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的大水庫地處偏僻,嵌在群山之中,人煙稀少。黎衡所指的舊房子以前是水庫管理人員的住所,不過現在已經荒廢。
黎湛將車停在離水庫好幾公里的地方,然後讓錢永勝下車。
「我一個人過去,如果兩小時之內沒有回來,你就打電話給新叔。」這是父親與他之間的事,黎湛不想讓錢永勝跟著冒險。
「不行,我一定要去,美琪她……」錢永勝本想說何美琪是他的女人,但思及黎湛過去與她的關係,一時語塞。
「你留在這裡,我們還有條後路。」黎湛安撫式地拍了拍錢永勝的肩頭,保證道:「你放心,我爸抓美琪不過是想逼我就範,不管怎樣我都會先保證她的安全。」
「你要怎麼保證?如果衡叔是想對韓闖不利,你也會答應他嗎?」錢永勝不想戳黎湛的傷疤,但是黎衡之所以要威脅兒子,最終目的一定是為了打擊韓闖。他可不認為,何美琪在黎湛心中的地位會超過那個男人。
「你覺得我會為了韓闖犧牲美琪?」沒想到錢永勝會這麼看自己,黎湛覺得有些生氣。
「我不知道。為了韓闖你連死都不怕……犧牲美琪……算什麼?!」直腸子的錢永勝明明知道黎湛不會如此自私,卻還是忍不住往最壞的地方猜測。關心則亂,他只是太在意何美琪而已。
從見到何美琪的第一眼起,錢永勝就跌入愛的漩渦裡無法自拔。以前她屬於黎湛,所能他不能也不敢造次,可現在她已經投入他的懷抱,身為男人,錢永勝又怎會甘心將她交給黎湛去保護?
關於這些,黎湛都明白。就像有人要為韓闖犧牲,那個人也該是他,而不是別人。若在平時,他絕對不會阻止錢永勝,只是這次不行。父親會做到哪一步,黎湛沒有把握。如果錢永勝不在這裡當後援,事情一旦陷入僵局,他們就會走投無路。還有韓闖,他根本沒有任何防範,如果父親要繼續對他不利,連個向他示警的人都沒有。
沒時間再耽擱下去,黎湛乾脆快刀斬亂麻,說:「連累你和美琪我很抱歉,她被抓,我和你同樣心急,但是我們不能自亂陣腳。如果你當我是兄弟,就信我一次。」
錢永勝與黎湛相交多年,自然不會不認這個兄弟,猶豫間,黎湛輕輕將他推出汽車,關上了車門。
一個人沿路前行,落日的餘暉透過車窗照在黎湛的臉上,為緊繃的神色添上一抹陰鬱。
停下車,走進水庫旁的舊房子,兩名打手將黎湛摁在牆上,搜去了他的通訊工具與防身武器。
環視屋內,沒有見到何美琪的身影,黎湛不禁有些焦急,卻又不敢表露出來,於是冷淡地問了句:「美琪在哪兒?」
黎衡將兒子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避而不答,「明天關虎與陳力談判,我要你留在這裡。」
「你們想幹什麼?」
「他要取代陳力,而我要取代韓昆。」
面對父親毫不掩示的野心,黎湛冷哼一聲,道:「你們不可能得逞。」
「為什麼不可能?」黎衡顯得自信滿滿,「陳力不過是個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早就該被淘汰。而韓昆……你以為我在韓家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給韓昆做牛做馬嗎?現在,廣榮大部分都是我的心腹,要接管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黎湛面無表情,反駁道:「韓家除了昆叔還有韓闖,你以為他會坐以待斃嗎?」
「呵呵,韓闖……他算個什麼東西?跟我鬥未免太嫩了點。你別忘了,當年他老子都不是我的對手,就憑他現在那樣兒,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別有深意地看了兒子一眼,黎衡對手下使了個眼色。
黎湛警惕地注視著他們的動作,小心翼翼地調整到相對有利的位置,說:「你當年故意親近韓闖,是想培養一個聽話的傀儡。可惜,韓闖因為母親被殺的事一直不願接手韓家,讓你的希望落了空,於是你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千方百計讓昆叔注意我,把我培養成接班人。這樣你就有機會侵吞韓家的家業,對不對?」黎湛說著,餘光突然瞥到門後的一個麻袋,邊緣露出了一截女鞋的細高跟。
見兒子已經清楚所有的事,黎衡索性卸掉了整張面具,說:「本來一切很順利,如果不是你自作聰明跑去追查以前的事,還傻到過來質問我,我們兩父子也不至於弄成今天這樣。我真不明白,好好的主人不做,你為什麼非要去當韓家的一條狗?」
一席話,聽得黎湛心頭隱隱作痛,「你打著關心我的旗號,騙韓闖陷害我進監獄,就是不想讓我發現你找關虎合作的事對吧?你到底拿了韓家多少錢來買賣軍火?」
「你到底是在關心韓家還是在關心韓闖?」黎衡看著兒子,不答反問。
黎湛不自在地退了一步,啞然。
「何美琪是個蠢女人,如果我是你,就不會讓她知道那麼多事。」黎衡是得意的,兒子喜歡男人這件事,對他來說不是什麼晴天霹靂,而是多了一條可利用的把柄,「你猜廣榮的那些兄弟,要是知道韓闖不過是個喜歡被男人騎的變態,還有幾個人會服他?」
「你怎麼知道韓闖是被騎的那個?」飛速鎮定下來,黎湛沒時間打聽何美琪對父親說了些什麼,而是盤算著如何撂倒身後的兩名大漢,救出麻袋裡的她。
「難道說你才是被騎的那個?哈哈哈哈!」黎衡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誇張地仰頭大笑。
黎湛瞅準時機,一個側踢解決了離自己最近的打手,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扳倒了另一個。十足的勁道輕易就弄斷了那人的手骨,黎衡慌亂起來,作勢跑向門邊。黎湛一急,顧不得許多,飛撲了上去。
黎衡被兒子撲倒,雙雙在地上翻滾著,搏鬥中誰也無法佔到上鋒。電光石火間,黎湛撿到了打手隨身攜帶的槍支。
「別動!」沒想過自己會有拿著槍指著父親的一天,黎湛的手微微有些抖。
「你想殺我?」黎衡擦了擦磕破的嘴角,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想不想,你大可以試試。」黎湛咬著牙,半蹲下身體,解開門邊的麻袋。何美琪的臉露了出來。看不出什麼明顯的外傷,只是昏迷不醒。
黎湛叫了她兩聲,見沒有回應,立刻把注意力放到了門外。來時只見到兩個打手,他不能確定還有沒有其他人。
「你以為你走得了嗎?」黎衡雖然一身狼狽,卻依然沒有半點敗落時的頹然,一邊說一邊出其不意地上前兩步。
黎湛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槍,不得已打開了保險栓,吼道:「別逼我。」
見狀,黎衡像是怕了一般,高舉雙手連連後退。
黎湛不敢鬆懈,不停地用餘光看向窗外,突然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永勝,進來!」
雖然有點氣他沒有聽自己的話,不過黎湛還是很高興,錢永勝能大搖大擺地走到屋外,證明周圍沒有埋伏其他人,或者周圍的人已經被他解決了。
打開門讓錢永勝進來,黎湛欣喜地將手中的槍交給他,拿著那東西指著自己的父親,終究不是他的愛好。
「美琪呢?」錢永勝問。
「在這裡。」黎湛指了指麻袋,蹲下身想將何美琪抱出來。
突然,一陣劇痛襲向他的腦後。黎湛眼一花,隨即倒地,閉目之前正看見父親搭著錢永勝的肩膀。
黎衡嘴角帶著笑,看了一眼昏過去的兒子,得意至極。錢永勝這步棋不過是下下之選,他並沒想過會成功。不過現在看來,結果出乎意料的好。
「你想通了?」他問。
錢永勝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兩人。
黎湛倒下去的時候離何美琪很近,鼻尖幾乎貼上她的額角,感覺像是一對同命鴛鴦,錢永勝被刺痛了,心上滴著血。
「接下來就是韓闖了。」沒興趣看錢永勝表演這種遺情恨愛的戲碼,黎衡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將自己的兒子綁好,「你對引他上鉤有幾成把握?」
「沒把握。」
「什麼?」
不理會黎衡的驚乍,錢永勝將何美琪從麻袋裡拖出來,抱到了屋內的另一角,再用麻袋上的繩子將黎湛綁起來,安置在門邊。
「韓闖一直對阿湛都很冷淡,我不認為他會為了他把自己的叔叔放一邊。」
「是嗎?」黎衡不太贊同錢永勝的觀點,他還記得兒子被韓昆追殺時,是靠韓闖力保才得以脫身。如果沒有感情,韓闖何必對他如此偏袒?
「那你的意思,韓闖那邊得另想辦法了?」
「你一起殺了他豈不更乾淨?弄這麼多事出來,到時候只會更麻煩。」錢永勝有些討厭黎衡那種一臉算計的表情。
黎衡輕輕一「哼」,對錢永勝的短淺十分不屑。雖然他對黎湛說接收韓家易如反掌,其實內裡還是障礙重重。如果利用韓闖的話,事情就會順利得多。「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樣的道理,跟錢永勝這樣少根筋的人是講不通的。
被黎湛打傷的手下還在申吟,黎衡不想耽擱,留下沒受傷的那個,讓他與錢永勝一起看守黎湛,自己則是匆匆離開。明天會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安排。
不多時,何美琪先一步清醒過來。抬眼看到的是黎湛低垂的頭,以及錢永勝沉黑的眼。
「永勝!你怎麼來了?這……阿湛怎麼了?你……」
何美琪的話還沒說完,一個重重的耳光就抽在她的臉頰上,聲音響亮。她被打懵了,難以置信地瞪著向她出手的男人。
錢永勝一言不發,握緊打痛的手掌。看著何美琪白皙的皮膚上由自己烙下的猙獰紅痕,看著那纖細的脖頸上顫動不停的青色血管,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糾結起來,集體折磨著他。
如果不是黎衡告訴他,何美琪為了贏回黎湛,不惜以苦肉計相搏,他根本不會知道原來她對黎湛從來不曾死心。就算他體貼入微,就算他百般討好,也抵不過黎湛一根小手指頭。男人的自尊就這麼被無情地踐踏了,踩得粉碎。
黎湛向他保證,不會為了韓闖而犧牲美琪,就像在說他和美琪仍有機會。這是另一個晴天霹靂,促使錢永勝狠心背叛。
不,他並沒有背叛,他只是在報復,報復這兩個將他傷透的人。一個情人,一個兄弟,是他們背棄他在先,他不是傻子,豈能容忍?
「為什麼?」
打破何、錢對恃的聲音來自黎湛。他剛剛清醒過來,完全想不明白,為什麼錢永勝會與父親連成一氣,為什麼他會傷害何美琪。他不相信,那個萬分疼惜美琪的人,翻臉翻得如此之快。
「永勝,你瘋啦!」
比錢永勝更快一步出聲,何美琪驚得滿頭冷汗。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可直覺告訴她,她的秘密已經曝光了。
理虧之下,她不能讓黎湛看穿那些見不得人的小算盤,所以只能硬著頭皮裝傻充愣,瞎嚷起來以求堵住錢永勝的嘴。
啪——
又一個耳光砸在何美琪的臉上,比第一個更狠。
「永勝!」黎湛驚呼。
錢永勝衝他呸了一口,對何美琪吼道:「我是瘋了。明知道你惦著他還是把你當成寶,成天像只哈巴狗一樣守著你!」
牙齒磕在唇上,血絲溢出嘴角。錢永勝完全不帶掩示的怨恨,夾著寒霜冰雪撲向在何美琪,讓她好不害怕。
黎湛掙扎著想站起來,卻受限於身上的捆綁,情急之下倒臥在地面。
「阿湛!」何美琪心痛極了,不由一聲驚呼。
這聲音大大刺激了情緒波動不止的錢永勝,第三個耳光再次落了下來,緊接著是第四個……
「阿湛!阿湛!你心裡就只有黎湛,為了他什麼賤招都敢用,賤人!」
「啊!啊!不要打了……啊!」
何美琪慘叫著,不斷蜷縮身體迴避錢永勝的毒打,可是無處可躲。
「住手,錢永勝!住手!」
黎湛想阻止,可是他一出聲,錢永勝的手下得更重了。
「你給我閉嘴!」被黎湛打過的打手突然走了過來,抬腿就是一腳,狠狠踢在黎湛的肚子上。突如其來的重擊讓黎湛猝不及防,痛得他眼冒金星。
「阿湛!」心愛的人被打,何美琪叫得更加慘烈了。
「讓你叫,我讓你叫!賤人!」
「阿湛!」
「住手!錢永勝!」
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打得眼紅的錢永勝陡然清醒,踉蹌兩步,沒了動靜。
「打呀!怎麼停了?這女人敢給你戴個綠帽子,欠打!」 又給了黎湛幾腳,打手摩拳擦掌,明顯有些亢奮。
錢永勝看了他一眼,暴喝道:「滾!」
被他凶神惡煞的樣子震到,打手悻悻地走到屋外。
黎湛睜開眼,看見何美琪腫脹變形的臉。青青紫紫的淤痕,早已遮去她的原貌,只留下烏黑的眸子,警惕地盯著錢永勝,猶如驚弓之鳥。
「為什麼?」
「你想知道為什麼?」錢永勝冷哼一聲,嘴角揚起自嘲的微笑,「她為了讓你離開韓闖,去求爸爸……」
「不!我沒有,我沒有!」
「你有!」指著何美琪,錢永勝失控地大叫:「你有!你去求黎衡,讓他假裝綁架你,然後騙取黎湛的同情,讓他重新回到你的身邊,你敢說你沒有?!」
「沒有,我沒有!」不能這樣被揭穿,不能這樣暴露出來!何美琪瘋狂地甩頭,拚命反駁錢永勝。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被人拋棄了就拿我來當救生圈,現在看人回來了,就想甩了我。想得真美!你以為像你這樣的賤人,還會有人要你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
「你有!何美琪,我當你是個寶,你偏把自己當垃圾,活該沒人要!黎衡是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賤人,白癡!」
「我沒有,我沒有,啊!」
尖銳的叫聲幾乎劃破黎湛的耳膜,卻遠不及錢永勝說的事實震撼。剎那間,一陣心涼。
「我沒有,我沒有!」 何美琪把臉埋在地上,仍在尖叫。
由愛生恨的錢永勝再也沒有半分疼惜,繼續挖苦道:「沒有什麼?不是你說黎湛根本就沒喜歡過你嗎?不是你說他這麼多年都沒碰你一下嗎?現在你上過我的床了,他更加不會要你!他有潔癖的,從不碰別人碰過的女人!不對,他是從來都沒碰女人,哈哈!他根本就是喜歡男人,你拿什麼跟韓闖比?你從來就沒有半點機會!哈哈,你這個蠢女人!爛貨!沒有比你更賤的了……」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何美琪的嗓子喊啞了,一聲不如一聲,聽得黎湛頭皮陣陣發麻,說:「夠了!永勝!」
「夠什麼?永遠都不夠!你們這對狗男女……」
「永勝!這就是你對美琪的感情?得不到手就要毀了她嗎?之前是誰擔心我會為了韓闖犧牲掉她的?錢永勝,你想逼死美琪嗎?」
就像要應驗黎湛的話,何美琪的喊聲越發神經質起來,反反覆覆只有一句「我沒有」。
細看這個讓他深愛的女人,錢永勝終究是軟下心來,彷徨無措中,奪門而逃。看著他的背影,黎湛長長地吐了口氣。
究竟是怎麼了?黎湛躺在地上,想不明白。
何美琪仍在說胡話,黎湛沒力氣去管她,心裡記掛著韓闖。
父親將他關在這裡,到底想做什麼?昆叔明天去調解關虎和陳力,這其中有什麼陰謀?錢永勝站到父親的一邊,現在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了。黎湛開始恨自己,沒有將得到的消息如實告訴新叔。
父親,為什麼會成了敵人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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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衡再次返回水庫旁的舊屋時,已是次日。看著兒子躺在地上,狼狽的樣子讓他心上微微一抽。
「他就是你兒子?」跟在黎衡身後的粗魯男子正是關虎。
黎衡沒有回答,只是蹲下身,將兒子搖醒。
被腹痛折騰了一夜,黎湛的反應有些遲緩,卻在看見關虎之後迅速抖擻精神,橫眉冷對。
「誰打你了?」兒子衣上的鞋印讓黎衡皺起了眉頭。
「你們想幹什麼?」黎湛並不在乎自己,他只擔心韓闖。
關虎訕訕一笑,抬手指向錢永勝,「你!打電話給韓闖,告訴他:『要想黎湛活命,就馬上到這裡來。』」
錢永勝怔了怔,轉頭看向黎衡。
黎衡站起身來,說:「不用說得那麼嚴重,你就跟韓闖說,阿湛在調查關虎的時候被發現了,現在受了傷,躲在了這裡。」
「別白費勁了,韓闖不會上當的。他可以因為你的一句話就陷害我,怎麼可能為了救我跑來涉險?」黎湛努力保持鎮定,不想讓父親與關虎看出他的緊張。他不能讓別人利用自己來要挾韓闖!
「有錢永勝的電話,他只會認為你受傷了,不會想到我們要抓他。」黎衡把握十足。
「他不會來的。」韓闖不會來的,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是,他不會來的!黎湛不斷安慰著自己,卻又隱隱有些期盼。如果韓闖不顧一切地來了,那就代表他在他的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
愛是自私的,沒有人會甘心一味付出卻沒有結果,黎湛也不例外。
「他最好來救你,這樣還能有條活路。不然,呵呵……」關虎又笑了,像只老謀深算的狐狸。
「什麼意思?」
黎湛掙扎著直起身,驚出一身冷汗。
今天是關虎與陳力談判的日子,韓昆作為中間人一定會出席,而韓闖肯定會與韓昆一起……現在關虎人在這裡,也就是說他根本沒誠意參加談判。聯繫前後的珠絲馬跡,也就是說關虎打算將韓、陳兩人一網打盡?!
「快打。」黎衡沒有搭理兒子,只是催促錢永勝快點聯絡韓闖。
看著錢永勝拿出手機,黎湛終於忍不住嚷道:「錢永勝!你報復我是一碼事,不要扯上韓……唔……」
打手拿著自己的外套摀住黎湛的嘴,堵上了他的聲音。他仰著脖子,用盡全身力氣也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響,根本無法與韓闖說上一言半句。
電話接通,而後掛斷,黎湛彷彿聽到地獄傳來的哭喊。
「很好,這裡就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關虎掃了一眼黎家兩父子,大搖大擺地離去。
黎衡再次蹲在兒子的面前,與他平視:「你如果聰明,就不要對韓闖提我和關虎的事。要知道,我們現在要是想殺你們比捏死兩隻螞蟻更容易。相反,只要你什麼也不說,我還是他的衡叔,你的父親。明白嗎?」
「你要殺昆叔?」黎湛面無表情地問道。
黎衡沉默了一會兒,答非所問:「韓闖既然肯來,你的感情也算沒有白費。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把自己一心想要的東西拒之門外。」
是瞞著阿闖去做父親的幫兇,還是乾脆挑明一切,看著韓闖死在關虎的手裡?黎湛的腦子裡就像有千面小鼓在敲打,混亂之中卻該死的清晰。他沒得選,保不住韓闖,一切都是白搭。
見兒子不再說話,黎湛知道自己的威脅已經起到效果,於是起身,帶著錢永勝走出了舊屋。
黎湛閉上眼,痛苦凝結在他的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