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不再猶豫,當天下午便帶了人去揚州分壇,走的時候我並沒有告訴小七小真,我只是吩咐了總壇總管李中:「你去稟上七爺,揚州分壇有緊急事務要處理,我趕過去了,叫他在總壇安心玩,我總要幾天才回來的。」
我走的時候並沒有回頭。
因為身後並無企盼的眼光,我的去留無人關心。
我帶著清風十三騎縱情狂奔,愛馬「雪翡翠」似乎也能體貼我的心境,放開速度載著我飛馳,風呼呼的從我耳邊掠過,打在眼睛上又酸又痛,似乎有什麼要流出來一般……
許多往事在風中掠過,如美夢一般。
美而且不真實。
可我曾經以為真實的觸手可及……
十餘日後,我從揚州回來,總壇裡十分安靜,只有下人們在安安靜靜的守著總壇,小真走了,小七也走了,現在,又只有我一個人了。
總壇一如往昔,仍是繁花似錦,美輪美奐。
我也和以前一樣,每日練功之後便事無鉅細通通攬到身上,每日在書房從早忙到晚,盡力的做著我能做的一切,除了……越發沉默起來。
我幾乎整日無語,只是沉默的繁忙著,累極了便在書房裡隨便歇一會子,也不見得睡不著,只是極不安穩,許多夢紛繁雜亂,我並不明白其中意義,醒來後也不記得。
一日一日過去,我一日一日如此。
有時候我覺得,這沉默彷彿就是一個巨大的墳墓,要把我活生生埋葬。
可是……
我無話可說,我不知道能說什麼,能對誰說。
偶爾回想,竟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仿若隔世一般的長,可是,窗外草長鶯飛,大片大片深深淺淺的綠色,襯出許多艷麗花色,竟然只是盛夏時節。
我臥室後的那一大片睡蓮應該正在盛開,只是我好些日子沒有回去了,並沒有看到。
盛夏了……
我本該在這個時候去天青教,去見我的弟弟和我的愛人。
但此時,我仍然在這裡怔怔的看著窗外依然盛開不敗的紫籐,幾對粉蝶在架子下繞來繞去,繾綣纏綿。
然後,繼續埋頭做那些永遠也做不完的事情。
有人悄悄的揭了簾子進來,在我身後低聲說:「堂主!」
是李中。
我「嗯」一聲,並沒有回過頭去。
「稟堂主,有人上門來鬧事,清風十三騎抵擋不住,已經闖進來了,請堂主示下。」
我一驚,清風十三騎我親自傳授的武功,相當精純,且一直配合默契,對敵威力極大,一直是我的貼身護衛,怎麼會抵擋不住?
來的是哪個厲害角色?
我迅速的把當今天下能在短短時間內打退清風十三騎的人都想了一遍,並沒有發覺和誰有過節,竟招致別人這麼明目張膽打上門來。
明教如今威名愈盛,公開和明教對敵的人並不多。
我想不出到底是誰,便站起來:「我去看看。」
話音剛落,外面已經有一個清脆優美的聲音極不優美的怒喝:「淡其軒,你給我滾出來。」
我一怔,這聲音我十分熟悉,永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