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驕公子南宮玉打探出當日守衛天命教總壇的名單果然讓白道大為振奮,對天驕公子之能佩服的五體投地。接下來幾天,除了不斷的打探相關消息,便是將所有力量仔細分配安排,盡量讓武功剛好克住對方的門派前往攻擊,力求減少傷亡。
不過七大門派也知道,不管如何,經過這一役,必然元氣大傷,人才凋零。
不過也比天命教繼續肆虐好啊。
經過周詳計劃,三月十八日午時,天命教總壇所在陸山突然硝煙四起,武林白道計劃周詳,從各個方向開始進攻。
據天驕公子探到的訊息,天命教總壇應由陸山半山起進入,山中被挖空,裡面就是天命教總壇。
如此大手筆,真是讓人咋舌。
天驕公子南宮玉一馬當先,手持賴以成名的天驕劍率眾多小幫派攻上陸山,天驕劍所到之處擋者披靡,哀鴻遍野。
其他七大門派均由掌門領軍,並率部分小幫派分別從四個方向攻向陸山。
從山腳起,武林白道隊伍便受到激烈抵抗,想必是天命教也得了風聲,加強了守衛。戰況一時慘烈無比。
一刻鐘後,左翼煙火沖天而起,少林崑崙進攻左翼得手。
白道歡呼聲起,士氣大漲。
又攻上半里。
天命教教眾且占且退,向山中心退去。
南宮玉身邊的飛花宮宮主阮紅淚對南宮玉道:「公子,這魔教彷彿是有了準備,你看督戰的最高不過是堂主,他們教主身邊的精銳一個也沒有看到。」
南宮玉看了看,道:「無妨,我得了確切消息,魔教教主就在總壇,而且據稱魔教教主自視甚高,一定不會躲起來,想必等會攻入總壇了才能見到。」
阮紅淚笑道:「公子既然這麼說,想必是不錯的。」
南宮玉說:「現在不過是開始,後面才是苦戰呢,別說是魔教教主,便是他身邊總管護法武功也是深不可測,一年前我曾與左護法一戰,贏得十分艱苦,且最後還是讓他跑了。」
阮紅淚點頭:「是,這次一定要傾盡全力而戰。」
兩人說著話,已經率了眾人攻到了半山,停下來略事喘息檢點人數,折損的並不多,只有華山派從南翼攻上山來,遇到八大堂主之一東四堂堂主親自率領的東四堂精銳,陷入苦戰,掌門秦領天的五個嫡傳弟子死了一個傷了兩個,很是狼狽。
南宮玉想,東四堂共七百六十一人,香主以上六十二人,竟全被調了來,教主實在心狠手辣。
南宮玉記得東四堂堂主姓何,高大威猛,擅使長槍,很是不拘小節,也不知他哪裡得罪了教主。不過自己當初一步登天,從教主的貼身侍衛升任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總管時,這人曾十分反對,還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或許這就是他今日致死的緣故。
教主鷹視猿聽,心胸極狹,性子陰鬱,從來聽不得一句忤逆之詞,這人在議事堂上大發厥辭,教主當時沒有發作,竟然留到了如今。
七大門派掌門人均全身而退,此時聚集南宮玉周圍,等他調派。
南宮玉道:「魔教教主自視甚高,一向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我們這麼大張旗鼓的攻上來,他一定是不肯退避的,倒是定會迎上來,我想我們進去一定就能看到他。」
周圍一片安靜,沒有人說話。
天命教教主!
那個據說盡得三魔真傳,且天資極高的天命教主。
據說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出手。
據說他殺人的時候便是守在旁邊也看不清他如何出招。
據說他殺武林盟主熊萬闕的時候也只出了一招,一招斃命!
年紀較長的,不由得便想起當年與三魔血戰的慘烈情形,都不由得露出驚懼的表情。
而現在,又要面對這個魔頭。
南宮玉見眾人神情,知道他們驚懼,便停了一停方才沉聲道:「魔教雖是勢大,但我們齊心向前,必能搗毀魔教。」
眾人一凜,紛紛大聲答是。
正此時,眾人面對的緊閉的山壁竟緩緩裂開,露出裡面的乾坤。
人人嚴陣以待。
南宮玉尤其緊張。
山壁裂開,眾人立即見到裡面一個寬大平整的所在,只在中間獨自坐著一個年輕男子。
極秀美清俊的男子,一身雪白衣衫,低著頭,看著自己握在一起的玉一般的手,安靜但從容,慢慢的抬頭掃視眾人,並無驚懼之色。
沒有人猜到山壁打開會是這麼奇怪的景象,魔教教主叫一個這麼纖弱的男子坐在這裡,為了什麼?呆了半晌,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卻連聲音似乎都不敢大聲,怕驚了這個纖弱男子。
「你是什麼人?叫凌度羽快快出來受死。」
那人目光慢慢掃視過來,眼光落到南宮玉身上,頓了一頓,微笑道:「我就是凌度羽。」
眾人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這麼一個纖弱的如此秀氣的年輕男子,竟然是凌度羽?那個武林中人人懼服的凌度羽,殺人無數的凌度羽?
可是這個神秘的魔教教主,完全沒有人見過,因為見過他的人都死了。
空明大師宣了一聲佛號,上前一步:「施主果真是天命教教主凌度羽?」
凌度羽笑的更愉快了:「大師是不信嗎?」
空明大師道:「施主說的可當真?」
凌度羽笑道:「看來我果然應該戴上面具才是,只可惜我今日得知你們要來,已經把我教的精銳都調走了,不想要他們為你們陪葬,現在,這要怎麼能讓你們相信呢?真是傷腦筋。」
他停了一停,終於露出一個符合他的身份的得意的笑容道:「幸好我的總管還在,你來告訴他們吧。」
眾人連忙往裡面看了看,並沒有人走出來。
正要大聲呵斥,南宮玉動了。
南宮玉動,不是向凌度羽揮劍,卻是走向他,在距凌度羽一步的地方停下來,躬身道:「是,教主。」
眾人呆若木雞。
南宮玉轉身向著眾人:「這的確是我教凌教主,名諱上度下羽。」
眾人呆了半晌,方才反應過來,都知道自己踩入陷阱,一時群情激奮,又是怒罵又是恐慌。
凌度羽十分愉快,向南宮玉道:「南宮玉,你告訴他們接下來將要做什麼。」
南宮玉道:「是!」
「教主已經在此山佈置了足夠的火藥,待教主信號發出,便點燃火藥將在場的人炸為飛灰,為我教一統江湖掃清障礙。這也是我南宮玉這兩年來所作所為的目的。」
凌度羽笑道:「瞧你說得這麼厲害,這麼說不是連我們兩個都要死在這裡了嗎?我可不喜歡和他們一起死。」
南宮玉毫無感情的說著:「自然,我已經安排好我與教主的退路,只待我們退出便可實行大計。」
立時有人叫道:「你以為我們會讓你們退出去嗎?」
南宮玉天驕劍出鞘,道:「有誰能阻擋住我們?」
眾人一時無語,別說凌度羽,便是南宮玉,也無人能敵。
凌度羽仍是微笑,十分愉快。
南宮玉轉過身去面對他,面孔上露出一絲絕對稱不上恭敬的笑,卻仍用十分恭敬的聲音道:「教主,不過屬下認為教主其實不必退出去了。」
「嗯?」
南宮玉笑道:「屬下昨晚親自提了山泉,把所有的火藥都澆濕了。」
凌度羽驟然一驚:「你……。」
南宮玉又笑道:「教主千萬不要動氣,屬下三日前在教主的茶裡放了一點點吸血草,教主若動了氣,難免血不歸經,那時候,從教主七竅中噴出血來,可怎麼得了?」
凌度羽聽他這麼一說,便立時暗暗運氣,不由大驚,果然如此。
南宮玉話音剛落,凌度羽便說:「你便是殺了我,沒有我的獨門解藥,你也活不過七天。」
南宮玉柔聲道:「教主多慮了,若教主仙逝,屬下自然不能獨自偷生,也要一起去才好侍奉教主呢。」
凌度羽咬咬牙,再也不發一言。
甲辛年三月十八,武林白道齊集攻陷武林巨瘤魔教天命教一役成了數十年後仍為人津津樂道的戰役,當時天命教勢力極大,高手眾多,而白道人才凋零,本來絕無勝理,不過是拼著一股氣想要重創天命教,不料當時機緣至奇,白道眾人折損極小便活捉了天命教教主凌度羽。
同時更造就了武林中一位傳奇人物——天驕公子南宮玉。
據說天驕公子武功奇絕,銳不可擋,天命教眾人無一可擋。
尤其令人景仰的是,天驕公子出道以來,見天命教肆虐武林,血雨腥風,苦不堪言,便立下了為民除害的念頭,不藉以身飼虎,竟加入天命教,忍辱負重數載,只為了能滅天命教。
當時天命教教主大魔頭凌度羽疑心極重,武功又高,他手下所有職位稍高者,都被他用毒藥控制,每月賜下解藥控制一次毒性,天驕公子竟不顧自身不保,終於與凌度羽同歸於盡。
經過數十年流傳,天驕公子事跡已經近於神了,人人仰慕適這武林的大救星。
許多只聽過傳說無緣得見天驕公子絕世丰姿的年輕人都扼腕不已,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生在數十年前,能親歷當日驚心動魄決戰場面,仰望天驕公子凜然之姿。
當然,傳說只是傳說,當日雖然的確極為驚心動魄,但天驕公子並未當場與凌度羽同歸於盡,而是將他生擒,帶了回去。
而白道眾人在驚心動魄的轉捩後,方才紛紛回過神來,白白揀了一個極大的便宜。
待眾人驚魂方定,南宮玉才道:「天下均為此人所害,在下拼了性命不要也是不能放過他的,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
此時已經在溫家的大廳裡了,七大門派掌門人聽他這麼一說,紛紛站起來,言行中不由自主便帶上了恭敬神色:「公子言重了,有什麼話公子只管吩咐。」
南宮玉道:「各位已經知道,在下只有七日可活,只是不瞞各位,在下恨凌度羽入骨,只望在這七日內能將凌度羽交與在下處置,七日後再交與各位召開武林大會如何?」
先前已經有了名醫胡大師為天驕公子診了脈,與南宮玉所說並無二樣,他身中魔教獨門毒藥靈鳳之晴,其毒解法極怪,所用藥品十分普通,任一藥店均可得,但服了藥之後必要有身負玄陰功之人以獨門心法催動藥效,才能生效。
而這世間玄陰心法為三魔獨創,如今只有一人繼承。
當時南宮玉倒是鬆了口氣:「既如此,擒了凌度羽,其他魔教之人便再無生理了。」
不過,在此時,眾人本來對南宮玉拼了性命也要剷除魔教十分敬佩,比往日更甚,此時聽他說起自知自己即死,推辭的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更兼南宮玉本身武功高絕,也無人敢輕攝其鋒。
只得說了一番關係重大望天驕公子小心看管之類的話,便將凌度羽交與了他。
南宮玉深知凌度羽武功深不可測,不敢怠慢,不僅點了數十大穴,更以天蠶絲織就的縛龍索緊緊將他雙手雙腳捆上,方才能略略放心。
縛龍索看起來如絲絹一般柔軟,但其實十分堅韌,不僅刀斧無用,便是火也是燒不了的,且更有天下第一巧匠勝天籟所制七巧鎖,除了南宮玉無人能打開。
南宮玉鬆一口氣,將仍昏迷不醒的凌度羽放在內室床上,自己坐在一邊,看著他若有所思。此時的凌度羽安靜的沉睡著,如一個不解世事的大孩子。
但南宮玉與他糾纏多年,深知凌度羽性格乖戾,不可以常理度之。
三魔本就是性格乖僻之人,凌度羽從小在三魔身邊長大,甚至開始的十五年歲月沒有見過外人,別說精乖圓熟,便是普通的世事也是不解的。
只知道強取豪奪,自己想要的便一定要奪到手,哪裡管是否符合常理?
看他治教便可兄一般,手段酷烈,從不知恩威並施,一味只知施壓,不然也不會在並無太多外患的時候,天命教也有如此多人有了外心。
只是許多人被他以毒藥控制,不敢明目張膽而已。
否則倒也不會給南宮玉這麼好的機會。
可是……這個時候的凌度羽,靜靜的躺在他面前,卻意外的惹人憐惜。
南宮玉一動不動凝視他,目光深沉,無人能知他在想些什麼。
直到凌度羽悠悠轉醒,模模糊糊中睜開眼睛便見到眼前的南宮玉,不知不覺露出一個微笑。
只是剛剛一笑的那一瞬間,已經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凌度羽笑容立時僵硬了,抿抿嘴唇,別過頭去不看他。
也沒有試圖掙扎,他知道南宮玉一定不會輕輕巧巧放過他的。
南宮玉等了一等,柔聲說:「血茶花之毒五日失效,教主現在還不能妄動。」
凌度羽罔若未聞,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南宮玉坐到床邊,微微一笑,竟把身體壓下去,兩人臉離得極近,連呼吸都清晰可聞,南宮玉低聲道:「教主,這七日你完全是屬下的了,教主覺得屬下應該做些什麼呢?」
南宮玉說話間溫熱氣息在凌度羽面頰上拂過,凌度羽面孔上竟不由自主泛起一點紅暈。
映著那蒼白如玉的臉色,分外撩人情思。
南宮玉竟也呆了。
凌度羽恨恨的道:「不管你使什麼手段,我也不會給你解毒,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南宮玉回過神來,笑道:「教主多慮了,屬下並未想要求教主為屬下解毒,能與教主同年同月同日死,正是屬下求之不得的事呢。」
凌度羽一怔,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一生或是在三位嚴師督促下日夜練武,或是高高在上統率萬人,從來未曾有人這樣與他說過話,一句一句都匪夷所思,凌度羽完全招架不住。
南宮玉見他發怔,以為他正是十分恨惱,更有意要撩撥他的怒氣,笑道:「這次能請到教主,屬下實在是僥倖得很,教主一向不肯信人,怎麼對屬下竟然半點防範都沒有呢?」
這話刺到凌度羽心頭之痛,臉色越發蒼白,別過頭去,一聲不吭。
南宮玉本只是想要撩撥凌度羽,但話一說到這個地步,南宮玉自己也不由得疑惑起來,回想這兩年,凌度羽雖言語間偶爾有疑他的語氣,行動做事倒真是半點防範都沒有的。
南宮玉早知凌度羽疑心極重,日常飲食十分小心,怎麼那日竟那麼容易便喝下了那杯茶?
一時間,不由得浸出冷汗來。
當日如此驚險,直到現在才知害怕。
或許當日怕的太多,這倒沒空去怕這個了。
南宮玉壓在凌度羽身上發怔,凌度羽只覺他壓得自己十分不舒服,便掙扎一下,他慣於頤指氣使,此時也順口叫他:「下去。」
南宮玉被他這麼一喝,也不去想那日的事了,反正凌度羽總是喝下了那杯茶,且現在就在他手裡,被縛龍索緊緊捆著呢!
看他這麼怒目而視,晶亮眼睛狠狠的看著自己,不由一笑,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摸了一把,語氣輕佻:「下去?教主別急,先說說話兒,屬下再伺候下去呢!」
說著話手果然便「下去」了,凌度羽眼睛猛的睜大了,極力想要躲開。
只是手腳都被捆著,哪裡動得了,只能任他輕薄。
南宮玉只略摸了摸便住了手,笑道:「這麼晚了,我們還是先用了晚飯再說吧。」
一邊就起身命人端了晚飯進來。
凌度羽這才發覺天色已暗。
丫頭們送晚飯進來,南宮玉只叫她們放在外間,由他自己親自端進裡面。
南宮玉扶了凌度羽起來,端了碗過來笑道:「教主身子不方便,屬下伺候教主吃飯吧。」
凌度羽別開頭,冷冷道:「南宮玉,你不必做得這麼假惺惺的,有什麼花樣只管使出來,我……」
南宮玉接過話頭:「皺一皺眉就不是好漢對嗎?」
噗哧一笑:「這話實在太俗,真不好聽,教主不如說,南宮玉,你有什麼花樣只管使出來,我自然婉轉承歡,叫你銷魂無比。」
凌度羽叫他氣的渾身發抖。
南宮玉歎口氣:「教主既然這麼說,屬下怎麼能不遵命呢?」
便放下碗來,到桌子邊取了一個長型的盒子回來,托在手上,道:「教主真的想要嗎?屬下倒不是很想要看教主用這個的。」
說著便打開了盒子,送到凌度羽跟前。
絹綢上是一樣玉雕的物件,作長圓形,十分晶瑩潤澤。
凌度羽看了看,並不知此為何物,略為不解。
南宮玉心中倒有些驚訝,凌度羽竟然連這也不認識。
只是面上並不露出來,故意把語氣放的十分暖昧,笑道:「教主難道真寧願要這假的也不要屬下這真的?」
凌度羽到底天資聰慧,怔了怔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瞬間一絲血色也無。
微微蜷縮了一下身子,心中顯然十分怕。
南宮玉看他一眼,隨手把盒子放在一邊,端起碗來笑道:「教主既不想要,不如先用了飯吧?」
一口飯遞到嘴邊,凌度羽乖順的張開口讓他餵了進去,南宮玉笑起來:「真乖。」
吃了兩口,南宮玉似乎看他木然的神情十分不滿,笑道:「教主是不是覺得這飲食不對胃口呢?」
凌度羽不語。
南宮玉說:「這裡供奉的確不十分好,比不得教主錦衣玉食,可是若是不吃,教主身子尊貴,可怎麼受得了呢?」
故意十分苦惱的想了想,一拍手,笑道:「屬下說不得要為教主解憂了,教主想必是覺得屬下喂的不好了,屬下親自喂教主可好?」
說著竟含了飯菜要餵給他。
凌度羽偏了頭躲開,南宮玉眼神一凜,手便放在了旁邊的盒子上。
凌度羽身體一僵,再不敢躲,艱難的張開口讓他餵食。
那口唇清香甘甜,南宮玉竟幾乎不合時宜的陶醉了。
興致勃勃的打算繼續下去,卻一轉頭見凌度羽僵硬的坐在床上,大滴的淚珠不由自主的落下來。
南宮玉怔住,他竟然把凌度羽欺負的哭了?
永遠這麼驕傲,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的凌度羽,竟然就這麼哭了?
一時間南宮玉竟不知怎麼辦才是。
凌度羽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委屈過,從來沒有這樣難過傷心,強撐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落了淚,一開了頭便控制不了,緊緊蜷著身子孩子般大哭起來。
南宮玉在床邊僵了半晌,方才漸漸回過神來。
他幾年來設想過無數次凌度羽落到他手中的情形,可是便是做夢也想不到,這從來都高傲冷峻,心狠手辣的凌度羽會在他的床上蜷著身子大哭。
彷彿孩子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哭的一時氣短心促,平日略嫌蒼白的臉頰緋紅,竟是說不出的讓人憐愛。
南宮玉挨了過去,凌度羽掙扎著一邊哭一邊躲開他。
他笑笑,乾脆把他抱在懷裡:「好了好了,不喜歡吃就不吃,餓死也不吃,乖乖的不哭了。」
一邊又拿大帕子在他臉上擦眼淚。
凌度羽抽噎著埋下頭去不理他。
南宮玉想了想,把那盒子拿起來,笑道:「你既不喜歡,就砸了它如何?」
說著略運勁,將那東西砸在牆上砸的粉碎。
凌度羽聽到聲音方才抬起頭來,往那邊看了一眼。
南宮玉仍是抱著他,把碗端過來:「我都這麼順著你了,你也好歹賞臉再吃一點?」
凌度羽猶豫了一下,終於張口讓他喂,南宮玉再沒想什麼新鮮花樣,凌度羽也不說話也不掙扎,只是一口一口吃下去。
這一日事情實在太多,兩人吃了飯已經很晚,南宮玉也覺得十分疲倦,沒有什麼心思玩下去,想著到底還有幾天,也不著急,洗漱了便要安歇了。
只是臨睡前仔細了檢查了一遍,再把凌度羽週身大穴點了一次,方才放心。
不管如何,南宮玉深知自己若論武功是萬萬敵不過凌度羽的,這次能有這個結果,不知多僥倖,此時哪裡敢大意。
凌度羽一聲不吭任他擺佈,眼也不肯睜。
一宿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