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無法思考了。蕭衍城只能隨著應連城的動作一直舞動而吐出無意識的吟叫聲。
身體被充滿著,彷彿空虛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正在被填滿。讓人溫暖,又讀人安心得想要哭出來。
「怎麼辦,我現在很想看著你的臉來做呢!」雖然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但依然是那溫和得讓人心醉的聲音。
身體被扳回正面,深深插入內裡的凶器卻沒有拔出,硬生生旋轉著的強烈摩擦讓蕭衍城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我也很痛呢!」應連城用手摸著蕭衍城濕漉漉的驗,歎了一口氣,「可是這樣,才能更加感受到我的存在吧!衍城,你是我的……我不會放手……就算你想離開,我也一定會把你抓回來的!」
「才、才不會離開!」蕭衍城吊起眉毛狠狠地瞪了應連城一眼,「同樣的話回敬給你!應連城,你要是敢離開我,我殺了你!」
「好凶!」應連城笑著落下一吻,「不過,你一邊哭得這麼厲害一邊說的威脅話可一點迫力也沒有呢!可是這一點,也很可愛!」果然,體內的熱具好像又漲大了一分。
「快點動……少、少囉嗦!」漲紅了臉,蕭衍城拉近應連城的臉,狠狠地吻了上去。「我、我會讓你,離不開我的……我的……王夫大人……」
醒過來的時候,聽到了有節律的輕微呼吸。蕭衍城睜開了眼睛,一片昏暗。已經日落了嗎?想起身,身體卻動不了。伸手一摸,應連城的手臂正牢牢地摟著自己的腰。他睡得正熟吧,脖子後面還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
身體還殘留著倦意,不過,這種由心而發的安定和滿足卻是他長了十八年來頭一次感覺到的。握住鎖著自己的手,蕭衍城放鬆了身體,保持著兩人相互依偎的姿勢在黑夜中睜大了雙眼。以前最害怕黑夜的自己,總是要在殿裡燃上十支蠟燭才敢睡覺,但是,沒有一點燭光的現在,他頭一次覺得這樣又純又濃的夜色是這麼美。
這麼舒服的事,就算不做上面的也應該可以了吧!蕭衍城雙頰發燙,身體也微微發熱起來。喜歡一個人也被同樣的喜歡著,原來是這麼快樂的一件事。那麼,自己偶爾見到皇兄和林典私下裡默默互望著的時候,他們的心裡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
奇怪,現在想到林典的時候竟然不會再有心痛的感覺了……似乎,有一段時間沒再想到他了呢!若是被皇兄知道,怕是立刻就要譏笑他了吧。原來你對林典的感情不過如此,小孩子的獨佔欲嗎?
算了,不用去想那些。皇兄很開心,林典大概也幸福著?而自己,有了應連城……夜色中,蕭衍城無聲地笑了出來。
「您要回去嗎?」姬無花面無表情地站在應連城的眼前,手中拿著細細的用來裝載密信的竹筒。「京州現在的狀況很不妙呢,看來晉元公主已經開始行動了。」
「下手還真是快吶!」花辦被揉得不成樣子,應連城還是捨不得丟開的樣子。「看來我那位親愛的表姐是等得太急了,難得找到我離開宣國的機會。」
「雖然陛下的勢力穩固,但是晉元收攏了一批想乘亂大撈一筆的下層官員。為了保護陛下的安全,國內最精銳的軍隊已經集結在宣與東琉的邊境,還有一部分駐守在與北兆的防線之上。現在的情況,京州我們的兵馬和晉元掌握的兵馬差不太多。」
「蠹女人,以為我和你不在京內就可以萬無一失了嗎?」應連城冷笑了一聲,「就算暫時控制了京城又如何,一座小小的京州,我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話雖如此,但京內還有太后,如果晉元控制了王宮,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無論我們的兵勢多強,總是要投鼠忌器。」
「想一想,晉元真有可能狗急跳牆。不過我那位母后,一定不會讓她有好果子吃的。」應連城將手中的莆花扔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什麼時候會動手?」
「她目前正在積極地活動著,照目前的形勢看,怕是會在月底前動手。」
「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應連城手撫著下巴想了一下,「得提醒母后才行。」
「我們與京城正常的聯絡已經被晉元的人封鎖了,消息怕傳不進去。」
「哼,本來我還顧著姨母的面子,一直忍讓著她,」應連城的眼中射出冷酷的光,「自尋死路的話,就是老天爺也救不了!」
「殿下!殿下」窗外傳來的叫喊聲讓姬無花和應連城的目光一起投向外面
蕭衍城手裡不知舉著什麼,一邊笑一邊在園子裡跑,跟在後面的,是一臉怒氣的雲重和一臉無奈的葉鴻影。
「來追啊、來追啊,追到了我就把這塊玲瓏佩還給你!」蕭衍城興致很高的樣子,手舞足蹈著一臉的囂張。「不過看你腳步那麼浮,氣那麼喘,不會是昨天小葉做得太猛做到你沒力了吧!」
雲重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一邊的葉鴻影也漲紅了臉。
「蕭、衍、城!」雲重咬著牙叫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的嘴給撕爛掉!」
「哦、哦,小雲好凶啊,真難為小葉,這麼好的人居然看上的是你。」蕭衍城手裡玩著剛剛從雲重手上搶過來的玉珮,「小葉,這麼貴重的訂情物還是讓本王替你收著吧,以後幫你找個比小雲溫柔的美人兒再送出去。」
小雲氣得直跺腳,騰身而起,便向蕭衍城撲了過去。
「雲重,你小心些,別傷到殿下!」怕雲重被蕭衍城氣昏了頭,葉鴻影連忙出聲提醒。
「是啊,是啊,要是傷到我,你的金飯碗就要變成破飯碗嘻!」蕭衍城閃身避過雲重的攻擊,口中還是沒遮沒欄地亂說。「我說,你飯碗捧不牢的時候要不要考慮來我的福王府啊?你這種美人兒,本王一定會好好憐惜……哎喲!」光顧著混說佔便宜,蕭衍城一個失神,手上的玉珮已經被雲重槍了回去,外加屁股上被狠狠踹了一腳。
應連城在房裡看著,臉上不覺露出了一絲微笑。
姬無花看著窗外,再看看應連城臉上的表情,不覺握緊了拳頭,啞啞地問了一聲:「他有那麼好嗎?陛下?」
應連城愣了一下,隨即展開笑容。
「為什麼問呢?無花?」
「你的眼光,總是盯著他。」姬無花的聲音發澀,喉頭也有些發緊,「我,不行嗎?」
「你想太多了。」應連城轉身抱了一下姬無花,但是很快又鬆開了他,「無花。我一直當你是我最親近的兄弟。」
「我不想只做兄弟,這你早就知道!」姬無花苦澀地回應。
「且不說兄弟的事,」應連城斂起笑容,認真地看著他,「無花,你真正的心意是想抱我而不是被我抱吧!」
「這……」姬無花垂下頭。無聲地默認了。
「就是這點,」應連城摸著他的臉,柔聲地粉碎他的希望,「我沒辦法強迫你,因為你是我最重視的兄弟。我更無法強迫我自己接受你的心意。如果不顧意被我抱,我們永遠不會變成情人。情人之間的愛會變,但兄弟之前的感情至死不渝。你願意永遠陪著我,做我無法離開的『海東青』為我守疆闢土嗎?」
姬無花別過臉,躲開應連城的手。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無法拒絕!」轉身,快速地離開,眼淚卻忍不住落了下來。早就知道這是場無果的愛戀,為什麼就是不能下定決心斬斷了它呢?
「回去,為什麼?」蕭衍城抱著一盤花生正吃得開心,聽到應連城讓他回宮的話覺得很意外。「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才下想那麼早回去……」臉微紅了一下,蕭衍城拿眼科睨著應連城,「提親的話,我皇兄不是已經允了嗎?用不著再親自去跟他提吧。」
「我原本是想親自見一見東琉的皇帝,」應連城坐在蕭衍城的身邊,用手摸著他的頭髮,輕輕歎了一口氣,「我想親自接你去宣國,用最盛大的儀式把你迎到我身邊……」
蕭衍城的臉紅了。
「那、那麼正式,你有什麼企圖啊!那個時候你還不知道我長得是圓是扁吧!」
「秘密!」應連城呵呵笑著,揉亂了蕭衍城的頭髮。
「小葉呢?我今天沒看到他!」撥開應連城的手,蕭衍城把花生盤丟回了桌上。「小葉人不在,小雲都悶悶不樂的,對我也沒個好臉色的說。」
「我今早寫了封信,托葉大人送去給東琉皇帝了。」應連城淡淡地回道,「我要你,自己回東琉!」
咦?!
「國內有事,我要先回去!」應連城捧起蕭衍城的臉,輕輕地在他唇上吻了一口,「你乖乖地等我,用不了兩個月,我會親自來接你去宣國。」
「……」蕭衍城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
「今夜裡就要啟程,我留下了十個功夫高強的侍衛護送你回去。」
「我,不想走!」蕭衍城拉住了應連城的衣服,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膝蓋,「帶我一起去宣國!」
「不行!」應連城不容異議地回絕。
蕭衍城抬頭看著應連城:「是不是你見了我之後,對我這個相親的對象很失望,於是想逃回去?」
「胡說八道什麼啊!」應連城皺起了眉頭。
「那麼就是宣國發生什麼很嚴重的變故?否則你怎麼會這麼突然決定要回去?」蕭衍城站起身,「如果是這樣,我更要跟你一起回去。」
「你去了能有什麼用?那裡形勢危險,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別小看我。」蕭衍城自身後將應連城緊緊抱住,「我說過,我不會成為你的弱點,我要做你最有力的幫手,讓你永遠也離不開我!」
應連城笑了起來,「你還真有野心呢!」
「答應了?」
「看來,我又要寫一封信麻煩雲大人送回去了!」
「呵呵,讓他們小兩口早一點團聚,連城你也是在做一件功德哦!」
天元五年初夏,蕭衍城踏上了前往宣國的旅程。
隱藏了自己的身份,只作為應連城貼身侍衛的一員,蕭衍城像一個影子一樣跟隨在應連城左右。與駐防在邊境的近衛軍會合之後,應連城馬不停蹄地趕往宣都京州。姬無花在之前已經帶著一支小部隊悄悄潛了回去。果然,就在大軍剛啟程之際,京州傳來消息,晉元公主率兵包圍了皇宮,圈禁了大半朝臣,自己黃袍加身坐上了王位。
離城一百里的地方,晉元遣使給應連城送來了一份禮物:太后的一縷頭髮和貼身所佩的一條金鏈。營帳的燈光下,應連城把玩著那條金鏈一直沉默不語。
「連城!」蕭衍城跪坐任他的面前,憂心地看著他。
「衍城,來,給你看樣東西!」應連城將金鏈下墜著的玉匣打開。瑩白的玉面上,畫著一個男人的頭像,眉目清秀,眼神溫柔,跟應連城有幾分相像。
「他是……」
「我父親。」應連城用手指輕輕撫摸著畫像,臉上浮現出柔和的笑來。「他本來是一個窮苦的秀才。母后年輕時喜歡野遊,在城外的湖邊見到了他。當時他靠在湖邊的樹下讀書,手邊放了三隻羊。我的母后與他一見鍾情,為了他,甚至甘願放棄公主的身份,與他過了一段神仙般的日子。」
「後來呢?」
「後來我母后使了許多手段迫使她的母親同意了這門婚事,把父親接入了皇宮,我也出生了。」應連城歎了一口氣,「原本我們一家三口過得很快樂……」
應連城本來應該有個妹妹,而他也原本做不了宣國的國主。如果不是宣國的國君突然暴斃引發了一場王位之爭,他的父親不會為了保護母親而死,而母親腹中的胎兒也不會因此流產。他還記得那個紅色的盛夏,四處是鮮血和哀嚎。母親身上濺滿了血,表情木然地站在眾人的頂端,將象徽權力的玉璽交到他的手上。
「我答應過你父親,要保護你和未出生的孩子,可是現在,我只剩下你了。」母親沒有流一滴眼淚,反而是笑著對他說,「我太傻了,以為放棄一切可以保護你們。連城,你記著,只有無上的權力才可以保護自己和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放棄一切會阻礙你的情感吧,我要你成為宣國最有成就的帝王。什麼女主天下,那種陳腐的傳統,讓他見鬼去!連城,我會保護你,我要讓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東西!」
蕭衍城伸手將應連城抱在了懷裡。
「如果你要哭,就在我懷裡哭出聲來吧!」
「不!我才不會哭!」應連城推開了蕭衍城,「母后將王位交給我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眼淚是弱者才會有的東西,這東西不在我身上!」
「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應連城眼中露出一抹厲色,「我會讓她付出代價,讓她後悔生到這個世上!」
「可是你的母后任她的手中,若是她以此來做要挾,你要如何處置?」
「我的母后,絕對不會允許別人拿她來要挾我。」應連城慼然笑了一聲,「真有那麼一天,她寧願死也不會願看到我有任何妥協!」
「陛下,姬將軍的密信!」帳外行人來報。
「拿進來!」
應連城話音落下時,蕭衍城已經退到他身後,恢復成符合侍衛身份的姿勢。展開姬無花的密信,應連城的雙眉越鎖越緊。
「陛下?需要回信嗎?」
「不用,你退下去吧。」應連城擺了擺手。
「怎麼說?」蕭衍城湊了過來。
「無花派人已經潛進京州城了,狀況不太好。」應連城摸了摸下巴,表情有幾分凝重。「那個女人把我近衛軍的老少家屬都抓了起來,聽說要拿他們當擋箭牌,把這些天放在隊伍最前面。」
「這樣的話,軍心會動搖的!」蕭衍城也皺起了眉。
「哼,狗急跳牆,她也只有這種手腕了。」應連城用手指敲著桌子,「以為這樣我就拿她無可奈何了嗎?想得真是輕鬆。」
「那你的母親……」
「皇宮那裡封鎖很嚴密。無花的人進不去,不過從逃出宮外的幾個宮侍口中得知,母后應該還沒有完全落到那個女人手裡,可能是用了什麼計謀躲了起來,但是應該還是在皇宮的某處,以她的個性,就算有機會,也是不肯逃離皇宮的。」
這就好,蕭衍城鬆了一口氣。
「不過……」蕭衍城沉吟了片刻。
「你想說什麼?只管說出來吧!」
「再怎麼說,這是場內戰。敵方也好,我方也罷,作戰死傷的都是宣國的子民啊!」
「打仗怎麼會有不死人的?」應連城站起身來,在帳中踱了兩步,「我所能做的,就是盡快把叛軍消滅,這樣國家才能安定下來。」
「有沒有可以不用正面交鋒的辦法呢?」
「晉元的脾氣我瞭解,任性又自大,對王位覬覦了這麼久,絕對不肯放棄的。她這個人啊,寧願坐在王位上戰死,也不會向我求饒苟且偷生的。」
「那別人呢?」
「別人……」應連城低頭想了想,「無非是求名求利求生,陪著她一起瘋罷了。」
「那麼,只要擒賊先擒王。將叛黨首領抓住,叛軍自然就瓦解了吧!」蕭衍城眼中閃動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衍城,你到底在想什麼?!」應連城皺起雙眉,「我警告你,不可以私自做出危險的行動!」
「不會……嘿嘿……我一定會想出萬全的計謀的。」蕭衍城拍著胸脯保證,「我會讓你看到,東琉國足智多謀的福王真正的實力!」
「哦?」應連城笑了起來,「那我可要好好地……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