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海浮沉,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
這些時日,金映蝶在胤烈身邊,強烈地感受他身不由己的難處,與不得不無情的痛苦。
胤烈的書房中燈火徹夜未熄,這情況已經持續了好些時日,金映蝶遣開了侍女,獨自掌燈前來探視。
她輕悄地推開門扉,緩步入內,生怕驚動了胤烈。
「大膽!沒有我的命令,誰敢放人進來?」他冷冷地質問,埋首書案的臉龐依舊沉冷地瀏覽著奏折。
「王爺……」門外的小廝惶恐地盯著金映蝶的背景,手腳冰冷,只希望別錯信她的保證。
金映蝶回眸微笑,再次向那小廝保證絕不會連累他,才將門輕輕地合上,徐徐地開口道:「別急,熱湯放下就走人了。」
胤烈驚訝地抬起雙眸,看見金映蝶步履輕盈,艷容漾美地朝他走來,雙手捧著托盤,盛著剛起爐的煲湯。
「金蝶兒?」他半信半疑地喚道。
「看到我的出現,你很訝異嗎?」她淺笑挑眉,將手中的煲湯擱在案上,並且挪出了一些空間。
胤烈扯開緊繃已久的嘴角,綻出笑意,大手一拉將她擁入懷中,感受著她的暖香,低首聞著她發間的蘭馨味兒。
「不止訝異,你的出現簡直教我驚喜。怎麼會想來我的書房?」他捧住她的後腦勺,唇探到她白嫩的耳垂,貪戀地含吻著。
「我來不是讓你吃我的耳朵。」她笑著躲避,小手反摀住他的唇,不讓他再有進一步的動作,認真地瞅著他深邃的雙眸。
胤烈蹙起眉心,不悅地反覷著她。
金映蝶嬌艷一笑,放開小手啄吻了他一下,安撫道:「熬夜對身體不好,我為你燉了湯,喝一些吧!」
縱有天大的不高興,只怕到她面前也要消失無蹤了。胤烈憐寵一笑,對她點了點頭。
門外的小廝原本還半信半疑,因為王爺多年來都沒有吃宵夜的習慣,更不許有人打擾他,直到房門裡一陣清香味傳來,他還是不敢相信。
王爺今晚敢情是吃錯藥了!小廝的驚嚇久久不能恢復。
金映蝶親手喂湯,似乎更添加湯汁的美味,胤烈絲毫沒有抗拒的意思,任由她擺佈,唇邊總是噙著一抹笑容。
「你不想問我忙些什麼?」他想勾起她的好奇心。
金映蝶恬淡地搖頭,「你想告訴我的話,自然會說,就算我想知道,也要你肯說不是嗎?要是你不肯透露,問了也是白問。」
胤烈激賞的盯著她絕艷的容顏,知道她心中雖然極想一問究竟,但卻是忍下了不問,等他自己開口。
「你是個手腕高明的富商,對於民間的疾苦又知多少?」他接過她手中的湯碗,擱在書案上,認真地問道。
金映蝶纖手支頤,頓了一頓,才緩緩說道:「古時候,漢高祖禁止商人擔任官職,你可知道為什麼?」
「因為商人只逐利害而不講道義,會敗壞朝綱,使民風不振。」胤烈將她的小臉按在胸中,讓她舒服地靠著。
「嗯,既然知道何必問我?映蝶既是女子,又是高人,兩者都是禍害。」她淺淺一笑,不願幹政。
「我要你說。」他不容她反駁。
「好吧!」她的耳朵貼在他的胸膛,傾聽著他緩而有力的心跳聲,笑痕更深了,「只有一字,苦。」
胤烈面色凝重地蹙眉,「倒是說來聽聽。」
「這些日子以來,宮中數次急調大批物資,一般百姓被坑到了谷底,包括金家莊的織造廠都陸續貢上了數千匹絲緞、南北珍品,百姓苦不堪言。我倒是想問問四爺,難道你不知情?」
聽她問得嚴厲,胤烈卻只能苦笑,「我雖然能代替皇帝下決策,卻不是每件事都要經過我手裡,你提的事情,我有耳聞。」
「不是你下的命令,那會是誰?」金映蝶咬著唇低聲地說,她似乎太急著將罪名扣到他頭上了。
「皇太后。」他的語氣森冷。
金映蝶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地說道:「聽說皇太后年輕貌美,民間有傳聞,她與你……與你……」
「與我有染?」他漫不經心地隨口回道,唇邊勾著不明顯的笑痕,手指玩繞著她柔細的秀髮。
「嗯。」她微微點頭,美眸中閃爍著異樣的神情。
他笑哼了聲,「她是我皇兄的遺孀,我絕不可能去招惹她,不過若換成了你,就算當個千古罪人,我也要將你搶到手。」
「你少胡說。」她笑斥,小手握拳捶了下他的胸膛,心中泛起一絲絲莫名的喜悅。
「你不信?」他露出一抹受傷害的眼神,指控她的無情,淡淡的笑意揚在他的唇畔,令他更加俊魅邪氣。
「沒有理由相信。」金映蝶淘氣地搖頭,頓了一會兒又道:「任由外戚魚肉百姓,你就這樣坐視不理嗎?」
胤烈神秘一笑,抿著唇不語。
金映蝶也回了他一抹笑,挑眉睨著他。見他執意不說,才一笑置之,但她明白他心中自有打算。
「這字跡你能寫出幾分神韻?」胤烈轉開話題,指著案上攤開的一本奏章上的朱紅字跡。
她側首凝了一眼,在心中臨摹了會兒才道:「這字跡如龍入畫,蒼勁有力卻又不失飛躍的靈動,不好學。」
「試一試。」他提起筆遞到她手中,鼓勵道。
「你究竟有何目的?」她纖手執筆,猶不放心地問道。直覺告訴她,他這莫名的舉動絕對有其意義。
「別問,只管將這筆跡學好。」
金映蝶不安地瞥他一眼,才轉首面對書案,在一張空白的宣紙上臨摹那奏章上批閱的朱紅字體。
胤烈長臂攬著她纖細的腰,沉靜地凝著她認真美麗的側臉,過了片刻,才緩緩地將視線移到白紙上。
雖然她口口聲聲說難學,但稟賦著天生的才華聰慧,她輕而易舉就臨摹出字形的精髓,卻硬是少了幾分蒼勁有力的氣韻。
「一點兒都不像。」她自承道。
「慢慢來,我們有一晚上的時間。」他自信道,雙眸深不可測地瞧了她一眼。
金映蝶似乎從他的黑暗中瞧出些頭緒,嫩紅的唇瓣倔強地一抿,自他懷中掙脫開來。
「另外為我備一張書案吧!順便命人多拿些紙張來,我想,今晚咱們就別睡了。」
胤烈立刻照她的話吩咐下去,在下人們尚未進入書房之前,他緊緊地擁住她,狠狠地封吻住她的唇。
她堅強傲氣,不肯服輸,她的反應總是出乎他意料之外!胤烈忘情地抱住她,低聲地說道:「為我生個女娃兒吧,像你多一點。」
金映蝶愣了愣,才發現他完全沒有要人熬湯藥給她飲下以避免懷胎,那此刻她腹中該不會已有了個小生命吧。
「不可能,我們……」她睜圓了雙眸,瞪著他笑意滿滿的俊挺臉龐,發現他的壞心眼。
「等著瞧吧!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他聳了聳鐵肩,將她一把攬到他的書案前,將紫毫筆塞到她手裡。
「老奸巨猾!老天不會永遠如你的意。」金映蝶輕哼了聲,卻發現自己並不介意懷有他的骨血,甚至有些期待。
「是嗎?」他挑眉淡淡地一笑。
他與她的孩兒,會是怎生模樣?一整夜,金映蝶臨摹著字跡,卻總在他不經意的時候偷覷他,但總被他逮個正著,在他有趣的回視下,她只好尷尬地笑了笑,收回自己的視線。
她暗想,願生個男娃兒,像他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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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胤烈能代皇帝下令,號召天下,但他畢竟只是人臣,於禮於法,他仍舊必須服從皇帝。
幼帝年方十歲,對於胤烈這個攝政皇叔是又愛又怕,他相當崇拜胤烈冷靜精明的才智,以及做事果斷絕不拖泥帶水的原則。
但皇太后寧沁對胤烈的情感可就複雜許多了,當年她一入宮沒多久就懷了龍胎,躍升為貴妃,母憑子貴,威風得不得了,在她膚淺的想法裡,以為自己可以將天下踩在腳底。
至少在她見到胤烈之前,她是如此認為,但見過胤烈之後,卻發現得不到他而讓她感到遺憾,她甚至可以放棄母儀天下的後位委身於他。
然而胤烈卻對她不屑一顧,冷淡而無禮,尤其在他當上了攝政王之後,更有百般的借口拒絕受她召見。
她不甘心如此受他冷落,想盡辦法要得到他,但胤烈的勢力如日中天,誰也難動他分毫,包括當今的皇帝——她的親兒子。
常言道,最毒婦人心。她絕不容許胤烈再三對她視而不見,尤其最近天策府中有消息傳出,胤烈相當寵愛一名美艷絕色的女子,她哥哥底下那班心腹似乎也看過那名女子,而且還都讚不絕口說他們願意散盡家財,以換得那名神秘女子。
寧沁椅坐在交椅上,難掩對親生兒子的冷淡,雖然他貴為九五之尊,但他的父親卻不是她所傾心的男人。
「皇上,這些日子以來,咱們母子倆全靠攝政王才得以穩坐上位,哀家有個想法,想找個名目犒賞他,皇上意下如何?」她的語氣淡淡地,似乎沒有她口中的感激之情。
「一切由母后作主。」坐在一旁椅凳上俊秀的小男孩抬眸望了母親一眼,早熟的眉間泛著憂鬱。
寧沁冷笑了聲。這就是她的兒子,沒有自己的主見,更沒有胤烈那股天人般的器宇軒昂,才能任由她與哥哥興風作浪。
胤烈,我倒要看看你撐多久,寧沁唇邊的笑近乎猙獰,她心想,只要胤烈肯低頭求她,與她做一對地下鴛鴦,她可以饒他一命,否則……哼,他就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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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烈豈是傻子,怎可能毫不設防。
夜裡,萬籟俱寂,胤烈自炕床上坐起,凝視了枕邊的金映蝶一會兒,眸底眨著憐惜之情。 過了許久,他神色一斂,細心的將覆在她身上的絲被拉好,欣長的身軀翻落站定,理好衣冠。
見嬌美的人兒沉睡依舊,他俯身輕吻了下她紅艷的唇瓣,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轉身往門外走去。
他步入書房,銳眸一掃四周確定無人,便動手開啟巧妙的機關,原本平面光滑的牆壁頓時尚開。
胤烈踏進深幽黑暗的密道之中,隨著他的隱沒消失,牆面又重新密合,巧奪天工,任人如何細看,也無法找出其中的縫隙。
直到天邊微微透出曙光,牆面再度開啟又合上,走出來的胤烈神情卻比進去時多了一抹殘冷的怒意。
他漫步至清晨霧氣縹緲的花園,突然他的視線落在園中靜立的纖影上,那正是清靈絕麗的金映蝶。
她纖纖柔荑拂開耳邊沾染露水的髮絲,駐足欣賞清晨不染塵息的美景。他的腳步無聲,悄悄地接受她。
「烈。」似乎是感到他的接近,她緩緩回眸,一見是他,嫩紅的唇瓣揚起燦爛的笑。
「怎麼知道是我?」他笑擁住她,點了下她俏挺的鼻尖。
「心有靈犀。」她淡淡地說。
「好一個心有靈犀!」胤烈大歎,將她擁得更緊。
原本滿滿的怒意,在見了她之後,竟消失無蹤了。胤烈不禁珍惜地擁著她,低頭吻住她的唇,心情再度平靜安適,彷彿她在他身上施下了魔力,巧手化解了他心中的暴戾之氣。
老天,他再也無法放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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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下令,本月十五月圓之夜設筵於慶和宮,三品以上官員皆要出席,不得有誤。
胤烈冷冷地審視宮裡專人送來的帖子,神情愈來愈陰沉,突然,他將那封函帖揉擰,扔在地上。
「四爺?」丹恪不解地喚道。
金映蝶將帖子拾起,細讀其中的內容。
胤烈森然一笑,道:「那女人分明是有備而來,還指名要我帶『小蝶』出現,難道她想對你不利?」
「女人的妒心是很可怕的。」看完帖子,金映蝶只是輕柔回應。她能猜想皇太后對胤烈的傾戀。
雖然身為皇太后,但寧沁卻一點兒都不老,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又怎能守住空閨怨。
「你不怕?」胤烈挑眉問道。
她徐徐綻開笑顏,搖了搖頭,「映蝶的膽子天生就比別人大了些,身處江湖雖比不上官場,但刀裡來、火裡去的日子,早已習慣了。」
胤烈笑歎不語,擁著她嬌小的身子,在心中殘酷地想,小金蝶兒,要是你有絲毫損傷,我絕不饒那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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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映蝶的美麗炫惑了所有大臣心,她的恬靜優雅、儀態萬千,比起殿上的寧沁,更加尊貴懾人。
「哀家聽說小蝶姑娘艷冠群芳,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寧沁眸光陰冷地睨著金映蝶。
「太后娘娘過獎。」金映蝶恰如其分地跟著胤烈身邊,隨著他坐到位子上,神情有如平常的侍妾。
寧沁笑了一笑,揚手命令道:「賜酒。」
寧沁的妒心,眾人看在眼底,笑在心裡,誰會看不出她想除掉攝政王的寵姬,豈能容那寵姬在攝政王身邊千嬌百媚地盅惑著他。
所以,金映蝶出現在正式官筵上,幾乎是空前絕後的創舉,這全都是寧沁下的命令,要胤烈帶金映蝶出席這場犒賞他的筵席。
樂聲響起,舞妓們絡繹不絕地進入大殿,翩翩起舞,曼妙的身段卻猶不及靜依在胤烈懷中的金映蝶。
寧沁的臉色更加難看,看著金映蝶柔情的與胤烈相望,旁若無人,絕艷的臉蛋映著殿中紅色的火光,更加扣人心弦。
「小蝶姑娘是嫌棄哀家的酒難喝嗎?為何不立刻喝下?」寧沁不好心地挑起眉,神情不悅地盯著金映蝶。
「不敢。」金映蝶說著就要執起金盃飲下酒液。
胤烈伸出大手阻止她,抬起銳利的黑眸看向寧沁,「今夜她還需要在枕邊伺候本王呢!本王要她清醒著,太后,這杯酒本王代她干了!」
「烈……」金映蝶驚呼。
寧沁的臉色突然大變,慌張地看著她的兄長寧長青,只見寧長青不安好心眼地看著胤烈,沒有發現親妹的求救眼神。
立即地,寧沁也狠下心腸。她不信胤烈看不出這危機四伏的局面,既然他要護那賤女人,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胤烈黯眸閃過詭譎的光芒,一口飲乾杯中酒,他用力地放下酒杯,說道:「好酒。」
在場的人有驚愕、有竊喜,也有人完全不知情,依舊快樂地欣賞歌舞,大吃肉喝酒。
殊不知一場的權力鬥爭正在樂音依舊的歌舞中悄悄進行。
然而,僅僅一瞬間,金映蝶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她自袖中摸出銀針,似是不經意地往那金盃口一觸,針尖頓時變黑。
「烈……」她一時間心神俱裂,看著猶是一派神閒氣定的胤烈,劇烈的心痛幾乎要將她的人撕成片片。
他竟為了她在眾人面前飲下毒酒!
胤烈唇邊泛著一抹鎮靜的笑容,用著只有她聽見的音量低聲道:「這杯酒不能你喝,否則會要了你的小命。」
他知道自己杯中也是毒酒,因為無論如何,寧長青就是要致他於死地,但若能保住身邊的人兒,他飲毒無妨。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金映蝶狀似偎在他的懷裡,實際上卻是出力撐著他虛軟的身軀。
「我捨不得你死,這就是回答。」他淡淡地說道,運氣凝住體內的真氣,不教人看出毒性已經在他的體內發作,他的唇角微揚,綻出自信而且迷人的笑容。
寧沁心驚地望著胤烈,同時不解地看向寧長青,與他一樣不明白為何胤烈看起來依舊若無其事。
那酒中摻的可是劇毒啊!
金映蝶咬著唇,一時間她知道此刻不容許自己沉浸在心痛中,必須馬上將胤烈帶走,而且不能教人看出他的不適。她明白他笑容之中的苦心,她不願教他所花的心機白費了。
「哎呀!」金映蝶皺起兩道漂亮的柳眉,突地摀住自己的前額喊疼,說道:「四爺,小碟的老毛病又犯了。」
她將自己的身子更偎近他一些,看似撒嬌,實際上是為他撐起冷汗直冒的身子,她的小手緊握住他的大掌。
「四爺,帶小碟回天策府好嗎?」她說著、說著就將胤烈拉起來,幸虧胤烈的內力深厚,步履依然穩劍
「大膽!殿堂之上豈容你這刁鑽女子放肆!」寧沁看見他們親密依偎的模樣就覺得心底不舒服,於是怒喝。
金映蝶朝著文武百官虛弱一笑,刻意博取他們的同情,因為擔心胤烈毒發,蒼白的臉色更添逼真。
「小蝶是太后請來的,若太后還有良心,就請放過小蝶吧!小蝶的頭疼極了。」她說得委屈,長睫凝著晶瑩的淚珠。
「極疼嗎?」胤烈勉強地跟著做戲道。
「嗯,來的路上就隱隱發疼了,只是太后厚愛召見,小蝶怎能不來呢?」說完,她又幽怨地瞧了寧沁一眼。
一時間,譴責的眼光湧向寧沁,使得寧沁不得不罷手,她怒瞪了金映蝶一眼,拂袖而去。
金映蝶福了福身,與胤烈緊緊地相依偎著。她抬起頭凝了他一眼,眸光堅定地轉向殿門。
寧長青不死心的想阻撓胤烈離去,但被皇帝童稚的聲音阻擋了下來,「國舅,朕累了,你就陪朕回宮休息吧!」
皇帝並不知道酒中有毒,敏感地看出胤烈離去的迫切性,而且他喜歡上了金映蝶,總覺得他們兩人一見如故,自是捨不得她頭疼。
金映蝶對小皇帝回以感激的笑容。
「是。」寧長青瞪著桌上的金盃,似乎亟欲試驗其中是否真有毒藥,否則胤烈怎麼可能還像個沒事人一樣。
金映蝶何等聰明,怎會看不出他的企圖,她盈盈一笑,拿起金盃,「皇上,小蝶是否可以將酒杯帶回去做紀念?只怕小蝶今生再也無此榮幸能教太后賜酒了。」
「嗯。」小皇帝可愛地一笑,點了點頭。他的心底有著深深的遺憾,要是眼前的女子是他的母后該有多好。
寧長青愣在當場,看著金映蝶與胤烈遠去。
臨去之前,胤烈的嗓音平穩,緩緩說道:「各位,失陪了!」
他們從容不迫的步伐,實際上走得萬分艱辛,直到轉進了宮牆黑暗處,看不到人影之後,胤烈才不支地跪了下來。
金映蝶生平第一次恨自己沒習武,更恨自己的軟弱無力,不能將他立刻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烈,你這是在折騰我嗎?你這麼做,教我情何以堪?」她淚眼迷捰a盯著他透出青黑的臉龐,心兒陣陣揪疼。
「別教任何人知道我中毒,一切就交代給你了!」胤烈一說完,就伏倒在她的懷中。
「烈,你醒一醒,快醒一醒啊!」她激動地抱住他,心急如焚卻不能放聲叫喊救命。
他不能死呀!失去了他,她又豈能獨活。金映蝶絕望地發現今生她已不能沒有他了。
「四爺!」丹恪領著一小隊人馬趕過來,他們個個裝束輕便,黑色袍服融入夜色之中,移動間教人不容易看出。
「你們……」金映蝶訝然凝淚地看著他們的到來。
「四爺早就料到太后不安好心,所以出發之前就教我們待命,以防隨時有狀況發生。」丹恪一邊向金映蝶解釋,一邊指示護衛們輕緩移動並小心背起胤烈,隨即悄然無聲地躍出宮牆外。
胤烈的料事如神,金映蝶已無心驚歎,此刻她只擔心他的安危。
他的葫蘆裡究竟裝了什麼藥?為何明知山有虎又偏同虎山行呢?
隨著丹恪飛出重重宮牆,金映蝶的心情因中毒的胤烈而更形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