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引人注目,婆娑和初太燁兩人不只在身上抹了黑油,就連頭發也抹上一層厚厚的臭黑油,讓人認不出他們的真面目。
初太樺是第一次走在村子裡,心中的震撼更大。
以往他出入有良車寶馬,而且所到之地皆是最榮華的官宦之家或富豪宅地,身邊則有大批貼身護衛隨侍在側,從來不曾獨自一人蒞臨村莊,或親近百姓。
如今與婆娑兩人化身成村民,走在小徑上,他才真正發現市井小民有多麼困乏窮苦。
想到他以前無知的模樣,還自以為自己頗為體恤百姓,初太燁就羞愧不已。
彷佛心有靈犀似的,婆娑伸手拍了下他的背,他回首望向她,正好對上她溫柔的眼眸。
頓時,一股暖意流進他的心裡,所有的言語盡在不言中。
突然,婆娑帶他拐進一條巷弄,來到一間破敗的民宅前敲門。
門被人從裡面“咿呀”一聲打開,站在門口的是一名矮壯的漢子。
“大黑?”矮壯漢子一見是婆娑,眼睛一亮,忙請他們入內。
這名漢子是阮天寨在這個村子的內應,自然明白婆娑的身分。而大黑則是婆娑在民間行動的化名。
他見到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高大虯髯客,不忘禮貌的詢問,“這位是?”
“阿平,我來介紹一下,他是我們的新夥伴叫作大虎。”基於隔牆有耳,她只簡單的介紹他的新身分。
初太燁不悅的看著這個阿平,心知此人又是婆娑的一個仰慕者。
他越來越不喜歡這些仰慕婆娑的男子,動不動就用驚歎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他差點就要將她摟抱入懷,以阻絕他人傾慕的眼光。但想起兩人目前的化身,只能硬生生的壓下梗在喉的酸醋,保持沉默。
婆娑從衣襟中抽出一疊銀票上交到阿平的手上。
“辛苦你了,這個村子還要麻煩你多多費心。”
原來,阮天寨向來把打劫所得的一半成果換成銀票,再交給藏身於各村一莊裡的內應,由他們將“贓物”換成碎銀或貨物,暗中資助村民度過貧苦的生活。
這種事若交由貪心或不忠的人都行不通,所以,阮天寨派出來做內應的弟兄,其實都是心性清高的好漢,曾受過許多的試煉和考驗。
婆娑這次帶初太燁到民間走一遭,就是想讓他明白寨裡的真正行動。既然他是她的夫君,就該讓他好好了解。
阿平憨笑地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有點靦腆的收下銀票。其實,乍見他的相貌平凡無奇,走在路上絕對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但仔細觀察他那雙精明的眼瞳,即可明白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阿平走進灶間,留下他們兩個人,她還來不及多想,他已一把拉她入懷,低頭想要親她,滿臉的假胡子卻成了阻礙。
初太燁感到有些挫折,於是蹙起一雙劍眉。
他一點也不喜歡兩人在人前刻意保持距離的模樣,他不由自主的懷念起不久前婆娑恣意的摟他、抱他、親他的甜膩感受。
看見他的焦躁不安,婆娑明白他的挫折感,她嬌媚的一笑,將食指放在自己的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之後悄悄帶他來到房內。
經過灶間時,她偷瞥了一下阿平,見他正在忙碌!便更為放心而大膽。
一進房內,他就明白她要做什麼了。他非常配合的解開她的褲頭,也迅速解開自己的,兩人默契十足……
兩人皆為這次快速而無聲的“劇烈運動”感到有點暈暈然的,但他倆不敢多作停留,很快的整理好服裝儀容,隨即離開內室,來到外廳。
適才那一場翻雲覆雨稍稍安慰了他的心,也平撫了他的妒意,他的心境逐漸平穩。
砰砰砰砰!
突然,有人急匆匆的敲起門來。
屋內原先談笑的氣氛上幾刻停止,三人頓時警覺起來。
“誰?”
“收稅的,快開門!”
“就來了!”阿平揚聲回應,同時反應迅速的抽出腰間的那疊銀票,並抄起桌上的碗筷酒菜,脫下外衣包住,全數推到婆娑懷中,“走!”
婆娑也不羅唆,接過包裡和銀票,帶著初太燁走進內室,隨即從窗口躍上屋頂。
阿平也在同一時間開門讓官差進入屋內。
“干什麼?怎麼這麼慢才來開門?”
幾個差役走入屋內,凶狠的大聲吆喝。
“怠慢了,官爺……小的正好在吃飯……”阿平假裝惶恐的囁嚅回答著。
“廢話少說!稅銀呢?”其中一名差役懶得多話,直接切入主題。
“官爺,小的不是前兩天才給過嗎?”
“那點哪夠塞牙縫啊?快繳上來!”
“官爺,不瞞您說,小的真的沒有……”
雙方的對話一清二楚的傳進初太燁的耳裡,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他從來不知道人民的稅銀竟是任由官差隨時索取。
“官爺,您行行好,小的吃都吃不飽了,哪來多餘的銀兩繳呢?”
阿平話還沒說完,已經聽到一陣乒乓作響的聲音,是那些貪官污吏正在翻箱倒櫃。
“不繳稅銀就等著砍頭吧!我再給你兩天,若再交不出來,就拿你的項上人頭來代替。”
這種場面婆娑早已見過許多次了,但每一次看到,她仍氣得咬牙切齒、忿忿不平。
再這樣下去,亂民只會越來越多,以世局動亂看來,亂事遲早會發生,而且各地已經有不少跡象了,真是風雨飄搖。難怪狼都要老六、老七盡速撤回寨裡所有人手。
初太燁在一旁皺起眉頭,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官差的嘴臉,難怪婆娑一開始即對官吏嫌惡至極。
原來……父親享受奢華的背後,竟是這樣多可憐百姓的犧牲換來的。
若不是婆娑帶他出來認清世事,恐怕他仍不曉得民間疾苦及政局的敗壞!
這樣一趟走下來,已足夠教他明白阮天寨從事的竟是這樣濟弱扶傾的行動。
而這一趟出來,也教他認清一件事實——一件他以前一直不願承認的事實!
現在真的是一個紛亂的年代。
官跟民早已反目成仇,一切都不像他從前在府邸以為的那樣了。
他真是太天真了,竟被自己的父兄蒙騙了那麼久!
唉!原來一切早已不一樣了。
待官差離去後,他們兩人才下了屋頂,從窗日跳進去。
屋內一 團凌亂,櫃子散的散、倒的倒,連桌椅也被掀翻了,幸好屋內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有的只是一些雜物、簡單的用品罷了。
三人動作俐落,沒一下子,屋內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坐在椅上,婆娑又再次將銀票交給阿平,便離開此地,以免妨礙阿平辦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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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兩人躺在茅草堆裡,這又是另一個阮天寨弟兄落腳的地方,由於此村更為窮困,因此住的房子更簡陋。
在這個村子,大部分的房子都是茅草屋,人民只求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居住就行了。
初太燁躺在茅草堆裡,睜著眼睛瞪著屋頂的茅草,婆娑雖然就睡在他身邊,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他想到這幾天兩人的足跡不知踏過了多少村落,看遍了多少窮鄉僻壤,不禁感觸良深。
盯著屋頂的茅草,這還是初太燁生平第一次睡在這種地方,雖然每個夜裡婆娑就睡在他身邊,但他們都是睡在隱居各個村落的弟兄家裡,有些房子甚至沒有隔間,所以,除了前些日子在阿平屋裡做了一次之後,兩人就沒有機會再做了……
聞到自己身上傳來的汗臭味,他暗自在心中數著自己到底多久沒有清洗身子了?唉!他好懷念在山寨時與她快樂歡愛的日子。
瞧她睡得那麼熟,他不禁好奇起來,難道她都不思念兩人的恩愛嗎?
他睡不著!身體的某個部位早已“雄糾糾、氣昂昂”了,他不由得佩服起她來了,這種日子要是別的女人過個幾天早就瘋了,而她竟然甘之如飴,一句苦也不說。
唉!這麼久沒碰她,她都不會難受嗎?她不是那麼熱情如火嗎?
壓抑數天的欲火一下子竄燒上來,燒得他好難受。
不管兩人的身體怎麼臭,他就是想要她!
他身體一翻,壓上她的身子,開始緩緩的摩擦起她來,他真的需要大肆紓解一下。
而且她是他的妻耶!他為何不能正大光明的要她?
再也顧不得屋內睡在另一側,此刻正鼾聲如雷的勇四,他堅定的摩擦著她,火熱的亢奮終於把她從沉沉的睡夢中驚醒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初太燁正壓在自己的身上,她一 下子被震醒過來。
他的熱氣噴在她的臉上,俊雅的容顏全被掩在滿面的胡須底下,但他眼裡隱隱的火光卻跳躍在黑暗裡,熠熠發亮。
她的心一下子全都融了,她的唇畔不禁浮起一絲得意的笑意,原來她的夫君也有忍不住的時候。
她的小手一路揉撫至他的臀,並逐漸加重力道,揉來拈去的磨蹭著他。
他悶哼一聲,俯頭埋進她臉旁的茅草堆中,企圖掩蓋自己的聲音。
他等不及的大掌一扯,將她的褲腰扯至腿間;她按在他臀後的小手,也跟著順勢一拉,拉下他的褲頭……
東掠城 大道上
唉——這裡便是父親的城池了,照理說是他自小生長的地方,但當他一踏進城裡,卻只覺得心情既沉重又陌生,一點歡欣喜悅的感覺也沒有。
婆娑明白他的心情,只是靜靜的陪他看清楚民間的生活疾苦。
他們之所以進東掠城,主要是因為婆娑要到城裡的京寶閣借個地方歇歇腿,順便探訪京寶閣裡的嬤嬤——亭娘,與她交換訊息。
原先婆娑怕初太燁會觸景傷情,曾詢問他的意見,若他不願意進城,可以先到下一個驛站等她,她會趕上他的。誰知他一聽,二話不說的便一口答應陪她。
所以,兩人才會在城裡的街道閒晃。
就在這一瞬間,街道上突然起了騷動,有人在大聲尖叫:“小心!”
一個老婆婆正彎身撿拾掉落在大街上的橘子,突地,一匹急奔的馬兒疾馳而來。
馬上女子身著鵝黃軟緞精制的騎衣,襯得整個人華麗嬌貴,她眉眼間的神氣顯得刁蠻驕縱,此刻正揚著馬鞭,任健碩的駿馬橫行霸道。
老婆婆不但年紀老邁、聽力不佳,還行動遲緩,在眾人的尖嚷中,她才發現危險,但要問避已來不及,嚇得跌倒在地。
馬上的女騎者根本視若無睹,仍然急催著馬鞭,眼看就要撞上老婆婆。
婆娑見狀不再遲疑,立刻飛身上前,抱住老婆婆就要滾離街道;但奔騰中的馬兒吃了一驚,嘶嗚後立起後腳,鐵蹄揚起便踢。
婆娑因護住老婆婆而無力反擊,眼見飛蹄落下之際,突地從後面竄出另一個人影,及時按住馬頭,止住駿馬前進的態勢,化解了危機。
初夢樓又驚又怒的看著膽敢止住她愛馬去路的虯髯客。
好大的膽子!當今天下間,除了她的九哥可以阻止她之外,誰敢這樣對她?
無禮的家伙!
初夢樓鞭子一揚,便要抽下,卻被他一偏頭,輕松的避開。
不僅如此,他還伸手接住她的鞭子,用力反抽,讓她倏地從馬上墜下!重重的跌落到地上。
她這一跌,街道兩旁看熱鬧的百姓各個面露驚慌,彷佛會被牽連似的,紛紛走避。
“你……大膽賤民!看我不殺了你!你可知道我是誰嗎?”盛氣凌人的初夢樓勉強站起身,倨傲的揚高下巴,用鼻孔看人。
初太燁一聽,更加火大,上前朝她的臉頰左右開弓,甩了她兩巴掌。他的力道不重不輕,正好夠她承受。
“你——我要叫人砍了你的頭!”像她這般嬌貴之身,曾幾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向來只有她打人的份,沒有別人打她的道理。
今天若不是她快馬甩了那些飯桶護衛,豈有任他羞辱她的機會?這該死的大胡子,看來不過是個臭乞丐,就算他的功夫再好,仍是卑賤到連替她拿鞋也不配!
初夢樓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裡閃過了惡毒的猙獰與不屑。
婆娑見狀搖搖頭,忍不住哀聲歎氣。“唉!好個凶惡的丑婆娘,小心將來沒人要喔!”
初夢樓聽了這話,精雕玉琢的艷容更是氣得通紅,差點就氣炸了。
“你……”初夢樓憤恨的瞪向那個沒胡子的臭叫化子,但一接觸“他”那黑不拉嘰的丑樣子,隨即嫌惡至極的撒開眼。
嗟!這兩人又臭又髒,惡心死了!
婆娑也不理會她,拉著初太嘩轉身就走。
“你們——”初夢樓快氣瘋了!她生平從沒被人輕視到這般田地,“回來——我命令你們給我回來!”
他們卻充耳不聞,漸行漸遠。
初夢樓氣得全身發抖,一把折斷了手中的鞭子。
敢這樣對她,她絕對要他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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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寶閣的姑娘在城裡各個都是一流的艷妓,不論琴棋書畫、跳舞唱歌、嗲功嬌語,或是閨房技巧,樣樣聞名。
外面的局勢再亂,仍舊吸引了許多的達官貴人慕名而來,畢竟溫柔鄉是英雄塚啊!世局越亂他們就越想忘記現實,只想沉醉在這座夢幻的極樂世界裡。
京寶閣裡的嬤嬤則是全城最美的嬤嬤,就連一些鼎鼎大名的名妓,還不一定有她一半的嬌艷。
婆娑和初太燁此刻正被這位豐姿綽約、妖嬈美艷的嬤嬤——亭娘親自接待,引領到一間極隱密的上房。
“你們今晚就先住下吧!我會叫人為你們准備熱水的。”
亭娘見婆娑張口欲言,柔媚地一笑,“有話等你洗完再說。好好休息,別累壞了。”她別有用意的輕瞄了一眼初太樺,退出房門,留給他們一室薰香清繞的空氣。
這間上房,布置得很華貴,擺設卻頗為典雅,不著俗套。房內的香爐輕緩繚繞,讓室內彌漫著一種神秘而催情的氛圍。
他倆緊繃多日的神經,彷佛也受到室內寧靜且清香的氣氛安撫,逐漸松懈下來。
由於兩人身上太髒,不便坐下,只好站著等候。當他倆四目交接,雙雙看進彼此的眼睛,時間彷佛立刻膠著了……
直到房門外傳來“叩叩”的輕響,才驚醒了兩人相互的凝視。
婆娑不捨的移開視線。
“請進。”
僕傭的效率很高,迅速打點好一切,便退了出來。
地上放了三大桶香噴噴的熱水,上面還灑滿花瓣。
看來亭娘一定是看他們太髒,怕洗不乾淨吧!
全身黏答答的婆娑不再多想,迅速脫掉所有的衣物,包括解掉束縛多日的束胸布條,一對雄偉的豪乳隨即有力的彈跳出來,她快樂的踏進大木桶裡,拿起一邊備好的刷布開始擦拭自己髒透的身體,連頭發也一起徹底洗個痛快。
初太燁也踏入另一個大木桶裡,但他的動作則文靜優雅多了,拿起刷布,輕緩的、仔細的擦洗著自己的身子。
一下子,兩大桶熱水變成了黑濁的渾水,染得飄滿水面的花瓣都變色了。
婆娑不再戀棧,很快的從原本的熱水桶中站起身,換到另一個乾淨的熱水桶裡,見初太燁猶豫了一下,不由得笑嗔了他一眼。
“你干嘛這麼客氣?我們都已經是夫妻了,難道你體會不出來亭娘的用意?大木頭!她是要我們一起洗鴛鴦澡啊!”
初太樺一聽,心想,既然他的娘子都這麼放得開,他又有什麼好害羞的?也就不再“矜持”,直接踏入桶中,與她共浴。
大木桶很大,容納一人綽綽有餘,但容納兩人就有點擠了……
雖然兩人袒裎相見多次,但好久沒看到婆娑的裸體,他仍不自覺有些赧然。
看見她裸露在水外的肌膚,因熱水的緣故,冒著細細的汗珠,頭發全濕淋淋的貼在她的頰邊、頸項、肩上,和柔軟的胸脯前,原先黑濁的秀發已被洗淨還原成原來的紅棕色,在熱水的滋潤下,散發出溫潤而眩人的紅光,就連一雙琥珀色晶眸,也變得益發的蕩人心魂。
金蜜色的肌膚泛著滋潤的紅澤,連她的雙唇,看起來也變得更為柔軟而惑人……
初太樺的呼吸開始有點困難,一張漂亮的容顏,不知是因為熱氣、躁意或是她而泛滿紅潮。
熱水讓他的四肢慵懶了,但卻鼓動了他的欲火,在散發的熱氣中,兩人放松的軀體幾乎交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