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飛燕 第五章
    戒指的事情果然還是會讓人在意,一絲不安的氣氛好像總是籠罩在人的身上,讓人心緒不安。把燕四安排在對面的茶樓之上,千叮萬囑,連哄帶嚇,總算讓他答應不會輕易現

    身出來,燕北飛這才放心地走向三天前下定的那家珠寶行。

    燕四總覺得心神不寧。坐在臨街的窗旁,手中沏好的香茗一口也喝不下去,燕四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珠寶行的門口,生怕錯過燕北飛的身影。

    剛一踏進珠寶行的大門,燕北飛就覺得情勢不對。店舖裡,店老闆臉色僵硬地站在櫃檯後,雖然滿臉還是堆著笑,但眼光游移,笑容僵硬。正對櫃檯的地方,一個人貼著牆側

    坐著,若不是走進來,從外面根本看不到這人的存在。

    一、二、三、四、五、六!這屋裡除了他們三人之外,另外還隱藏著六個高手。燕北飛目中一凜,真氣不覺得凝在掌心。

    側坐的人看見了他,對店老闆低聲問道:「是他嗎?」

    店老闆看起來驚懼未定的樣子,連連點頭道:「對、對,就是他!」

    聽到這回答,那個人站起身來,轉過臉正對著燕北飛。

    這個人個子很高,比高瘦的燕北飛還要高出半個頭來,他的身材很魁梧,寬肩窄腰,身上雪白的裘衣看起來十分名貴。他的年輕約摸二十八、九歲的樣子,比燕北飛年紀稍長

    些,一雙濃黑的劍眉下,虎目炯炯,長相十分英武。他的目光掠過燕北飛的臉時,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便恢復常態。

    「你叫什麼名字?」那人上前一步,正顏向燕北飛發問。

    燕北飛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根本沒聽到一樣,只自顧自地走到櫃檯前,伸出食指輕叩檯面,語調淡然地對店老闆說道:「老闆,約好的時間到了,我的貨你可做好了沒?」

    「這、這……」店老闆神情僵硬著,一雙眼睛求助似地看向那個男人。

    燕北飛細長的眉毛挑了起來,眼中的寒意漸濃。店老闆吞了一口唾液,不禁打了個寒戰。這公子美則美矣,但這眼神實在是太過嚇人。店老闆笑容僵在臉上,笑也不是,收也

    不是。

    「沒做好?」燕北飛的眼睛微瞇了瞇,明明站在那裡絲毫未動,但那強烈的壓迫感還是會讓人透不過氣來。

    「那麼……」微微低沉的嗓音透露出主人心裡的不悅,燕北飛伸手撩起落在額前的一綹頭髮,慢條斯理地說,「既然這樣,請你把之前給你的五十兩黃金退給我吧。」

    店老闆的臉抽搐了一下,轉頭看了看站在燕北飛身後的高大男子,突然底氣壯了一些。

    「什、什麼五十兩黃金,我不記得有這回事。老漢我找不到玄鐵,只好不接你生意,可是這什麼黃金,我好像從來沒看過呢!」

    「沒看過?」燕北飛冷笑了一聲,「店家裡重要的便是誠信,你既然收了我的訂金,便是接了我的生意。既然你交不了貨,那便把訂金退出來。若是連這區區五十兩你也想貪

    ,那可莫怪我對你不客氣。」

    「客官你是要來訛我的銀子嗎?」店老闆拍了一下櫃面,聲音很響,只有放在櫃面上的手掌微微有些顫抖。「這裡是有法有治的王城,我主腳下,豈容你胡來!」

    燕北飛不怒反笑,細長的鳳目中激射出兩道寒光。

    「那我倒要看看,你這有法的王城到底是怎麼個有治法!」話音未落,燕北飛的右臂暴伸,隔著櫃檯將店老闆甩了出來。

    店老闆想不到燕北飛的出手如此之快,嚇得連聲高叫。原本站在一邊靜觀事態的高大男子見勢立刻出手,速度也很快。

    耳邊風聲呼嘯,在店老闆被拉出來的瞬間,燕北飛已經單手跟那男子拆了三四招。那男子掌風十分剛勁,出手的招式也十分老辣。燕北飛一隻手拎著嚇得癱軟在地的店老闆,

    另一隻手護著自己的要害,一雙眼睛溜溜轉了兩圈。

    男人一掌擊來,燕北飛突然將店老闆推到自己面前。掌勢直奔老闆的面門,若是一掌打實,這店老闆一定沒命,而且還會沒命得相當難看。男人生生將掌勢停住,只是一時的

    停滯便給燕北飛帶來大好機會。

    將嚇昏過去的店老闆順勢推進那男人的懷裡,燕北飛的身體輕盈如風,向門口掠去。那男人急呼了一聲,藏身店中的另六人立刻飛身而出,擋住了燕北飛的去路。燕北飛早算

    到這招,手探入懷中向外一揚,口中喝了一聲:「看暗器!」

    當先的兩人急急向邊一閃,燕北飛已經掠出門外。

    「呵呵,多謝!承讓!」燕北飛清亮的笑聲從門外傳來,男人變了臉色。

    「呆站著做什麼?還不快把他給我追來!」那男人氣急地跺腳,「人要是追不回來,你們也別再回來見我了!」

    那六人行了一禮,正要追出去。那男人突然叫住他們:「慢著!你們記住,無論如何,不許傷到那人!如果實在沒辦法將他帶回來,立刻通知我,切不可輕舉妄動!」

    「是!王爺!屬下們知道了!」

    被人稱為王爺的年輕男人看著癱倒在一邊的店老闆,不覺皺起了眉頭。

    「真是個廢物!」言畢,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大踏步地離開。

    茶樓之上,燕四捧著有些發涼的茶杯,定定地看著對面的店門。白色的身影掠出來的時候,燕四差點打翻了手中的茶杯。燕北飛在店門前停頓了一下,面對著茶樓微微一笑,

    伸手做了個姿勢然後毫不遲疑地飛奔而去。只片刻的功夫,店門內又衝出來六條一身黑色勁裝的漢子,毫無聲息地追著燕北飛而去。

    燕四站起了身,在桌上扔了幾個銅板做茶資,立刻頭也不回地離開。在街上悠悠地晃了幾圈,確認身後無人跟蹤之後,燕四這才折回他與燕北飛投宿的客棧,將早已收拾好的

    行李包裹一提,燕四結了帳,重新回到了熱鬧的街市。

    燕北飛常說,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越是危險的地方往往越安全。並不是說別人都笨到不明白這個道理,但往往身為追捕的一方會因為急於找到目標或因為定勢和想當然

    的思維而犯下致使的錯誤。眼下,燕四就跟別的遊客一樣,穿著厚實的皮裘,背著不太沉重的行李,一手拿著一支冰糖葫蘆,一手捏著一塊棗泥糖糕,神情自若,步履閒適地在熙

    來攘往的人群中漫步。只是等到華燈初上之時,燕四狀似無意地再次逛到了那家珠寶行的門前。

    店門已經早早地關上了,只有店門前掛著的兩隻風燈隨著晚風輕輕擺動著發出昏黃的光芒。

    慢慢繞到那家店的後巷,看看左右無人,趁著夜色昏暗,燕四飛身躍上高高的圍牆,轉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趴在房頂上守夜並不是件浪漫的事,更何況還是在天寒地凍的北秋之夜。燕四將自己身上的衣服緊了又緊,可是腳尖還是被凍得幾乎沒有了失覺,連手指頭也變得僵硬起來。

    細細彎彎的新月升上了中天,燕四縮著身體,忍受著越來越重的寒意。這個時候,本應該是跟燕北飛窩在房裡烤火盆的,可現在卻要像個小竊賊一般伏在房頂挨凍……早知道這樣

    ,當初就應該阻止燕北飛想弄一對情人戒指的古怪念頭!燕四不斷在心底歎著氣。

    「啪!」院子的東南角似乎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燕四豎起了耳朵。沒一會兒,那裡就傳來了夜裊的叫聲。

    「呼,總算到了。」燕四低聲自語,活動了活動已經被凍僵了的腳指頭。拎起放在身邊的包裹,悄無聲息地摸向了發出聲音的地方。

    「老大!」看見院角處那個熟悉的墨色身影,燕四開心地撲了過去,「你怎麼才來,我都快被凍僵了。」小聲抱怨著,燕四把自己冰冷的手插入了燕北飛的懷裡,「正好,你

    來幫我捂捂吧。」

    「噓,你小聲點!」懷裡被插入幾乎為冰點的雙手滋味實在是不好受。燕北飛吸了口冷氣把燕四的雙手撥出出來,「小手跟冰塊似的,想把我也凍成冰塊嗎!」

    真是不溫柔!燕四恨恨地瞪一眼過去。

    「都怨你,沒事非要弄個一模一樣的玄鐵戒指!那個東西有什麼好?看,惹出大麻煩了吧!」燕四有些焦躁,「老大,乾脆我們回傲龍堡吧。若你想出去玩,大不了我再陪你

    找個借口出來,咱到暖和一點的江南去不是更好?」

    「傻子,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很有趣嗎?」燕北飛伸指在燕四的腦門上彈了一記,低聲道:「哪有不弄清楚就回去的道理?再說了,說不定這個戒指可以幫你找到你失散已久的

    父親,多好的機會啊!」

    「……」燕四沉默了一會,終於說,「不是失散,老大,我跟我娘是被我爹丟棄的,這輩子我也沒打算去找他。如果這個戒指真的跟他有關係,那我更不要你去追查了。反正

    我娘給我的戒指沒丟,我們還是算了,快些離開的好。」

    燕北飛眼中精光閃動,黑夜中,燕四看見了燕北飛那口寒光四射,潔白整齊的牙。

    「這件事,我說了算!」

    我就知道……燕四懊惱地跟在燕北飛身手,看他輕車熟路地摸到了主人房。

    「你在這裡躲了多久?」燕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問他。

    「沒多久。我把幾個傢伙甩掉之後就過來了。」燕北飛輕聲一笑,「他們一定想不到,我會在大白天地折返回來。讓他們滿城找去吧,偏偏就眼皮底下他們不去找。」

    燕四臉色微變,忍、忍、我忍……實在忍不住了,燕四終於發出按捺已久的低聲咆哮:「老大,既然你一早就在這裡,為什麼這麼晚才現身出來叫我?!我在房頂上躲得多辛

    苦!都快凍僵了啊!」

    緊緊揪著燕北飛的前襟,燕四呲著牙咧著嘴,努力想擺出猙獰的模樣以示不滿,但卻不知道這歪眉斜眼的模樣在燕北飛看來只是覺得可笑而已。

    「鬧什麼鬧!」輕輕撥開燕四的手,燕北飛將食指豎在了唇前道:「噓,小點聲兒,要是把人吵醒了,咱們可就沒什麼好玩的了。」

    玩?老大,你原來是在玩的嗎?!燕四很有幾分憤慨,只有拚命在肚子裡腹誹兩句。

    「對了,不許在背後說我壞話!」突然回過頭來,燕北飛用很嚴肅的目光看著燕四,「若是被我發現你私下裡編排我的不是,下個月的漠北巡邊你就一個人去!」

    「唔……怎麼敢嘛……」燕四超小聲地回答。既然是腹誹,又怎麼會讓你發現呢!哼哼。

    潛進主人房中,那店老闆和他的老婆睡得正香。燕北飛閃到床邊,伸手就點了那女人的睡穴。拖了張凳子坐在床著,燕北飛拍了拍店老闆的臉。

    「老闆,醒醒,房子*了。」燕北飛涼涼地說,聲音不大,一本正經的樣子讓人想笑卻又笑不出。燕四不覺為店老闆長歎了一口氣。

    「啊?!」夢中被人突然喚醒,店老闆不滿地揉了揉眼睛。屋裡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只覺得床頭有一團黑影,黑影中兩點亮光正幽幽地看著自己。店老闆嚇得正想張口

    大叫,嗓子一緊,所有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不好意思,怕你亂叫,我封了你的啞穴。」燕北飛輕描淡寫地說著,回頭招了招手,「老四,該你出場了。有什麼問題你自己來問就好了。」

    真是討厭!燕四皺皺眉頭,每次這種問詢的事情都叫人家來做。無聲地歎口氣,燕四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慢騰騰地挪到床前,坐在了燕北飛讓出的凳子上。

    「大叔,你好啊。」燕四綻開了燦爛的笑容,「如果你保證不會亂叫亂喊,我現在就給你解穴。啞穴被封的時間太久可是會有後遺症的。為防萬一,我想你還是早些解穴的好

    吧。」

    店老闆連連點頭。

    「大叔,我跟你講哦。我這位大哥性子不是很好。如果你出爾反爾地大聲叫,說不定他一生氣就讓你一輩子說不出話來了,所以你會閉上嘴不亂喊亂叫的對不對?」燕四的表

    情極為誠懇,態度也很認真,讓人沒來由地便會對他產生信任。店老闆的身體如秋風中的枯葉,簌簌發抖,臉色灰敗,老淚泗流。

    「老大!」燕四使了個眼色,燕北飛伸手便解開了他的啞穴。

    重重地喘了一聲,受驚過度的店老闆果真緊閉著嘴,不敢發出聲音。

    「我的金元寶呢?」燕北飛靠在床柱上,漫不經心地問道。

    「有、有!」店老闆立刻從床底拖出只箱子來。一箱子金珠碎銀,看來這個老闆的私房錢也不少。燕北飛輕笑了一聲,只從中間把自己的那錠拿出來揣進懷裡。

    「公了,您饒了老漢……這、這些錢你只管都拿去,都拿去!」雖然心中不捨,但眼下保命比較重要。店老闆堆出來的笑臉比哭還難看,只一個勁兒地將箱子向前推。

    「要那麼多幹嘛?我們只要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行了。」燕四合上箱蓋,將箱子踢回到床下。「我們不過央你打個戒指,你為什麼要找那些人來害我們?」

    「那些人的功夫不錯,怎麼看也不可能是你的護院吧。」燕北飛冷冷地插言說道,「你現在若說不清楚,今後也就用著再說別的話了。」

    「是、是!」店老闆汗如雨下,禁不住跪在了地上。

    原因很簡單,那玄鐵所製的戒指原本是北秋王族所有之物。戒面上的雄鷹正是北秋國璽上的圖案。玄鐵本就十分稀有,烙上國璽圖樣的戒指也只有唯一一枚,那就是國主交於

    王太子的信物,一向只有選定的王位繼承者才有可能得到此戒指。一般人別說看過,連聽也未聽說過。戒指是店老闆祖上所鑄,所以身為傳承者,他也或多或少聽到過傳言。二十

    多年前的一場內戰,當時的王太子離奇失蹤,戒指也隨之消失不見,後來的繼任者曾經來找店老闆令其仿鑄了一枚。如今看到那枚傳說中的戒指,他怎麼能不心驚?

    「那這麼說,我給你看的那只就是當年的王太子所擁有的那只戒指了?」燕北飛摸摸下巴,似乎並不怎麼震驚。

    「是、是!」店老闆連連點頭,臉上堆出諂媚的笑,「老漢只是想確證,才上報我主。說不定公子您就是前王太子的後人,老漢還要尊稱您一聲『殿下』呢!」

    「殿下的錢你也想貪?」燕北飛冷笑了一聲,「可見你是要錢不要命了!」

    「是、是、是!您罵得對!老漢一時財迷心竅,如今悔恨不已了!」扇了自己兩記耳光,店老闆可憐兮兮地看著燕北飛,「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人吧!」

    「走吧!」燕四拉了拉燕北飛的袖子,「東西拿回來也就行了。」

    「你臉色不太好哦!」燕北飛摸了摸燕四的臉,「本來就不夠好看了,再黑著臉可就更醜了!」

    燕四瞪了他一眼,抬腿就狠狠踩了他一腳。燕北飛皺了下眉,沒喊也沒叫。

    「你真的沒有什麼問題想問這位老闆的嗎?他知道的事情可不少呢!」燕北飛對燕四說。

    「沒有!」燕四沒好氣地回了一聲,「你不走我就先走了。」說畢,頭也不回地開門出去。

    「真是的……」燕北飛搖了搖頭,露出一絲遺憾的表情。

    「我說老闆,今天的事情,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應該很清楚了吧!」燕北飛輕輕一笑,細長的鳳眼下出現幾道細細的笑紋。眼睛裡沒有笑意的笑容看起來讓人心裡慌慌

    的,店老闆磕頭如搗蒜一般。

    「公子饒命!殿下饒命!大俠饒命!」

    「饒命也可以,先跟我說說,今天在堂裡攔截我的那些傢伙都是誰……」

    「是、是……當今的……」

    「你就好好地給我睡上一大覺吧!」燕北飛喃喃地說著,伸手點了他的睡穴。

    明明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但風怎麼還是這麼大?燕四將身上的裘衣裹緊。雖然在北方長大,但這麼極北的地方夜裡的寒冷不審讓他很不適應。冰冷的風吹在臉上,就像被

    人用刀刮刺著那麼疼,而強勁的北風又覷著隙地一個勁兒往衣縫裡鑽。好不容易暖和過來的身體只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又失去了溫度。

    長長街道的十字路口,燕四停下了腳步。輕歎而出的熱凝結成白色的冰霧飄散在了黑夜中。轉過頭,除了自己的影子,寂靜的街道上再也看不見別的人影。燕四微蹙著眉尖,

    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

    「明明已經走得這麼慢了,他還是沒追上嗎?」只是說給自己聽的喃喃低語化做一團團的白氣從凍得有些發白的唇間吐出,「還是說,他根本也沒打算追來?」

    雖然想想應該無此可能,但又想著也不是完全無此可能,燕四的心情頓時郁卒到了極點。若是知道外面會這麼冷,那說什麼也不應該自己先跑出來。就算只是跟燕北飛手拉著

    手,那也是會讓人暖和起來的方式之一呢。

    「也難怪,他算準了我一定會乖乖地回去找他的吧!」燕四不免有些憤憤,卻又感到了幾分沮喪,「想要他放下身段來追我……怎麼可能的事情嘛……」

    是在原地等待還是折返回去找他?燕四站在十字路口拿不定主意。就算站在這裡等著,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時才會等到燕北飛過來,但若是現在就折返回去,又會覺得心裡不甘。堂堂男子漢,怎麼連這一點骨氣都沒有?燕四捏著拳頭咬牙切齒著。對,怎麼可以一點骨氣都沒有?!燕四跺了跺腳,既然如何,那就等數到「十」再折回去找他好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

    「嗒、嗒、嗒……」很輕微細碎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飛奔而來的腳步聲。燕四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哼,現在才過來……」渾然未覺自己的聲音裡帶了多少撒嬌的意味,燕四臉上掛著笑轉過了身。

    「咦?!你們是誰?」眼前並沒有想像中的燕北飛,站在自己面前的卻是四個一身黑衣身材魁梧的壯漢。心情登時跌落谷底,燕四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夜半三晚,你為何在此地遊走?報上名來!」沒有回答燕四的提問,其中一名黑衣漢子向他問道。

    「哼,我愛走哪兒,想什麼時候走是我的自由,你們管得著嗎?」燕四沒好氣地回應。

    「看你的樣子,不太像本地人。」

    「是又如何?」心情不好,自然不太理搭理人。燕四決定還是早點回去找燕北飛。

    「大哥,看他的樣子有點可疑。」

    「是啊,跟那老頭講的另一人有些相似,說不定便是那人的同伴。」

    「喂,你們讓開!」見那四人橫在路上,燕四擰起了眉毛。

    「你是不是有個同伴,又高又瘦,長得很好看?」

    夠囉嗦,看來是店老闆一夥兒的……也說不定是北秋朝裡派出來追查戒指主人的暗探……心裡沉纍纍的像是堵了塊鉛,燕四煩躁地瞪了他們一眼,突然發力向他們四個人衝去。

    四人來不及防備,見他衝過來,不約而同地伸出掌來想要發力攔截。出力出到一半,突然又想起了主人交待不可傷人的命令,又不知道這神情陰鬱的青年是否有功力,再次硬

    生生將功力撤掉大半。燕四並不知道這四人心中的想法,見他們出掌,身體略矮了矮,伸出手去接了一掌,身體一翻,燕雲縱已經使了出來。本想著借力便力,這四個人看起來功

    力應該不弱,加上自己的燕雲縱,應該可以飛竄出戰圈,卻沒想到這幾個人中看不中用,沒借到半點呼道,本一來可以漂漂亮亮衝上十丈的燕雲縱,沒上二丈就跌了下來。回過味

    來的那四人立刻將未及逃脫的燕四圍了起來。

    「你們幾個都沒吃飯嗎?」燕四氣得大罵,「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傢伙,出掌軟綿綿的沒半點力氣,留著勁回家喝奶啊!」

    四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忍不住回道:「我們怕傷到你才沒用力氣,要是用了勁,你早就成肉餅了。臭小子,別給臉不要臉!」

    「我啐!少說大話,要打架就捲袖子上,大爺我正好有氣兒沒地方撒,看我把你們都打回你姥姥家去!」

    「大哥,你小子太猖狂,跟那個人的調調簡直一樣!」

    「是,寧抓錯,勿放過。把他拿下!」

    「噗哧!」細細的,風中傳來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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