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兒變了,不再是那個拘謹、害羞、甚至於有些怯懦的鴻兒。
司徒抗天不知道他們分開的那半年辜鴻到底經歷了什麼,是什麼讓他的性情變化如此之大。這些問題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鴻兒又回來了。雖然變得衝動、易怒、而且說話坦白到幾近粗魯,但那是他的鴻兒,那個會偷偷看他、討厭吃魚、有著琥珀色眸子的鴻兒。
夠了,經歷了那麼多的波折,他不會奢求鴻兒對他一如往昔。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平靜的江面泛著金光,不遺餘力地反射著太陽的光芒。
司徒抗天走上甲板,背手仰望碧藍的天空,久久不曾移動。
左威從艙裡走出來,與司徒抗天並肩而立。
"府裡的事都安排好了?" 司徒抗天把視線調到江面之上。
左威回答:"都安排好了。明晚到了燕子磯我就下船,與寧兒他們會合後再一起北上。"
"陸路不比水路,你路上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
突然陷入沈默,兩人的耳邊只剩江中流水聲聲。
良久,司徒抗天轉頭看著欲言又止的左威,習慣性地挑了挑眉。
見司徒抗天已經察覺自己的意圖,左威開口說:"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當講就不要講。"
"大哥"
"鴻兒的事,我自有分寸。"扔下這句硬梆梆的話,司徒抗天轉身向艙內走去,擺明了不想再談。
左威快步跟了上去,硬著頭皮攔在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我不該多管閒事,只是這次往京城運鹽行程十分緊湊,大哥帶著他,只怕諸多不便。何不讓他與我下船,走陸路一齊上京?等大哥辦完正事,我們也差不多到了。那樣豈不更好?"
司徒抗天不語,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左威。
左威被盯得心裡發毛,索性豁出去說開了,"辜公子之前陷害大哥的事,我略知一二。讓他這樣呆在你身邊,做兄弟的著實擔心。更何況他現在性情大變,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要是哪天"
"你以為同樣的錯我會犯兩遍嗎?"司徒抗天截斷了左威的話。
"關心則亂,更何況是動了真情。"
動了情?
司徒抗天聞言,硬生生地停下腳步。
"大哥。"左威喚了一聲。
"你既知道,又何必再多說。"
司徒抗天幽幽的聲音在寬敞的甲板上瞬間散開,左威一怔,只能無奈地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消失的艙門之後。
艙內,辜鴻還在沈睡。由於藥物的關係,他這兩天清醒的時間很少。只有用膳的時候,司徒抗天才會強行將他搖醒。
削瘦的臉,乾癟的身體,抿著雙唇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稚氣。流離失所的生活並沒給辜鴻添上幾許滄桑,反而讓他顯得更為年幼。以往強做老成的習慣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毫無顧忌的任性妄為。司徒抗天不禁懷疑,這才是辜鴻的本性嗎?看起來好像很有趣。
司徒抗天的唇邊浮起淺淺的微笑,那是外人不曾見過的柔和。
為了讓一幫兄弟脫離水匪生涯,司徒抗天在三年前買下了關外的一個牧場。秘密經營了幾年,牧場已初具規模。半年前官府開始圍剿水匪的時候,司徒抗天趁亂把所有兄弟轉移到關外,而他自己卻因為辜鴻的背叛而身陷囹圄。縱使心痛不已、憤怒不已,可司徒抗天還是在脫困後立刻開始尋找辜鴻的下落。不是為了報復,而是
"鴻兒,我要帶你去我們的家。在那裡,我們會重新開始。"
許下堅定的諾言,司徒抗天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吻上辜鴻緊閉的雙唇。
柔軟的唇瓣裡有著熟悉的氣息,悄悄開啟甜蜜的記憶。過去的纏綿一一重現,勾動心靈最深處的渴望。
原打算淺嘗輒止的親吻,卻因為辜鴻無意識的回應而撩撥得欲罷不能。
司徒抗天申吟了一聲,為自己的薄弱懊惱不已。
怎麼會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抵禦來至辜鴻的誘惑?明明就無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