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門的主樓蒼鬱樓裡,兩個男人見大事已定,高高興興地泡著茶、吃著芙蓉糕。
「我就說吧,季凡很好搞定的,只要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再說些好聽的話,包準他乖乖地聽你的話。」劭羽邀功地道。
「你很瞭解他?」滿面春風的孟曇笑了笑,一點都不介意年紀比他還小的劭羽說話不夠尊重。
「當然。」他挑起眉,「那種人很容易搞定,跟季獅是同一層次的。」他頓了一下,隨即又不懷好意地笑道:「要不要我再教你幾招?」
「真的!」
兩個極為專注的人,完全沒發現端著午膳來蒼鬱樓找孟曇的季凡,鐵青著臉離開。
大騙子!
說什麼瞭解他,全都是鬼話!
季凡坐在房裡,忿忿不平地想著方才孟曇與劭羽的對話。
他的心中不甘心極了,只要一想到他又輸給劭羽那個小魔頭,他就覺得氣憤不已。
「怎麼了?」關皓看著季凡鐵青的臉色,不解地問:「季大哥,我聽冰霧說你在找我呀?」
「嗯。」本來十分生氣的季凡在見到關皓後,立刻換上了一張笑臉,「你有聽劭羽說你們什麼時候要回冰心堂嗎?」
「他說再過幾天。」
「是嗎?」他在心中暗喜,臉上卻裝出無比哀戚的模樣,「這樣子我就……」
他低下頭,語帶哽咽地道。
「季大哥,你怎麼了?別嚇我!」單純的關皓急忙拉著他,想要看清楚他的模樣。
「我、我被騙了。」季凡佯裝傷心地投入關皓的懷中,肩膀還一聳一聳的。
「誰騙了你?」關皓憤怒地問。
「是劭羽。」他逮到機會,決定大進讒言。
「劭羽!」關皓驚道:「他又做了什麼事?」
「他竟然串通盂曇欺騙我的感情!」
「不會的,孟大哥應該不是那種會欺騙別人感情的人。」
「可是我明明聽見劭羽說我很好騙,還在孟曇面前耀武揚威!」他表情淒楚地說:「原來只是我一廂情願,我真的好不甘心。」
「我想,孟大哥絕對不是故意要欺騙你的,你就原諒他好不好?」關皓實在不覺得孟曇是那種會欺騙感情的人,而且就連凌雲和凌鷥也為他做了保證。
「要我原諒他可以,但我不要這麼容易就放過他。」季凡堅定地說。
關皓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認命地問:「你要我怎麼做?」
他很清楚這次季凡絕對不會那麼容易就善罷甘休,否則他也不會找他來,還特地演這場戲給他看。
「很簡單!」季凡揚起笑容,趁關皓沒有防備之際,他用力把他壓倒在床上,並在心中暗想——壓人果然比被壓來得有趣多了。
「你想要做什麼?」關皓抬起頭來傻地問,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你說如果他們進來時,看到我們這樣子,他們會怎樣?」
驀然發現他們的姿勢很曖昧的關皓,老實地回答:「劭羽會很生氣的!」
「這樣就對了。」季凡將臉貼近關皓細緻的頸項,「只要他生氣,我就很高興了。」
「這樣就行了嗎?」關皓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他所認識的季凡不像是這麼容易就會善罷甘休的人。
「沒錯。」季凡答得很乾脆。
「那你怎麼知道劭羽他們會在這時候進來?」關皓的臉上滿是困惑。
當然不知道呀!雖然在心裡這麼想,季凡卻沒打算說出來,反正這個遊戲無論如何他都是贏家,若劭羽在此時進來,他就可以看見劭羽變臉的模樣:若不進來,那他也可以偷吃關皓的豆腐。
「皓。」等了許久,都不見有人進來,季凡柔聲道:「你相不相信我?」
「當然相信。」關皓毫不遲疑地說。
「這樣呀。」他笑了幾聲,雙手不安分地想趁關皓不注意時,偷摸他幾把。
但就在這時,劭羽與孟曇卻恰巧走了進來,兩人一見到這景象,臉色瞬間鐵青。
「你們在幹嘛?」
他們忙著分開緊貼在一起的兩人,孟曇抱著季凡,而劭羽也緊摟著關皓。
「你說!你又在玩什麼把戲?」孟曇氣急敗壞地對著季凡怒喊。
該死!剛剛季凡又在……孟曇艱辛地嚥了口口水,手心直冒汗。
只見季凡毫不在意地說:「你們打擾到我們的好事了。」
「什麼好事?」孟曇怒聲道:「才一會兒沒守著你,你就給我亂來。」
若是平時季凡聽了這話,必定會氣得猛跺腳,但他現在卻只是不在乎地道:「我又不是你的東西,相同的……」他瞥了一眼劭羽鐵青的臉,「關皓也不是劭羽的東西。」
「誰說的!皓是我的!」劭羽大聲辯駁。
「是嗎?」季凡略帶暗示地看著關皓,「皓,你說呢?」
「啊?我……」他為難地看著季凡與劭羽,不知道到底該幫哪一邊。
關皓的猶豫簡直讓劭羽氣瘋了,他一把抱起他,轉身離去。
季凡見狀,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心中的怨氣全消。
孟曇看著他,疑惑地問:「凡,你是不是,……」
「別跟我說話。」季凡迅速地道:「你和劭羽串通拐我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你知道?」
「可不是?在你心中我是個大笨蛋吧?」竟然敢把他跟他那個笨弟弟歸在同一等級,想來就氣人。
「我……」孟曇不知道該如何讓季凡消氣,只好著急地道:「我真的是愛你的!」
廢話!
若不是知道他是真情、真意,他早就揮劍 過去了,哪容他在這裡解釋。
「你要相信我。」見他沒有反應,孟曇更覺得心慌。
但季凡卻像沒事似地,悠哉地走到床上躺下,再轉身冷冷地道:「我要休息了,你別吵我。」
見狀,孟曇也只能靜靜地呆坐在一旁,不停地想著能讓季凡消氣的辦法,卻忽略了季凡在轉身之前,嘴角噙著的那抹淡淡的笑意。
隔天一早,劭羽一行人便匆匆地向孟曇告別,準備起程回到位於杭州的冰心堂。
陪在孟曇身邊的季凡漾著笑容,假情假意地對劭羽說:「堂主,怎麼不多住幾天呢?讓我們好好培養、培養感情嘛!」
見鬼的才多住幾天!
再待下去只會讓季凡帶壞他心愛的關皓,所以趕緊離開才是上上之策。
「不必了。」劭羽咬牙切齒地道:「堂裡有急事。」
「真可惜。」他佯裝失望地歎了一聲。
見到季凡的模樣,劭羽更是氣憤地頻頻用眼神示意孟曇管管他那無法無天的情人。
但孟曇卻只能無奈地聳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我們回去了。」感覺到氣氛不對勁的關皓趕緊出來打圓場,隨後又略帶疑惑地問著凌鷥和季獅:「怎麼沒見到冰霧和凌雲?」
「他們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無所謂,我們跟您這二當家告別,也算是跟凌雲說過了,勞凡您轉告一聲。」關皓客氣地說。
「我會的。」
「主子、皓。」季獅的情緒被離別的氣氛所牽引,不捨地看著他們,「我跟你們回去好不好?」
「咦?」
關皓看著凌鷥驀然沉下的臉,立刻不發一語地拉著劭羽上馬,趁著風暴還沒變大之前,趕緊離開。
「好了。」孟曇摟住身旁的季凡,「那我們也該回宮裡去了。」
「大哥也要走呀?」季獅的不捨之情表露無遺。
「我才不回那個虛偽的地方。」季凡掙脫孟曇的懷抱,不習慣在自己的弟弟面前被摟來摟去。
「可是我已經……」他無奈地看著季凡,試圖改變他的心意。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他依舊任性得很,逕自拉住季獅,「來,我們進去吧!」
「哦。」
季獅傻愣愣地點了點頭,跟著難得對他和顏悅色的季凡走了進去。
沒多久,一向安靜不多話的凌驚開了口:「孟大哥,你想要季凡同你回去吧?」
「這當然。」孟曇不假思索地回答,同時也十分訝異一向冷淡的凌驚竟然會開口談這件事。
「我想……少主一定會有辦法的。」凌鷥看著季獅遠去的背影道。
「說的也是。」孟曇挑高眉,「不過我比較想知道,為什麼你這次會主動告訴我這方法呢?」
凌驚淡淡地睇了他一眼,在邁開腳步追上季獅前丟下一句話,「因為我怕他帶壞我的季獅。」
聞言,孟曇也只能苦笑。
誰敦季凡素行不良呢!
「你聽說了嗎?」
凌雲突然出現在蒼鬱樓,臉上帶著無害的笑容。
「什麼事?」季凡放下手中握著取暖的茶杯,疑惑地抬起頭。
「聽說宮裡有個叫馮覓的女人,最近囂張得很呢!」
「那又怎樣,她就算是死了也不關我的事。」他又握住茶杯,一副絲毫不以為意的模樣。
「當然有關。」凌雲笑著說:「因為她在宮裡逢人就說你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什麼?」季凡手中的茶杯匡啷一聲掉落在地上,「那個女人真的這樣胡亂造謠?」
「是呀,我想這件事總有一天會傳人關皓的耳中。」
季凡不負凌雲所望地深吸了口氣,怒罵道:「那個該死的女人!」
「我也是這麼覺得·」他同意地點點頭,「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要砍死她!」季凡氣憤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奔去。
這時,一直躲在門後的孟曇走了出來,「沒想到季凡真的這麼好打發!」如今想想,當初劭羽說他與季獅是同一等級的人,倒也不是冤枉他,因為他們兩兄弟都禁不起人激,這一點倒是真的挺像的。
「孟大哥,你很悠哉嘛!」凌雲依舊笑得無害,說起話來也是慢條斯理,「不過,我想你再晚一點去的話,可能就得替宰相的女兒收屍了。」
聞言,孟曇的臉色大變,立刻追了出去。
看見身旁老是阻撓他的人紛紛離去,凌雲終於笑開了臉,愉悅的心情表露無遺。
「你很高興呀?」季獅與凌鷥踱了進來,不解地看著難得笑得如此開心的凌雷。
「季獅,你大哥離開了。」凌雲稍微飲下笑容。
「怎麼這麼突然?」季獅十分吃驚地看著他。
「可能是你大哥有事吧。」
「怎麼這樣?」季獅嘟著嘴埋怨道:「連個辭行都沒有。」
「對了,凌驚,冰霧人呢?」凌雲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
「我在這裡。」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陰暗的角落傳了出來。「啊!」季獅輕撫著胸口,「冰霧,你怎麼躲在那裡?」
「你以為我喜歡呀!」冰霧坐在椅子上,臉上儘是疲累。
「你好憔悴喔!」季獅擔心地說。
冰霧沒有力氣回答他,仍舊只是呆坐著。
「冰霧,那個……他好嗎?」凌雲忍不住自己的關心。
「唉!」冰霧歎了口氣,「還不就是那個樣子。」
跟他住在一起的那人,整日沉悶地不願開口說話,老是用一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對他,他都快被他給搞瘋了,所以才想到蒼鬱樓來透透氣。
「你要好好照顧他。」凌雲不放心地說。
「我知道啦!」他打了個大呵欠,「我看我根本就已經是那個小鬼的全天候奶娘了。」
聽到他的抱怨,季獅不禁笑了出來。
「我好想看看那個人喔!」
「呵呵……」冰霧無奈地笑了笑,心想他決定原諒季獅天真到近乎愚蠢的童言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