」

    「這就要靠你去找出來﹐對了﹐魅色有親口說出我跟他之間的事嗎﹖」倫常風關心的問。

    「沒有。」

    難道是因為這件事﹐但他並不介意啊﹗

    「你何不直接親口問他﹐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謝……」

    「何須言謝﹐你已經付過酬勞了﹐就當我是售後服務吧﹗」倫常風迅速截斷他的話。

    感激寫在臉上﹐武陵朝倫常風頷首之後﹐帶著懮喜參半的心情離開。

    哈﹗他太聰明了﹐要一些小手段就得到一間公司﹐穩坐總裁寶座﹐解決了武陵﹐就剩他老婆了。

    聽說他老婆是個女強人﹐挺精明能幹的﹐這幾天也沒看到她來找老公﹐他是要守株待兔﹐以逸待勞﹐還是主動出擊呢﹖

    正在冥思中的倫常風﹐還未拿定主意﹐他心中想著的那人已迫不及待的幫忙下了決定﹐她正瞠目的看著他﹐唇微微張著。

    倫常風唇角噙著一抹狡黠的笑容﹐桃花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來人。

    ***

    「你是誰﹖」袁紫妍滿心的納悶。這個直盯著她看﹐極像登徒子的輕佻男子是誰﹖

    「我﹖問得好﹐我就來個簡單自我介紹吧﹐免得你摸不著頭緒。」倫常風斂起笑容﹐一本正經的站起身﹐在她面前站定。

    女人﹐一旦過了二十五歲的年紀﹐便像盛開過後的花朵一般﹐恣意怒放的美麗開始凋零。

    但﹐拜現代化產品之賜﹐保養品、化妝品、美容手術等﹐與美麗畫上等號的商品紛紛冒出來﹐讓美麗延續﹐青春的老化得以緩刑。

    她﹐肌膚光滑細嫩得看不出已是三十六歲的歐巴桑﹐強悍犀利的目光襯著她優美的輪廓顯得搶眼。沒錯﹐她是一個美麗又有絕對自信的女人﹐事業上的成就有目共睹的女強人。

    「你好﹐我是倫常風﹐單天信息的新任總裁﹐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倫常風朝她伸出手。

    無視那只伸過來的手掌﹐袁紫妍因他的話而臉色突兀一變﹐怒斥道﹕

    「你是哪來的登徒子﹖跑到這裡來撒野﹐小心我告得你吃不完兜著走﹐識相的就快老實招出你到這裡的目的﹐否則我絕不寬囿。」

    「唷﹐奸凶喔﹐我好怕﹐不過跑到別人地盤上撒野的人恐怕是你喔﹗袁紫妍﹐你搞清楚﹐現在的單天信息是由我當家﹐小心你的措辭﹐這裡輪不到你發言﹐否則吃不完兜著走的可會是你。」

    倫常風可不是省油的燈﹐能任人欺負而不開口還擊﹐他將袁紫妍所說的話原封不動的奉還。

    「你﹗算了﹐我不想與你這種人一般見識﹐武陵呢﹖他在哪裡﹖」被堵得啞口無言﹐袁紫妍氣勢弱了下來﹐轉而向倫常風詢問武陵的下落。

    相信見到武陵﹐真相就會大白﹐她不必急於與這小人一般見識。

    「他﹗哈﹐他現在頭可大著呢﹐跟他的情人發生一點小誤會﹐正忙著澄清﹐你可別跑去亂攪和﹐因為你現在可是我的責任﹐若是攪亂一池春水﹐我可要負連帶責任。」他雲淡風輕的說著﹐語氣中卻有不容質疑的警告意味。

    「情人﹖﹗」

    袁紫妍從他話中捕捉到敏感的字眼﹐她一直知道武陵心中存有一個她永遠無法取代的身影﹐曾令她嫉妒的人。

    「是啊﹗情人﹐現在他們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可別去拆散人家美好的姻緣﹐把這張離婚協議書填一填﹐讓我好交差。」

    倫常風從西裝口袋抽出一張紙打開﹐一張空白的離婚紙立即攤開在袁紫妍的面前。

    「你憑什麼這麼做﹐是武陵叫你來的嗎﹖他為什麼不自己當面跟我說﹐叫一個不相干的人來﹐這樣又算什麼﹖」

    「沒辦法﹐誰教我太好心﹐不但通知他心愛的人在哪裡﹐還順便答應幫他解決身旁的麻煩﹐奸讓他心無旁騖的去追求他心中所愛﹔而他本人也滿大方的﹐贈送我這間公司當作酬謝禮。我當然當仁不讓的將你攬在身﹐當作我的麻煩﹐現在麻煩你好心點﹐爽快的把這張紙所需要的資料當填充題將答案填下﹐以解決我的問題﹐麻煩你了。」

    「你視我為麻煩﹐武陵呢﹖他也是這麼認為的嗎﹖認為我是他的麻煩。」

    「你很明白﹐跟他相處了十年﹐難道你還看不清他的為人嗎﹖我是將你視為我的麻煩﹐但並不代表你也是他的麻煩﹐若我有哪句話得罪了你﹐希望你多多包涵﹐不要亂安罪名給無辜之人。對了﹐你到底簽是不簽﹖快點決定。」

    「你跟武陵的戀人是舊識﹖」

    「是又怎樣﹖我跟他﹐跟你與武陵認識的時間多了二年﹐而他跟武陵認識也有十年了﹐當初要不是你的介入﹐他們早就是一對了﹐這是誰的錯﹖事到如今再追究也是枉然﹐白白浪費時間﹐人要把握現有的﹐不要等到失去才後悔。」像他﹐開始了後悔﹐就再也沒有停止的一天。

    子流﹐你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快樂嗎﹖來不及跟你說的話﹐現在也無法傳達給你﹐但我還是想親口告訴你埋在我心深處最想說的那一句話﹐我想親口跟你說……請你再等一下﹐等見到你的面之時﹐到那時我一定不會再遲疑﹐我一定會親口對你說出我的愛。

    「我想見她﹐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我祇想看看她是個怎樣的人﹐讓我知道自己哪裡不如她﹐讓我輸得心服口服。」看著倫常風警戒的眼神﹐袁紫妍笑了﹐笑得有點自嘲。

    「我怕你見了他之後會自慚形穢﹐為了你好﹐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

    一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還美﹐何況他又是個男人﹐她老公的愛人﹐她知道了﹐會受得了嗎﹖

    「到了那時﹐我會自動退出﹐而且是心甘情願。你告訴我怎麼找她﹐我保證不傷害她﹐並馬上簽了它。」袁紫妍懂得以退為進﹐並以誘之以利的手段來達到她的目的。

    倫常風可真正領教到這位商場女強人的手段了。

    不過他相信她說得出就鐵定做得到﹐告訴她又何妨﹐他又不會少一塊肉﹐就算少一塊肉﹐痛的也不會是他。

    「那麻煩你解決我的麻煩。」

    將代表麻煩結束的紙張遞出﹐從此他將無事一身輕﹐可以專心一意的等待死神來接他﹐助他完成他畢生的願望﹐結束他空虛殘存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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