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的時候,身旁無人。方展墨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客廳時瞌睡就被嚇得全醒了。
方展硯的臉色很差,不對,是非常差!而站在他對面的人,呃……
「早。」沖郭海僵硬地笑了笑,方展墨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穿在身上。
「這邊只有一套被褥,可你們有兩個人,所以我就拿了一套過來。」郭海指了指地上的大袋子。
「謝謝,麻煩你了。」方展墨硬著頭皮走到臉色媲美鍋底的弟弟身後,推了推他,然後為郭海介紹道:「這是我弟弟——方展硯。」
「我知道,他剛才說了。」忽視方展硯不太友好的瞪視,郭海打了個哈哈。
方展硯回頭問哥哥:「這房子是他的?」
方展墨張了張嘴,來不及回答就聽到弟弟的責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昨天太晚了……」
不等方展墨解釋,方展硯就怒氣沖沖地走進臥室。顧不上郭海,方展墨連忙追了上去。
「展硯……」
方展硯沒有搭理哥哥,逕自將兩人的物品塞進行李袋裡。方展墨站在一旁,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只是暫時借住幾天,你不要這麼大的火嘛!」
對哥哥的話充耳不聞,方展硯動作越來越快。
「沒告訴你是我不對,別生氣了。不住就不住,我們去住雷霆那邊好不好?」方展墨見說不通,干脆也幫著弟弟收拾起來。是他低估了弟弟吃飛醋的水平,該死!
沒想到,一聽這話方展硯倒是停了下來,然後用力將袋子摔在地上。方展墨看見自己的手機應聲裂成兩半。
「郭海、付雷霆!還有誰?一個接一個,到底有完沒完呀!」
震耳欲聾的吼聲弄得方展墨的腦子裡嗡嗡作響,他怔怔地看著弟弟,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方展硯的嘴唇有些抖,下意識地扭頭避開哥哥呆滯的目光,咬牙切齒地說:「你居然一直跟他有來往,真有你的!」
他提醒自己要壓制脾氣,可怒火就像已經引燃的炸藥桶,根本控制不住。
親人不能接受他們的關系,為了這段關系幾乎毀了他的前途,這些他都不在乎。可是,哥哥三心二意的行為卻讓他無法容忍。為什麼?為什麼那個陳芝麻爛谷子一樣的郭海還會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方展墨說。
「借你房子住,還一大早跑過來送被子,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方展硯嗤鼻。
「你到底想說什麼?」方展墨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長發,表情總算恢復正常,聲音卻有些冷。
哥哥的坦然讓方展硯更加窩火,只見他雙拳握緊又松開,粗重地呼吸著,看起來像頭憤怒的公牛。方展墨不以為忤,只是挺直了腰板,將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兩兄弟就這麼對峙著,空氣沉悶得讓人喘不上氣來。
站在門外的郭海見門內半天沒有的動靜,不禁有些擔心,於是喊了聲:「展墨,我還要去上班,先走了。」
「哦!我送……」
方展墨應了聲,轉身打算出去送人,結果卻被弟弟出奇不意地推到了牆邊。
後背撞上堅硬的牆面,方展墨來不及呼痛雙唇就被堵了個結實。
突然闖入的舌尖狂猛地翻攪著,毫不在意牙齒的磕碰,雙手被捉住摁在牆上,迎面壓上來的身體根本不給方展墨任何掙扎的余力,抵抗中對上弟弟輕蔑的眼神,他愣住了。
余光瞥到郭海的身影,方展墨終於明白了弟弟的用心。原來,他只是想示威。
居然用這種方法,實在太過分了!
「唔!」
方展硯悶叫一聲,捂著嘴巴退了兩步。方展墨面無表情地抬起手背,擦去唇上的血跡。
看到這一幕,郭海的臉上紅、黃、藍、綠、青、橙、紫諸色交錯變換,難看至極。
「我送你下去。」
將弟弟扔在一邊,方展墨拉著郭海離開了房間。
臨到大門口,房內傳來一聲巨響,應該是桌椅碰撞的聲音。方展墨沒有回頭,逕自將郭海送出了門。
問還是不問?
視線追隨著方展墨飄動的長發,郭海拿不定主意。
「他是我親弟弟,同母異父。」方展墨適時解答了郭海心中的疑惑,「我們的關系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明明是兄弟,為什麼會變成情侶?郭海糊塗了。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解釋,方展墨轉口說:「謝謝你借我房子,一會兒搬走後,我會把鑰匙放在客廳。」
「搬走?那你要住哪兒?」沒想到展墨再開口竟是要搬走,郭海立刻想要挽留。
「再說吧,我不想展硯不開心。」
「為什麼?」話一出口,郭海又覺得不太妥當,於是改口說:「為什麼他會不開心?」
「他知道當年我在學校發生的事情,所以不喜歡看到我們有來往。」不覺得有隱瞞的必要,方展墨直接說了弟弟了心結。「都怪我,一直沒有把和你重遇的事告訴他,他的反應才會那麼大。」
「你和他是兄弟……」情侶間警惕第三者再正常不過了,郭海並不想大驚小怪。可是方展墨的戀人居然是他的弟弟,這未免也太出人意料了。
「沒辦法,誰讓我愛上他,是兄弟都擋不住。」方展墨坦然一笑,既甜蜜又無奈。
之所以對郭海這麼直接地闡明一切,是因為他不想拖泥帶水。細想之下,弟弟的懷疑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郭海對他的確好得有點過頭,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像是感覺到方展墨的意圖,郭海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你想跟我絕交?」
方展墨一怔。
「他不喜歡我們在一起,所以你會為了他與我斷絕來往?」郭海又問了一遍,完全沒有發覺自己的雙手已經開始顫抖。
「誰說的?」方展墨露齒一笑,不著痕跡地推開郭海的手,「和誰做朋友是我的自由,再說展硯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只是有些小脾氣而已。」安撫地拍了拍郭海的肩膀,方展墨保證說:「只要你不介意,我們永遠是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
郭海退了一步,感覺心底最深處那個美好地方頃刻塌陷成一片廢墟,但臉上卻不能流露出半點痕跡。方展墨早已不是他可以肖想的對象,這個孩子已經不屬於他了。因為他的懦弱,這個孩子從來也沒屬於過他……
「郭海?」方展墨喚了一聲突然愣住的人。
「沒,」郭海回過神來,垂眼掩去難言的尷尬,「是朋友,我們永遠是朋友。有什麼事記得告訴我,能幫到的我一定幫。」
急急忙忙地說了一通,郭海最終落荒而逃。還好他沒抱太大希望,還好他從沒踏出半步,還好……
看著郭海的背影,方展墨有種預感:他和這個人的交集就此結束了。他的初戀,終於了無痕跡了。
回到樓上,就見弟弟正蹲在地上擺弄那支散了架的手機。
「算了,我早就想換支新的了。」抽走他手上的機器,方展墨坐到沙發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弟弟坐到他身邊來。
方展硯面無表情地看著哥哥,遲疑半天,終於走了過去。
方展墨伸手撫上弟弟嘴唇上被自己咬破的傷口。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撫著,像要將它撫平似的。
隨著哥哥的動作,方展硯緊繃的神情總算是舒展開來。
「你是我的。」這是方展硯的思考模式,他要完全擁有眼前的人,所以容不下半點沙子。
方展墨歎了一口氣,雙手抱頭,狠狠地搓了搓頭發。
「我記得你說過,你會信任我。」雖然方展墨覺得自己不該對弟弟隱瞞郭海的事,但弟弟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讓他十分不快。過強的占有欲和過強的控制欲,都不是情侶間該有的東西,至少對方展墨來說是如此。
可是,剛剛收住脾氣的方展硯一聽這話又暴跳起來,「我想相信你,是你三番五次來考驗我對你的信任!」
方展墨感覺自己陷進了一個周而復始的惡性循環中,讓他沮喪得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於是懶懶地說:「你上班時間到了,一會兒我再去找家旅館搬過去,弄好了給你打電話。」說完,他轉身走進臥室。
誰知,方展硯跟方展墨根本不是一個心思,他以為哥哥是在敷衍他,跟上去陰陽怪氣地追問道:「現在想到要搬了,亡羊補牢?」
面對如此明顯的諷刺,方展墨極想發作,卻還是忍住沒開口。他不願意吵架,因為吵起來就很容易口不擇言。如果為了這些無謂的事情傷感情,不值得。
見哥哥不理睬他,方展硯火氣更旺。
「你是我的!」
他很急、很怒、很慌。他需要這樣明確的宣告,卻偏偏無法得到直接的回應。
方展硯覺得自己是一個倒楣的擺渡人,在激流中穿行就算了,偏偏還要遭遇船底漏水。這艘船會不會沉?看著對面唯一的乘客,他突然變得毫無把握。
哥哥總是冷冷地、淡淡地注視著他的失控,常常沉穩得像一個局外人。這段感情本就是他求來的,他根本不確定哥哥是不是跟他抱著同樣的心思。如果風浪再大一點,哥哥會不會棄船而去?
不意外地再次看到弟弟臉上潛藏的懼意,方展墨一陣心痛。每次都是這樣,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弟弟就會草木皆兵。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人好好地守在他身邊,他還是會有那麼多憂慮。
「我從來沒說我不是。」方展墨說。
方展硯的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眼中閃過一絲委屈。
捧住弟弟的臉,看著他唇上的傷痕,方展墨鼻尖一陣發酸。他明明已經把自己完完全全交了出來,為什麼弟弟還是如履薄冰?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安心呢?
這時,方展硯埋怨道:「可你也從來沒說過你是啊!」
這就是症結嗎?方展墨想笑。
「我說過我愛你,你不記得了嗎?」
「可是……」
「我愛你,就代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最重視的人,是我的一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愛你,為什麼還會搞不清誰屬於誰這個問題?」看著自己的傻弟弟,方展墨恨不得一頭撞在他腦袋上,看看能不能讓這顆榆木腦袋開開竅。
被哥哥突如其來的表白鬧成了紅臉關公,方展硯反射性地想躲。
「看著我。」方展墨用力捧住弟弟的臉,不讓他有機會逃避。「我只說一遍,我不會背著你和別人不清不楚,因為我愛你,就像你愛我一樣多。」
「嗯。」方展硯點頭。
「那你可不可以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樣?」這個問題已經問過不止一次了,方展墨非常害怕它會給兩人造成不能彌補的裂痕。
「哥……」
方展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吻住了哥哥的雙唇。很小心,很細致的一個吻,裡面揉進了太多的感情與負擔。方展墨閉上眼睛,感受那份傳遞而來的沉甸甸的情誼。
由上至下,由淺及深,越來越濃郁的芬芳,愛情的味道。方展硯摒棄了思想,只余下感覺,方展墨敞開身體,任弟弟頂禮膜拜。說不清是誰迷了誰,兩人同時沉於眩暈之中。
「等等!」從氤氳的情欲中回神,方展墨攔住弟弟,說:「這次換我。」
短短幾個字,卻是從未有過的強勢,方展硯愣了愣,側臥在床上,無聲地將主導權交回給哥哥。
手指爬上弟弟後背彈力十足的光滑皮膚,跟隨那結實的肌理緩緩移動,輕易感受到弟弟反射性地緊繃。方展墨低下頭,在他的背上印下細碎的親吻,說:「別怕。」
「我不怕……」方展硯忍不住嘴硬。
方展墨微微一笑,將臉貼在弟弟的頸後,手指避開那些會讓他緊張的地方,輕輕握住他欲望的源頭。
「哥……」方展硯低喘,反手扣住哥哥的脖子。
含住弟弟的耳垂,方展墨模糊地問道:「舒服嗎?」
身下要命的磨擦就像誘他瘋狂的糖果,方展硯閉緊雙眼,全身微顫,豈止一個「舒服」可以形容。不過,平時總是他拿這些羞恥的問題來刺激哥哥,今天換自己被問到,難免有些臉紅。
「不舒服嗎?」方展墨加快手中的速度,將身體貼上了弟弟的後背,話裡藏著笑意。
方展硯不出聲,手指絞緊了身下的床單。
另一只手攀到弟弟的胸前頗為情色地揉搓著,方展墨略帶惡意地問道:「不說話是想讓我停下來?」
察覺哥哥動作變緩,方展硯連聲抗議:「不要!」
「看,我也可以讓你很舒服。」方展墨又是一陣悶笑,手上功夫不再含糊,帶頜方展硯在欲望中沉浮。攀到高處,在弟弟忘情的申吟中,方展墨沉沉地說了句:「以後都這樣吧。」
「嗯?」方展硯沒聽太清。
「我說……」分開弟弟的雙腿,方展墨重重地挺進他的身體,一直闖入最深處,「以後都這樣吧!」
「啊!」
反對的念頭還未成形就被沖散了,方展硯的喊叫在哥哥一波接一波的抽送中支離破碎。方展墨玩命地攻占這具為他放開的身體,完全不帶半點手軟,雖不屬暴虐,但也蠻橫無比。
哥哥生氣了。這個認知讓方展硯生生打了個激靈。是人就會有脾氣,哥哥在為他捕風捉影的懷疑生氣,思及此,方展硯的心情頓時復雜起來,他只是沒有安全感,這也錯了嗎?
不知道弟弟百轉千回的心思,方展墨只是單純想嚇嚇他。兔子急了還咬人,憑什麼他方展墨就要逆來順受?!
各懷心事的兩兄弟仍在繼續著戀人間最最親密的事,情色的聲音充斥在房內,不見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