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魔嶺上,一名男子佇立在那裡,任憑冷冽的風雪襲面而來,他的身形不動,銀髮隨著雪花飄蕩著,黑袍隨著風聲呼嘯而揚動。
他似是在等待著什麼,灰眸專注而冷靜,緊盯著焰炎谷內的冰蓮台。
就快到了,時機就快到了!
他的唇上揚,帶著些微的激動──再過幾刻鐘,時辰就要到來。
他優雅的抬手揮去黑袍上的厚雪,緩緩步入滿是炙人烈焰的焰炎谷。
焰炎谷是蒼魔嶺的奇景──在極地般寒冷的蒼魔嶺上,終年不見天日,四季滿嶺風雪,卻生出這座奇谷。
焰炎谷內燠熱異常,有著數百火炬燦燒;谷中央的冰蓮台是自然生成,冰柱狀似蓮花,故稱為冰蓮台;台上躺了一株植物,葉莖翠綠而鮮艷,紫色的花苞毫無生氣的下垂著。
他負手而行,神態瀟灑自若,谷內烈焰一碰到他,就像畏縮的鼠般紛紛避開,讓出一條大道供他走到冰蓮台面前。
他在冰蓮台前駐步,銀髮下的眼眸閃過一抹光亮,緊盯著台上的花株。
他最珍愛的東西終於要到手了!
突然,樣似垂死的花苞如睡醒般甦醒,綻放出花瓣,美麗的紫光從花蕊迸射而出,光芒四射。
谷中的烈焰頓時被這道光芒染成幽冥的青慘色澤,讓焰炎谷當下變得有如地府般的景象──貌似鬼火的火光四處躍動,似乎是在恭賀著花朵的甦醒;谷外的風聲猛然灌進谷內,風聲吟嘯得令人發聾,從未入侵谷內的大雪也狂暴的吹入,使得谷內一會兒炙熱、一會兒嚴寒,這景象詭異得可怕。
就在此刻,她突然伸手輕易的拔起綻放得正盛的紫花。
剎那間,紫光消失,大雪停止灌入谷內的行動,風聲撤回谷外的呼嘯,谷中烈焰也恢復了原本的紅色──一切景象回到原來的模樣,就像是從沒發生過變化似的。
他自懷中拿出長扁的木盒,將紫花妥善放入盒內存放,噙著滿意的笑容步出焰炎谷。
一出谷,他望見幾尺外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朝他的方向直奔而來,那抹身影緊抱著一具屍體,急忙的跑向他。
毫無考慮的,他轉身就走。
「救他!我求求你救他!」那抹身影是個女子,她的臉在疾呼的風雪中幾乎看不見神情,但她的聲音是那麼的悲切、那麼的哀慟,只是聽聞這聲聲呼喊就會讓人不捨。
但他卻沒有留步,像是聽不見任何聲音似的繼續走他的路,他的表情沒有波動,是冷冽的絕情模樣。
女子不死心的繼續哭號著。「我求求你救他啊!不管是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只要他能活著!只要他能活著!」
他冷哼一聲,腳跟一旋,瞬間在女子面前落定,速度比風還要迅捷。
僅是瞥了一眼,他的神情與女子臉上的激切模樣完全相反,不等她開口,他冷著臉說出眼見的事實──
「他死了。」
女子頓了一下,發白的手仍緊抱著屍體,近似瘋狂的說:「不!他沒死!他還活著!他只是……睡著了,睡得很沉很沉……」
他則是譏誚的說:「秦飛燕,妳可以盡量欺騙妳自己,反正死人是醫不活的,若妳真想讓他起死回生,就自己去閻王那裡討人,恕我不奉陪。」說完,不想理會她,轉身欲走。
「不!尹淵天!你可以醫好他的!」秦飛燕死命抓住他的衣袍,眼瞳佈滿血絲的瞪著他。「因為你恨他,所以你不願意救他!你怎麼可以這樣?」
尹淵天的聲調更冷了。「我不該恨他嗎?他跟妳,殺了我所有的家人!」
「是,你是該恨他,但身為醫者,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在你們面前,我絕不承認我是個醫者,所以懸壺濟世這種精神我沒必要保有。」尹淵天甩開秦飛燕的手,目光冷得嚇人。
「他是我最心愛的男人,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求你,不管用什麼方式都好,讓他活過來!我會付出所有代價!」
「所有代價?」尹淵天有興趣了。
「對,所有代價!」
「那好,反正妳跟他欠我的到下輩子都還不清,我會讓他活過來,跟妳一起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我要讓你們知道傷害我的代價有多深!」
「但前提是,你要能救活他!」
「不,我說過了,死人是救不活的。」
「可是你剛剛說……」
打斷秦飛燕的怒吼,尹淵天徐徐道:「妳忘了『血魔花』的能耐嗎?」
「血魔花……」秦飛燕愣愣的重複著他的話,隨即瞠大眼驚呼。「那朵四十年才出現一次的血魔花,你採到了?!」
尹淵天傲然的笑。「方纔剛採到,就在焰炎谷內。」
「那麼……」秦飛燕的聲音近乎顫抖。
「沒錯!妳能得到全新的北辰焰皇──那位妳最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