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霧優閒地坐在劉府的大廳裡,心想來了劉府好幾天,劉富這隻老狐狸終於行動了。
「冰總管,這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一箱箱黃澄澄的黃金擺在冰霧的面前,讓冰霧看直了眼,他是很想收下這些黃金去買他喜歡的珍寶古玩,但是……
「劉老爺,您這是……」劉富可真沒耐心,這麼快就想巴結他。
「這些當然是小犬一時衝動、毀了凌門分部的賠禮,但……這禮我就私下拿給您了。」
冰霧瞭然地看著他,劉富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私吞這些黃金。
「劉老爺,您這是什麼意思?」冰霧佯裝無奈,坐了下來,心裡清楚這次談話可能要耗掉他很大的心力。
「我只是在想,冰總管在凌門待了這麼久,想必對凌門的一切都瞭若指掌吧?」冰霧不愧是聰明人,一點就明白。
「尚可。」冰霧淡淡地道。
「您謙虛了,誰不知道您才是凌門真正的當家呢?」
凌門這個詭異的組織裡人才濟濟,也有門主、少主在主持大局;但他早就探聽得一清二楚,這位看似無害的男人才是真正掌握大權之人。只是他沒有什麼野心,才會被一個小毛頭壓在底下,若是冰霧有心,凌門早就是他的囊中物,如今發號施令的人也必定是他,而自己日前也不必受凌雲這小鬼的晦氣。
「流言豈可輕信?」
冰霧長歎了口氣,他在凌門裡的確很有權勢,但他生性喜歡恬淡的生活不行嗎?為什麼每個人總是要他死拚活拼的?
「有時流言才是事實,不是嗎?」劉富一語雙關地道,雙眼迸出貪婪的目光。
他早就想要分凌門這一塊大餅了,只是一直苦無機會,現在他一定要好好地把握住冰霧這顆棋子。
「劉老爺,有話您就直說吧!」說實在的,談天說地他很行,與別人打情罵俏他也很在行,但是講到爭權奪利,他就忍不住想打盹,他寧可花心思去逗逗房裡還嘟著小嘴的可愛子夜。
「我希望我能助冰總管一臂之力,為您奪得凌門的主權。」
說得真好聽!冰霧在心裡譏諷,還不是以為他是顆軟柿子,比較好控制。
「可是門主對我恩重如山……」冰霧佯裝苦惱、猶豫不決。
「說到這個,凌雲那小子不是對您使喚來、使喚去嗎?他可是一點都沒有把您給放在眼裡!比如說送我『壽禮』這件事,明明是他不對,卻還要拉高權重的您來陪罪,這不是擺明了看不起您嗎?」
「但……」冰霧表面上還是裝作十分為難,可心裡卻不得不贊同劉富的話。
原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被凌雲欺侮得很慘!他這次回去一定要拿出做長者的氣勢,好好地與凌雲溝通、溝通,不然再這樣子下去,他有何面目苟活於人世?
「別猶豫了,這件事我一定幫您幫到底。」劉富遊說著冰霧,心裡卻在譏笑他的遲疑;這沒用的傢伙猶豫越久,就代表他越沒有主見,這種人是最好控制的了。
「劉老爺,我會考慮的。」冰霧佯裝為難地站起身,覺得自己真是夠義氣了,居然這麼有耐心地等他說完。「我的小妻子在房裡等我,您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呵呵!我懂,我正好壞了您的好事,對吧?」劉富表面上笑吟吟的,但心中的算盤暗撥。
「那我就告辭了。」冰霧揚起嘴角,迫不及待地退出這個污穢之地。
冰霧離開後,劉富立刻招來自己的心腹。
「多跑幾家妓院,一定要找到數字美若天仙的姑娘來服侍冰總管!」劉富揚起邪惡的笑容,藏不住喜悅地哈哈大笑,他的大事就要成功了!
「爹,為什麼要這麼做?」劉微展滿臉的不解,那男人明明婉拒爹了,為什麼爹還要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小孩子懂什麼!剛剛冰總管已經暗示他不需要錢,只需要女人。」沒想到冰霧也是個普通的男人,既然他只喜歡美人,那事情就更好辦了。
「但他的妻子已經是個絕色美女了。」劉微展不屑地道,冰霧的妻子都那麼美了,讓人一看心就發癢,而他竟然還不滿足!
「家花哪有野花香!」劉富輕哼,「況且我看那女人的背景一定也不怎麼乾淨,江湖上不曾傳聞冰霧要娶妻了,想必冰霧對她只是一時的癡迷罷了。」
反正冰霧這個人是絕對留不得的,至於他那美麗無雙的小美人……嘿!就留給他暖床吧。
「爹!你是說……」
劉家父子對看一眼,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慾,恨不得能立刻把冰霧嬌柔的妻子壓在身下,盡情馳騁。
「兒子,你還要多學學呢!」劉富邪惡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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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的杭州城內,冰霧難得有空地帶著凌子夜去逛街,見凌子夜瞪大了雙眼,他心中很是得意。
自從帶子夜到西湖一遊後,他就發現子夜對凌門外的事物都很迷戀,所以在他有空的時候,他也挺樂意帶子夜出門。
「這是什麼?」難得出門的凌子夜,難掩興奮地抓著冰霧,東問西問。
「這是小孩子愛吃的東西。」冰霧掏出一些碎銀把它買下來,拿給嘴上說不要、卻很想嘗嘗的凌子夜,「這叫糖葫蘆,中原的沒有孩子不喜歡它的。」
凌子夜舔了幾口,點點頭地說:「真的很好吃!」
聞言,冰霧笑了笑,拉著他到凌門所開的客棧裡用午膳。
「冰總管,您好久沒來了!」杭州總掌櫃凌平高興地大喊,他熱情至極地招呼著冰霧,眼中漾著崇拜的目光。
「好像是吧!」冰霧揚起微笑,不正經地道:「莫怪我這幾年想您想得緊!雖然幾年沒見著您了,但您的身子依然健壯,嫂子一定過得很幸福吧!」
聞言,年近五十的凌平登時羞紅了臉,「冰總管老是愛開小的玩笑。」他真的好久沒見著風趣的冰總管了,冰總管的性情似乎沒有改變,仍是這麼地和氣風趣,難怪會讓全杭州城裡的姑娘朝思暮想。
「哪裡,端些好吃的東西來吧!」冰霧客氣地說完,便拉著凌子夜坐了下來。
見狀,凌平也不敢怠慢地連忙去準備。
就在凌平轉身的同時,冰霧也站起了身。
「你、你要去哪裡?」凌子夜不安地抓住他的衣袖。
凌子夜這個動作令冰霧忍不住調侃他:「怎麼?我想去茅廁你也要跟呀?」
凌子夜羞憤不已地推開他,「要去就快點去,小心別跌了進去!」
冰霧朗聲笑著,引來許多人的目光,但他卻不以為意,依舊瀟灑自若地離去。
然而被留下的凌子夜可就不這麼自在了,他總覺得有道目光緊鎖著他,正想抬頭探看時,那人已經來到他的面前。
那是一位年輕的公子,看他的穿著便知絕非尋常人家,也不等人請,那位公子就自動地坐了下來,放肆地打量起凌子夜。
「有事嗎?」凌子夜一臉戒備地看著他,這男人生得清秀俊美,舉手投足間有著不凡的氣度,卻帶點陰柔之美,手上的羽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搧著,雖不像個惡人,但也絕非善類。
「你就是霧的妻子?」他定定地看著纖弱的凌子夜,「我真沒想到,霧喜歡的會是你這一型的人。」
真是可惱!要是他早幾年知道霧喜歡的是這一型的人,就算得餓個一年半載,他也要瘦得像這個人一樣纖細如柳。
「你到底……」凌子夜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小孩,讓我摸摸你的心手好不好?」
他真的好想知道,霧喜歡的究竟是怎樣的觸感。
「我才不要!」凌子夜瞪了他一眼。
這、這是什麼怪要求?
「別害臊嘛!」
從來不曾被拒絕的他,正想拉過凌子夜的手,卻突然被人給攔阻了。
「宇文高晴!你這愛動手動腳的習慣就不能改一改嗎?」冰霧無奈地歎了口氣。
「霧,人家好想你。」
凌子夜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剛剛會覺得這個男人有點陰柔,因為他現在根本是整個人貼在冰霧身上,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可惜我不想你。」冰霧難得誠實地說出心裡話,「這幾年來,我天天祈禱可以不再遇見你。」
宇文高晴哼了一聲,拿出繡著小碎花的手中拭去眼底的淚水,「我就知道你是個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把我玩過之後就不要我了!」
整個客棧的人因為這些話而停下手中的動作,眾人皆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們,而凌子夜更是皺起眉頭,想要不著痕跡地離開。
「還有,你真的喜歡這樣子的小毛頭嗎?」宇文高晴眼捷手快地拉住想要逃跑的凌子夜,用蓮花指指著他,「人家也可以為了你變成這副模樣……」
聞言,冰霧頭痛停 閉起了雙眼;很好,想必又有新的話題可以娛樂老百姓了!這幾個月來,他不知貢獻給百姓們多少茶餘飯後的話題。
冰霧當機立斷地一手拉住宇文高晴、一手拉著凌子夜,衝出客棧,來到客棧旁的小巷子裡。
「宇文高睛,如果你沒事,請你趕快滾!」冰霧的口氣不是很好。
「你知道嗎?大理……」宇文高晴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冰霧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展露微笑,「我們難得重逢,提這件事多掃興!」這個小子就會踩他的痛腳。
「說得也是。」宇文高晴露出賊賊的笑容,他從後頭抱住冰霧,手不客氣地從冰霧的衣襟探了進去,用狐媚的口氣對冰霧撒嬌:「這幾年,我好想你的身子。」
「喂!你不要得寸進尺。」冰霧放聲警告,平日他還可以由著高睛胡鬧,但子夜此時已經被他嚇得臉色慘白了。
「掃興!有了妻子就不一樣了,虧人家還對你一片癡心。」宇文高睛悻悻然地放手,打趣地看著凌子夜,「不過這個小子倒挺可愛的。」
「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凌子夜狐疑地問,目光在他們身上打轉。
「小子,你這樣問就太失禮了。」宇文高晴嬌笑了聲,「我與他以前的關係,就跟你與他現在的關係一樣,只是人家被他『使用』過後,他就不要人家了。」
凌子夜不自覺地退了一步,有點受不了一個大男人這樣子惺惺作態。
「高晴,請說重點好嗎?」冰霧定定地看著凌子夜,想好好地保護他,接著才懶洋洋地看著宇文高晴。
「真是個無趣的人!」宇文高晴一邊埋怨、一邊拿出一個錦囊,「你要的東西我拿到手了,自個兒看看。」語畢,他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冰霧則是小心翼翼地收起這個錦囊。
「冰霧,那個人是誰?」凌子夜鬆了口氣,疑惑地看著宇文高晴離去的背影。
「一個很有本事的人。」冰霧放心地笑了笑,他就不信有了這個東西,劉富那隻老狐狸還會不上當。
不過高晴竟能輕而易舉就拿到這麼重要的東西,他真的不得不承認,高晴除了遊戲人間之外還挺有能力的,不愧是宇文天雅的孿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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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倔傲地望著台下猥瑣如鼠的男子。
「您放心,這幾天就會辦好的。」劉富連忙回答。
「最好是這樣。」優閒地坐在一旁的年輕男子懶懶的開口:「這件事可花了我不少錢,我定要冰霧一輩子翻不了身。」
「放心!冰大爺,像冰霧這種小角色,我一定有辦法搞定的。」
劉富對年輕男子的態度更是恭敬,這讓年輕男子得意地笑了幾聲。
他揮揮衣袖,起身看著堂上依舊傲慢的男人,「當初我們就說好了,你們想要謀反的經費,我能夠全部供給,但你們別忘了——我一定要冰霧死!」
他的聲音很冷,讓劉富不禁打了個哆嗦,而堂上的男人也臉色略變。
「這我們當然知道。」劉富戰戰兢兢地開口,第一次見面時,他就知道這名男子並不簡單,「但我想他還有利用價值,倒不如先……」
「我要他立刻就死!」男子目光狠戾、充滿殺氣,「他不死,就換你們死!」
他已經沒耐心了,這件事還是越早結束越好。
「我、我知道了。」劉富顫抖地開口,「這件事我會放在心上的。」
「知道最好,有什麼事再用老方法通知我。」男子一臉鄙夷地道。
語畢,他也不多停留,馬上離開。
此時,一直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終於走了下來,「劉富,這人可靠嗎?」
「當然,他資助了我們數不清的金銀財寶,馮公子別忘了,我們現在最欠缺的就是錢!」
劉富雖然態度恭敬,但他對眼前這個人實在沒有什麼好感,雖然馮書奇是當朝宰相的親生兒子,做起事來卻沒有魄力,遠不及方纔那名年輕男子。
他暗暗地回想,記得當初馮書奇與他正在商議謀反之事時,一陣笑聲卻突地傳來,他們倆被嚇出一身冷汗時,那位年輕公子就現身了。
那個人很奇怪,對會抄家滅族的謀反一事反倒不介意,還說願意出資幫忙,不過他卻有一個條件,就是要凌門的冰霧死無葬身之地。
一開始他們也猶疑不定,畢竟他們對這個人的來歷並不清楚,但他似乎不以為意,一開口就喚人抬進來幾十萬兩黃金,讓他們當場看傻了眼;在與馮書奇商討後,他們便貿然地答應讓他加入了,事實證明,他的加入真的讓他們如虎添翼。
「那……奪凌門的事?」馮書奇又問。
想要叛變就得先撇開絆腳石,所以他們本想利用冰霧在凌門的勢力,先取下凌門,再殺了冰霧,但現在這個情況……
「放心,我有辦法。」
劉富不懷好意地笑著,反正那名男子又不能成天盯著他,等他拿到了凌門的佈陣圖,再動手殺了冰霧也不遲。
馮書奇遲疑了一下,「我還是覺得這個男人有問題。」
「這事我也知道輕忽不得,我會再找機會探採他的口風。」劉富停了一下又問:「倒是馮公子,您那裡沒問題吧?」
馮公子是徵召兵馬的人,屆時可別糧草充裕,兵馬卻不夠;若真是如此,那個神秘的男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當然,邊疆已有好幾位將領點頭答應了,我這邊絕對沒問題。」
「那就好。」
劉富邪邪一笑,現在就等著冰霧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