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穆逢春剛支起身時,北堂春望就醒了。他的手摸在自己臉上時,北堂春望的心不受控地漏跳了一拍,努力地調勻呼吸,北堂春望盡力不讓穆逢春發現。
他的唇乾燥而柔軟,輕貼在自己的雙唇上顯得猶豫又有些羞澀。不過,這已足以令北堂春望身心都振奮起來。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亂摸著,北堂春望還在考慮是否還要裝睡下去,反正一會兒他摸到已經蓄勢待發的那裡一定就會發現自己其實醒著。只是沒等到北堂春望決定是否適時醒來,響應對方的熱情邀約,他忽然發現自己的雙手被某人高高地舉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北堂春望覺得很奇怪。不過,當一根布帶子纏上他的雙手時北堂春望恍然大悟。穆逢春是瘋了嗎?以為綁上自己就可以輕易逃走不成?虧自己還耗費大半天的時間帶他在莊園裡走了半圈,他的腦袋是紙糊的?這麼走過之後,呆子也知道在這偌大的莊園裡,沒有人帶路,一個陌生人想繞出去是比登天還難。
身上有點涼,北堂春望悄悄將眼睛張開一線,穆逢春正在跟他的衣服做著頑強的鬥爭,看著他全神貫注地對付著自己褲帶的樣子,看著他因為興奮和激動而暈紅的雙頰,看著他呲著牙咧著嘴笑得猙獰的樣子,北堂春望突然之間明白了一件事。這個叫穆逢春的呆子,正在蓄謀,不,是正在實施對自己的偷襲大計。北堂春望好氣又好笑。既然他有這麼主動和積極的表現,不小小配合一下好像也說不過去。於是,北堂春望凝神靜氣看著穆逢春表演。
手指微微有些發抖,穆逢春當然不會承認這是因為他激動又害怕。前一次的餘韻還停留在身體裡,隨著高漲的體溫一波波侵襲著他的身體,令他連解開絲毫不能動彈的北堂春望的衣扣也變得困難。
你等著,我也要讓你變成像我這樣,看你還傲不傲氣,看你還得不得意!穆逢春咬著牙在心裡暗暗發誓。等到最後一片布條從北堂春望的身上扯下去,穆逢春已經累得呼呼直喘了。
真是壯觀!穆逢春一邊喘氣一邊趴在北堂春望的肚子上盯著從他扯下的最後一片布條中蹦出來的精神抖擻的小春望。睡著了還這麼有精神,北堂春望你果真是個色胚怪胎!穆逢春對著小春望做了個鬼臉。真不可思議!穆逢春用手比著那裡的大小,乖乖,那麼粗的東西居然能塞到自己的身體裡,一陣惡寒!都是你,害我死去活來!穆逢春伸手在上面輕輕一彈。小春望晃了一晃,竟然又漲大了一圈。
絲!穆逢春倒抽一口涼氣。抬起頭,北堂春望烏溜溜的眼睛正緊盯著自己。穆逢春的脊背嗖地竄起一股寒意。
「你、你醒了?」儘管北堂春望的手被綁在床頭,穆逢春還是有些小生怕怕。
「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在幹什麼?」北堂春望悠悠地說。
「我、我……嘿嘿……」穆逢春乾笑了兩聲,手指爬上了北堂春望的下巴,故作下流的舔了舔嘴唇,「小鬼頭,這不是明擺著嗎,你就乖乖從了我吧,少爺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
北堂春望皺了皺眉頭道:「你這麼說話可真噁心。」
噁心?!穆逢春伸手掐著北堂春望的臉頰恨恨地說:「我管你惡不噁心,你把我折騰得夠嗆,不找回來我穆逢春豈不是很丟面子!你老老實實地躺著讓我上,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你還能對我怎麼樣!北堂春望很不屑地從鼻孔中噴出一股氣來。
說是這樣說,真的面對赤裸裸躺著的北堂春望,穆逢春還真有種無從下手的無力感。看著北堂春望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穆逢春心裡火大。
「你得意什麼,我一定會讓你在我身下討饒!」穆逢春大聲地叫出來,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
穆逢春一向認為自己的運動夠多,體格夠好,可是當兩人袒裎相見時,北堂春望身上沒有一絲贅肉的結實讓穆逢春著實有些羞愧。
沒有滑如膩脂的肌膚,也沒有纖細柔軟的腰身,這跟自己的理想差了好大啊!穆逢春坐在北堂春望的身上苦惱地蹙起了眉尖。
好久沒看到動靜,北堂春望忍不住出言催促。
「你還在磨蹭什麼?」你倒是快點磨,快點蹭啊!看著他赤裸著身體坐在自己身上發愁的樣子,沒有反應那才是有問題。但是反應太大也會有問題。北堂春望開始猶豫是不是該把主動權要回來。
「你閉嘴,我都不急你急什麼!」穆逢春伸手在北堂春望的胸口拍了一掌,「啪」的一聲,好響好響,北堂春望的胸口立刻浮出五道指痕。
「呀、呀、呀!」被打的人沒怎麼樣,打人的人倒叫得一聲高似一聲。
「你痛不痛?」穆逢春慌慌張張地用手摸著那個印跡,又痛又悔,「我不是故意用那麼大力的,」說著把嘴湊上去呼呼地吹氣,「不痛哦,痛痛飛飛,痛痛飛飛。」
北堂春望無力地翻翻眼睛,真當自己是小孩子嗎?還痛痛飛飛……實在忍不住了,既然忍無可忍,那就無需再忍。所以北堂春望一把就把穆逢春壓在胸前,張嘴就把還在飛飛不停的穆逢春的話全都吞進肚子裡。
「唔、唔!」穆逢春嚇得不輕,他手腳亂蹬拚命掙扎。北堂春望索性翻個身,把穆逢春再一次壓到了身子底下,讓他動彈不得分毫。
「你不是被我綁住了嗎?」好不容易等到北堂春望鬆開了嘴,穆逢春才把疑問說出。一定要知道為什麼,否則死不瞑目,穆逢春傷心不已。
「你是說這個?」北堂春望空出一隻手,在床上拎起穆逢春斷成數截的腰帶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用這種破布條綁我是不是太看輕我了?如果這種東西我都弄不斷,我還有什麼臉在江湖上混,還有什麼資格做北堂家的接班人?看著,我一根指頭就可扯斷它!」果然,當著穆逢春的面,北堂春望的手指一勾,那寬寬的布帶子就跟豆腐一樣斷開了。
看到穆逢春張目結舌的樣子,北堂春望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心情好的時候,精神就好。精神好的時候,體力就好。體力好的時候,某人就會很不好!看著北堂春望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樣子,穆逢春垮下雙肩,可憐兮兮地哀求道:「我知道我自己力氣沒你大,也打不過你,不過,你可不可以……呃……輕一點!嗚、嗚……我還好痛!我會死的……嗚嗚……」
北堂春望咧嘴一笑,手指沿著穆逢春的胸腹正中線一路劃下去道:「你少裝了,我明明給你上了當世第一神醫親手配製的療傷藥,你現在的傷一定已經差不多全好了。何況,你剛剛還那麼熱情地邀請我,我不做出響應你不是太可憐了!」
「我不可憐,不可憐,一點也不用你來可憐!」穆逢春的雙手抵著北堂春望的胸膛高聲地說。
「不可憐?!」北堂春望揚起眉毛,俯下身子咬著穆逢春的耳尖,「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必可憐你了。」
好卑劣的傢伙!穆逢春欲哭無淚。
床「咯吱咯吱」地響,汗一滴滴落在穆逢春的肩上。臉埋在柔軟的枕間,穆逢春的腰部被高高提起,隨著床的晃動而搖著。身體的內臟好像都要被翻攪出來,雖然已經不是很痛,但那份不適感還是讓穆逢春發出陣陣申吟。
身體好像在火焰中燃燒,明明是讓人不舒服的行為,穆逢春卻發現自己漸漸地開始習慣。身體還是會痛,只是刺痛中帶著某種讓人說不清楚的感覺。明明身體很沉重,可是又會感到如墜雲端的輕鬆。神思昏聵之中,穆逢春緊繃著腳尖,汗順著脊背流向頸間。
大張著雙腿,一切盡在旁人的掌握,燭光搖曳,穆逢春透過濕透的雙眼可以清楚地看到北堂春望臉上略帶痛苦卻又十分滿足的表情。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穆逢春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羞愧,只恨不得此刻床上立刻現出一個洞讓自己鑽進去。
雙手捂著眼睛,穆逢春哭出聲來。
「噓,別哭,別哭,別哭。」北堂春望一遍遍吻著穆逢春的眼睛。那聲音好像帶著某種神奇的魔力,穆逢春漸漸平息下來,雙手緊緊摟住了北堂春望的脖頸。
燕四蹲在牆角,得意而奸詐地笑。連燕十四貼身靠過來他也沒有發現。
「老四,你在幹什麼?」學著燕四的模樣,燕十四也蹲在牆邊,小小聲地問。
「噓!」燕四連忙豎起食指放在唇邊示意燕十四噤聲。
燕十四覺得奇怪,三更半夜的,燕四放著暖和的被窩不睡,非要跑來穆逢春的房門口蹲著……莫不是,老四的老毛病又犯了?燕十四額上青筋直跳,心中暗暗埋怨燕北飛,明知道燕四喜歡沒事蹲牆角偷聽別人說三道四,他也不好好管管,聽壁角聽到孫少爺這兒來了,萬一被發現,整個飛燕堂都得吃不完兜著走。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看燕四聽得津津有味,燕十四當然也未能免俗地好奇一把。
耳朵貼上牆壁,隱約的低泣撞擊著燕十四薄弱的耳膜。可是,又好像不是哭泣,夾雜著幾聲申吟,還有令人從骨子裡往外發酥的叫聲。好熟悉!燕十四皺起了眉。這種聲音怎麼聽怎麼耳熟……似乎是經常從自己房裡傳出來的,也是這種半夜三更的時候。啊,親愛的老婆,我有多久沒有看到你了?燕十四的心「咻」地一聲飛回了傲龍堡。
搭在燕四的手上傳來一陣陣微微地抖動,神魂從虛無中拉回來,燕十四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燕四正在笑,無聲地笑,笑得渾身都在抖。有這麼好笑嗎!燕十四一把揪住了燕四的耳朵。連拖帶拽,燕十四把咧著嘴的燕四拉到了離小屋遠遠、遠遠的地方。
「你要死啦!居然跑到這兒來偷聽!要是孫少爺發現了,看他不扒了你的皮。」燕十四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臉漲得通紅。
「嘿嘿……嘿嘿……」燕四不說話,只一味地笑。
「你傻啦!」燕十四毫不客氣地一掌拍在燕四的額頭上,「就會笑,就會笑,我看大哥他是太寵你,把你寵上天了!」
「我怎麼了?」形如鬼魅的身影赫然出現在燕十四的眼前,嚇得燕十四當場差點昏倒。張嘴正要尖叫,嘴巴立刻被燕北飛捂了個嚴實。
「別叫,當心被別人聽到!」
是當心被孫少爺聽到吧!燕十四捂著亂了步點的心臟,脫力地蹲在了地上。
「大哥!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拖著聲音,燕十四有氣無力地說,「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老四他會越來越奸詐了,根本就是你的真傳!」
「呵呵,不服氣嗎!」燕四一邊笑一邊用手敲著燕十四的頭。
「服氣!我有什麼不服氣的!」燕十四翻了翻眼睛,「與其說你是得自大哥真傳,還不如說你們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十四,我發現你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燕四也蹲下身子讓視線與燕十四齊平。「這幾年你好像是越來越不怕老大了呢!堂裡的其它兄弟可是看到他就會發抖。」
「那不是怕,那叫尊敬!」燕十四立刻進行糾正。「只有我這麼倒霉,怎麼老會在你們身邊湊合,不是看你那麼白癡,我怎麼會出於好心不斷地提點你。如果不是為了提點你而老是被大哥假公濟私地報復,我又怎麼會漸漸失去對大哥的尊敬之情!所以,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燕四都是罪魁禍首!」
「十四,你的廢話是越來越多了,怎麼跟老四一樣!」燕北飛冷哼了一聲。
「大哥!先說清楚,這次你要是再把我派到什麼鳥不生蛋的地方出差,耽誤我看我家老二出生,我一定先殺了燕四再去自殺!」
「你殺燕四幹什麼?」燕北飛奇道,「又為什麼要自殺?」
「就是,搞得像要殉情一樣,我才不要!」燕四撇撇嘴。
「第一,我打不過大哥,所以只好找個不是我對手的人;第二,大哥最心疼的是你,而你我剛好又能打得過;第三,我要是殺了你,大哥一定不會放過我,他的手段那麼狠,等他來整我,我還不如早早了結自己,乾淨利落。」
「那麼複雜啊!」燕四嘖嘖有聲。「那還有沒有第四啊?」
「有!」燕十四點點頭,「第四,最重要的是,大哥一定捨不得你,所以我不用出差,也不用殺你,我也不用自殺。哈哈,是不是很完美?」
燕四歎了一聲道:「十四,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為什麼這麼多兄弟中就數你的腦袋裡彎彎繞的東西最多咧?」
「謝謝誇獎!」燕十四露出燦爛的笑容。
北堂春望在房裡砸東西。杯子,盤子,凳子,椅子,凡是能拿到手裡的東西都被他從房裡扔了出去。門口聚集了一幫瑟瑟發抖的僕從,心懷驚懼地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
「一群廢物,那麼一個大活人,你們居然找了三天都沒找到他!我明天就要啟程回遼陽了,如果你們再找不到,我、我、我……」我該怎麼收拾你們呢?北堂春望一時之間想不出合適的方式。
人是你自己弄丟的,我們找不著也沒有辦法啊!僕從們一個個頂著張苦瓜臉在心裡偷偷地說。
再說你又不是咱們的正主子,對我們不說客氣,也用不著像孫子一樣訓吧!有幾個稍具叛骨的僕從心裡還頗有些不服。
「你們都下去吧,指望你們什麼事也做不成!」北堂春望睜著一雙顯然睡眠不足的血紅眼睛揮了揮手,「我自己找去!」
行啊,您有本事就自個兒找去!僕從們樂得輕鬆,一溜煙似的轉眼走了個精光。
北堂春望揉著眉心,想拖把椅子來坐,卻發現屋裡的椅子不是被自己扔到屋子外頭就是拆了個七零八落。北堂春望恨恨地咬著牙。穆逢春,你好樣的,居然又給我來個不辭而別。
「啪」!厚實的八仙木桌被掌風劈去一角。
「孫少爺,已經準備……好了!」看見一地的狼藉,燕北飛遲疑了一下,抬腿跨過堆在門口的一堆障礙走了進來。燕四和燕十四隨後也蹦著進了屋。
真不是好手下!北堂春望火氣又有些上升。看見這裡這麼亂也不說收拾一下,居然當沒看見一樣跑進來,最起碼也該把堵在門口的椅子腿,碎花瓶什麼的往邊上踢踢吧。
「什麼事?」北堂春望的臉上分明寫著「本大爺心情不好,少惹為妙」的大字,可燕北飛愣是像沒看見一樣,一本正經地繃著臉對他說道:「孫少爺,我們明天上午五更就要啟程了,我只是來提醒一下,您明兒個早點起,別誤了時辰。」
「哪裡需要早點起,你不是知道我這幾天根本沒覺睡嗎!」北堂春望沒好氣地說。
「知道歸知道,該提醒還是要提醒一下。」燕北飛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少夫人已經來信催過好幾次了,她說希望孫少爺可以趕在她生產之前回傲龍堡,這是您的第三個弟弟,您做長兄的一定要在家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北堂春望沒好氣地回應。
「孫少爺,您還沒找到人嗎?」哪壺不開提哪壺,燕四惹人生氣的本事還是絲毫沒有退步。
北堂春望的眉頭緊鎖,週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煞氣。
「這個穆逢春還真是不知好歹!」燕四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自言自語,「只不過是要回家見公婆,用得著這麼東躲西藏的嗎?」
「就是因為要見公婆,所以才要躲起來的吧!」燕十四在一旁插嘴,「我記得當年你也躲起來過,讓我們兄弟找了好久呢!」
「那是在傲龍堡,沒有這裡這麼大啊!」燕四指手劃腳地說,「穆逢春這一藏,只怕孫少爺親自出馬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那不一定!」好像事先早就演練過,燕十四與燕四兩人一唱一合,「不是說心有靈犀嗎,孫少爺出馬一定可以找的到的。」
「你以為這三天他沒找嗎?我猜孫少爺一定連覺都不睡,找得比誰都認真!」
「我不信,那為什麼每次你離家出走,我們大哥一找就準能找到?」
「那是我們老大別的本事一般,找人的本事天下第一唄!」話說著,燕四和燕十四兩人的眼睛溜溜地偷看著北堂春望。
天下第一?!北堂春望的兩眼登時一亮!
「燕北飛!」
「屬下在!」燕北飛不慌不忙地應聲。
「你能不能找到他?」
「能!」
「那你為什麼不幫我找?」北堂春望怒沖沖地看著他。
「因為孫少爺沒吩咐過屬下幫忙找。」燕北飛氣定神閒。
「那我現在就命你去找,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人找出來。」
「……」
「為什麼不說話?」
「屬下一想起下半年巡北的任務又要輪到飛燕堂,屬下就一陣頭疼,該想到的事情也就會忘了。」燕北飛歎了一口氣,「唉,年紀大了,終究記性就不會太好。」
北堂春望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道:「今年不用你們飛燕堂去,我叫別堂去辦。」
「可是明年,後年,年年都會有……」
「燕北飛,你別得寸進尺!」北堂春望鐵青著臉,「三年!我免飛燕堂三年的外派任務。不許再跟我講價了。」
「謝孫少爺!」燕北飛、燕四、燕十四三人齊聲抱拳答謝。
「好了,快去找人吧!」北堂春望揮揮手,燕北飛卻依然站著不動。
「又怎麼了?」北堂春望頭皮發麻。
「屬下近年來覺得身心俱疲,覺得是不是應該跟孫少爺告個假休息休息。」燕北飛慢條斯理地說。
「行了,放你一個月假!」北堂春望想也不想。
「三年!」
「什麼?!」北堂春望叫出聲來,「三年?你瘋了!」
「三年,屬下要休三年假!」燕北飛豎起三根手指。
「半年!」北堂春望低聲怒吼,「燕北飛,你別太過分!」
「二年半!」
「一年!」
「二年!」
「一年半!」
「好!成交!」燕北飛雙掌一拍。「燕四也要跟著我一起休假。」
啊、啊!還有我啊!燕十四在燕北飛的後面拚命拉著他的衣角,我、我、我!我也要休假!
「你休假就算了,燕四為什麼還要跟著?」北堂春望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被燕北飛氣得發瘋,甚至開始考慮飛燕堂由他領導是否合適。
「沒有燕四,那我休的什麼假!」燕北飛把燕四摟在懷裡,臉不紅眼不眨對著北堂春望笑了笑,「你明明知道,我跟燕四是稱不離砣,砣不離稱。」
「隨你,都隨你!」北堂春望氣呼呼地瞪著燕北飛,「小心我把你這個飛燕堂堂主的位子給撤了!」
「求之不得!」燕北飛得意洋洋,「我不在的時候,這個堂主的位子讓十四暫代好了。」
「什麼?!」燕十四立刻跳了起來,「大哥,你這不是擺明了要害我!」
「不害你害哪個?」燕北飛輕輕摸摸燕十四的頭,「你不是想在家看著老婆生孩子嗎?這下好了,反正三年不用出遠門,飛燕堂我交給你也放心。」
「好!就這樣辦。」北堂春望一口斷絕了燕十四的希望。
大哥,你不能這樣害我啊!看著燕北飛身邊的燕四一個勁兒地對自己做鬼臉,燕十四欲哭無淚。
「你怎麼還不去找?」北堂春望氣了,這次是真的、真的氣了。
「孫少爺,你說一個人三天不吃飯會怎麼樣?」燕北飛笑瞇瞇地問。
「餓得走不動路。」北堂春望立刻回答。
「那躲在哪裡別人一般不會注意到呢?」
「我知道還找你做什麼!」北堂春望沒好氣地說。
「你說他會不會離開莊園?」燕北飛似乎在問北堂春望又似乎在自言自語。
「不可能!這裡這麼大,他一個人根本走不出去。」北堂春望斬釘截鐵地說。
「是啊,那他一定在莊園裡的某處。」燕北飛的臉上漾起高神莫測的笑容,「一個不用擔心渴著餓著,又不會讓人想起來去找的地方。」
「那是哪裡?」北堂春望皺著眉。
「像穆逢春這種養尊處優慣了的人,對吃的一定有不少講究,什麼地方吃東西又方便又乾淨還又新鮮好吃呢?」
難道是……
北堂春望看著燕北飛,燕北飛對他點了點頭。對,就是那個地方。
「不可能的,他又不知道那裡在什麼地方。」北堂春望遲疑地說。
「那你有沒有帶他在莊園裡走過?」
「有是有,不過只一次,而且他還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
「那有經過那裡嘍!」
「那當然,那裡離他住的小屋又不是很遠……」北堂春望的眼睛開始發亮。
「對啊!」燕北飛笑著點了點頭,「如果不是很聰明的人,他的麗春樓怎麼可能在京城裡安然無虞地開上十年?看起來迷糊,說不定他早就算計好了。」
話還沒說完,北堂春望已經一陣風似地衝出門外。
「跟不跟上去?」燕四躍躍欲試地看著燕北飛。燕北飛一揚眉道:「去,當然要去。有好戲看怎麼可以不去!」
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穆逢春深知這個道理。越往人群裡鑽,找人的時候越不容易找到。要不然,他也不會優哉游哉地躺在這裡了。
這麼大的莊園,人口一定很多,人總要吃飯,所以廚房一定很大。廚房要燒千八百口子的飯,柴草怎麼能少得了。那麼多的柴草總要有地方放吧,所以這家的柴房足足蓋了十幾間,每間都有平常人家的十間大。
穆逢春就躺在其中的某間柴房裡,身下鋪著又軟又暖曬得幹幹的柴草,身旁放著剛剛從廚房摸來的幾隻碟子,手裡抓著一隻又肥又嫩油旺旺的燒雞。
「如果再有一壺好酒就更好了!」只可惜,放酒的地方離廚房還有段距離,為了安全考慮,穆逢春只好忍痛不去取。
「想我跟他走?門兒都沒有!」穆逢春丟一根雞骨頭在地上,「除非他肯讓我上一次!不、不、不,上一次怎麼可以,我要一直上、一直上!」
不一會兒,地上已經堆了一堆乾乾淨淨的雞骨頭。穆逢春打著飽嗝摸了摸肚子。這兩天油水太多,好像長胖了點了。
忽然外面一陣嘈雜,穆逢春豎起耳朵細聽。那是一扇扇門被踹飛的聲音,緊接著,北堂春望的怒吼聲響起:「穆逢春!你在哪裡?我數一、二、三,你再不自己乖乖滾出來,小心我抓到你,看我怎麼整治你!」
不可能吧!他這麼快就找來了?!穆逢春慌慌張張地想要鑽進堆得老高的柴草堆裡,可是地上的一堆碎骨頭和幾隻空碟子還沒收拾……
「匡!」這裡的門被人一腳踹得粉碎,北堂春望如一陣風似地衝了進來。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愣。
「穆逢春!」一聲高叫,穆逢春頭朝下被北堂春望扛到了肩上。後面跟著的廚房的僕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
「放我下來啊!」穆逢春尖叫。
「你等著我打你的屁股吧!」北堂春望咬牙切齒。
「不要啊!救命啊!」穆逢春的叫聲傳出去老遠、老遠。
明天孫少爺還能早起嗎?燕北飛掏掏耳朵。
「反正我通知過他了,他要誤了時辰不干我們的事。」拉著燕四,燕北飛悠閒地向自己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