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才上了第一天的課,自在就發現沈默的說法是錯誤的,沈靜其實有著十分優秀的學習能力,她才將一首曲子彈完第二次,沈靜便可以有模有樣的演奏。
她更驚訝的不是沈靜嫻熟的指法,而是對於樂曲意境的領悟力,很難想像頭一回接觸古箏的沈靜能將節奏掌握得這麼好。
「沈小姐,你彈得非常好,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教你了。」自在由衷的讚歎,毫不保留的將她的想法傾吐。
「何老師,你叫我小靜就行。」才十四歲的她,溫文端莊地自然表現出大家閨秀的教養。
「小靜,你真的彈得非常好。」自在笑了。
沈靜抿著唇微笑,「何老師,其實你太謙虛了,我要向你學的還有好多呢!」
自在輕輕地笑了笑,「只怕我拿不出東西來給你。」
「不會啊!像你的優雅、你的溫柔、你的高貴大方,我想學都學不來,連大哥眼界那麼高的人,都不斷地向我媽稱讚你。」沈靜一派天真地說著。
自在覺得有些靦腆。「那是你大哥過譽了,我哪有這些優點?」
沈靜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幾乎要舉手發誓。「這是真的,我從來沒見過大哥這樣誇讚過別人。」
自在真的不知道那天才和沈默跳了一支舞,就得到這麼高的評價,臉頰上的紅暈逐漸擴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沈靜沒留意自在有這樣的變化,仍然自顧自地說著,「我媽還直說哪天想邀請何老師到家裡來一起吃個飯呢!只是不知道何老師你有沒有時間?」說完,她抬起頭,像是等著自在的回答。
自在遲疑了片刻,才看見沈靜正以詢問的眼光盼著她,臉上懇切的表情與沈默有些神似。
「你們太客氣了,這怎麼敢當,我是有時間,但是……」她想著該用什麼理由來回絕,畢竟她並不擅於應付這種突來的邀約。
「這麼說來你是答應了?」沈靜一下子截了她的話尾,一副喜不自禁的樣子。「那就請何老師你安排時間,我回去請我媽早幾天準備。」
自在不知該做何回答,猶自掙扎著。「這……這不太好吧……」
「這好極了,怎會不太好呢?」沈靜生怕自在會突然想到拒絕的理由。「如果何老師你下個星期一不用教課,我們就訂在下星期一吧!」
「下星期一……」這小丫頭好像早就知道她的時間表,每個星期一她確實都沒有排課,同時她也實在拒絕不了這小丫頭的熱情。自在漾起微笑,額首道:「星期一……那……好吧!」
「太好了!我們就約六點可以嗎?」沈靜歡然的露出笑容。
自在淺笑著微微點頭,看到沈靜欣喜的笑臉,她確實是無法抵抗。
生怕自在變卦,沈靜立即將課本等雜物收拾好,向自在九十度的鞠躬,說了聲「謝謝老師」便急忙地走了,臨出門前才轉頭向自在說。「何老師,那天我會請大哥六點準時來你家接你!」
自在還沒來得及喚住她,沈靜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上早在門外等待的轎車,飛快的離開她的住處。
自在暗忖著,雖然她已經不是過去百依百順的何自在了,但她那招就只對君熙產生效用,遇到這個伶利聰穎不下於寫意的小姑娘,她的功力還是差了些。
第一次與沈默跳舞、第一次對沈靜授課、第一次聽到沈靜對她的讚美、第一次知道沈默對她的誇耀,接著竟然就是第一次的邀約……
她慢慢地整理著桌上的物品,心中陡然浮起一種掉入陷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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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鈴聲一秒不差地在時針正巧挪向「六」時準時響起,自在拎起素雅的白色小皮包,輕盈地走向門口。
「誰?」縱然早就預料沈默的到來,自在仍是不免不問。
「何小姐,我是沈默。」沈默清亮的嗓音響起。
自在打開門,見到沈默站在門口,手上還有一大束香水百合。
沈默滿懷笑容的將花束送到她面前。
自在略帶驚疑。這個男人好像對她所喜愛的事物特別的瞭解。
「謝謝你!」她雙手接過,習慣性的聞聞花香,卻是有點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香水百合?」
沈默稍稍地揚起嘴角,「那天我看到康先生也是帶了香水百合送你,所以我想你應該會喜歡香水百合。」
他很有風度地為自在打開車門,接著又加以補充,「我也認為香水百合與你的氣質非常相近,清麗雅潔且恬靜脫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雖然提到君熙讓自在稍微有些不悅,然而她卻十分欣賞沈默的坦白率真,尤其沈默藉著香水百合來讚美她,這種婉轉的方式更是令她心跳不已。
她等到沈默也在駕駛座坐定之後,才勉強將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開口說道:「沈先生,謝謝你的美言,我實在是當不起這樣的讚譽。」
「你可以叫我沈默,」沈默轉頭望著她,眼中閃耀著熾熱的光彩。「我所說絕非溢美之言,那些全是發自於肺腑的真心話。」
他炯炯的目光讓自在再一度臉紅,只是低下頭,無言以對。
高級轎車平穩地駛了出去,揚起一陣煙塵,迷的街燈下有個人呆呆地站著,手上同樣也捧著一束香水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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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在郊區的一幢大別墅前停了下來,這裡是台北有名的高級住宅區,每一棟別墅都是佔地百坪以上,那是大多數人夢想中的居所。
沈默打開車門,快步地走到另一邊為自在服務,還伸出一隻手來讓她扶著下車,這是自在第二次碰觸到沈默的手,他的長指傳來微微的悸動。
沈家其他人早在門外相迎了,先是沈靜輕快地走過來拉著自在的手。「何老師,見到你真好。」她的表現像是將自在當成一家人般的熟稔,她輕輕地挽著自在的手臂,向自在介紹家裡的成員。「何老師,這是我爸爸。」她指著一位五十出頭的中年人。
沈父向自在點點頭,微笑地表示歡迎之意。
「伯父,您好。」自在倩然地彎腰間好。
「這是我媽媽。」沈靜又指著另一邊的一位美婦。
沈母的年輕讓自在有些訝異,她的外貌就像是長大成熟的沈靜,看上去大不了自在幾歲,自在一時真不知該如何稱呼,倒是沈默從後頭趕了上來。
「何小姐,這是我的繼母,你可以和我一樣叫她阿姨。」沈默帶著笑對她解釋。
自在恍然明白,也是略彎了腰,向沈母表示謝意。
沈母帶著歡顏地握著她的手,笑意盈盈地看著她說:「聽沈默和小靜形容你有多麼的美,開始我還不敢相信,現在才知道他們的表達能力實在有待加強,你比他們所說的還漂亮多了。」
自在被瞧得有些羞赧,她難為情地說道:「其實阿姨你才漂亮呢!當我看到小靜時就知道你一定是個大美人。」
沈父在一旁爽朗地大笑,「好了、好了!你們兩位美人用不著再互誇了,先進來屋裡再聊吧!」說罷,他便率先走入屋內。
沈母及沈靜也一左一右地陪著自在一同走了進去。
沈家的室內十分敞闊,精緻的藝術品隨處可見,每一件擺設都適如其分地在它們應有的位置上,看得出是經過主人用心營造的;空間雖然很大,卻不會顯得空曠,整體的風格讓人感受到屋主高貴不俗的品味。
這餐飯從不到七點一直延續到將近十點,沈家每個人對自在的到來都感到非常高興,尤其是沈母,用餐時坐在自在身旁,不僅細心地為她布菜,還不斷地旁敲側擊自在的感情狀況,像是立即想將她迎娶進門似的,幸好坐在另一旁的沈默總在她最危急的時刻跳出來解圍,她也多次回予感謝的眼神。
在言談中自在才發現原來沈父就是金融界赫赫有名的「安信集團」的總裁,而且還與她的父親是舊識,這樣的關係讓沈家人對她更有一份親切感。
飯後,自在隨著沈家人坐在舒適的沙發上閒聊。
「自在,想起那年你父母結婚時我還受邀去參加他們的婚禮,轉眼間三十年就過去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喔!」沈父也隨著改口直呼地的名字了。
自在柔柔一笑,「不會呀!沈伯伯看起來好像還比我父親小幾歲呢!」
「是嗎?自從他移民去加拿大,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沈父側著頭想了想,「那是……幾年前的事呢?」
「我父母在四年前就移民去加拿大了,之前又都忙於工作,連我們姐妹見到他們的機會也不多。」自在幫沈父喚起塵封已久的回憶。
沈父有點驚訝,「四年了……你怎麼沒跟著移民過去?」
自在避重就輕的說道:「他們是刻意讓我們在台灣唸書的,他說他不希望自己的下一代是外黃內白的『香蕉』,所以我從小學到大學讀的都是國內的學校,畢業後也就繼續待在台灣工作了。」其實當初她是為了君熙才留下來的。
「原來是這樣……」沈父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你將來會留在台灣,還是會到加拿大陪他們?」沈母倒不想去管自在過去的事,她比較感興趣的是自在的未來。
自在將身子轉過來面對著沈母。「我現在也還沒確定。」君熙的影子驟然間闖進自在的心中,不願讓他人察覺她神色的變化,她緩緩地低下頭,理了理幾綹散落在胸前的頭髮,接著說:「不過我父親這幾年的健康狀況不太好,或許過一陣子我會到加拿大去陪他也說不定。」她編了一個理由。
其實她自己是最清楚為什麼要去加拿大,因為她想躲避一個人,但是距離上的遠離真能代表心靈上的阻隔嗎?她不知道,因為她一直沒試過,就像最近的情況,即使她刻意去躲著君熙,但君熙常常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她心裡,一次次地軟化她堅定的心意。
她有時很恨自己的懦弱,明明是下定了決心不再理他,卻偏偏不斷地回想起過去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特別是夜半無人獨睡時,腦中盤桓的竟然都是那一夜和他繾綣纏綿的景象。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擺脫這樣的夢魘,她更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撐多久,像一隻作繭自縛的昆蟲,不斷地被自己所吐出來的相思糾纏著、窒息著。
最讓她承受不了的是她不知道他是否會在某個女人的懷中,那一夜所目睹的一切是否又在這一個夜裡上演著,有時她故意讓自己看電視或看小說看到很累才就寢,可是每當燈光一暗,腦海中的印象卻越來越鮮明,如同錄影帶一般,她居然每晚都要被迫重看一遍、接受一次折磨後才能入睡。
然而現在沈母的話就像是有人去按了「PLAY」鍵一樣,錄影帶又要在自在的腦中播放了。
「自在……自在……」
彷彿有人從遙遠的地方呼喚著她,自在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才驚覺地看見沈母疑惑的眼神。「自在,你怎麼了,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要不要找醫生來?」
沈家人人一臉關心地看著她。
自在感到一波暖流暖了她的心頭,她輕輕地搖搖頭,懷著歉意的笑道:「對不起,我只是昨晚沒睡好,可能是有點著涼了。」
「著涼了?有沒有吃藥?」沈母忽然變得著急,「你一個人住都沒有人照顧你,要不然你搬過來住,大家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好啊!何老師住在家裡,我就可以隨時向她請教了。」沈靜頭一個拍手附議。
沈父也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自在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搖搖頭,「不用了、不用了,阿姨,我只是覺得累了點,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阿姨,我看自在是累了,我現在送她回家好了。」沈默也在一旁接著開口,替自在解了圍。
沈母斜睨了沈默一眼,怪他有點多嘴,連忙阻止他再繼續破壞,「今天就睡家裡吧!反正屋子這麼大,還有好幾個空房間呢!」她正在為他製造機會,他居然不懂得把握,還要送自在回去,要知道這種機會可是相當難得的。
沈母的話才說完,沈靜很識趣的立刻回頭喚著管家,「老顧!快找人將客房整理一下,何老師今晚要住這兒!」
這一聲呼喊倒像是叫自在立正一樣,她立即站了起來,急忙向沈母擺著手,「千萬不用再麻煩了,我該走了。阿姨,今天已經太打擾你們了,對不起。」她緊張得連說話都說得顛三倒四的。
好不容易才邀請她來家裡,哪有這麼簡單就讓她回家的,沈母說好說歹地就是想將她留下,沈父和沈靜也在一旁附議。
面對這種尷尬的氣氛,自在真不知該如何處理,只好轉向沈默,眼光透露著求援的訊息。
沈默看著她終究還是不肯留下來,又望望家人,才不著痕跡地歎了口氣,「爸、阿姨、小靜,還是讓自在回去吧!或許她不習慣在別處過夜。」
沈默都表態了,其餘人也無法多說,只好陪著自在與沈默走出門口。
臨上車前,沈母憐借地牽著自在的手,不死心地問道:「自在,你真的不肯留下來嗎?」
「阿姨,你們的好意我明白,不過我還是比較習慣自己的家、自己的床。」自在依然不改初衷。
沈母無奈,只好鬆開手,讓自在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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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沈默沉默著。
他有點慍怒,卻不知道原因何在。
是因為家人的舉動把自在嚇壞了,還是氣自己竟然如此輕易地向自在妥協。
自在同時也沉默著。
她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何家人的熱情讓她不知所措,是因為父親與沈伯伯是舊識,還是他們另有其他的想法。
她不敢想像是後者,現在的她寧願選擇前者。
她曾告訴自己,對於感情,她已經不再有奢望了,十年的路走來好漫長,卻在她即將看到光明的一剎那,跌入了無盡的深淵。
像只剛受過傷的小白兔,她需要找一個安全的角落,靠自己輕輕地舔著傷口,慢慢地等待癒合的日子。
她怎敢將護理的工作寄托在另一個獵人的身上?
自在與沈默兩個人都各有所思,街燈無言地向後倒退,景物無聲的擦肩而過,兩個無心交談的人,默然無語地望著前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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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再長總會有終點,何況是郊區到市區的距離,剛繞進一條巷子,自在家門口的路便在不遠處了。
「自在,請你原諒我家人無理的要求,」沈默還是按捺不住沉默,率先開了口。「他們完全是出自於善意。」
「啊!」自在恍然回神,「沒關係,他們的好意我明白。」
「其實他們真的都很喜歡你,」沈默轉過頭看了自在一眼,她蹙眉的模樣更令人又愛又憐。「我也是。」
他稍稍遲疑的語意讓自在明白他所謂的「喜歡」與沈家人的「喜歡」是不同的,這樣毫無隱瞞的表白讓自在嬌紅了臉,他發動追求攻勢的速度比過去的君熙快了許多,君熙是在他們認識了兩年後才鼓足勇氣說出這句話,她從未接受過這種挑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抵擋。
轎車準確地停在自在的家門口,沈默仍然下車為她開門,伸出手讓她借力站起來,她懷著謝意地望著沈默,卻沒留心自己的右鞋跟一下子踩進水溝上的排水孔,重心陡然失去平衡,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慌亂的張開雙臂,倏地撲到沈默的懷中。
沈默及時將她抱住,然而事情發生得實在讓人措手不及,沈默被突來的衝擊力猛地推倒,他不敢放開她,只得用雙手支撐自己,仍是緊摟著她,於是整個身體有如大樹倒地直挺挺地往後仰跌,後腦隨著臀部及背部之後強烈地與堅硬的地面親吻,只聽見重重的撞擊聲。
自在壓在沈默身上,整張臉不得已的貼在沈默充滿男性氣息的胸膛,她難堪得像是光著身子在公眾之前陳列一般,慌慌忙忙地匆匆爬起身來,坐到一旁的地上撫著自己扭傷的腳踝。
沈默強忍著腦後陣陣的劇痛,立刻爬起來跪在自在的面前,滿臉緊張的關懷著,「你沒事吧?有哪裡摔疼了嗎?要不要看醫生?」
自在的腳踝傳來劇烈的疼痛,她咬著牙,頻頻吸氣,看到沈默不顧自身安危的先保護她,胸口的熾燙讓她淚水盈眶,「我沒事……你……有沒有受傷?」
沈默見她緊緊地握著腳踝,知道她是扭傷了腳,不由分說的將她抱起,便要往車子裡送,才站起來,驀然的暈眩又讓他頹然跪下,然而他的雙手還是緊抱著她,沒讓她受到任何的撞擊。
「沈默!你怎麼了?」自在慌了手腳,不曉得沈默為何突然又跪下,眼角忽地瞄到地面上有一攤駭人的血跡。「沈默!你受傷了!我……我送你到醫院!」
沈默想說話,然而整個頭像是埋進了被敲擊的大鐘裡面,嗡嗡作響,他緊閉雙眼,承受著疼痛的鞭笞。
自在環腰摟住沈默,硬撐著讓他站了起來,兩人一跛一跛地走到巷口,恰好一輛計程車經過,即刻將他們倆送到附近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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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的腳傷經過妥善的包紮後已然沒事,她現在只關心沈默的傷勢,沈默仍在手術室,而她又無法聯繫上沈默的家人,只能在手術室門口踱步。
意外發生到現在不過短短一個小時,她卻好似過了最痛苦的一年那樣難捱。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醫生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
自在迎向前去,著急的詢問沈默的情況。「醫生,他的傷怎麼了?很嚴重嗎?」
醫生露齒而笑,「他後腦縫了四針,有點腦震盪,可能要住院觀察幾天,看看腦內有沒有血塊,其餘的我想是沒什麼大礙了。」
聽到沈默的傷並不嚴重,自在一顆懸著高高的心才放了下來。「謝謝,謝謝你!我現在能進去看他嗎?」
「可以的,不過你最好讓病人多休息。」說完後,醫生就走了。
自在輕聲地走人病房,發現沈默的頭上紮著紗布,卻還帶著笑地看著她,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沈默有點虛弱地笑著說。
自在對他仍是萬分的愧疚,兩行珠淚掉個不停。
「別哭了!別哭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看到自在梨花帶雨的愁容,沈默心上的痛比身上的痛還令人難忍,他微笑安慰道:「醫生說我只要休養幾天就行了,別擔心了。」
自在想起醫生交代要讓沈默多休息的事,於是慢慢地壓抑住抽泣,歉然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家裡的電話,還沒通知沈伯伯和阿姨呢!」
沈默輕輕地笑了笑,「不用了,現在這麼晚了,他們也都睡了,又不是什麼太嚴重的問題,明天一早再告訴他們吧!」只要有自在陪著他就行了,旁人再來只是徒增擔心而已。
「那好吧!你現在趕快休息,我不吵你了。」她點點頭,正想轉頭出去,沈默忽然叫住她。
「自在!」
「嗯?有什麼事要我做的嗎?」自在關心地問著。
「你可以留在這裡陪我嗎?」望著她,他的眼中滿是期待。
自在抿著嘴,考慮著要不要答應他。
「如果你很累的話就不用了,」他露出一抹體貼的笑,「我只是覺得如果你能陪我,我的傷可能會好得快一些。」
沈默的要求讓自在無可推卻。「好吧!但你一定要趕快睡著喔!」她輕笑著答應。
沈默滿意地露出喜顏,不一會兒便沉沉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