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盛開 第五章
    說刻薄其實也實在算不上,不過是段仲思眾星捧月慣了,誰不是笑臉相迎?

    如今遇到這個人,漂亮面孔總是冷冷的,常常一臉不耐煩的神色,言語間時常流露冷漠,段仲思自然吃不消,不由自主的懷念他那甜甜小酒渦。

    葉晴奕笑容實在甜美,尤其是大眼睛亮閃閃,抿唇一笑,露出深深酒渦,令人陶醉。

    可是這種甜美段仲思實在擁有太多,自然不屑一顧。

    得到的東西誰稀罕?

    段仲思歎息,果然是如此。

    以前還以為自己這樣是與眾不同,難免沾沾自喜,如今才知道,原來不過是凡夫俗子,立時氣餒。

    不過段仲思自信,別的本事沒有,毅力倒還可觀,永不言敗。

    已經苦苦找了三年,好容易找到他,葉晴奕也不能這麼快便打發了他,他下定決心要他和他糾纏到底。

    死皮賴臉也認了,大家一起慢慢挨這日子。

    「R……R……R……R……」

    段仲思皺皺眉頭看著電話,接起來:「你好,段仲思。」

    那邊是調侃的笑聲:「這麼不耐煩,又碰釘子了?也別拿我撒氣才是。」

    這麼放肆,當然是唐煌。

    段仲思冷冷說:「你撥電話過來就是要給我撒氣的?」

    唐煌笑道:「當然不是,我不過是問候你一聲,想你獨自在異鄉,難免孤獨,可沒別的意思。」

    段仲思說:「閣下如今幽默的不像話,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唐煌略尷尬:「哪有,說笑而已,你們現在進展如何?」

    段仲思略略轉頭,看看在對面院子裡心無旁騖工作的葉晴奕,淡淡說:「一切如常。」

    唐煌笑他:「已經一個月了,還未曾登堂入室?你怎麼對得起你曾經的輝煌戰績。」

    段仲思又皺眉,提高聲音:「唐煌!」

    唐煌立即投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可是你這樣和他耗著有什麼意思?」

    段仲思坐到沙發上:「那你說什麼有意思?」

    唐煌說:「你如今這樣子顯然收效甚微,你想想,若是他吃這一套,哪還有今日?」

    段仲思默然,對,唐煌說的對,若是這樣葉晴奕會轉變,那三年便已經轉變,哪還有今日。而且,他若就是這樣的人,段仲思又怎麼會愛上他?

    段仲思愛的便是他的強悍堅韌,是他把他耍的團團轉的手腕。

    是他偽裝的極好卻鋒利無比的爪子。

    這個時候段仲思才突然發現,自己給自己出了多大一個難題。

    唐煌顯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聲不吭。

    過了一會,段仲思說:「實在棘手,軟的不中用,硬的捨不得,我如今竟是進退兩難。」

    唐煌也歎氣:「誰叫你容易的不要偏要惹厲害的呢?」

    愛情果然是千古難題,兩個風雲人物在電話裡相對歎息。

    過了一會,唐煌說:「或者去看看心理醫生?」

    咦?

    段仲思不解:「我吃的下睡的著,看什麼醫生?」

    唐煌一笑:「不是叫你去醫——雖然你的確有點毛病,我的意思只是把葉晴奕的行為性格請專家分析一下,說不定柳暗花明,找出好法子。」

    段仲思有些遲疑:「太丟臉了,我這臉面不要了?」

    唐煌嗤一聲笑:「你早就不需要臉面了,你放心,現在的心理醫生職業道德良好,斷不會取笑你。」

    一邊又笑。

    段仲思發覺他現在拿兩個人沒法子,一個是葉晴奕,那是捨不得,還有一個就是這個放肆囂張的唐煌,不肯一點半點放過他,偏又取笑的有道理,真正是無可奈何。

    段仲思想了想,靈機一動:「我捨不得離開這裡,這事就偏勞你了。」

    唐煌一怔,還沒來得及反駁,段仲思立即又說:「反正事情你也清楚,就麻煩你去問問看,到時候告訴我,豈不是兩全其美?」

    唐煌找不出反駁之詞,只得答應下來:「段仲思你對我倒是狠得下心來。」

    段仲思出了口氣,心情舒暢,笑道:「你反正早已馴服,我又不怕你會跑了。」

    說得唐煌啼笑皆非,拿他沒法子。

    再閒聊數句,方才掛了電話。

    段仲思拿了損友出氣,心裡舒服許多,便是葉晴奕的冷言冷語也似乎好受些,一時高興,走到後院,正好葉晴奕工作了一會兒了,正放下東西休息。

    段仲思便招手:「晴奕晴奕。」

    笑語殷殷,眉飛色舞,與往日那般小心翼翼不同。

    所以葉晴奕遲疑了一下便走了過來。

    兩人隔著綠葉籬笆面對面。

    葉晴奕只穿著普通白襯衣,烏亮的頭髮在陽光下閃亮,雪白面孔仍是漂亮動人,段仲思十分欣賞,他真是比以前更漂亮呢。

    葉晴奕看他不說話,皺皺眉頭:「沒話說我走了。」

    轉身就要走,段仲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臂拉他回來。

    葉晴奕冷冷低頭看看他的手,段仲思不由訕訕的放了手,低聲嘟噥:「又不是第一次碰你。」

    葉晴奕倒覺得好笑起來,揚揚眉。

    段仲思看他沒生氣,心裡暗暗猜想:「說不定他今兒也是心情好。」

    多可憐,為了這個欣喜。

    他段仲思以前什麼時候為了別人的高興而興奮?如今真不知有了多少第一次了。

    趁他看起來心情好,段仲思笑道:「今晚我們去城裡吃飯吧?」

    葉晴奕偏偏頭:「為什麼?」

    段仲思笑道:「吃飯還要為什麼?誰不吃飯呢?這鬼地方簡直是蠻夷之地,連家味道略好些的中國館子都沒有。」

    也不知是不是段仲思的錯覺,他覺得葉晴奕的面孔突然就冷了下來。

    他本來就沒什麼表情,剛才不知是不是陽光給他的雪白面孔染了些淡淡粉紅,看起來倒覺得溫和,可現在,突然便冷了下來。

    讓段仲思不由的看看天上,太陽仍是那麼明媚啊。

    葉晴奕冷冷的說:「多謝了,我在家吃飯很好,不必去城裡。」

    段仲思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得罪他了。

    葉晴奕似乎還不解氣,又說:「這蠻夷之地若沒有你倒還清淨許多。」

    說罷轉頭就走。

    段仲思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沒聽到葉晴奕走遠之後那句小聲的:「大笨蛋。」

    真的想不通。

    段仲思整整想了一個晚上,把那幾句簡單對話翻來覆去想的爛熟,仍是不知怎麼回事。

    到底那個地方出了差錯呢?

    不過是約他去吃飯嘛,他何必這麼生氣。

    剛才看的很清楚,的確是說了吃飯之後他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真是莫名其妙。

    晴奕的性格真是越發古怪了,段仲思長歎。

    莫非是因為說這裡是蠻慌之地?葉晴奕怎麼就這麼喜歡這裡呢?

    看來大約就是這裡說錯了,段仲思想了又想,總算肯定,一邊就不由的懊悔,眼看今日約會極有可能成功的,偏偏自己一高興胡說就又泡湯了。

    心裡恨恨的罵自己是笨蛋。

    倒是與葉晴奕不謀而合。

    懊惱了半日,只得打起精神,一邊警告自己今後要更加小心,一邊謀劃著要怎麼再接再厲。

    總覺得葉晴奕給他磨的已經有軟化感覺了,或者說是麻木了,經常不過是瞟他一眼懶得理他。

    不管怎麼,反正他段仲思的初衷是不變的,大不了老死他鄉,埋骨侏羅山谷罷了。

    突然想起來,若是自己死了,葉晴奕會怎麼樣呢?

    會流下一滴眼淚,還是索性拍手稱快終於沒有人來纏著他了?

    段仲思不敢確定。

    只是一邊模糊的想著一邊就漸漸的熟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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