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以至此,至修收拾起一切雜念,安安心心等著齊宣蕭歸來。
早已從皇上那裡打聽的清楚,知道齊宣蕭去了哪裡,可是,卻不知道他的歸期。
皇帝本人也不知道,他只是閒閒的說:「宣蕭又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該回來的時候自然要回來,你著什麼急?」
至修笑笑:「臣弟不過是因公事實在繁忙,巴不得有人能分些去,不過若是皇上肯多撥些時間來,倒是不妨事了,如今六部我倒管著三個,皇上竟是一點也不能體恤臣弟麼?」
皇帝苦笑:「我難得說你幾句,你倒有這麼一串等著我,罷罷罷,我算怕了你了,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管,只千萬記得分寸,別鬧的貽笑天下才好。」
至修忙笑著遵旨,這才把話引到公事上去:「臣弟認為,早該提拔些青年才俊,滿朝略管些事的都是年高的了,不成個樣子………………」
也不知怎麼熬過的這許多日子,至修覺得真正是望穿秋水一般,那齊宣蕭卻仍是歸期杳然,其實每日日子仍是照樣過的,鎖著眉頭,平板面孔,一成不變的枯燥無味,卻覺得心中隱隱的失落如影隨形,許多時候,似乎覺得那人就在身後靜靜的站著,不由的猛的轉過頭去,身後卻仍是安靜的空氣,陽光穿過樹葉落了滿地的點點金揮,寂寥的變幻著。
終於等到了那一日午後,至修覺得略倦些,也就沒正經吃飯,在書房小睡片刻,卻也沒怎麼睡著,只是落入夢魘中,半夢半醒間在一些無稽的夢中快速的跳躍著。
直到趙福兒在外頭低聲的叫著:「主子?主子……」
至修慢慢從夢中醒了過來,還在怔仲間,趙福兒已經輕聲稟道:「主子,定國候回京了。」
至修一怔,腦中漸漸明晰,心中不知是什麼在翻騰,只低聲說了句:「知道了。」
總算是回來了。
良久,泛出淡淡微笑。
終於回來了…………
真是讓人震驚的影響力呢,至修不過是聽到消息罷了,也還沒見到人,那情形其實也就與平日一樣罷了,可是,偏偏到底是不一樣了。
腳步輕快了許多,面孔輕鬆了許多,緊鎖的眉頭略略展開,眼底一絲淡淡的喜悅,雖淡的極易被忽略過去,卻是貨真價實的。
對著公文效率也不見得那麼煩躁了,只是,偶爾不自覺的發怔到底還是減慢了不少速度。
底下的人雖不知今日自己主子遇到什麼好事了,但那些人伺候了這麼些年,何等精乖,明知道主子今日心情好,說話也就敢略大膽些。
至修也不惱,倒笑著啐一聲:「你們這些奴才,越發沒王法兒了,等我閒了一個個不把皮揭了你們的。」
一邊笑著,倒是一徑走了。
只是,心中雖念著,卻不敢輕易去打擾他。
那人趕了遠路回來,必然是極疲乏的,平日沒事還拿冷臉給他看呢,如今這會子過去,還不知怎麼得罪他呢,所以,雖是心早飛過去了,人卻忍著沒動。
下午倒是趕著進宮去,心裡頭慌慌的,快快把公事做了,晚上好過去看看他。
這麼久沒見他,也不知他怎麼樣了。
想必他是不會惦記自己的,至修看著轎外熙攘的人群,淡淡苦笑。
這麼一頭熱的事兒,虧自己就能這麼有心有腸的慢慢去磨。
其實有時候也覺得迷惑,真覺得不該去了,偏偏略有一點子閒暇就忍不住要去挨那冷眼,有時候還沒閒呢,只是看到那個人的影子,便什麼都忘了,飛蛾撲火一般的去了。
真不知如何得了。
只怕要到死才能得完。
一時已是到了宮中,轎子直接抬了進去,到外殿方才下轎。
至修低著頭慢慢穿過綠葉垂吊的長走廊,轉過屋角,這個季節皇帝召見臣子都在這後面的綠韻軒,十分清涼幽靜的地方。
在書房外報了名,便聽到皇帝的聲音:「進來吧。」
進去剛要行禮,卻見台階下側坐著的人,竟忘了行禮,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