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上半身趴在光滑的桃木辦公桌上,衣服很零亂,雖然是Dunhill的襯衣,可這樣子的搓揉照樣會皺,褲子不知道離我多遠,衛頤是把我的長褲內褲一把扒下扔在一邊的,還好穿著襪子,一隻腳站在冰涼的地板上,另一隻被他強按在桌子上,我懶懶的趴在辦公桌上喘氣,一動不動。
當然其實我是看不到的,我只是在想像應該是這個樣子,看得到的是他,他緊緊皺著眉頭,所以我想這樣子不知多難看,他說:「還趴著做什麼?快去整理一下。」
我沒理他,累死了,讓我趴一會有什麼關係,剛才他幹的那麼猛烈,我還沒緩過勁來呢。
他把自己弄好了,那當然,他又沒脫衣服,連褲子也沒脫,只是拉下拉鏈而已,完事了拿紙擦擦就好,自然比較快。
他皺著眉頭走過來,一把拎起我,扔進洗手間,把我的褲子也塞進來:「快點整理好,出去做事。」
嗚,我是受氣的小媳婦。
想當年我還是他的老闆的時候從來沒叫他做完就出去做事的,還會幫他善後,讓他坐下來喝杯咖啡或者紅茶歇一會才出去,那可是極好的咖啡,我專門叫人從牙買加帶回來的頂級藍山,配上櫻桃餡餅,簡直是絕佳享受呢
不過真正是極品的是衛頤呢,劍眉星目,又有我最喜歡的那種性感薄唇,身材好的不得了,以前每次我把他壓在沙發上或者這張桌子上大力干他的時候,那滾燙的身子讓我覺得我幾乎要融化在他身上一般
「叩叩叩」輕輕敲門聲拉回我的神智,啊,他不耐煩了。我連忙對外面說:「就好了,就好了。」
連忙整理自己。
真不舒服,身上粘粘的,還得熬到下班才能回去洗澡呢。然後洗洗臉,梳下頭髮,仔細打量了一番沒什麼破綻了,便打開門走出去。
他坐在辦公桌後面,已經在看報告了,聽見我出來抬頭看我一眼,沒什麼表示。
呃,辦公室格局出來了,我便公事公辦:「總裁,我先出去了。」
他沒再看我,只點點頭。
呵呵,真是酷。
外頭鴉雀無聲,最近低氣壓,人人自危,生怕說話大聲了惹了主子不高興,還是保小命要緊,只有小美抬起頭看我一眼,做了個同情的表情。
我輕輕一笑,大家都知道身為第一助理,每次都是我身先士卒做炮灰,幫他們擋了許多炮火,這當兒自然也是以為我進去這麼半小時一定不知冒了多少冷汗出來,誰猜得到我其實冒的是熱汗呢?
坐下來整理資料,最近與申氏合作受阻,我知道他滿心不服氣,臉色都難看了許多,也是,不止是年利潤5個百分點的損失,還有一口氣出不來呢,怎麼我做的時候年年都順利合作,他才合作了一年就出了問題,在我跟前下不來面子,他不氣悶才怪。
我細細的查資料,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企化書完美無缺,合作細節中規中矩,利潤預測也相當看得過去,咦,怎麼回事?申氏為什麼把這計劃擱置月餘,吊著他這麼不上不下的,憑我的經驗,其它公司縱然再肯出力氣,利潤也不過略高半點,申氏與我們天陽合作以久,脈絡一向清楚,若差的不大,必然是做生不如做熟,申明皓這是在發什麼瘋呢?
怪不得他氣悶,不明不白的被擱在一邊。
正盯著資料發呆,總裁辦公室門打開,衛頤走出來,我眼明手快,把資料塞進一堆文件底下,開玩笑,讓他看到又是戳到痛處,必然沒我的好日子過。
他走到我辦公桌前,我必恭必敬站起來聽候吩咐,眼睛的餘光瞟過去,對面一群人全部低頭做努力工作狀,大氣都不敢出,我心裡暗笑。這些傢伙,平日群魔亂舞一般,一碰到大神全部就低了頭,夾著尾巴一般。
他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吩咐我:「我現在有事出去,你把今天關於宇天的報告書整理好,明天早上我要看到。」
「是,總裁。」我態度恭敬,完美無缺。
他看我兩眼,轉身走了。
電梯門一關,人人出了口氣,攤在椅子上。
真是好笑,只差沒歡呼了。
安安說:「真要命,頭都不敢抬。」
小美也說:「真是提心吊膽,就怕他突然點了名要我進去,嚇死人。」
我說:「你又沒做錯什麼他要你進去就進去,怕他吃了你不成。」
小美苦著臉:「他冷冰冰眼睛瞪我一眼我就冒冷汗,吃了我倒還痛快,就怕他不吃拿我磨牙。」
大家都哄笑起來。
安安說:「季季,虧得你每天進去數次倒還能談笑風聲,若是我,早得了胃潰瘍。」
我笑:「總裁不過是更年期,忍過這段時間便算數。」
全部笑得不得了,以前自己做總裁的時節不知道,今日方才覺得原來和同仁在背後把老闆拿來胡說簡直樂趣無窮,尤其是這個時候。
笑了一會,我說:「你們慢慢聊,我得把報告做出來,明兒要是見不到這報告,總裁怕是把皮不剝了我的。」
安安狡詰一笑,從桌子上拿了一個卷宗遞過來,我接過來一看,不由歡呼:「安安我愛你。」
居然是他要的報告,真是可愛的女孩子。
安安說:「早知道總裁一定催著要,好容易做出來,看你怎麼謝我。」
我連忙說:「明日便送上蒲昔拉蒂五卡鑽戒跪地求婚,可一定要笑納才是。
安安抿嘴笑。
知道這女孩子有個醫生男朋友,偶爾碰得到在門口等她下班,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然後兩人挽著手離開,十分親密。
真是讓人羨慕。
我坐回自己位子,把先前藏起來的資料拿出來繼續看,百思不得其解。
不得已,我打電話給申明皓。
幸好我有他直通電話的號碼,不必經過他秘書那層。
響了幾聲,那邊接起來:「你好。」
明皓是劍橋高材生,在那邊那些年,把英國人風度學了個十足十,永遠鎮定恆靜,縱然火燒眉毛,還說:「這樣嗎?好得很,就這麼著吧。」聲音十分從容。
我這輩子是再學不會的。
聽他溫文的聲音,我說:「申總經理,我是方季季。」
明皓聲音略見波動,很是欣喜的樣子:「啊,季季,等你電話好久了。」
真是會說話,我如今已經不是天陽總裁,不過是一小小助理,他還這般給我面子。
又說:「季季如今也見外了,還是叫我明皓好了。」
我忙說:「這怎麼好意思?」
真的,我這是求上門去,怎麼好大刺刺叫人家名字。
明皓十分誠懇:「季季,你我朋友一場,我是一直把你當好朋友的,也不知你是不是。」
我默然,然後說:「好的,明皓。」
明皓輕輕笑起來:「季季,我知道你找我什麼事情,今晚出來談可好?我們去怡東吃大閘蟹。」
真正是會做人,且似乎對我十分另眼相看。
人家都這般給面子了我當然立即答應下來,約好時間便掛了電話。
我先回去洗了澡,換了衣服,略提前了十分鐘到怡東,明皓訂了最裡頭的雅間,十分幽靜,我剛坐下來喝了口茶,明皓便推門進來,笑道:「季季早到了啊。」
我一看他,不由在心裡喝聲彩。
瑞士Zegna淺灰色西裝,越發襯出流暢腰線,雪白襯衣,手腕上一隻白金薄型勞力士,實在是翩翩佳公子。
我笑道:「我也剛來呢。」
明皓坐下來,打量我半響,方問我:「這段時間還好嗎?」
我點頭。
明皓微微笑:「那就好。」
我有點不明白,便偏頭看著他。
明皓輕輕說:「季季,我不知道那場變故是怎麼回事,只是一直擔心你,怕你過得不好,你不肯和我聯絡,我又不便打電話找你,實在擔心。」
我低頭,有點慚愧。
那場變故之後,往日來往的朋友便都不肯聯繫了,是怕看人白眼,只覺得這名利場中都是互利的,哪來真朋友,不如縮在家裡的好。
今日聽明皓連著兩個『擔心』真是覺得對不起他。
而且他說不便找我,想必是怕我尷尬,實在體貼。
所以現在就算不說話,氣氛也是暖暖的,倒不覺得尷尬。
怡東不止大閘蟹出名,今天上了幾個菜:鴛鴦卷串燒、牛肉釀鮮魷、京華玉樹雞、耶盅海皇、蟹粉獅子頭、清蒸大青斑……都十分精緻,開了一瓶寶祖利紅酒,味道非常好。
明皓開門見山對我笑道:「季季,真是對不起,我實在想見你,不得不出此下策,你放心,我明日就把報告批下來,斷不會讓你落了不是。」
聽起來很有點要為我邀功的意思,我忙說:「明皓,若是為我好,你一個字也別對他提,就說你這是董事會才確定下來,可別說是我來見了你才好。」
明皓望著我,十分不解。
我卻也不便解釋。
難道叫我告訴明皓,若讓他知道他搞不定的事情,人家看我面子便答應了,他臉上如何下的來?最後還不是要拿我撒氣,吃虧的依舊是我,多划不來,趁早不讓他知道,有多好。
明皓雖然想不通,還是答應下來,我才放了心。
當晚盡歡而散,明皓要我答應今後要記得聯繫他才肯放我走,我當然是答應的,明皓很高興,這才看我開車回去。
如今我住在一間普通的小小公寓裡面,以前的豪宅現在是他住在那裡。不過小也有小的好處,就像現在,我回去一室漆黑,安靜的有點嚇人,我只需打開一盞燈就滿室生輝,不像以前在大宅裡進門就開始開燈,一直開到樓上還覺得暗暗的。
脫下西裝,我坐到電腦前,打開來接駁上視頻對話,那邊會議室已經到齊了人,等著我主持每週一次的例會,因為時差的關係,那邊正好是上午10點,我好像遲到了一點點。
不過沒人敢說話,都在等著我。
這就是當老闆的好處,別說遲到,就算根本沒去也沒人敢吱聲。
淡淡的吩咐開會,其實真正的主持不是我,唐風才是他們頂頭上司,對那些人來說,公司的董事長只是每週在屏幕上出現一次,聽一個小時而已,真正日夜操勞的是唐風。
我想我會一生感激他。
我聽著部門主管挨著匯報一周事件,並不發表意見,其實我甚至不想每週出現這一次,這是唐風堅持的,他說作為公司的董事長至少要讓下屬知道他還在這個公司。對於唐風我不僅僅是感激,更有點怕,所以言聽計從,只好答應下來。
都知道我的規矩,所以會議開的簡潔而有效,沒人敢說廢話,也沒有爭論,反正這完全是為了讓我掌握情況開的,有什麼自有唐風處理。一個小時內我便掌握了公司的技術開發、生產狀況,訂單狀況,客戶變動,銷售業績,人事變動等,等每個人都發了言,唐風才轉頭對著屏幕上的我說:「董事長的意見呢。」
我說:「公司的狀況非常好,唐風你辛苦了,我沒有其他意見,一切按你的安排做。」
唐風也知道我會這麼說:「好的,我明天會把今天的會議記錄EMAIL給您。」
我點頭,唐風便宣佈散會。
然後他給我談了些下周的安排,我自然是一一點頭,完全沒有意見。
唐風瞪我一眼:「你也發表點意見好不好?這到底是誰的公司?」
嘩,美人就是美人,這麼一瞪都說不出的風情萬狀。
不過哪裡敢惹他?只得連忙拍馬屁求饒:「唐少爺,你的計劃永遠都那麼好,叫我怎麼發表意見嘛?我自己來管理也肯定沒你做的好,您老就饒了我好不好,都快12點了,明兒還得上班呢,很多事情的,沒精神又要看他的冷臉。」
他又瞪我:「你還好意思說?自討苦吃,活該。」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怎麼偏偏就是做了呢?
「是是是,是我自討苦吃,你就疼疼我,放我睡覺去吧。」
他笑起來:「去去去,懶得管你。」
啊,終於肯放話了,我沖屏幕上的唐風飛個香吻,關掉電話。
我還真覺得眼睛澀澀的,一看時間,啊,12點了,睡覺睡覺。
睡覺前例行祈禱一下:希望今晚不要做夢,一覺睡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