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我過得很快樂,也許是因為少了經濟上的負擔,即使每一天仍工作到很晚很累,心情卻是輕鬆的。
傑洛特並沒有天天回到第五大道的那個家,事實上他一個禮拜頂多只有兩天住那裡,而我,也一樣。
沒有他在的時候,我並不想一個人待在那麼空曠的地方,那裡不屬於我。小區裡的確很亂治安不好,公寓裡的擺飾很貧乏,可是我的童年時代都是在這裡度過的,這裡有著我的許多回憶,不管是好是壞,都是我走過的痕跡。
昨天傑洛特回來,在我睡到一半的時候把我給吻醒,然後趁著我模模糊糊半睡半醒時,先徹底把我吃個乾乾淨淨,後來在浴室清洗時又一次,今天早上起床又一次,次數之頻繁,感覺很像在度蜜月一樣的甜蜜。
早上他難得沒有一早離開,而是坐在床上看著報紙,我躺在他的身邊,睜開雙眼看著他認真的臉龐,和過去的夢境相同得令人歎息,直到他轉頭皺眉看著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又笑得像個傻瓜一樣地看著他。
對於我的傻瓜表情,他沒有下評論,不過卻做出了一個讓我匪夷所思的動作。
他竟然放下手中的報紙,雙手掐住我兩邊的臉頰,往外拉了一下之後,接著面無表情地下床穿衣服。
揉揉被他捏得熱熱的臉頗,—頭霧水。
這是什麼意思?
他這麼一個成熟嚴肅外加冷酷的男人,突然對我做出這種像是小孩子一樣的動作,有什麼特殊意義在嗎?
可惜,我當然不可能從他口中問出原因,只好趕緊跟在他身後換上衣服,陪他一起出門。他進車的時候,問我是不是需要他送我一程,我趕緊搖搖頭,跟他說今天請了—整天的假,打算稍微放鬆一下到中央公園走走。
他點點頭沒說什麼,黑色的轎車立刻飛馳離開。
我看著車子遠去的背影,帶著笑容,一個人慢慢、慢慢地走向今天預定的目的地,心裡想著,如果有一天,當我對他微笑時,他也可以笑著親親我,那該有多好……
當我心裡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浪漫時,我呆愣地看著馬路,像是突然間迷了路的孩子,不曉得現在該往何處去一樣。沒想到,剛剛明明已經開走的轎車,不曉得何時又從不知道的方向過來,停在我面前,然後車門打開,他高大的身影又留在我的眼中,手上拿著一副手套,幫我冰冷的雙手套上。
傻傻地盯著手套一指一指套上自己的手指,大了兩號多的手套讓我戴起來,根本抵不到尾端,而且好像一用力就會甩出去一樣,可是……
「我回來再買個新的給你。」他很不滿意手套的不合適。
「沒關係,很溫暖,你看。」我用戴著手套的手,輕輕地貼在他的臉頰上,雖然隔著一層距離,但是我希望他可以感覺到我掌心漸漸溫暖的溫度。
不夠……
這樣不夠……
心裡有個聲音不停的迴盪,我一個衝動,取下剛剛才戴好的手套,將自己粗糙的掌心重新貼上,然後我感覺到他臉上被風雪打得冰冷的溫度,感覺到自己掌心的溫暖和他的冰冷慢慢融合在一起。這樣才是真正的溫暖不是嗎?
不要有距離,不要有隔閡,否則我會害伯,害怕我們之間無法有任何牽繫,明明看著,明明在身邊,但是卻聯繫不上對方,那樣好悲哀………
他冰冷的雙眼黯了一點,大掌抬到我的手邊,貼在我的手背上。
真奇妙,明明他早已經脫下手套,為什麼我還會覺得他的掌心比我更加炙熱,熱得我整個人都忘了什麼是寒冷?
這一份難得的溫度,僅僅存在於一瞬間,下一刻,他拉下我的手,重新幫我套上手套,然後沒有再多看我一眼,默默地回到車裡,關上車門。
這次,我不敢繼續看著他離開的影子,我很快地轉身,戴著手套的兩手用力掐住自己,催促自己開始往前走,但是不管被掐住的手臂有多麼的痛,都阻止不了我的眼眶熱起。
陌生的臉孔一張張從我旁邊經過,我從慢步走,到快快的離開,最後在街道上跑了起來,身邊的景物快速飛掠而過。這是有生以來頭一次,我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用盡全身的力氣去跑,為的只是不想感覺眼中落下的熱度,不想讓人看見我的狼狽。
我很努力地掩飾,可是似乎依然讓路人瞧見我的臉,他們的眼中充滿著驚訝。
我咬牙……
這時的自己一定很醜很醜。
一個大男人在大街上哭得淚流滿面,臉上的表情淨是希望有人可以好好的愛自己,希望有人可以溫暖彼此,可偏偏連這麼一點點希冀,怎麼也求不到,悲哀得讓自己醜陋不堪。
***
「小步,你很久沒有來了。」
陸德醫生一看到我進診療室大門,就一臉不悅的看著我,非常生氣的樣子。陸德醫生是當年我出生沒多久,就幫我做簡單心臟瓣膜診斷的醫牛,看著我長大也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時間了,只是礙於我經濟上的問題,因此一直沒有多少時間來看看他。我知道即使我身上沒有半毛錢,醫生還是會幫我診療,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幫助著我們家,但是每一次的免費診療,對我來說都是一份情,欠多了,我會愧疚,擔心自己怎麼還得起。
「對不起,醫生,我最近忙著課業。」
「藉口,最近身體怎樣?」
「最近常常會心悸,胸悶,有種快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他立刻將聽診器遞到我的胸口,稍微聽了一會兒之後,馬上就皺起眉頭。
「心律不整,呼吸有雜聲。」說著,他在電腦上打了一堆的字,接著讓護士小姐撕開列表機上的診療單遞給我。「等一下你到超音波房去請傑克幫你仔細照幾張,然後到心電室那邊,請妮塔幫你測跑步時的心跳,還有一般時候的心電圖。」
我看著診療單上的項目,猶豫了—下。
醫生馬上看出我在猶豫什麼,直接不顧形象的敲了我的的頭一下。「這時候想那麼多做什麼?快去做,這幾個項目我可以幫你跟政府單位報備,第一次檢查不用花到你的錢,所以做仔細一點,免得下次你自己要花錢的時候,被價格給嚇死。」
我摸摸頭,尷尬的笑了一下,拿著單子正打算去心電室時,醫生又拉住我的手,用長輩的語氣問我。
「你剛剛哭過是不是?」
我趕緊摸摸眼睛,記得自己到門口的時候,還特地在一邊的車子旁邊的鏡子上看了—下,怎麼現在還看得出來。
「別摸了,你的體質我又不是不知道,一激動就臉色泛青,看看,你的眼睛微腫,血絲沒有全部退掉,隨便想也知道。怎麼一回事?」看我還站在原地,醫生看了外面—眼之後,拉著我在一邊的診療床上坐下。
找勉強撐起笑容。「沒什麼,醫生什麼時候打算兼職當心理醫生的啊?」
一根手指伸過來,用力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別跟找打哈哈!還有那是什麼笑容,苦死了,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笑,這樣自己不舒服,別人看了也難過。有心事說出來會比較好。」
好不容易撐起的微笑,馬上被醫生這幾句話給瓦解,很多不知名的情緒,哽上心口。「沒有用的,說了也沒有用……醫生,我愛上了一個人,只是那個人不愛我而已。」
「你跟她說了嗎?」
我握緊拳頭。
「不是她,是他。醫生,我們現在住在一起,當他回家的時候,我睜開眼閉上眼都可以看到他;當他睡在我身邊時,我可以聽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可以感覺到他的溫暖,他離我是這麼的近,只要找伸手,輕易的就可以碰到,就像這樣而已……」我伸手碰觸醫生的胸口,很近很近的距離。
「……存在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只是……我愛他,他不愛我,只是這樣而已。」
陸德醫生瞭解的歎息:「只是這樣,就夠痛了。」
他張開手臂,給我他的懷抱,溫暖了我的身體之後,才拍拍我的背離開。從他的眼中,我看不到任何一點對我喜歡同性的歧視。
也許我應該要感激上天,在我身邊的,都是多好的人。
「你還沒跟我說,你有跟他說你愛他了嗎?」
我搖搖頭,「沒有……曾經,他對我來說是那麼遙不可及,因此我從來不敢奢望愛情,甚至連他的一句回話我都不敢想,每次看著他,就只能自言自語不停的說。如今,就像奇跡一樣,我可以跟他面對面生活在—起,我以為我應該就此滿足,但卻時常心裡空蕩蕩的。聽起來像是愛了他好久好久是不是?其實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個月,所以我說不出口、他就像天一樣而我只不過是地上的灰塵,我怕我說了,他只會當我是個愛幕虛榮的人罷了。」
我忘不了當初他說我也是為了錢的口氣,如果可以,到最後我都希望自己在他的心裡至少是乾淨的。
「試著說說看,小步,每一個認識你的人,都不會認為你只地上的一點灰塵。你知道嗎?你的臉最美的地方,在於一雙乾淨異常的眼睛,所以,當你對他說你愛他的時候,仔細地看著他的雙眼,如果他無法相信一雙眼睛裡的真誠,那麼只代表他的眼睛蒙上世俗的灰塵而已。對他來說,你才是那個天。」
醫生摸摸我的手然後抓緊,用力握得我發疼,但是莫名地,我笑了出來,看著醫生慈愛的雙眼,我快樂地笑出眼淚。
「你把我說得像個天使,我沒那麼好。」
「說那什麼話,小步本來就是最乾淨的天使,小步很努力地活著,即使生活很艱苦,他還是和母親一路走下來,看著個目標,不怕頭破血流的前進。看看,現在的小步,已經是一個大學生,再過一年就即將畢業的大學生,你們小區的人裡,有誰相信你可以做到?找相信小步很努力愛著,即使那個人對你來說是那麼遙不可及,你還是傻傻地去找他說話,對方不聽也沒關係,你還是堅持將自己的心告訴對方;就算他不愛你,你還是堅持跟在他身邊看著他,陪伴著他……這樣的小步,怎麼不會是天使?」
醫生的安慰,一字一句都打在我的心坎裡,酸酸刺刺的,卻很滿足。
「所以小步是天使?」我輕輕的說,像當年很小很小的時候,在病房裡曾經對醫生說過的一樣。
「是啊!小步是天使,在我心中小步是最純淨的天使。」
「所以我可以告訴他我愛他是不是?」
醫生肯定的點頭。
「我也可以對他說……請愛我好嗎?」
「你可以對他說。然後我相信,只要你們之間,注定是這一輩子的另一半,他也一定可以回答你,我愛你。」
我笑得感覺自己的眼睛都瞇了起來,眼睫眨動時,掛在眼角的淚珠迅速地滾落,停在臉頰上的酒窩裡,讓醫生也笑了起來。
醫生跟我說比較詳細的報告要等幾天才會出來,而心電圖檢查跟超音波都顯示我的心跳頻率並不正常,心臟瓣膜也比一般人長,尤其是跟我小時候比較,很明顯多了一段出來,讓心臟增加負擔,所以常常會有胸悶和心律不整的狀況,要我多小心一點,不要太勞累,其他等詳細的報告出來,他會再跟我好好討論接下來的治療。
「嘖嘖!小步,看看你家的那個,超大版面,要不要我幫你剪下來?」
我向到小區的公寓,打算搬一些生活用品過去傑洛特那裡使用,不想老是讓他花錢幫我買新的。小敏正好工作完回家,看到我要進公寓,馬上把車給停下來,借副駕駛座上把報紙拿來遞到我面前。
上面是傑洛特成功收購餐廳的報導。
我並沒有告訴小敏我愛上的那一個人是傑洛特,但是我跟小敏常常一起吃飯一起聊天,一天他到我打工的速食店找我時,正好看到傑洛特的車,在敞開的車窗裡看到自己老闆怎麼可能認不出來,腦袋稍微一動,就瞭解了大概。
我請他不要告訴其他人,即使是真真也一樣,他很用力的點頭,我相信他不會說出去。
「好啊!這張給我好了,我想放在這裡。」如果把剪報帶回去傑洛特的房子,我怕讓他看到會很尷尬。
「對了,你最近有去看醫生嗎?你答應我的,可別忘記。」
「我去了,陸德醫生跟找說過幾天報告才會出來。」
「那就好,有事一定要告訴我,不准瞞著我,不然你皮給我捏緊一點。」最後一句是小敏的媽媽時常對他說的話,我聽著他一模一樣的語氣,忍不住笑出聲。他似乎還不過癮,繼續裝出叉腰挺肚子的模樣,然後念起怎麼衣服脫下來都不好好放在洗衣機之類的碎碎念。
因為模樣實在是太像,我被他逗得笑到不行。
就在我以為他又要使出絕活,拿出掃把亂揮時,他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傻愣愣地張大嘴巴看著我的身後。
我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一轉頭果然傑洛特就站在那裡,用他的雙眼冰凍小敏。
「你怎麼來了?」我完全沒想到他會來到這種地方,這裡可是紐約知名的貧民區之一,他的氣質和一身名牌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
他沒回答我的詁,看了小敏手中的報紙一眼。
「他知道?」
我知道他想問的是,小敏怎麼會知道我跟他之間的事。
「我沒有跟小敏說……」我緊張地解釋,知道他最討厭大嘴巴的人,所以他的事我誰都沒有說,即使是對小敏對醫生,我都記得不要說出名字。
「你幹嗎那樣凶小步!老闆就了不起啊!小步才不是那種大嘴巴的人,是你自己不注意,到速食店等小步的時候,還光明正大的打開車窗,我怎麼可能會沒看到,很顯眼耶!」看到傑洛特用質疑的眼光看我,小敏馬上忘記那一雙可以凍死人的眼睛,立刻為我辯解,就像小時候,每次有老師誣賴我們什麼時,我們會為對方做的一樣。
傑洛特沒有為他的態度而生氣,大概是相信了小敏的說法。他回過頭看我,然後牽起我的手,「去吃飯。」
「啊?」
為什麼會突然特地跑來公寓找我去吃飯?
我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他從來沒有跟我一起出去吃飯過,因為怕會遇到一堆惹事生非的狗仔隊。
傑洛特依然沒有解釋,反正拉著我的手就走。我已經習慣了他的霸道,但也喜歡他的霸道,因為這寸像他。
可小敏忍受不了,他衝了上來擋住,很嚴肅很認真的對傑洛特說:「你從來不解釋嗎?」
傑洛特把我拉到身邊,我抬頭看著他,想著他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
「小步也是一個人好嗎?雖然他個性很溫和,很善良,但是他也是一個固執到寧願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放棄的人,這樣的—個人,不管你們現在的關係究竟是什麼,你都該尊重他!我知道你很厲害,你很強,你很有錢,但是在我心中,小步比你還要堅強,比你還要棒!」
我張嘴看著小敏,熱流不斷漲滿我的心口,告訴自己,這就是朋友,這就是最難得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你這一生已經得到,那麼不管將來會遇到多少的困難,都值得了。
傑洛特看著他,臉色我看出緩和了不少,知道他並沒有因為小敏的話而生氣。
不只是這樣,他甚至轉過頭來,低首看著我,「今天餐廳收購成功,董事採納我的意見,決定將那裡改裝成中華餐廳。」
很短的解釋,但是我卻已經完全理解,今天他來找我吃飯,是想要我代陪他慶祝這一件值得賀喜的好事,因為我的意見參與其中,所以他要我參加。
「很多人?還是只有我們兩個?」
「兩個。」他順勢攬著我的腰,然後從小敏的身邊擦肩而過,在兩人擦身的一瞬間,他低聲地說了小敏兩個工作地點的名字,讓小敏張大嘴巴,瞪著雙眼看著我們離去。
被傑洛特給半抱著,我根本沒辦法回頭跟小敏解釋,身邊的這個男人,才不會公私不分,更何況他並沒有生小敏的氣。
「你幹嘛嚇他,你知道這兩份工作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嗎?小敏已經決定明年就跟真真結婚,現在正在努力存錢,你這樣嚇他他會認真的。」
傑洛特對我的抱怨完全不為所動,我又捨不得打他,只好氣嘟嘟的瞪著他。
「他該知道,跟一個老闆發脾氣的下場。」
不是每一個老闆都跟他一樣可以諒解,事實上在過去他可能也會是馬上辭掉小敏的那一個,現在為什麼我在他臉上會找不到任何怒氣,這是我心裡一個很大的疑惑。
我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是我依然不希望小敏一整天擔心,我知道精神緊繃慌亂的情況下,最容易有意外發生。
「讓我打個電話給小敏好嗎?」
「跟他說我是在開玩笑?」
我點點頭。
他哼聲,「你又從哪裡知道我剛剛是在開玩笑,我難道不能辭掉他?」
我微笑,膽子又莫名地大了起來。我的膽子一向都是我最無法理解跟控制的一部分,它總是會在莫名其妙的時刻壯大。
在車子裡,我微微起身,跨開一隻腳,直接在他的大腿上坐下,然後瞧見他臉上為我的動作,出現難得的表情,訝異。
我低首,親親他的額頭。
「我知道你一向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
他驚訝的表情立刻縮回不曉得哪兒去,於是我又親親他的鼻尖,果然看到他冰冷的雙眼微微閃動。
「而且,雖然你總是不愛笑,不愛將情緒表現在臉上,但是我就是可以發現,你剛剛並沒有生氣,對不對?甚至,你很喜歡小敏的勇敢,他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是不是?」
他瞇起雙眼,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我從他腿上給抓下來丟到一邊。
這次我趕緊將雙唇遞到他的唇際,輕輕咬了一口之後,舔舐。
我的膽量只有這麼多,如果不盡快堵住他的雙唇,吸引他的注意力的話,我真的不敢保證他不會直接把我從他腿上丟出車外。
確定他眼中的神色又和緩了不少時,我才繼續對他說:「何況小敏不但是一個好朋友,還是一個好員工,我相信你既然記得他在你的餐廳裡工作,想必就會清楚他的工作能力以及和員工之間的相處情況,雖然將來小敏可能成不了一個可以幫你經營餐廳的人,但是在基層員工中,他絕對會是維持一家餐廳和諧的好幫手,如果你是一個聰明的老闆,你就不會為這種事辭掉他。」
我大概是觸及到他的某一條危險神經,看著我很快地把話給說完,他一雙眼睛非常危險地瞇了起來。
不過明明是在這種危急存亡的時刻,我還是必須說,他瞇起眼睛的模樣,還是性感得讓我覺得無法呼吸。
「你這算是在威脅我?」
「沒有,我可沒說如果你為這種事情辭掉他,就是一個笨蛋。」我今天的膽子大概是大到吹氣球的程度,竟然敢刻意挑釁他。
「萊司可沒跟我說你有這麼聒噪的一面。」
我無辜眨眨眼。
「我以為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別忘記我們之前見面的時候,是我一個人在你面前不停的講話,像個傻子一樣,不停的說。」想起那一天的圍巾,我又傻笑起來,明明才沒有多久的時間,我竟然會開始回憶。那時候的我絕對不會想到,自己能大膽到跨坐在老闆,而且是讓我一見鍾情的人身上。
是我觸及到他的什麼回憶嗎?
本來應該將雙手放在我腰上,把我拖到一邊丟下的人,這時候竟然伸出手,溫柔地輕觸著我的臉頰,很慢很細的移動,溫柔得讓我的喉嚨失去聲音,也忘了該趕快打個電話通知小敏一聲。
每次他對我這麼做,我的心都會在胸口叫囂著,瘋狂地希望他可以跟我說愛我。
但……連我都還沒辦法坦然跟他說這三個字,又怎能奢望他跟我說呢?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愛不愛我,甚至覺得他也許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不過是他眾多男伴裡的一個,只不過因為是他的好友介紹而特別一點。
他縮回他的手,然後把我從他身上抓起來,果然往旁邊的座位就是一丟。真皮的座椅並不痛,但是一個沒注意,我自己不小心用手肘去撞到安全帶的扣子,打在骨頭上,痛得我眼淚差點掉下來。
但在誰的面前都可以,就是不允許自己在他的面前哭泣,就算他已經看過,我也不希望在他心裡,我就是一個愛哭懦弱的人而已。
「坐好,車子快要到了。」
現在我又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不過我可以猜在他微笑閉著的眼皮底下,大概又是那一雙冰冷看不到任何一絲溫暖的北極海,無情地叫人心碎心疼。
我愛你……
捂著胸口,對自己很小聲很小聲的說,只有我跟上帝,才能聽到。
所以……你也……愛我好嗎?
懷疑一輩子都問不出口的疑問,釘在腦海裡原來的位置上,怎麼抹都抹滅不去,也許直到我得到答案,因答案的痛楚而太深太痛時,我才敢問出口也不一定。
我愛你……所以愛我好嗎?